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洗澡泡菜
第027章 洗澡泡菜
午飯桌上, 宋荔用幹淨木筷夾來一小碟蘿蔔泡菜和蓮花白。
蓮花白,就是現代随處可見的包菜。
給泡菜澆上一勺川椒油,羊脂白玉的蘿蔔條上緩緩流動着油脂,叫人挪不開眼。
她給柳如夢送去一小碟, 又端來一小碟放到飯桌。
宋荔能吃辣, 愛吃辣, 只覺得川椒的辛香不如辣椒帶勁兒,小翠辣得小臉通紅。
今天的麻辣度不如那晚的鹵河蝦,盡管口腔裏傳達着麻麻辣辣的痛覺, 偏偏身體不受控制地又去夾泡菜吃。
好麻辣,好下飯。
宋荔吃着沒太大感覺,辣度跟撓癢癢似的。
趙婆子跟着品嘗了蘿蔔條,爽脆可口,她尤愛蓮花白, 清爽之餘有一股酸甜回甘,很下飯。
盡管心裏好奇不知小宋如何做的泡菜, 隔夜就能吃, 但涉及到各人的秘方, 行業裏最忌諱打聽別人的秘密,趙婆子也不願別人打聽自己做菜的方子,便也沒有多問。
次日宋荔擺攤完,推着小木車返回, 有人停在前方:“陸捕頭, 你擋到路了。”
陸承輕嗯, 他的目光移到她的眉心:“你這顆痘痘長了幾日了, 也不見你用藥。”
宋荔始料未及,一手扶着推車, 另一只手下意識摸摸眉心的凸起:“我上火長痘痘,長在我臉上,礙着誰了?”
“礙着我了,我瞧着渾身不舒坦,總想給你塗點藥。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塗。”陸承忍了好幾日,從前他克己複禮,摒棄自身欲念,後來看盡了虛妄,便有些随心所欲,想做什麽,便去做了。
前兩天留意到她眉心冒出一顆痘,瞧着無比礙眼,回去翻來覆去,睡不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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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她眉心的痘痘越冒越大,還長出一點膿白尖,陸承心裏頭萬分不得勁,老想動手給她塗藥。
鴉青色的衣擺貼近了來,吓得宋荔捂住眉心:“男女授受不親,要是傳出對你不利的流言,到時候可別怪我啊!”
陸承遞去瓷白瓶兒:“你自個兒動手塗。”
宋荔想起從前看過的新聞,這種長在三角區域的痘痘不能随便亂碰亂擠,搞不好會有顱內感染風險,一直沒敢動手擠掉,這個陸承是有強迫症嗎,非得讓她塗藥?
她不想承他的人情,陸承便要自己動手了。
被人堵在角落,宋荔腦袋裏一會兒冒出蘆葦蕩他陰沉可怕的面容,一會兒又是面前分明滿臉不耐,目光和煦得可怕……又深知陸承在鳳仙郡是有口皆碑的大英雄,大家肯定不會相信這人蠻橫霸道,強迫柔弱民女,給她塗祛痘的膏藥之類的話……
說出去,她也不信。
陸承的手指挑了塊綠色藥膏,輕輕塗抹在宋荔眉心,泛起一片清涼,舒服得差點哼哼唧唧。
她一向比較識時務,反正不花錢白白蹭到藥膏,說起來也是自己占到便宜了。
見她目光游離走神,他壞心眼地以指腹輕壓了痘尖,疼得她面色一變,冷抽一口氣,脫口而出:“好痛,陸承,你不是人。”
陸承跟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稀罕話,盯着她上下打量:“原來你還會罵人呢!不裝了。”
宋荔:“……”
不曉得陸承給她塗的是什麽藥膏,第二天起床,宋荔發現眉心的痘痘去了紅腫,只剩一點點膿白,約莫一兩天就能消下去。
對着水鏡照了照,宋荔感嘆:“這藥膏效果立竿見影,要是有配藥方子,拿到現代去賣,肯定賺錢。”
現代那些祛痘産品,一個個賣的死貴,效果還不好。
進入四月末,花園的杏子由青轉為淡黃,約莫再過半月就可以采摘。
距杏子樹不遠的兩棵梅子樹熟了,今年春雨好,結了一樹的青澀果子。
晨起一場瓢潑大雨,樹下掉落了許多青梅,瞧着怪可惜。
宋荔帶着小翠撿拾起來,小心翼翼放在籃子裏。
梅子有一股甜甜的清香味兒,宋荔被誘惑到,挑了個黃裏透着點點暈紅色,在袖子上擦擦,便要去咬。
小翠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一臉無奈:“應該……會酸……”
“哪裏是會酸,分明是酸掉牙。”宋荔的眉毛皺得恨不得夾死一只蒼蠅,哇的吐掉梅子肉。
宋荔戀戀不舍扔掉咬了小半的梅子,怨氣沖天地抱怨:“分明聞着香甜,果肉軟軟的,怎麽這麽酸?”
小翠習以為常:“梅子就是這樣的,我們一般拿來泡酒、泡梅子露,或是做成梅子姜。”
回到廚房,她們将梅子分作兩堆,一堆青澀,一堆略熟黃的。
熟黃的一堆泡了梅子酒、梅子露。
青澀的一堆,添加食鹽腌制一日,用涼白開清洗掉鹽分,添了蜜糖腌制,揉入姜絲,制成的梅子蜜餞兒酸甜可口,姜絲也能吃,兼具甜與辛的極端美妙。
原本不愛食姜的宋荔,也跟着吃了些浸了青梅汁的姜絲,甜甜辣辣,一股甜酸,發了人一身汗,頓覺渾身舒爽。
宋荔和小翠各自留下些,自己吃,或是送給相熟的朋友,上回吃了木湘湘給的刺泡兒,打算第二天出攤時帶點梅子姜,剩下的繼續揉在土陶罐裏,方便儲存着吃。
兩人将罐子搬運到陰涼的地窖,累得滿頭大汗。
快五月份的天,稍微動一動,熱汗涔涔。
距離鳳仙郡千裏之外的北方,京都。
不似鳳仙郡已然入夏,此刻京都正值樹木抽枝發芽,春意鋪滿大地的一派欣欣向榮景象。
乘坐船只在運河飄蕩了幾日,終于抵達京都。
仆人借來幾輛馬車,喬家人乘坐的馬車被堵在城門口,等待良久,進城隊伍緩慢如蝸牛般。
喬氏屁股都坐麻了,不耐煩地挑開簾子,顧及着這裏是天子腳下的皇城,哪敢造次。
足足等待一個時辰,才終于進入城中,馬車直奔喬家派人先行采辦的院落。
行駛在街道,兩旁商鋪雲集,各類綢緞莊、珠寶鋪,食肆酒樓,漆器雜貨、肉餅香茶,叫人眼花缭亂,竟比揚州還要繁華。
喬氏感慨又自豪:“好熱鬧,這就是京都啊!”
她有自豪的底氣,要不是她生了個能科舉的兒子,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踏足這座皇城。
喬秀才也被眼前的繁華都城迷了眼,難得沒有駁斥自家夫人粗鄙,順着她的話:“确實繁華,難怪人人向往京都。”
穿行過幾條主街道,進入分支長巷,一盞茶後,馬車停在喬府的院落。
喬家雖是揚州富戶,財大氣粗,剛到京都人生地不熟,不好太過鋪張顯擺,喬知行在翰林院的同僚們,大多居住在這條長巷,喬知行不好出衆。
老太太正訓誡下面的人,讓仆從不能像從前在揚州時張狂,便聽見她的好兒媳埋怨:“這麽小的院子怎麽能住人?咱們在揚州的府邸比這大了十幾畝地,修的園林水榭,這裏小得可憐,連個荷塘池子都沒有。”
得,下人還沒開始張狂,做主子的張狂起來了。
老太太向喬秀才睇眼,喬秀才立馬會意:“不愛住,你回揚州老家去。”
喬氏橫他一眼,冷哼:“你休想趕我回老家,我走了,你好與那賤蹄子日日厮混到一起,我才沒那麽傻。”
聽着家裏吵吵鬧鬧,一路在商船也是如此,喬知行躲在房裏也不能安靜片刻,此刻告了老太太一聲,便要去銷假。
一路颠簸,老太太想讓孫兒在家休沐養養神,瞧着旁邊兒子兒媳争吵不休,太陽穴又開始疼了。
與其呆在家裏,不如到翰林院上值,難怪孫兒不願在家裏呆,從前還有個阿芙把孫兒的心系在家裏,往後……老太太搖搖頭,當初不忍老三絕食相逼,叫喬氏進了門,真是家門不幸啊!
銷完假,喬知行拜會了上峰高文祥。
“發生何事,不是說去鳳仙郡尋人?”見喬知行面色慘白如紙,眼窩凹陷,本就瘦削的身軀,現在仿佛一陣風就能刮倒,高文祥滿腹狐疑,一月前他神情慌張來告假,一月後,竟是形銷骨立。
喬知行得到高文祥的看重,自然信任他,于是将在鳳仙郡的事情一一如實敘來。
高文祥能理解,他之前不願透露,多半是怕暴露身份,為的就是替那女子遮掩,保全名聲,免得以後被其它官眷夫人背地裏拿來做筏子……
只是當聽到宋荔的名字,有些許耳熟。
仔細回想,二月末,他似乎收到過春風樓寄來的信件,因緣際會之下,那人收了名幹女兒,似乎也叫宋荔。
幾經猶豫,高文祥問出口:“那名喚宋荔的女子,是否還有其他親人?”
喬知行以為上峰大人關切自己,沒有多想:“有的,她那時生病發燒,是樓裏一名婆子掏了錢替她請醫問診,治好了病,才活下來了。”
說到這裏,喬知行心中一痛。
高文祥同樣也是心中一痛,忍不住追問了幾句關于宋荔幹娘的事兒,但喬知行全副心神都在宋荔身上,他與宋荔沒打幾回照面,對周萬春的事知之甚少。
見高文祥有些失落,喬知行心中謀算着前程,并未來得及深想,拱手道:“她說的沒錯,學生不能對不起十幾年前寒窗苦讀的自己,也不能對不起阿芙,所以學生想要外放至營州萍縣。”
高文祥略一思量,立馬明白他的意圖:“你想要外放攢實績,也不必去那種極寒之地,萍縣地處邊關,前不久遭了土匪進城,縣太爺一家幾十口被殘忍屠戮,無一活口,你現在過去,豈不是送死?”
喬知行沉思片刻:“我想朝廷不會看着土匪肆虐,叫百姓們沒有活路,必會派遣軍隊圍剿。”
對上高文祥贊許的眼神,喬知行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正确,繼續說:“高風險往往伴随着高收益,曾經徐國公家的徐世子,桂林一枝,如昆山片玉般的人物,十六歲便高中狀元,徐世子在高中後當即請命外放,掙下豐厚功績,調回京都任職,又因破案有功,十八歲已經任職大理寺少卿……我欲效仿徐世子,哪怕前路一片荊棘,也要為自己謀一條青雲路。”
見他心有謀算,高文祥不再勸阻:“既然你心意已決,本官同你手寫一封書信,交與我在營州的舊友,到時能護你一二分。”
“多謝大人愛護,知行無以為報,若以後大人有用得着的地方,學生一定竭盡全力。”上峰願意為他托人脈關系,屬實難得,喬知行這番話也是感恩肺腑,真情實意。
從上峰大人辦公書房出來,喬知行面容憔悴,眼裏卻是放着光亮。
徐世子作為前輩走過的這條路,他也一定走得通。
喬知行離開後,書房內的高文祥走神了片刻。
沒想到緣分竟是如此巧妙,他看重的下屬喬知行,心愛的女子竟是周萬春的幹女兒。
他看着喬知行,仿佛看到了年輕時撞南牆撞破腦袋的自己。
也不知是愛屋及烏,還是別的什麽,高文祥竟寫了這封信,為了喬知行欠下了人情債。
至于被喬知行推崇的那位徐世子,自從徐國公驟然身死,國公府緘默不言,徐世子也離開了京都,不知去向……
按理說,徐國公去世後,自然而然由徐世子承襲國公爵位,被冊封為國公爺,但遲遲不見宮裏的動靜。
坐到高文祥這個位置,自然曉得一些外人不知道的辛密,遲遲不冊封,徐世子似乎不得新帝的喜愛啊!
也對,從前徐國公一手遮天,新帝迫于這位國舅爺的權勢黨羽,推行的許多政令得不到開展,皇位岌岌可危……
尤其後幾年,徐國公越發恣意了,但凡有不順耳的,直接将朝臣發落入獄……新帝只怕恨極了整個徐國公府,如今不發落,多半是看在太後的面上,畢竟太後出自徐國公府。
幾日後,喬知行外放營州萍縣的任職徹底落實,喬氏哭天喊地:“我的兒啊,你才入了翰林院,怎的又被外派到營州?那萍縣多匪患,上任縣太爺就是被惡匪殺了全家,去了那地界哪裏還有活路?我不活了,我要去翰林院找你們的上峰評評理,怎的不派別人去,非要叫我的兒去送死?”
收到外放的文書,喬知行心知事情已成定局,攙扶着祖母,一臉淡漠,仿佛去送死的不是他:“外放的事,是我親自求了上峰高大人,與他人無關。”
喬氏腦仁都不會運轉了:“我的兒,你是傻了嗎,好端端的你怎麽要跑到萍縣送死?”
老太太和喬秀才則想到了深處,明白他想要掙功名。
喬秀才一臉不贊同:“你想升官,在翰林院熬資歷一樣可以啊,何必去到那麽危險的萍縣?聽說前任縣太爺一家幾十口全被土匪殺了,家裏的牲畜,連條狗都沒放過。”
喬知行不說話,老太太卻是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想做什麽,祖母都支持你,男兒在外掙功名,別家兒郎能去萍縣,為何我喬家的兒郎不能去?難道是喬家兒郎沒有血性嗎?喬家太祖也是做到過二品大官,我的孫兒肖似太祖,只是祖母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望着老太太霜染的鬓角,喬知行感受到一絲絲屬于家的溫暖:“我會的,祖母。”
任職文書一下達,當晚喬知行收拾了行李,乘坐馬車離開了京都。
喬氏被禁足院內,不能邁出大門一步,更不能送喬知行出城,在大門後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已經失去了這個優秀兒子。
“早知今日,當初不如叫那小蹄子進門。”喬氏雙眼哭得腫成桃子,悔得腸子都青了。
*
許是陸承給的金瘡藥療效好,不過幾日功夫,蘭心已經能下地走動。
見蘭心沒了生命危險,花媽媽觀望了幾日,發現市井對于蘭心告父的行為,褒貶不一。
有兩袖清風的酸儒斥責她,告父之舉是大不孝,該一大棒子打死。
也有市井百姓認為蘭心為父兄賣身到青樓,為兄長之死告父,受罰五十六鞭,已然贖去不孝的罪過,深陷沼澤,卻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
有争議,就有名氣。
花媽媽見有利可圖,特意着人到醫館買來玉膚露,給蘭心治療背上鞭痕,以後還要接客,千萬不能落下了傷疤。
大夫叮囑病患可以适當下地走動鍛煉,消沉了幾日,這日蘭心在丫鬟的攙扶下出了房門,呼吸到新鮮空氣。
撞見梅嫣和宋荔說說笑笑,蘭心心頭一酸。
從前她和宋荔關系不錯,兩人經常一塊兒玩葉子牌,宋荔玩葉子牌的技術很爛,總是輸給自己,她會在宋荔的臉上畫烏龜,也會跟宋荔吐苦水抱怨,兩人一起吃蜜餞,同出同進……
那些快樂的時光,現在都換成了宋荔和梅嫣。
蘭心吃味兒:“宋荔,我躺在床上養傷的這段時間,你怎麽不來看我?”
她自覺主動拉下臉面,給對方遞了梯子,宋荔只要順着臺階下,兩人又能重歸于好。
哪想宋荔一派疏離的舉止:“蘭心娘子身邊有許多關心你的人,一定會早日康複的。”
她的話,只差挑明了說:咱倆不熟。
直到這時,蘭心才恍然,自己好像失去了宋荔這個朋友。
本以為不在乎,但是心裏頭堵的慌,繼失去兄長,失去父親後,又一次失去了要好的朋友。
其實這段時間養傷,蘭心想到了個關鍵點——汪成富既然交代了自己殺子的過程,為何最後始終不肯承認設計陷害親女呢?
汪成富殺子心虛,哪敢主動上府衙報案,更不可能報案,他巴不得沒人去告,于是将兄長屍體扔入河中,許是營造失足落水的假象……
想到這些,叫她渾身汗毛豎起。
所以即便她不告父,沒有立案,也能安然無恙被釋放。只是那時關在地牢裏,被恐懼絕望支配着,讓她來不及深入思考,便走上了告父的路子。
按照大周朝律法,父母殺害子女,不會直接被判處死刑,會判充軍流放。
判決下來了,汪成富被流放至營州。
四月天,鳳仙郡暑熱難耐,這個時候的營州卻還下着鵝毛大雪。
一年中,有半年在冰天雪地裏度過。
營州苦寒,汪成富被發配充軍時身上只有單薄的囚衣囚褲,沒有親人給他送厚襖禦寒,估摸着不等走到營州,會被凍死在半路上。
流放第三日,負責押送流放汪成富的府衙回來了,剛走出鳳仙郡,汪成富就死了。
死于痢疾。
衙役驗明了正身,随意在路邊找了個土坑,把人埋了,連塊碑也沒有。
蘭心聽說時,心中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立夏後,杏子甜。
院裏的幾棵杏子樹結出黃澄澄的果子,廚房裏每人都被分到幾個。
剛摘下的杏子水靈靈,軟乎乎的果肉,咬一口水汪汪的,果汁充沛。
不等放到下午,就被宋荔全部炫光光了。
院子裏的石榴花開得正豔,榴花似火,一派生機勃勃。
從院裏石榴花開始,宋荔日日都要來瞧上一眼,盼望着結出大大的石榴。
回憶起從前吃的石榴,扒去外皮,露出裏頭一顆顆紅寶石般的石榴籽,甘甜之中一絲絲微酸,想到都要流口水了。
入夜後,柳如夢派丫鬟告知宋荔,晚些時候帶些吃食過來,聽說前幾日她剛釀了青梅酒。
這是饞她的青梅酒了。
青梅酒被花媽媽飲下大半,還剩下小半壇子。
半個時辰後,柳如夢帶着丫鬟來到後院,聞到熟悉的香香臭臭的氣味,宋荔驚喜:“你帶臭豆腐來啦!”
廖記的臭豆腐一出攤就被搶光了,很難買。
見宋荔從地窖裏抱出青梅酒,舀出一些,又在杯盞裏添了冰塊,動作如行雲流水,空氣裏漂浮着一絲青梅幽香。
柳如夢坐過去,懶懶道:“聽我的丫鬟說,上次撞見你去廖記買臭豆腐,沒買到。順手多買了一份,廢話這麽多,你吃不吃,不吃拉倒。”
“吃。”宋荔将青梅酒送至柳如夢跟前,又給自己也斟了杯,瞧着冰塊在蜜色瓊漿裏緩慢融化,她迫不及待拿起竹簽叉了塊臭豆腐,往嘴裏送。
經過苋菜臭水的浸泡,微生物發酵使得豆腐塊內部産生質變,經過茶油一炸,內部的蛋白質形成密集的孔洞,吸收了麻椒蒜末料汁兒,一口下去,能爆汁兒。
經過發酵的蛋白質産生了氨基酸,因此奇香無比。
油炸過的臭豆腐塊外酥裏嫩,聞着臭,吃起來香,叫人欲罷不能。
宋荔一口氣叉了四五塊送嘴巴裏包着:“竟還是熱的,如果再辣點就好了。”
咽下嘴裏的食物,她捧起杯盞,抿了一小口青梅酒,入口冰冰涼涼,酸酸甜甜,梅子的清香濃郁,解暑又爽口。
一口瓊漿下腹,宋荔小臉紅撲撲,腦袋暈乎乎。
這裏的酒水度數不高,看來原主的這具身體不勝酒力啊!
明早還要出門擺攤,怕誤了正事,她不敢多喝,低頭叉着臭豆腐吃,緩解酒氣。
午後,派發了上個月的月例。
宋荔又是拿400文月例,400文提成。
她每個月光從福爺外帶的吃食,利潤約莫一二十兩銀子,烘焙售出的甜點利潤也有二十兩銀子左右,每月能替花媽媽掙三四十兩,要不是有提點封頂,能掙更多。
小吃攤這邊每天賣出四十多碗涼皮,另有面筋賣給外頭的小飯館,每日掙得20文,平均每天能掙63文左右,刨去攤位管理費,日常花銷100文,上個月四月份,她淨收入在一兩銀子餘770文。
賣涼皮比賣魚片粥辛苦點,效益也更好些。
一份耕耘,一份收獲……
宋荔心算着自己三月份自己已經攢到五兩銀子,按照目前的進度,要不了兩個月就能贖身了。
因為天氣悶得難受,大家支開了窗子,讓夜風吹進屋子,帶來絲絲涼爽。
開了窗,免不了有許多蚊蟲飛進來,室內點着用曬幹的蒿草艾草,擰成繩結,點燃後可以驅蚊。
月輝和星光透過窗子投射進屋,宋荔枕着星月,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