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麻辣鹵蝦

第025章 麻辣鹵蝦

春風樓門前, 陸承故意逗她：“你怎麽不問問，為何不捉拿疑兇？”

宋荔當真問了：“為何？”

他氣定神閑，面皮似笑非笑：“不告訴你，畢竟我們不熟。”

宋荔：“？”

不想告訴她, 還故意勾起她的好奇, 這人好生可惡。

陸承雙手環臂：“喬大人要走了, 官眷夫人呢，真的不後悔嗎？

宋荔氣呼呼：“陸捕頭這般不舍，難道是也想嫁給喬大人？如果陸捕頭願意, 喬大人同意的話，我會真心祝福兩位。”

陸承見她還會回嘴，不自覺揚了揚唇角。

*

回到樓裏，宋荔先去花媽媽房裏走了一趟，将蘭心的境況如實告知, 隐去了陸承同她說道案情的細節，以免節外生枝。

花媽媽撫着抽痛的太陽穴：“這個蘭心真是不省心, 現在鬧出了人命官司, 沒了搖錢樹, 她那個嗜賭如命的爹是不會管她的。”

又道：“罷了，有時間你多去瞧瞧她，多帶些好飯好菜，回頭我跟廚房交代一聲, 到底跟了媽媽我一場。萬一, 萬一真被判了下來, 弑兄可是大罪, 說不定要跟姚大榜一樣在菜市口砍掉腦袋。”

明日就是姚大榜要被拉到菜市口斬首的日子，聽說會有許多百姓前去觀看。

這種大兇大惡之徒, 少不了被人扔臭雞蛋，扔爛菜葉子。

宋荔不打算去，那日蘆葦蕩陸承殺人的畫面，叫她蒙上一層陰影，連續做了好幾日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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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生在五星紅旗下的，哪裏見過這樣血腥的畫面？看了斬首的頭顱跟足球一樣滾落，估計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當地平線升起一縷紅光，宋荔擺弄好物件兒，拌上涼皮吃着。

聽隔壁木湘湘興奮說：“中午我要去看姚大榜斬首，你去不去？”

宋荔不理解：“砍頭血糊糊，有什麽好看的？”

木湘湘面色激昂，含着幾許憤恨：“峰岩寨的土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害了好多人。我阿兄就是被他們這些土匪害了性命，不但我要親眼看着殺害阿兄的惡徒伏法，我全家都會去呢！”

原來還有這些曲折，宋荔突然就理解了：“我不去了，我怕血。”

“膽小鬼。”木湘湘沖她做了個鬼臉，又老生常談的說起陸承：“我們鳳仙郡的百姓，大多都被峰岩寨的土匪禍害過，陸捕頭端掉土匪窩，替我們報了仇，是我們的大恩人，大英雄，我們城裏的百姓都很感激他。陸捕頭不但英武，與人和善，總是接濟貧苦老孺，你說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男人？”

木湘湘雙手捧臉，星星眼的崇拜模樣，宋荔好笑：“可他是個人，是人就有弱點和缺點，如果有一天你發現陸捕頭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麽好，你可會怪他？”

木湘湘眼裏容不得別人說陸承一個不字：“你怎麽老是跟我唱反調？上回陸捕頭還撐傘送你，你非但不心存感激，還老是說他壞話，真是個白眼狼。”

說罷，不理她了。

木湘湘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宋荔收攤時，她巴巴送來用手絹包的野果子：“上次你送我蜜餞，這是我弟弟妹妹在山裏采摘的野果子，叫刺泡兒，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宋荔大大方方收下，也不同她客氣。

木湘湘高高興興收了血粉羹攤，跟家人彙合，一同前往菜市口……

為了避開血腥，宋荔特意走小道繞過去。

回到後院，她将木湘湘給的刺泡兒小心取出，用清水洗淨，拿給周萬春一些。

剩下的刺泡兒不多，她自個兒吃了。

紅豔豔的果子，色澤油潤，桂圓大小，一口咬下，汁水爆開。

酸與甜交織，構築一腔跌宕起伏的美妙味覺。

不那麽紅豔的，口感略微酸，酸得宋荔直皺眉頭，又舍不得放下可口的野果。

以後贖身擺攤，掙了錢後，她也要在鄉下買一戶莊子、幾畝田地，最好還能購得一座大山，到時也能入山尋摸些野果子吃，還有各類山珍美味……

想到這些具備季節性的美味食材，宋荔口水直流。

止住了散發的思維，今兒收攤得早，她趕緊回屋子裏眯會兒眼，養養神。

剛開始賣涼皮的時候，顧客不是很多，每日都要多守些時間，好幾天沒能睡午覺，這會兒難得空閑，抓緊睡會兒。

暈暈沉沉睡了會兒，小翠來叫醒她，福爺家的小厮又來訂飯了。

屋外烈日炎炎，蟬鳴聲時斷時續，連知了都悶得難受。

近些天，宋荔經常給福爺做些涼拌菜，昨兒是拌黃瓜，今兒拌了酸甜金針菇、鹵香鹿肉、青蝦仁抱蛋、擂茄子皮蛋，還有絲瓜雞蛋湯，一份用冰沙，添了牛乳，山楂、花生碎、幾種堅果仁，西域傳來的葡萄幹，做成的冰酪飲。

其中拌金針，不是現代菜市場随處可見的銀針菇，是正兒八經的金針。

色如金玉，傘蓋似潤澤的和田玉石，口感較銀針菇好些，價格比銀針菇昂貴許多。

還有擂茄子皮蛋，是宋荔依照現代擂青椒皮蛋茄子的法子烹制，将細長的紫茄置于蒸籠屜裏蒸熟，撕成細絲，拌上擂好的皮蛋，半碗秘制料汁，攪拌均勻，撒上碧綠蕪荽葉。

這道菜肴雖然賣相不佳，但美味無比，對宋荔來說，簡直是下飯神器。

茄子和皮蛋這種尋常小菜，價格低廉，宋荔特意多做了道，端到飯廳吃。

飯廳裏，大家各有各的圈子，前院跟前院一張桌子吃飯，後廚也有屬于自己圈子的小飯桌。

打好飯菜，大家自發圍攏過來，因為趙婆子苗婆子經常會端來些小菜，有時候是一碟酸酸甜甜的泡蘿蔔，有時候是芥末瓜兒，就着鹹菜，輕易就能哄下一碗米飯。

今兒桌上趙婆子端來一碟酸豇豆，清爽酸脆，大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一眨眼，去了大半盤。

這時宋荔端來一碟子菜肴，大家早已注意到那一抹驚豔的紫羅蘭色，待湊近了，瞧見茄子皮上沾着黏黏糊糊不可辨明的固體，許多人紛紛打了退堂鼓。

小翠見宋荔吃得歡實，饞到了，試探地夾了一筷子到碗裏，見到黏糊的皮蛋塊，有點下不了嘴。

硬着頭皮嘗試着，下一秒，她猛地睜開眼，茄子軟軟水水的，吸收了調料汁兒，回味還有一絲甘甜。

好好吃！

黏糊的皮蛋看似不起眼，吃起來很香，加了茱萸和川椒，一點點麻麻辣辣，還有屬于米醋的酸甜口。

生吃皮蛋味道有些古怪，可是拌了茄子，香到小翠懷疑人生。

一口皮蛋茄子，一口米飯，香得小翠幹掉一碗米飯，又去盛第二碗。

趙婆子納悶：“有這麽香嗎？”

也跟着夾了一筷子，發覺味道不錯，等再去夾第二筷子時，盤子裏已經空了。

落日餘晖時，福爺的小厮又來訂飯了，還同宋荔分享說：“今兒午飯，福爺吃了那道擂茄子皮蛋，好生下飯，足足扒了兩碗米飯呢！後頭米飯不夠，又到食肆買了碗米飯就着吃。”

忙完福爺的外帶夕食，宋荔洗了把臉，準備歇歇腳喘口氣。

在廚房站一天，有些累了。

花媽媽身邊的婆子來後院尋她，說道喬大人的小厮在門口，有話同她說。

宋荔猜測約莫是喬二和喬家人明日乘船回京都，來向她道別了。

扔下擦臉的幹巾，她朝幹娘交代一聲，随着婆子出門去了。

周萬春望着便宜幹女兒面頰上的疤痕，答了聲：“嗯，去吧。”

看到宋荔與那位喬大人的糾葛，仿佛從她身上看見了年輕時的自己與那人。

宋荔訝異，平時幹娘總是面無表情的築起高高心牆，甚少理會她，這會兒難得開了金口。

她笑着，添了句：“可能是找我道別。”

來到春風樓前院，果然瞅見立在門口張望的喬家小厮，見了宋荔：“我家二公子在那處茶樓，可否移至方便處說說話？若不便，公子也可以遷就姑娘的意思。”

宋荔道：“無妨，你領我去吧。”

引領着來到二樓雅間，喬知行坐在靠窗的位置，從這裏可以眺望到春風樓。

望着她随小厮走來，還是那雙眉眼，那張臉，很熟悉，又很陌生。

此刻她坐在他面前，喬知行有些難過，想喚她阿芙，思量了番：“宋姑娘，明日我要啓程回京都了。”

幾日不見，距離上次見面喬知行的精神頭好了許多，宋荔嗯一聲：“祝喬大人一路平安抵達京都，事業順風順水。”

喬知行不想聽她喊喬大人，喬二公子，可他沒有了站在她身旁的身份。

想了想，他拿出一張單據，輕輕推去：“我在榮記錢莊替你存了三百兩銀子，必須你本人親自到錢莊取。”

似乎料到宋荔會開口拒絕，喬知行搶先一步說：“如果你不收下，我沒法安心離開。這筆錢你一定要收下，當做是讓我安心，萬一以後你急需用錢，我在外邊無法及時趕到，就算你不想要我的錢，就當幫我存着吧。你可以放心，這筆錢跟喬家沒有關系，是我自個兒賺來的，你拿着好不好？”

他近乎懇求。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宋荔想要拒接也不能：“好，我替你收着，以後你需要的話，可以派小厮來取。”

知道喬知行多半不會來讨這比錢，她也沒打算動用。

這筆錢是喬二給原主阿芙的。

她收下單據，權當是叫喬知行心裏的愧疚少幾分，安心回京都打卡。

談話結束，宋荔準備離開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回去了。”

喬知行突然叫住她，含着祈盼的語氣：“宋姑娘，你可以喚我一聲知行嗎？”

“知行。”宋荔沒怎麽猶豫，滿足了他的願望。

她不知道原主是怎麽喚喬二的，從茶樓出來，宋荔在前院撞上被員外老爺摟在懷裏的竹音。

竹音看看宋荔，又望向不遠處喬家的馬車，立刻猜到宋荔出門跟誰見過面了。

宋荔與喬大人的事，竹音早已聽丫鬟們談論過。

樓裏的花娘子們私下打趣，說小宋的腦袋一定是被門夾了，好好的貌美郎君不要，官眷夫人不做，非要在春風樓當個廚娘？

想不通。

其中不乏有替宋荔惋惜的，也有恨不得代宋荔嫁過去攀高枝的，可惜她們肯，人家喬大人不肯。

竹音不相信那些謠傳，她相信自己看到的，猜到的。

就算宋荔失憶了，一邊是風月樓樓裏不體面的廚娘，一邊是清貴京官的內眷，傻子都曉得怎麽抉擇。

她冒出一個隐秘的猜測，或許宋荔根本沒有失憶，只是不想連累喬大人的仕途……這麽一想，邏輯通順了，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可能是真的。

沒想到，小宋也是個至真至誠的女子啊！

面對竹音夾雜着同情和欣賞的眼神，宋荔一臉莫名其妙。

回到後院，按照花媽媽的吩咐，給大獄裏的蘭心送飯。

臨出門前，周萬春拎來只燈籠，怕她回來太晚，看不清路。

又幹巴巴叮囑了句：“早點回來。”

驚得宋荔忙去院子裏瞧，是不是天上下紅雨了，幹娘對她愛搭不理的，怎麽這兩天突然轉了性子？

“曉得了。”她聞寵若驚，挎着食盒朝府衙的方向過去。

今兒是海峰當值，見到她招呼道：“小宋姑娘又來探望了，你們感情真好。”

宋荔扯着唇角笑笑，沒解釋是受花媽媽差遣來的。

花媽媽不知內情，以為蘭心真的弑兄，沒幾日活頭，到底情分一場，送點好吃好喝的，全了雙方相識一場的情誼。

她願意來，除了花媽媽的差遣，還想知道陸承的下一步打算，印證自己的猜想。

穿過臺階，長長的昏暗潮濕廊道，站到關押蘭心的牢房前。

昨兒蘭心情緒激動，哭天喊地為自己叫冤，這會兒枯坐在草堆，發髻散亂，蓬頭垢面，仿佛認命般。

宋荔取出食盒裏的吃食，一碟碟擺開，蘭心麻木從縫隙裏接過米飯，就着菜肴扒飯。

扒着扒着，眼淚大顆大顆掉進白米飯裏，她哭了：“宋荔，怎麽辦，我爹把殺兄長的罪往我身上推，他想害我！若我什麽都不做，以後即便放出牢獄，也會被外邊的謠言認定是弑兄的罪犯，我的一輩子全部毀掉了。若我告父，按照律法，要受罰五十六鞭，我不想挨鞭子，我好怕。 ”

宋荔心下一沉，果然他一早料到真兇并非蘭心，依舊将她關押入獄，便是打定主意将蘭心拖下水，讓蘭心告父，最後将真兇繩之以法。

蘭心被下獄，名聲和切身利益受到威脅，這時候只要有人從旁誘導，被親人背叛傷害的蘭心，可能會徹底豁出性命，選擇告父……

牢房裏除了抽泣聲，四周靜悄悄，蘭心沒覺得宋荔能幫她想出什麽天大的好主意，畢竟對方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蘭心今年也不過十七歲，哪裏曉得外面人心險惡，哽咽道：“從前兄長做生意老是賠本虧錢，問我拿銀兩，我一心想着家人做買賣，好掙了錢，将我贖出春風樓。那時我有了自由身，找個離家近的活計兒，每日做做活，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我心裏覺得滿足。阿娘去世前拉着我的手，讓我嫁的離家近些，一家人相互照應，這樣的日子就是幸福的。”

蘭心絮絮叨叨，宋荔默不作聲地收拾着碗筷。

等絮叨完了，她拎着食盒出了地牢，迎面撞上大步趕來的陸承。

他朝海峰睇去一眼，對方立馬低頭盯着腳尖。

陸承沉默着，上前取過她手裏的燈籠，走了兩步，停下，用眼神示意着——怎麽還不走？

宋荔跟上他。

聽着身側的腳步聲，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陸承覺得空氣有些悶：“你沒有話對我說嗎？”

“陸捕頭想讓我說什麽，說你為了蘭心好，故意拖她下水，叫她陷入兩難，最後不得不告父？”

她身上一絲若有似無的脂粉香氣，應該是在樓裏沾染到的。

陸承不大喜歡這種輕浮甜膩的氣味，微微蹙起眉，望向身側，月輝和燈火映着她的側臉，蒙蒙柔光，眉眼恬淡安靜。

“你果然猜到了。”陸承糾正說：“将真兇捉拿歸案，殺人需償命債，因果循環，罪有應得。”

宋荔一點不奇怪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可是蘭心要受五十六鞭，或許她會死，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陸承：“她父親該死。”

“興許是我怕死，我想活得久一些。”說話間，兩人來到春風樓門前，宋荔敷衍向他道謝，奪來了燈籠盞，急急入了樓裏。

回到熟悉的後院，宋荔放下周身的戒備。

她以前總覺得陸承看似講道理，實則是個講道理的敗類，想着離他遠一些，保平安。

如今看來，她果然沒看錯。

因為需要在外擺攤走動，免不了跟他們打交道。

宋荔嘆了聲氣。

“小姑娘家家，嘆什麽氣？”柳如夢在繡樓悶得慌，閑暇出來散步走動，瞧見宋荔拎着只燈籠，搖頭嘆氣。

宋荔朝聲音源頭看去，柳如夢着月牙白裹胸，身上罩一件青蘿雲錦裙，仿若月下仙子。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柳如夢，每每見到柳如夢，都會被她國色天香的美貌俘獲心神：

“如夢娘子，你來後院是要叫吃食嗎？讓丫鬟派人來說一聲就好了。”

“本來不太餓，但聽你說了，好像真有點餓了。”柳如夢見她愣神了片刻，目中有驚豔，有欣賞，盡管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容貌生得好，但宋荔每每望着她挪不開眼的模樣，還是被取悅到了。

提到吃食，宋荔心情不自覺變好：“如夢娘子想吃什麽？”

柳如夢想了想：“我祖籍在蜀地，喜食麻辣，可惜鳳仙郡的飲食習慣普遍清淡，大晚上的，總想吃點辛香之物。”

麻辣鮮香啊，宋荔一拍手：“這個好辦，娘子稍等。”

然後柳如夢在廚房外間等候，廚房裏間，是宋荔圍在竈臺前的忙碌身影。

她哼着不知名的曲調，像一只在花叢裏快樂采蜜的勤勞小蜜蜂。

柳如夢納罕，剛才見她還長籲短嘆，這一會兒又高高興興了，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喜歡圍在竈臺邊。

宋荔當然高興啦，鳳仙郡飲食清淡，她跟着天天吃寡淡的飯菜，嘴巴裏淡出了鳥。

好不容易遇到個跟她一樣愛吃臭豆腐，嗜辣如命的柳如夢，仿佛找到了知己。

宋荔狐假虎威借着柳如夢的名頭，從香料櫃子裏翻找出炮制好的茱萸、川椒。

她給福爺做的石蛙鍋，放點川椒和黃姜，把福爺辣得臉紅脖子粗，一點點辣度就不行了，宋荔覺得沒勁兒。

食茱萸自帶辛辣，經過炮制烘幹，可以長久保存。

宋荔用茱萸熬出紅油，又将小翠剛從池子裏撈來的青蝦去了蝦線，放到鍋裏油炸。

眨眼間，蝦子由青轉紅，她用漏勺撈出，控掉多餘油分。

鍋中留少許底油，加生姜蒜爆開香氣，茱萸、川椒、幾個黃姜片，八角、香葉、桂皮，兩勺豆瓣醬炒出辛香紅油，倒入炸過的蝦子，翻炒上色，添清水莫過蝦子。

鐵鍋咕嘟咕嘟，最後大火收一下鹵湯汁兒。

宋荔按照辣鹵小龍蝦的做法，做了這道辣鹵河蝦。

聞見裏頭傳出飄香十裏的鹵香，有川椒的麻香，茱萸的辛辣刺鼻的辛香……外間的柳如夢早已坐不住，帶着丫鬟進到廚房，看到宋荔端着鮮紅油亮的兩盤河蝦。

廚房外間，有一方石桌石凳，夜風習習，環境清幽。

柳如夢落坐後，招呼宋荔和小翠也一起坐。

小翠不敢，見宋荔坐下，也跟着坐過去。

“那我不客氣了。”宋荔拿了只河蝦遞給不安的小翠，然後又給自己拿了只河蝦剝殼，愉快地吃了起來。

見宋荔用蝦仁蘸着紅油湯，吃得很香的樣子。

柳如夢也拈起只河蝦，剝了殼，學着宋荔吃蝦的方式，把蝦仁蘸了湯汁送進嘴巴，入口舌尖一麻，記憶中熟悉的麻辣鮮香，紛至沓來。

蘸着油湯的蝦仁麻麻辣辣，舌尖像是點燃一簇火焰，細細咀嚼，蝦仁嫩而彈牙，帶有河鮮的回甘。

柳如夢感慨萬千：“好多年沒吃到這樣熟悉的味道，你怎麽想到要把河蝦鹵着吃，很入味，好特別。”

宋荔回：“其實不是我想到的，是我在書裏見過的。今天是第一次用茱萸做着試試。”

吃到這一口麻辣鮮香，宋荔有點滿足，又不僅僅滿足于此。要是有辣椒和小龍蝦，做出來的麻辣鹵小龍蝦，才叫一個美。

再來杯冰鎮啤酒，氣泡刺激着味蕾，瘋湧的快樂感受，很爽很解渴。

宋荔和柳如夢狂炫麻辣鮮香的鹵蝦，癡迷不已。

兩人辣得要命，直抽冷氣，偏偏還跟受虐狂似的，一個接一個剝蝦……

旁邊的丫鬟和小翠辣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看得懷疑人生。

不禁思考，這樣辛辣的食物，咽到喉嚨一陣火辣辣，讓人難受極了，這哪裏是吃東西，分明是活受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