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 28 章

那桌案是念書着墨的地方, 素日最是幹淨,而今卻沾染了一片狼藉。

衣衫堆疊在桌案與地上, 風順着窗棂吹得謝瑤肌膚發顫,她眼尾泛紅,蔥白的指尖緊緊扣在他脊背上,劃出一道道紅痕。

至夜半終于有些受不住。

“殿下……該歇了。”

“阿瑤很困嗎?”

年輕的男人頭也不擡,覆在她身上含糊不清地道。

“今日場景實在駭人,孤夜半想起依舊不能眠,阿瑤且容孤這一回, 多陪一陪我,可好?”

身下的動作漸重,謝瑤張口想拒絕, 卻終歸心軟于他話中的可惜與失落,便只能輕輕咬唇,一遍遍被他扯入這情天幻海。

醜時三刻,書房叫水。

餍足的男人輕輕将她從桌案上抱起, 往一旁的耳房去。

謝瑤雖有意識,身上卻連半絲力氣也無, 腰肢軟在他懷裏,任由他抱着進了浴桶。

溫熱的水緩解了身上的疲累, 她側目看向顧長澤,年輕的儲君溫和的面容上帶了些脆弱,如晴光映雪,君子風儀, 當真是極好看。

謀略策略詩詞歌賦, 除卻身子骨有些差之外,便堪稱是個極好的儲君。

只除了委實有些心善。

謝瑤并不同情三皇子死得凄慘, 也不覺得帝後痛失愛子值當心疼,三皇子與顧長澤都是洐帝的兒子,他偏心至此,謝瑤心中已是憤慨。

想到這,她輕輕動了一下,又被顧長澤摁住了腰肢。

“怎麽了?看我這麽久。”

他的聲音慵懶又喑啞,莫名讓謝瑤想起方才在桌案上的荒唐,她浮沉于情海中,這樣惑人的嗓音就貼在她耳側,引誘她一遍遍沉迷。

謝瑤搖搖頭,輕輕扣住他的手臂。

“困了,早些歇吧,殿下。”

折騰了這一日,真正算是身心疲憊,顧長澤見她困倦,便也沒再鬧她,起身抱着她回了軟榻。

書房的軟榻不算大,本是顧長澤昔年在這念書的時候準備的,如今睡了兩個人便顯得有些擁擠,睡在裏側總覺得貼着的牆壁有些冷,謝瑤便皺眉往他懷裏鑽。

顧長澤輕輕按住她不安分的腰肢。

“阿瑤,別亂動了。”

謝瑤擡起迷蒙的眼,不明所以地看他,那雙眸子裏似乎帶了幾分控訴的委屈。

顧長澤便握着她的手往下引。

待碰到那滾燙的物事,謝瑤的手如觸電一般猛地縮了回來,意識也清醒了大半,夜色裏她的臉色紅透,再沒敢多說一句,乖乖窩在他懷裏半宿沒動。

第二天辰時二刻,謝瑤才悠悠轉醒。

聽聞昨晚三皇子身死,皇帝大恸罷免了早朝,皇後一醒便又嘔了血,前朝後宮鬧得雞飛狗跳,遍地痛哭聲。

諸位皇子此時已齊聚在宮中。

昨晚乾清宮內,那頭顱露出來吓壞了殿內不少人,是太子殿下周全地喊了太醫,又溫柔安撫了殿內被吓着的侍衛宮女們,和太子妃一起守了兩個時辰,見着洐帝轉醒才離開。

分明自己身子骨也不好,卻還是一大早拖着病體先到了乾清宮,安慰洐帝又悲恸離開的三皇子,衆人不禁再嘆儲君仁善。

皇子府的侍衛挨個被審查了遍,昨晚上洐帝便命人關城門挨家挨戶盤查,一宿無果,場內也并未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若非死相實在凄慘,這甚至讓人懷疑是否為三皇子不堪折辱而自盡身亡。

堂堂皇子如此輕易被人入室殘害,洐帝震怒要斬殺所有伺候的人陪葬,顧長澤為三皇子的喪事忙前忙後,又親自跪于殿前求情。

“三弟已是凄慘,父皇該號令臣卿們為三弟祈福以庇來世安穩,實在不能再肆意殺害無辜。”

三皇子府上下足有幾百號人,若真全部陪葬只怕血流百裏,顧長澤這一提議頓時得到了臣子們的擁護贊同,洐帝悲痛的眼神落在顧長澤身上。

“你昨日……”

他話說到一半又止住。

昨晚顧長澤從頭到尾都在乾清宮。

洐帝再沒了發作的理由,痛失愛子讓他連說話的心情都沒有,擺擺手同意了顧長澤的提議。

皇後強打起精神勁操持着兒子的喪事,顧長澤也為此事一連忙碌了十天,每日早出晚歸,謝瑤都有些憂心他的身子。

這些天太子操持此事,臣卿們都對他盡心的程度很是驚訝又臣服,短短半個月,禦書房上奏誇贊太子的奏折就多了足足一倍。

這日顧長澤剛回到東宮,謝瑤遠遠迎了上去。

“總算是忙完了,這些天瞧殿下忙碌得都見清瘦了。”

顧長澤與她一同越過游廊,一邊道。

“三弟已送去皇陵,孤心中也算落定了一樁事。”

真為在臣卿面前掙那點誇贊與敬服也不值當,顧長澤之所以親力親為,也無非是因為怕三皇子府中有留下的蛛絲馬跡。

他得确保萬無一失。

這些天在三皇子府,顧長澤将所有可能被查到的證據都銷毀,又親自看着三皇子入殓送走,才算真正放了心。

事情解決,他分外愉悅地回了東宮,瞧見謝瑤眼中的心疼,便順勢将頭靠在她脖頸處。

“不過忙上忙下的确心力交瘁,孤也覺得有些吃不消。”

謝瑤頓時蹙眉,喊他躺在軟榻上。

“我為殿下按一按,會好一些。”

顧長澤便輕輕将頭枕在她大腿上,輕柔的指尖撫過腦袋,靜靜給他按着。

“知曉殿下回來,今日我特意讓青玉備了烏雞湯,也好補一補身子。”

今日顧長澤回來的早,兩人酉時就一同用了飯,晚膳後,謝瑤剛喊人備了水,忽然門外來人回禀。

“皇後娘娘傳召。”

謝瑤已有十多天沒見過皇後了。

自從三皇子去世,她便獨自待在鳳儀宮裏,幾乎從不見人,這休養了十多天,沒想到第一個要見的竟然是她。

謝瑤進了鳳儀宮,臺上的皇後神色哀傷,見她進來才勉強笑道。

“坐吧。”

而後皇後就拉着謝瑤絮絮叨叨地說話。

“本宮這些天總夢到死去的兒子,本宮想他去的時候得多疼呢,也不知道什麽竟有這麽狠毒的心腸。”

“他才十八歲,大好的年紀,只不過生在了皇家,雖然做錯了事,也不至于這樣被害。”

“枉費本宮是皇後,卻不能手刃仇人為我兒報仇。”

她說到動情處便拉着謝瑤的手哭得不行,謝瑤雖奇怪她為何找上自己哭訴,卻也只能溫聲勸了她幾句,慢慢讓皇後止住了哭聲。

她發洩了一陣,才算覺得心裏舒暢了些,眼眶微紅地看着謝瑤。

“阿瑤,本宮這些天實在心中悲痛,後宮前朝都不安分,本宮無人傾訴,也唯有你可以說上兩句,你日後若有時間,便多來陪陪本宮吧。”

謝瑤面上自然低眉順眼地應下,皇後又讓嬷嬷準備了許多補品。

“這些天太子為賦兒的事忙碌了許多,本宮實在感懷,你帶着回去,給你們兩人補補身子吧。”

謝瑤謝了恩從鳳儀宮出去,照舊讓青玉将東西丢了,又弄了一份一模一樣的回來。

雖說皇後可能因為這些天顧長澤忙碌的事而心懷有愧,但謝瑤心中謹慎,并不用鳳儀宮的任何東西。

回了院子,她将事情與顧長澤說了。

聽到她猜測皇後為他忙碌的事心中感懷,顧長澤撫着她發絲的手輕輕頓住,眼中幾不可見地閃過一絲什麽。

“阿瑤如今都會為擔心孤的身子而使些小手段了,當真是聰明。”

他如誇贊一般在謝瑤額頭落下一個吻,謝瑤頓時看他。

“殿下可不要瞧不起人,前些天我還……”

“還什麽?”

“還因為六皇子妃對您出言不遜而吓了她一通呢。”

謝瑤仰着頭,清透的眸子溢出幾分亮色,像是在等着誇贊一般,顧長澤頓時揚眉誇她。

“阿瑤果然厲害。”

雖然留了些尾巴,但也無傷大雅,他的太子妃心中有他,願意為他做這些,那他必定會為她掃除障礙。

第二天晚間,皇後又喊了謝瑤前往鳳儀宮。

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謝瑤回來的時候,顧長澤沐浴完在軟榻上等着她,她淨了手,拿着剪刀輕輕修剪着廊下的花。

這玉蘭是她嫁入東宮的時候便有的,聽聞顧長澤也喜歡玉蘭,特意讓人在後院栽種了,謝瑤有時候閑下來也會親自修剪一二。

清雅的玉蘭香順着廊下飄進殿內,正看書的顧長澤忽然輕輕蹙眉,捂唇咳嗽了兩聲。

二月耽誤了時間去找那醫仙,這一個月來又發生了太多的事,顧長澤已有一兩年沒這麽奔波過了,這幾日閑下來便覺得總是有些不适。

算起來時間他未必能撐到下一回馮醫仙在京城的日子,是以三天前就命人快馬加鞭去給他傳信了。

他如今人在鄰國,一來一回也要半個多月。

顧長澤壓下湧上喉嚨的腥甜,伸手揉了揉眉心,面色很快恢複正常。

“阿瑤。”

他喊了一聲,謝瑤丢下手中的剪刀往屋內來了。

她身上還帶了些玉蘭的清香,顧長澤把她抱進懷裏,問今日皇後叫她去說了什麽。

“還是那些訴苦的話,也沒問我其他的,晚間又送了補品,我都沒帶進來。”

顧長澤留了心讓人注意着皇後,與謝瑤一同歇了。

接下來一連五日,皇後每天都召謝瑤去鳳儀宮。

這天晚上她一回府,便看到下人急匆匆地往外跑。

兩人差點撞在一起,下人告了罪又往外跑。

身後跟着的幾個人也面色匆忙。

謝瑤心中覺得古怪,剛要進了後院去找顧長澤,江臻笑意盈盈地走了出來。

“太子妃。”

“殿下呢?”

“殿下今日出去忙了,還沒回來呢,方才五公主來了一趟,說請您出宮去公主府見她一趟。”

“這會?”

謝瑤瞧着天色都暗了,到不了一個時辰就得下鑰,顧姳會這會叫她走?

江臻很快又補充。

“殿下說您晚上若是回不來,就留下與公主住一晚也好,免得公主日日在他面前抱怨。”

謝瑤沒想太多,打算回院子換了衣裳就出宮。

剛進了屋子,她忽然聞到一陣清雅的玉蘭花香。

這些天玉蘭花開得正豔,謝瑤又每日親自修剪,有時候顧長澤也會跟她一起,兩人身上便都染了這濃郁的玉蘭花香。

她換了衣裳,江臻已周到地備好了馬車在門口,謝瑤剛要離開,忽然腳步一頓。

這東宮大門的位置是下人的屋子,再往裏面要走足足一刻鐘時間才能到他們的院子,前院的玉蘭樹和盆栽早就全移去了後院,她與顧長澤都沒在這住過,怎麽會有這麽濃的花香?

她忽然轉頭的動作讓江臻眉心一跳。

“娘娘。”

“殿下呢?”

“殿下……不……不在府中啊。”

江臻結結巴巴的話頓時讓謝瑤覺得不對勁。

她驟然變了臉色,心中有些不安。

謝瑤推開江臻往玉蘭花香的位置走,江臻吓得趕忙要攔她。

“娘娘,您做什麽……娘娘!”

江臻話沒說完,謝瑤已擡手推開了最裏面的一扇門,看清楚了裏面的樣子。

顧長澤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額頭冒着冷汗,大手緊緊握在身側,咬牙忍着身上鑽心的疼痛,旁邊放着的帕子上已染了鮮血,那鮮紅的顏色讓謝瑤心驚,顫着聲喊了一句。

“殿下!”

顧長澤的聲音都有些壓抑的抖。

“你……你怎麽……江臻!”

江臻腿一軟撲倒在地上。

“為何不攔着太子妃?”

謝瑤大步跑了過去,撲倒在床榻邊。

“殿下舊疾發作了,是不是?為何不告訴我?”

她眼中的淚滴在顧長澤手邊,他疼得意識都不清醒,卻擡手推她。

“你出去。”

謝瑤攥着他的手,無措地喊江臻。

“太醫呢?怎麽不傳太醫?”

“早傳了,在路上呢。”

顧長澤依舊推她。

“你先出去,阿瑤。”

謝瑤看着他這幅虛弱的樣子心中酸澀得不行。

“殿下!”

“聽話,孤沒什麽大礙,這屋內髒,你先出去。”

他為了不讓謝瑤發覺甚至躲來了下人的屋子,就怕她見了心中害怕,顧長澤話沒說完便又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他悶哼一聲仰頭倒在床榻上,咬牙道。

“帶太子妃回去,江臻。”

江臻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謝瑤被他推了三回,心中騰地升起怒意,頓時便惱道。

“顧長澤!”

這一句把屋內的人都吓了一跳,連顧長澤也看了過來。

“你不過就是怕吓着我,可你都疼成這樣了,我能心安理得地回去嗎?”

謝瑤話沒說完淚就落下來,擡手推開了下人,将盆中的帕子沾了冷水給他擦着額頭上的汗,一邊有條不紊地吩咐江臻。

“再打兩盆清水,将殿下常用的藥也帶來。”

多半是她直呼儲君名諱将屋子裏的人都吓着了,沒一人敢再質疑她的話,都忙裏忙外地去辦,顧長澤也躺在床榻上,再沒提半句讓她出去的話。

身上的疼鑽心,他本就孱弱瑩白的臉色更添病氣,謝瑤攥着他的手,一邊倒了水将他的藥喂給他。

又等了半刻鐘,太醫院的太醫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連忙給顧長澤號脈。

謝瑤起身站在一旁,金簪歪了一半,發絲淩亂,她只攥着帕子心急如焚。

很快,太醫松了手,走到一旁去開藥方。

“殿下如何?”

“舊疾發作,臣已開了藥,娘娘不必憂心。”

謝瑤卻放心不下。

“殿下上次發作的時候我是見過的,分明沒有這回嚴重。”

此言一出,江臻頓時斂了眉。

“可是這中間發生了什麽?為何會比上一回嚴重?”

謝瑤看向太醫令,太醫令又看江臻。

江臻只能硬着頭皮開口,将去上林苑前耽誤見了那位神醫的事說了出來。

床榻上的顧長澤想開口阻攔卻實在沒力氣,只能看着謝瑤又紅了眼眶。

“這樣大的事,為何不與我說?”

江臻垂着頭不說話。

“但殿下之前發作便只是心口疼,這回卻又加上了頭痛,似是手指也有些僵硬彎曲,臣覺得……似乎有古怪。”

謝瑤吓白了臉。

“你再看看。”

“太子妃莫急,臣自然會上心。”

太醫令開了藥讓人煎下去,謝瑤依舊在顧長澤身邊陪着,看着他蒼白的臉色便覺得心中酸澀。

“這屋子到底簡陋,等殿下身上緩了些,便送殿下回自個兒的院子吧。”

等熬好喝罷藥,謝瑤小心翼翼地命人把顧長澤擡回了院子裏。

繼而叫了江臻出來。

“便是錯過了上回,殿下如今正病着,便不能傳信讓人回來嗎?”

“倒不是他不願意回,而是這人本不是大盛人,一年到頭也就為殿下來這幾趟,幾天前殿下不舒服便已着人快馬加鞭去傳信了,約摸還得等幾天就到了。”

謝瑤敏銳地抓住他話中的漏洞。

“你說殿下幾日前便不舒服?”

江臻頓時臉皮僵硬,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顧長澤每日安安分分地抱着她睡覺,謝瑤本以為他是這幾天累着了,卻沒想到是……

她心中堵得說不出話,只擺手讓江臻退下了,回了屋子去看顧長澤。

他喝了藥已睡下了,面色也比她晚間看到的時候好了許多,謝瑤心中複雜,伸手輕輕地撫過他脆弱瑩白的眉眼,因着瞞她的事而有些氣憤,卻終歸又是心疼。

這夜她并未再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守在顧長澤床邊坐了半宿。

第二天一早醒來,顧長澤額上的冷汗褪去,身上也不似昨晚那般冷,謝瑤松了口氣,問道。

“殿下喝了藥可覺得有效?”

“已好許多了。”

顧長澤的聲音還帶了幾分虛弱,頭還有些昏沉的疼,他不願讓謝瑤擔心,便故作輕松道。

“守了一夜不累嗎?早些回去歇着吧。”

謝瑤搖頭。

“我若是走,您不舒服又不與我說了。”

顧長澤也沒想到這回的病發作的這麽突然。

晚膳後他在院子裏等謝瑤回來,閑着無事便去修剪那玉蘭花,沒一會的功夫頭就痛了起來。

起初他吃了藥,卻并未得到緩解,反而越發嚴重,連着心口也疼。

他怕謝瑤見着他的樣子害怕,趕忙讓江臻打發了顧姳來叫她,又怕她進屋子,特意挪去了下人那,卻還是被發現了。

“你總是太敏銳。”

他笑了一聲,看着謝瑤紅紅的眼眶和烏青,眼中閃過幾分心疼。

知道他好些了,謝瑤才回了院子裏睡下,等午後醒來又親自看着給他煎藥。

晚間謝瑤依舊沒歇在他屋子裏,看着他睡熟了,才悄然關上門離開。

一連又五日,顧長澤身上總算有些力氣,謝瑤還是雷打不動地晚上離開,美名其曰怕兩人睡在一起驚擾了他。

顧長澤之前一向是抱着佳人入睡的,便是再不能做什麽,最起碼美人在懷,也比一個人睡冷床板好。

這晚到了戌時,眼見謝瑤又要離開,他眉心一跳,拽住了她的衣袖。

“阿瑤。”

他聲音很輕,謝瑤端着藥碗回頭。

“孤晚上一個人住着害怕,阿瑤不留下陪陪我嗎?”

害怕?

謝瑤看着顧長澤,他有些清瘦的身形坐在床榻邊,神色懶怠,眉目蒼白,大病未愈,他并沒往日那般有氣血。

“留下來怕耽誤了殿下養傷,我還是走吧。

畢竟若是睡到一半,再被誰叫起來說姳兒半夜找我,讓我離宮一晚,我也是會害怕的。”

謝瑤溫柔一笑,話裏有話。

顧長澤頓時臉色一僵。

“再或者睡醒了,看見身邊沒人,我發現堂堂儲君躲去了下人的屋子裏養傷,我再過去又被呵斥離開,也是會害怕的。”

顧長澤滾動了一下喉嚨,聲音更輕。

“是孤的錯,阿瑤別生氣了。”

難怪這五日都不肯與他睡一起,是還為當日的隐瞞生氣。

謝瑤不發一詞,又要往前走。

“孤身上實在困乏,這屋內沒了阿瑤,總顯得有些冷,睡到半夜時常一個人凍醒。

加上孤這幾天總是噩夢連連,若是有人陪在身邊,只怕會好一些。”

“江臻也可以來守夜。”

謝瑤溫溫柔柔地拒絕了他的話,輕輕扯開了自己的衣袖。

眼見這樣無用,歇了五日,顧長澤身上也算攢了些力氣,他手腕一緊,拽着謝瑤往後退了幾步,大手攬過她的腰身,稍一用力就把人抱上了床。

“放開,我要回……”

箍在她腰間的手紋絲不動,眼見她推拒,顧長澤往她肩頭一歪,虛弱喊道。

“太子妃,孤的頭好疼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