第41章 定親

第41章 定親

三月十一, 谷雨,宜定親、納彩、祈福,是個好日子, 許、鄭兩家商議幾天, 最終定下了這個日子。

許家人自是滿臉笑意,鄭夫人也是喜悅自家孩子找到了好歸宿,唯有鄭将軍, 板着張臉,一杯接一杯喝着悶酒。

要說鄭骁不滿意這門親事, 倒也不是, 在他看來,嫁與許安珩對自家孩子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兩家知根知底, 許家幾個男子後院都沒什麽小妾姨娘, 比起其他人家少了許多腌臜事;兩個孩子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許安珩也算是自己看着長大, 品性很是端正, 真真是再好不過的一門親事。只不過——一想到自家捧在手心裏的孩子就要嫁出去,成了別家的人,鄭骁還是憋悶的慌, 只好自己一人喝酒解悶。

許安珩知曉師父并不是針對自己, 也能體會到師父的拳拳愛子之心,便坐在他身邊多陪着喝了兩杯。可許安珩的酒量哪比得過久經沙場的鄭骁,喝到最後,鄭将軍不過臉色有些發紅, 許安珩卻已是醉醺醺的走不直道, 只好被人扶着走出門。

“喝這麽多, 明日醒來肯定頭疼。”鄭清衍看着許安珩醉呼呼的樣子,有些心疼。

許安珩還沒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只是家人都在身邊,也不好做什麽出格的舉動,只借着寬大的袖袍捏了捏鄭清衍的手心:“我沒事兒,別擔心。”

門口都備好了馬車,鄭清衍也不再和這個醉鬼多說什麽,讓青石小心扶着他上馬車,又交待夏荷晚上給他煮碗醒酒湯,讓他喝下再睡,睡覺時也多注意些他的動靜。

細細說了幾句,鄭清衍才發現娘和許夫人正滿眼含笑的看着自己,頓時也有些不好意思,又匆匆說了句話,便回娘身邊站好。

看着許府的馬車漸遠,鄭清衍和娘對視一眼,扶着爹慢慢往回走。鄭将軍一路默默,快到房門口時,拍了拍自家哥兒的手:“許小子是個好的,把你交給他我也放心,只是人心易變,世事無常,爹也不多說什麽,你只需記住,受委屈了,過的不順心了,随時都可回家,爹娘永遠都護着你。”

“我記下了,爹。”鄭清衍有些哽咽,扶着人進了屋子坐下,見母親的眼眶也有些泛紅,又膩在她身邊哄她。

“行了,時辰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去吧。”鄭夫人摸了摸自家哥兒的頭,也暗暗感慨心酸,眨眼間,圍着自己喊“娘親”的小糯米團子,如今也長大了,馬上就要出嫁了。

鄭清衍又在爹娘屋裏磨蹭了一會兒,見兩人心情平複下來,才放心回了自己院裏,只是到底被剛才父母的一番話影響了心情,久久不能入睡,輾轉反側之時,思緒又慢慢飄到了許安珩身上。

許安珩這一晚上算不上舒坦,暈乎乎的回到院裏,然後又被灌了一碗醒酒湯,味道酸澀也就罷了,主要是喝的肚子有些撐的難受,身上也彌漫着濃濃酒氣,聞起來着實難受。

只是因着許安珩不喜人近身伺候,下人們也不好貿然伺候他沐浴,只能拿手巾伺候着擦了擦臉和脖頸,脫去鞋襪,将就着讓人睡了一覺。

翌日一早,許安珩是熏醒的,宿醉過後腦袋難受,昏昏沉沉的起身,聞着身上的酒氣,趕緊讓人打來熱水沐浴,好好梳洗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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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過後,人方才精神了些,今早廚房煮的小米粥,熱熱的喝上一碗,胃裏暖暖的,許安珩瞬間感覺舒服了許多。

肚裏有了東西,人也完全清醒過來,回想起昨日已經定下上門提親的日子,許安珩不禁喜形于色,只是他對訂親的流程尚不了解,略一沉吟,喊了夏荷進來問話。

夏荷也是許安珩身邊的老人了,從小伺候着他長大,見少爺與鄭少爺喜結良緣,心中也是歡喜,她也是已經嫁了人的,對這些東西再了解不過,此刻便細細說與許安珩聽過。

許安珩低頭思索,喃喃自語:“大雁‘昏禮下達,納彩用雁’①。”

夏荷笑道:“是,因着大雁是忠貞之鳥,以雁為禮,也寓意新人之間信守不渝,讨個好彩頭。”

許安珩點點頭,心裏有了些別的想法。

古人科舉,可不只是死讀書便夠了,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皆需習之。而射之一道,許安珩自覺算的上精通。除卻剛開始跟着師父習武時,被舞刀耍劍迷眼了一段時間,後來真正下功夫苦練的,還是他這一手箭術,不說十發十中,九中總是有的,也正因此,他想自己獵一雙大雁做聘禮。

起了念頭,許安珩又仔細想了想可行性,最終還是決定帶上弓箭去附近的山林裏走一遭,要是運氣好能碰見大雁,說不準還真能獵下兩只。

許安珩換上窄袖勁裝,帶上弓箭,騎上馬便往附近的山林去。

第一天許安珩是獨身一人前去,沒尋見大雁的蹤跡便罷,腿上、胳膊上還被小蟲子叮咬出了好幾個紅包,後幾天許安珩吸取教訓,挂上驅蟲的香囊,帶上會些拳腳功夫的青木,還包了些調料,在林子裏一待就是一天。

豔陽高照,許安珩找了塊空地,撂下手中的兩只野兔,擰開水囊喝了口水。

青木手腳麻利的升起火堆,又将兩只兔子處理好,許安珩接過木棍,将兔肉架在火堆上烤。

經過大火的炙烤,兔肉慢慢被烤出油脂,散發出誘人的香味,許安珩一手不停的轉動木棍,以防肉被烤焦,一手在兔肉上劃幾道花口,再撒上帶在身上的香料,烤肉被激出更濃烈的香味。

“看這樣子應該是熟了。”許安珩将兔肉從火架上移開,切下一塊嘗了嘗味道。

野兔肉質緊實鮮嫩,許安珩把握的火候也正好,表皮金黃,外酥裏嫩,蘸着辣椒面吃,每一口都讓人回味無窮。

主仆二人分吃完兩只烤兔,青木便趕緊将火堆熄了,這天氣本就熱,再對着火堆烤下去,只覺人都要烤熟了。

許安珩看着他動作,從包袱中掏出了一包野山莓坐在一旁吃着,這野莓是在山裏行走時順路摘的,味道酸甜,許安珩用樹葉包着摘了許多,正好現在吃着解膩。

火堆熄了兩人也沒急着走,青木跟着許安珩在山裏待了幾天,知道他的習慣,便也坐下來等着,許安珩便将野莓往他那邊送了送。

許安珩待下人并不苛刻,這幾日在外吃的烤物都是出自他之手,青木原本還有些惶恐,幾天下來,倒也習慣了,此刻主子分給自己果子,他道謝過後,也接了過來。

分吃完野莓,扒拉幾下燒火的樹枝,确定沒有火星殘留,許安珩才帶着人走遠。

“離提親也沒差幾天了,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尋到。”許安珩有些發愁。

青木跟在許安珩身後,出聲勸慰:“府上已經備好了一雙雁,就是真沒獵到,也不會耽誤事兒。”

許安珩嘆了口氣:“若是要用府上備好的,我這些時日又何必日日往山裏跑。”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連着往山上跑了十多日,愣是沒有一次尋到大雁的蹤跡,其他的野兔野雞倒是打了不少,許安珩和青木兩個人自然吃不完,便又帶回了家中,許安珩還往鄭府送了不少,想着以後成親了還能帶着鄭清衍來這游游山水,打打獵。

日漸西斜,本以為又是無功而返,正要下山時,天邊突然傳來鳥雀的鳴叫。

“嘎——嘎——”

“少爺,大雁!”青木驚喜道。

許安珩自是也看見了天空的一群飛雁,當即拉弓搭箭,箭矢飛一般的朝天空射去,還不等射中目标,許安珩迅速取箭上弦,連射幾箭。

青木在一旁看着,大氣不敢出,不過眨眼的瞬間,天邊便有幾個黑點墜落。

“中了!”許安珩收起弓箭,面露喜色往獵物墜落的方向跑去。

許安珩射出了五箭,射落了四只大雁,且每一只都沒射中要害,只傷在翅膀處。

提親需用活的大雁,死了的不吉利,許安珩滿意的将幾只大雁捉起來:“真是峰回路轉,柳暗花明,還以為今日又要空手而歸,走了,回家。”

幾只大雁被許安珩帶到自己院裏,找人給它們将翅膀上的箭傷處理了一下,便暫時綁着放在院內。幾只大雁不停的掙紮鳴叫,不僅沒掙脫繩子,反倒被在房頂休息的貓兒注意到了。

“喵嗚——”

一只橘白大貓從屋頂輕巧落下,好奇的繞着大雁打轉,還不時伸出爪子試探抓撓,吓得幾只大雁鳴叫的越發凄厲。

“橙子,過來,”許安珩換過衣裳出來便看到自家的貓兒正耍弄着可憐的大雁,招招手将小貓引過來,彎下身接住撲過來的貓兒,捏捏它的耳朵尖,“這幾只雁可不能動,乖乖的去玩別的,聽見了沒。”

橙子抖抖耳朵尖,甜膩的叫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懂了許安珩的話沒有,自顧自的舔起毛來。

許安珩抱着貓兒坐下,懶懶的撫摸它的背毛,心神卻慢慢飄到心中惦記的人身上——也不知道清衍最近在幹什麽,好想他啊,不知道他有沒有想我呢?

坐在家中等着上門提親的日子說起來難熬,可一轉眼的功夫,這天也悄不聲的到了。

納彩、問名、納吉,這一樁樁下來,終是交換好了定貼,這樁婚事也是正式定了下來,只等挑好良辰吉日,締結婚約,結兩姓之好。

【作者有話說】

注:①“昏禮下達,納彩用雁”出自《儀禮·士昏禮》感謝在2024-07-10 17:05:36~2024-07-11 17:10: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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