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 26 章
溫泉水是在山中引下來的, 春三月的早上也不見涼,在裏面整兩個時辰, 最後離開的時候,謝瑤小臉熏紅,身子軟在顧長澤懷裏,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
她在謝府的時候一向起得早,入了東宮睡到巳時就罷了,如今這一番折騰下來,又被顧長澤抱着回了屋子, 昏天暗地地睡到了午時。
午時二刻,謝瑤勉強掀開眼皮,瞧着坐在一旁穿戴整齊溫華清雅的顧長澤, 支着腦袋問。
“殿下當真是久病嗎?”
顧長澤看過來一眼。
“阿瑤此話何意?”
“我瞧殿下不像久病,更像是一匹蟄伏的,餓狠了的狼。”
她沙啞的嗓音帶了幾分控訴,顧長澤先是一愣, 随後笑着走過來,輕輕撥弄了一下她垂下來的秀發。
“阿瑤這是拐着彎罵孤呢。”
“誰讓您總這般胡鬧, 外面的丫鬟都要笑話我了。”
謝瑤輕輕咬唇,想着雖聽青玉說東宮從無姬妾, 卻也沒想到這病秧子太子竟有這般的體力。
才睡醒的她神情還有幾分倦怠,但那熏紅的小臉和瞥過來的眼神都透着不一樣的風情,顧長澤修長的手指輕輕把她腦袋壓到懷裏。
“你再不起,今日下午約摸也不必起了。”
謝瑤頓時打了個激靈推開他, 拿着床榻上的衣裳穿了起來。
用過午膳, 她正坐在東宮的廊下曬着太陽,忽然青玉從外面來報。
“太子妃, 五公主來了。”
隔着遠遠的游廊,她還沒見着人,就聽見蹬蹬蹬的腳步聲伴随着一句吵嚷。
“我說太子皇兄怎麽連東宮都不敢讓我進,原來是拐走了我們家阿瑤,又沒給我傳信,白白讓我錯過了你們的大婚,這一回來我可連嫂嫂都得喊上了。”
“姳兒。”
謝瑤臉上閃過驚喜,連忙起身迎了過去。
越過垂花門,一身淡綠色衣裙的顧姳大步邁了進來,滿頭珠翠襯出她的華貴,那張臉上揚着明媚的笑,一瞧見謝瑤頓時撲了過去。
她到了跟前一下子将謝瑤抱進懷裏,埋在她脖子上。
“唔……好想瑤瑤,好一陣沒見你了。”
謝瑤被她撲過來的動作沖得踉跄了一下,堪堪抱住顧姳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只大手就從旁邊将他們兩個人撥開了。
顧長澤虛虛攬着謝瑤的身子後退了兩步。
“這丫頭沒分寸,別撞着你了。”
顧姳撇嘴看向顧長澤。
“大婚不傳信給我的事還沒完呢,大哥又這樣,小心待會我帶着瑤瑤回公主府,可讓你尋不着人。”
“你該喊她嫂嫂,不是瑤瑤。”
顧長澤不以為意地糾正着她的稱呼。
顧姳哼了一聲,從顧長澤手裏将謝瑤撈了出來。
“半個多月沒見,我瞧我們瑤瑤氣色好了許多,想來在東宮我太子皇兄待你尚算可以。”
半個月前去公主府的謝瑤身形瘦削面色蒼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如今面色紅潤,她抱着也能摸到幾兩肉,必定是在東宮過得好。
“你還說呢,什麽時候離京了也不告訴我,白白讓我等你許久。”
謝瑤推開顧姳抱着她的手,瞥她一眼。
“快說,離京做什麽去了?”
顧姳心虛地轉了轉眼珠,拉着謝瑤的胳膊想糊弄過去。
“我回來可累了,這一路入了京就來東宮,快些帶我去你屋子裏歇一會,晚間還有宴席呢,本公主可不能這麽風塵仆仆地過去了。”
她說着不由分說地拉着謝瑤往後院去了。
進了屋子,顧姳長舒一口氣,剛要脫了鞋襪往謝瑤床上躺,眼珠一轉,落在了旁邊的桌案上。
“這不是我太子皇兄的書嗎?怎麽也在你的屋子裏?”
她問完了話便自個兒反應過來,揶揄的眼神盯着謝瑤打趣她。
“我回程可聽說了,這幾天我們瑤瑤日日睡到快午時才起,太子皇兄更是連門都不出,果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
“顧姳!你再亂說我可打你了。”
謝瑤咬唇威脅她道。
但顧姳自然不怕她,反倒抱着謝瑤嘿嘿笑了兩聲。
“我說什麽來着,你嫁入東宮,可比進蕭府做少夫人好多了,我太子皇兄可比蕭琝會疼人。”
會疼人這句話頓時讓謝瑤想起些什麽,她燥着臉色躲開了顧姳的話。
“快些睡吧,不然待會晚宴你又要鬧着困了。”
今日的晚宴是皇後的生辰宴,各大臣子與家眷也都會入宮,顧姳在謝瑤的屋子裏歇了一個多時辰,才不舍地離開回了公主府。
這樣盛大的日子,謝瑤與顧長澤自然也不能缺席,兩人過了酉時便開始梳洗,戌時一刻,乾清宮的太監來喊走了顧長澤,謝瑤便獨自去了擺宴的紫宸殿。
此時距開宴只剩下一刻鐘,大殿裏已坐滿了人,除了最上面的帝後沒來之外,便只剩下顧長澤與她的位置還空着。
謝瑤剛落座,顧姳就蹬蹬地跑過來坐在了她旁邊。
“你也來得太慢了,瑤瑤。”
歇了那麽一陣,顧姳一掃午後的疲憊,盛裝後的她光彩照人,拉着謝瑤叽叽喳喳地說着話。
謝瑤時不時附和兩句,沒一會,外面就傳來了唱和聲。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衆人紛紛起身行禮,等皇帝落座,謝瑤往他身後一看,卻沒看到顧長澤也跟來。
就連經常跟在他身邊的江臻也不見了蹤影。
皇帝落座後說了些客套話,便吩咐擺了宴席。
絲竹管弦交錯響起,大殿內歌舞升平,此時殿內只她旁邊的位置空着,謝瑤剛要吩咐青玉去找一找人,便聽見不遠處一聲譏諷的笑聲。
“我道是誰呢,這母後生辰的日子,太子殿下來得這般晚就算了,只留太子妃一個人凄凄冷冷地坐在這,竟也舍得?”
謝瑤與顧姳同時擡頭看過去,瞧見對面的位置上,一位盛裝豔麗的女子千嬌百媚地笑了一聲,一雙漂亮的眸子不屑地看着謝瑤。
謝瑤并不認得此人,還沒說話,顧姳已剜了對面一眼,毫不客氣地開口。
“六嫂,本公主才回京,消息還不靈通,竟不知六哥的腿疾好了?六嫂竟巴巴地趕上來這麽關心我們東宮的事。”
六皇子妃劉氏聞言,嘴角的笑僵住,身旁的人們都或同情或看好戲地看過來,她想起自己瘸了腿在家的夫君,不由暗罵顧姳多嘴。
“我是問太子妃呢,妹妹是否也過于喜歡多管閑事了?”
“本公主不是關心六哥的嗎?六嫂連本公主的話都聽不懂,還巴巴地趕上來關心我太子皇兄幾時來,我大嫂又幾時坐在這,真是多此一舉。”
顧姳在宮裏是出了名的野脾氣,洐帝又寵愛她,連幾個嫂子也沒敢和她當面講規矩的,六皇子妃被噎了一句,只能灰溜溜地閉了嘴。
耳邊清淨下來,謝瑤問她道。
“那是六皇子妃?”
“可不是麽,多半是上林苑我那死六哥做了丢臉的事,她眼盲心黑地要記恨你,不理會就是了。”
顧姳哼了一聲,低頭去飲杯中的酒,謝瑤扯了扯她的衣袖,問道。
“你知道你太子皇兄去哪了嗎?”
顧姳輕瞥過去一眼。
“就這麽念着,一時半刻也離不開?”
謝瑤不理會她揶揄的話。
晚間洐帝的人來叫走了他,如今來宴席卻只見到帝後,謝瑤瞧洐帝臉色不大好,心中頓時有些擔憂。
“去找一找殿下。”
青玉領命而去,等了好一會才回來。
“殿下也不在東宮呢。”
沒在東宮也不來宴席,更沒派人跟她說,這不像顧長澤的作風。
她心中擔憂,也沒什麽心情用膳,席間有人來朝她敬酒,謝瑤周折着說了幾句話,眼看着宴席過半,她騰地一下站起身。
“做什麽?”
顧姳在身旁被她吓了一跳。
“我去找找殿下。”
謝瑤看了一眼面色不大好的洐帝,猶豫了片刻到底是沒上前問,只偷偷帶着青玉從側門出去了。
她一走,洐帝看了一眼她和顧長澤的位置,面色頓時更不好了。
謝瑤從紫宸殿離開,便打算往東宮去。
才走了兩步,身後跟過來一個人,啪地一下拍上了她肩膀。
肩頭傳來細微的痛意,謝瑤皺眉回頭,看到了六皇子妃。
她身邊沒跟着顧姳,劉氏便也不顧着什麽面子,一雙美眸輕蔑地瞥她一眼。
“太子妃走這樣急是要去哪?”
謝瑤不打算與她多糾纏,喊了一聲六弟妹便打算轉頭離開。
“果然是飛上枝頭便身份高貴,成了太子妃,連妯娌們也不稀得說句話了嗎?”
劉氏又往前兩步攔住了她的去路。
謝瑤不知這六皇子一家為何都這般盯着她,先是六皇子對她三番兩次糾纏,又是貴妃和六皇子妃追着她為難,頓時蹙眉。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便該叫一句皇嫂,張口閉口太子妃是何意思?是覺得自己為弟妹合該敬稱我?還是劉府連這點規矩也不曾教過你?”
她一向對外便是溫溫柔柔的,做貴女的時候便是京中有名的好脾氣,劉氏心中惱着自家夫君因為她的事鬧得滿城風雨,連帶着自己也丢盡了臉面,又恨她的牽連惹得夫君掉下去摔斷了腿,跟出來便是打算羞辱她一番出出這口氣。
卻沒想到謝瑤如此利索地反駁了回來。
她呆站在原地忘了反應,謝瑤擡手推開她往前走了。
劉氏面色漲紅地反應過來,才明白她那句“敬稱”的意思是點她說了僭越身份的話。
雖說太子是儲君,跟底下的弟弟們的确有着身份差距,沒頂着太子的名頭便得自稱一句臣弟,但劉氏心中何等瞧不上東宮,頓時盯着謝瑤的背影咬牙道。
“也不過是嫁給了一個病秧子,不算什麽好福分,以後有沒有本事往上爬還不好說,別是半吊子沒了命,當了寡婦還得守着靈位過日子。”
她張狂着這路上沒人,聲音不算小,謝瑤走了一半也聽得清清楚楚,頓時停下了步子,溫柔的眸子裏閃過幾分愠怒。
“小姐。”
青玉拉着她的衣袖。
“那邊來人了。”
她是勸着謝瑤別在這會和六皇子妃起沖突,但劉氏張口閉口說守着靈位,謝瑤心中便覺得惱。
她不傻,不會在這宮宴的地方和劉氏起沖突,何況她此時急着去找顧長澤,也懶怠理會她。
可總也不能讓劉氏這麽嚣張了去。
“她是覺得我脾氣好,才敢這麽說話,她能不知道我聽見了麽?”
謝瑤搭着青玉的手往前走,眼珠轉了轉道。
“她這麽喜歡亂說話,總得吃點教訓,你去……”
她附在青玉耳邊交代了幾句,青玉從她身邊離開,謝瑤回了東宮。
東宮主院與後院都滅着燈,下人們也都沒見着顧長澤,謝瑤越心中越發焦急,剛要再出去的時候,忽然步子一頓,順着東宮東側一扇廢棄的門看見了一點光亮和飛濺出來的塵灰。
她想也沒想地擡手推開了門。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謝瑤便順着廢棄的小路看到了最裏面的正堂。
正堂前的門半開,一盞燈在裏面照着,聽見聲音,裏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一張臉映入眼簾。
“阿瑤?”
顧長澤依舊是晚膳前那身衣裳,但神色瞧着有些憔悴凝重,謝瑤一路的擔憂在看到他的剎那落定塵埃,大步往前走了兩步到他面前。
“殿下,您怎麽在這?”
她看見了身後半掩的門,就要跟着顧長澤往裏面去,才走了兩步被他扯住了手腕。
“你先回去。”
謝瑤擡頭對上他的視線。
“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麽?”
自從入了東宮,這殿內的每一處都沒限制過她,顧長澤對她也算知無不言,這還是第一次謝瑤想進一個地方被攔着。
顧長澤不答,依舊道。
“你先回去,阿瑤。”
謝瑤抿唇片刻,嘴角的笑斂去,別開臉道。
“那殿下早些回。”
她轉過身,心中已有幾分澀然的別扭。
謝瑤剛要離開,忽然手心一緊,那才說了讓她先回去的人又拉住了她。
“也罷,你想來,便一同進來看看吧。”
顧長澤推開了門。
裏面空空曠曠的,偌大的屋子只在正堂放了一塊漆黑的靈位。
還有剛剛點好的幾炷香。
謝瑤睜大眼。
“這……”
“是母後的忌日。”
顧長澤拉了一把椅子讓她坐下,看着她驚訝的神色道。
“本身今日姳兒回來,孤想着你高興,又去了紫宸殿用膳,便沒打算與你說。”
至于他為何不去,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先後的忌日是新後的生辰,滿天下的人都忙着給國母祝壽,別人不記得這日子,他身為兒子,卻不能忘記。
“您連這樣的大事也不與我說麽?”
謝瑤頓時心中覺得一酸,才因為顧長澤讓她離開的那點澀然消失不見。
她擡起頭,顧長澤大手輕輕撫過她眼尾。
“才大婚,孤怕你心中覺得不自在。”
他知曉謝瑤并未完全把自己當做東宮的人,本想再等段時日再帶她過來的。
“但我也該喊聲母後的,這樣的大日子,怎麽能只有您一人來盡孝。”
回門的那天,顧長澤與她一起進了謝家祠堂,也未曾拘束儲君身份拜過謝王夫婦,謝瑤紅着眼往前走了兩步,與顧長澤一同跪在蒲團上,端端正正地叩了頭。
“您該早些與我說的。”
磕過頭,謝瑤沒問為何先後的靈位會被他擺在這裏,輕輕靠在他身側,纖細的手攥過他有些冰涼的大手。
若是顧長澤早與她說,她今晚也不會去皇後的生辰宴。
“孤是自己習慣了,以往這個日子都是獨自來這坐一會,與母後說說話,今天說得有些久了,也忘了着人去告訴你。”
嬌小的身形湊在他身旁,顧長澤想起她方才毫不猶豫跪下去的動作,只覺得心中有什麽被撞了一下,怦怦地跳動起來。
瞧見她氣喘籲籲進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多半是為了找他,話說出口,看見她落寞的神色又不忍心。
終歸還是把人叫進來了。
謝瑤輕輕咬唇瞥他一眼。
“殿下是忘記了,還是壓根沒打算與我說呢?”
一個多時辰,他起初連衣裳都陪她換了,又怎麽會不記得告訴她去了哪。
她話中的語氣抱怨,顧長澤大手輕輕撫着她的秀發。
“下回不會了。”
“下回殿下必然不能了,以後知道了這地方,殿下再對我不好,我可要來跟母後告狀了。”
握着她的大手冰涼,謝瑤看得出顧長澤身上的孤獨與落寞,便想着法子要逗他高興些,故作輕松道。
“阿瑤如此,會不會委實霸道了些?”
“母後,您瞧瞧殿下,我還沒說上兩句呢,便怪我霸道了。”
謝瑤頓時故作抱怨地開口,一句話讓顧長澤眉眼溫和下來。
“好了,孤下回不敢了就是。”
玩笑了幾句,方才壓抑沉悶的氛圍輕松了些,有些陰冷破敗的屋子裏,謝瑤半跪在蒲團上,身子貼近他,想将自己身上的溫度渡過去。
顧長澤在這小屋坐了一個多時辰,身上的确見冷,瞧見纖細的身形湊過來,便輕輕把她抱進懷裏。
“找了許久嗎?”
“也不算久。”
謝瑤搖搖頭,輕輕抱着他精瘦的腰身。
冰涼的盤扣貼在外衫,柔軟的發絲也繞在兩人指尖,屋內安安靜靜的,謝瑤道。
“殿下以後再來,也得告訴我,不然總這樣擔心您,我連人都找不着。”
“嗯,下回不會了。”
“您身子骨弱,下回來看母後,便早些來,不然凍壞了身子,母後也會心疼。”
明明是她怕顧長澤的身子撐不住,這樣抱着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卻偏拐彎抹角地說是先後會擔心。
顧長澤又道。
“好,下回喊着你一起早些來。”
謝瑤這才點頭。
“時候不早了,您見過了母後,總也不能徹夜待在這,後院備好了晚膳,您這會與我一同回去用些?”
那香已快燃到盡頭,屋內只剩下一點零星微弱的光,身旁的女子烏發明眸,眼中帶着擔憂,顧長澤心中一軟,拉着她站起身。
“那便走吧。”
兩人一同起身,再度躬身拜了拜,顧長澤走出去将門關上,屋內的香燃盡,徹底陷入黑暗。
謝瑤将他冰涼的指尖攥進手中輕輕哈着氣,那點微薄的熱意并不明顯,顧長澤卻覺得四肢內骸都暖了下來,他輕輕動了動指尖,看着身旁女子眼中的擔憂。
她身上還穿着吉服,發絲卻有些淩亂,想來今晚也沒用膳,奔波着來找他,那張漂亮的小臉上都因夜色的冷而帶了幾分蒼白。
小院的門被打開,前面的路有些暗,兩人沒帶燈盞,才走了兩步,謝瑤便有些看不清眼下的路。
她緊緊拽着顧長澤的衣袖,睜大眼去看路,一邊還提醒顧長澤。
“殿下小心……”
話沒說完,面前的男子已彎下身。
“上來,孤看得見,可以背你回去。”
謝瑤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卻被他不由分說攥着手腕拉上了後背。
寬闊的脊背還帶着幾分冷意,謝瑤看他堅持,便輕輕地攬住了他的脖子,弓着身将側臉貼在他後脖頸,試圖驅散一些他身上的冷。
腳下的路有些黑,顧長澤背着她卻走得很穩,從小院到後院的路不算近,謝瑤總擔心他身子吃不消,才走了一段便鬧着要下來。
人還沒動,便又被顧長澤按了回去,不輕不重地道。
“放心,孤雖體弱,背你的力氣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