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紅燒排骨

第045章 紅燒排骨

殘陽似血, 鄭明珠和木湘湘來院裏找宋荔,胡立和陸承一起被她催促着早點回家歇息。

被妹妹一把推出院門,胡立扒拉着木門,不肯走, 身後一只大掌揪住他的衣領, 仿若揪住小貓命運般的後頸, 将他拖走。

陸承将他往馬車車室一塞,同車夫道一聲回府,便掀開簾子入內, 正好撞見想要往外鑽的胡立:“馬車要走了,胡兄可要坐穩了。”

他笑容如春風暖陽般和煦,叫胡立手抖得更厲害了。

胡立僵着脊背坐回去,見陸承從案幾段位抽屜裏翻出一冊書籍,若無其事地翻閱起來。

約莫一盞茶後, 馬車停了下來,跟着對方進到陸府, 面對幾個身材魁梧、強壯有力的府中小厮橫眉打量, 胡立真是叫天天不應, 叫地地不靈。

“我叫人給你準備客房,入夜後莫要随意走動,我府中的護院小厮都是練家子,若是不慎将胡兄誤傷, 便不好了。”

聽到陸承隐含威脅的話語, 胡立兩眼圓睜:“你, 你想做什麽?”

陸承的目光帶着一抹威嚴, 與不容置疑:“若你不給她添麻煩,我自然不會對你做什麽, 不然……呵。”

這次胡立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脅迫,盡管害怕對方,不敢直視對方的雙目,可想到宋荔,仍是鼓足了勇氣:“你只是個下九流的衙差小吏,做你們這行當的人,往後子孫三代不能科舉做官,你們動辄入室捉人鎖人,那些升鬥小民見了你們懼怕不已,看着威風極了,其實又有多少仇家在暗地裏瞧着你們?假若你真心喜愛我的妹妹,為我妹妹着想,不應該讓她跟着你朝不保夕,她值得更好的。”

見這慫貨待宋荔有幾分真心實意的好,陸承愛屋及烏,對他和顏悅色的幾分:“嗯,天色暗了,歇息吧!”

胡立不曉得這話對方聽沒聽進,反正他被那穿着短打開衫的壯漢安排在廂房,又在門口守夜,似是生自個兒偷偷跑了。

那壯漢生得虎背熊腰,叫胡立發怵,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好覺。

第二天天不亮,被人從床榻裏捉了起來,提溜到飯桌上,原是陸承這小子正在吃早飯,一會兒到府衙上值。

在薛家日日起早貪黑讀書,沒睡過一個好覺,好不容易偷跑出來,大清早的又不讓他睡大覺,胡立一張俊臉拉得老長:“我又不上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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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哦一聲:“忘了。”

氣得胡立咬牙切齒,什麽忘了,分明是故意的。

又聽對方說:“我派人去通知了薛老爺,薛老爺昨夜也到了鳳仙郡,一會兒你去找宋荔,見到薛老爺,知曉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

胡立憤憤:“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宋荔跟我說了厲害關系,我自是不能連累她。”

陸承喝着薏仁粥,輕輕颔首:“吃吧,這會兒宋荔也要出攤了。你若無事,便去幫她推推車,那金盞好生帶在身邊,我會派人看着你。”

胡立惱羞成怒地咬着小籠包,深知陸承派人看着他,是防止金盞丢失,給宋荔惹來麻煩,不得不接受對方的安排。

吃過早飯,陸承去上值,胡立前往東市去尋宋荔了。

他們經常互寄書信,胡立知道宋荔上午在東市擺攤賣涼皮,申時賣涼粉的事兒……

她還在原來的老地方擺攤,胡立也跟她一起來過,此刻來到熟悉的攤位,終于找到些過往跟宋荔的熟悉回憶。

“這麽早出門啊,怎麽不多睡兒?”宋荔納罕,若不是迫于生計擺攤賣涼皮,她巴不得天天睡到自然醒,胡立又沒什麽事兒,還起得這麽早,也忒勤快了。

胡立是有苦說不出:“醒得早,便過來給你搭把手。”

要不是陸承從床上把他揪起來,此刻他還在呼呼大睡呢。

得知他吃過早飯,宋荔沒再管他。

收攤後,胡立主動幫忙扶着推車,宋荔便帶着幹娘在市集上逛了一圈。

八月天氣幹燥,最近宋荔貪辣,毫無節制的食多了番椒,火氣重,嗓子不舒服。

瞧見路邊有農戶售賣剛摘菜的鮮金銀花,香氣襲人,金銀花曬幹可以做花茶,清熱解毒,性寒,很下火。

鮮金銀花經過簡單清洗,小火炒幹,也可以泡茶飲用,畢竟古代的農作物都是自然生長,可沒有現代那麽多科技狠活,還有農藥殘留。

買完金銀花,又去豬肉攤販買來排骨。

她已是豬肉攤上的常客,起先每回買點排骨還要裝一裝,後來她不裝了,攤販約莫也看出來了,這小宋不愛吃大肥豬肉,偏愛買別人不要的瘦肉,和帶着骨頭的肋排骨。

一開始吧,豬肉攤販以為她家窮,只好買這些別人不要的便宜貨,過過葷腥瘾。

後來發現宋荔攤上生意紅火,附近的攤販都曉得她的涼皮、冰粉攤子掙了錢,見宋荔日日來買排骨瘦肉,偶爾倒是會買些豬板油和肥肉回家煉油,買得少,倒是排骨,幾乎每隔兩日都要買上一回。

時間一長,豬肉販見了宋荔便招呼着:“今兒還是老樣子,要幾根排骨嗎?”

宋荔點點頭,指了幾根排骨,讓商販稱重包起來。

家裏頭多個人吃飯,又買來塊拳頭大的瘦肉,可以滑個瘦肉蔬菜湯喝。

她和幹娘走在前頭,胡立推着小推車老老實實跟在後面。

進入樂安巷,大老遠瞧見自家院門前停靠着輛華貴馬車,薛老爺身着華服錦衣,身旁跟着幾個人高馬大的小厮。

見到薛老爺,胡立下意識想要棄車逃走。

可是他逃走了,宋荔怎麽辦?

于是,他只好硬着頭皮上前。

聽見動靜,薛老爺轉身看來,凝重的目光越過宋荔和周萬春,落到兩人身後當苦力的人。

見胡立好手好腳,不由得心下一松。

剛放松,在看見胡立被人使喚,面上興高采烈,還屁颠屁颠,薛老爺又添了幾分火氣,暗罵他放着好好的薛府少爺不當,寧願跑出來被人使喚。

薛老爺真是痛心疾首,恨胡立不争氣。

要不是因為身體原因,只剩下胡立這個種兒,薛老爺恨不得打斷這不孝子的腿。

從胡立身上移開,薛老爺的目光複而停在宋荔和周萬春。

周萬春沒見過。

但宋荔,薛老爺見過。

當初薛老爺到春風樓贖胡立,見到這個破了相的小姑娘,他家不孝子便跟着追過去,兩人說着悄悄話。

離開時,不孝子百般不舍的模樣,比對他這個親爹還要親熟……

跟着回了薛家後,隔三差五還會給宋荔寄書信,報平安,這些都是薛老爺通過下面的仆役傳來的消息。

見胡立貪玩不愛學□□還是想法設法套銀兩,薛老爺除了錦衣玉食供養,每月例銀不給分毫,唯恐唯一的薛家苗苗學了死對頭吳家不争氣的娃兒,被豬油蒙了心,在家尋死覓活,非要納個風月女子進門。

聽說那風月女子得了髒病,已被春風樓的老鸨趕出來了。

幸好老吳及時派小厮将吳爍捆走,帶回蘇州,不然叫下九流的女子進了家門,被傳染上髒病,以後一輩子被人恥笑了。

哪怕宋荔只是在春風樓後廚做工,薛老爺仍不滿意她下九流的出身,他心裏一直芥蒂胡立的身世,豈能允許胡立帶着宋荔一道回薛家?

胡立的身世被人诟病,再添個宋荔,一道被人恥笑,薛老爺萬萬不能容忍,先聲奪人:“這位是宋姑娘吧,我兒薛立便是受你挑唆,打暈了府中小厮,偷盜家中財物,千裏迢迢從揚州跑來找你。那些財物,于我而言,不值一提,若你肯答應以後不再纏着我兒,我便不再追究,不然……”

薛老爺冷哼一聲,方才好聲好氣同她說道厲害關系,此刻窮途匕見:“唆使偷盜金盞,偷盜金額過百兩銀子者,杖刑五十,斷指,終生罰作苦役。”

許是早早預料到可能出現的情況,宋荔此刻還算鎮定。

胡立不淡定了:“并非宋荔唆使,是我拿來自己房中之物,在我的房裏的,便是我的。”

仿佛認定了胡立将金盞給了宋荔,畢竟她們這些升鬥小民一輩子也摸不到金子,薛老爺不信宋荔看到金盞,不想将它占為己有。

“你房中之物,也是我薛府的財産,你吃的穿的用的,花的都是你老子的錢。還沒等老子嗝屁,還沒繼承薛府呢,胳膊肘就往外拐,要被你氣死了。”薛老爺破口大罵。

此刻認定胡立将金盞換了銀兩拿給宋荔,才會這般激動的維護,薛老爺忍不住目中輕蔑,又一臉勝券在握:“看在往日你們相互扶持的份上,只好你簽下這封斷絕書,我們薛府不追究,賣金盞所得的銀兩也不要了,權當做了件善事。你看如何?”

薛老爺認為自己好聲好氣跟她一個不入流的商販談條件,已經是很給情面了,哪想宋荔竟一點不配合着簽署斷絕書,同樣露出輕蔑的目光:“薛老爺,你家金盞沒換銀子,也不在我身上,至于你的寶貝兒子,你要領回去便領回去,關我什麽事。”

宋荔開了院門,從胡立手裏奪來木推車,推着進入院子。

被忽略的胡立心裏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很不是滋味兒。

他從斜挎包裏掏出金盞,扔到薛老爺懷裏:“給你給你,我妹妹才不要這破金盞。”

就是這破東西,叫宋荔被人羞辱,此刻胡立懊惱不已,早知便不順它出薛府了。

又想着幸好宋荔沒讓他把金盞換成銀兩,不然今日薛老爺只需報官,派衙役到各大當鋪詢問一番金盞的下落,有了證據,宋荔身上又得了他兌來的銀錢,只需薛老爺一句話,宋荔還不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一想到自己差點害了宋荔,胡立越想越覺得害怕:“你個老東西,好狠毒的心,我不跟你回去了。”

氣得薛老爺抽了他一個大耳刮子,讓小厮将胡立用麻繩捆了,用布團塞住嘴巴:“你個小王八羔子,要不是看在你是老子的種兒,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怕唯一的獨苗苗有個好歹,薛老爺舍不得往死裏打。

等捆好了胡立,塞到馬車裏頭,薛老爺彎腰拾起地上的黃燦燦的金盞,刺着眼睛。

財帛動人心。

這裏的動靜,引得附近街坊鄰居悄摸地伸長了脖子瞧,直到地上掉落了一只金盞,奪目的赤金色,看得眼睛都挪不開。

如果不是見薛老爺身邊帶着幾個打手,已經有人開始蠢蠢欲動了。

薛老爺不是沒察覺到四周多少道暗暗窺視的目光,心想着一晚上過去了,他們有很多機會将金盞倒騰出去……

為何不當掉金盞換錢?

薛老爺猜想,宋荔肯定是別有所圖,想謀取更大的利益,是胡立的小妾,還是薛府段的當家主母?

好大的胃口。

車室裏,胡立嘴巴裏被塞着布團,嗚嗚咽咽,掙紮着想要跑出來,被小厮提着後脖子塞回去。

車簾子落下時,胡立看到他那畜生不如的生父進到宋荔家的小院……

老東西要對宋荔做什麽!

薛老爺步入小院,環顧着打理得井井有條的住所,寒酸不已。

但見周萬春操起把掃帚,準備上前驅逐。

薛老爺一個眼神,兩名家丁上前要攔人,卻在邁出兩步後,被另一人攔住去路。

大武得了主子的令,保護胡立身上的金盞,還有宋荔,此刻見有人趕在宋荔家鬧事,立馬站到周萬春面前,護住周萬春和宋荔。

薛老爺走南闖北,閱歷豐富,一見到大武,聽對方的腳步聲,便知是個練家子。

自己臨時從莊子上抽調的壯丁,跟對方怕是招架不了幾個回合,于是擡手讓壯丁走開,對宋荔緩和了幾分:“我已經替薛立相看好了人家,是個秀才家的女兒,不是名門大家閨秀,也是秀外慧中,娴雅大方,只有這樣清白人家知書達理的女子,才能幫助我兒打理偌大的家業。”

又苦口婆心勸說她:“從前你與我兒在春風樓相互扶持,想必待他有幾分真心,你如果真的為他着想,應當不願薛立被人嘲笑以前的不堪,我可以給你一筆銀兩,保你和你的幹娘安穩富足的度過餘生。”

宋荔有些恍惚,仿佛瞬時穿進了霸總文學裏,霸總的父母掏出百萬支票,讓她離開霸總。

她不是霸總文學的女主,胡立也不是男主。

聽了半天,她才搞懂了,原來薛老爺以為她和胡立是男女之情。

即便宋荔解釋,估計對方不會相信她們只是單純的兄妹情誼,也懶得解釋。

一大筆銀子?

薛老爺認為的一大筆銀子,怎麽也得有幾百上千兩銀子吧!

宋荔真的很難拒絕,想到胡立水路迢迢從蘇州跑來見她,這份情誼,不比千兒八百兩銀子輕。

她說服着自己,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回絕說:“薛老爺大可以當心,我無意攀附你們薛家,你盡管帶胡立回家跟那秀才女兒成婚,我在此遙祝他們夫婦和和美美,振興家業。”

薛老爺奇道:“你當真不要這筆錢?”

宋荔揮着手,趕蒼蠅似的:“快走,不送,不然一會兒我要反悔了。”

薛老爺将她上下打量,高看幾分。

世間竟有人不貪慕虛榮,視銀兩如糞土?

難怪薛立連他這個親爹都不要了,大老遠跑來找她。

薛老爺帶着壯丁匆匆離開,趕去碼頭。

宋荔哪裏視金錢如糞土,哪裏又不貪慕虛榮了?

她分明貪財,不然怎麽可能跟鄭明珠惺惺相惜。

她貪財,貪的是憑自己本事掙來的財!

別人給的,保不齊下一秒就被收回,比如胡立從薛家順來的金盞。

她自己憑本事掙的錢,不用戰戰兢兢,花着也痛快。

想到這些,宋荔對于痛失的一大筆銀錢,也不難過了。

臨近午時,她将買來大半金銀花用簸箕裝了,放到日頭底下晾曬。

取來餘下的鮮金銀花,用鐵鍋小火炒幹,不會太過寒涼,開水一滾,洗去雜質,第二遍滾開,浸泡片刻,待飄出絲絲縷縷的花香,斟了三杯茶湯,給幹娘和大武各遞去一杯。

放溫了些,她也捧起了茶杯,輕抿一口:“好清甜的花香。”

見宋荔又倒了杯喝,周萬春多了句嘴:“金銀花太過寒涼,不宜多飲。”

“曉得了。”她飲下這杯,怕拉肚子,不敢再喝了。

周萬春又看向大武,邀他在家中用飯。

大武搖搖頭:“多謝夫人好意,這裏沒什麽事,我回去秉明主子了。”

今兒家裏多買了幾條排骨,宋荔特意買了大武和胡立的一份,眼見他們都走了,她和幹娘也吃不完。

本月吃了排骨湯、炖排骨、糯米蒸排骨等,想到鄭明珠家做的醬肘子,軟軟糯糯的,她打算做個紅燒排骨啃啃。

新鮮排骨不需要焯水,放到清水裏浸泡出血水即可。

炒金銀花時,已經将排骨浸泡着了,這會兒差不多了。

燒幹的鐵鍋,沿着鍋邊淋上一圈菜油,将排骨煎至兩面微焦,撈出,鍋中留有少許底油,加了冰糖,炒出誘人的糖色,倒入剛才煎好的排骨,放上兩個生姜片、八角、香葉、草果等香料,市集買來的紅醬,讓每一塊排骨裹上糖色醬色,添上提前燒好的開水,這是排骨肉質軟嫩不柴的關鍵點。

之後小火慢炖,聽着鍋蓋被水蒸氣推動,鍋中醬湯煨着排骨,咕嘟咕嘟,飄香滿屋。

用柴火竈炖肉,費時費力,小火慢炖,還得是爐子才好,宋荔想起春風樓炖湯的小爐子,方便省力,這邊爐子煨着湯,那邊竈裏炒着菜,等有空了到鐵匠鋪子走一圈。

還要買個斧子,偶爾搭圍欄搭爬藤的木架子什麽的,老是問人借用工具,不好。

她坐着小馬紮走神,聽見院子裏傳來周萬春的驚聲。

當宋荔匆匆跑出廚房,見周萬春從菜園子裏起身,舉起個青翠的黃瓜,興奮地跟她分享:“宋荔,我剛才發現青葉裏有東西,叫我發現了這個。”

宋荔還以為是幹娘摔了,還是怎麽着,沒想到是她們辛苦種植的黃瓜藤,終于結果了。

看到她們辛苦栽苗、澆水,搭架子,終于收獲到了果實,這一刻,宋荔的嘴角不自覺上揚。

這些菜苗是宋荔和周萬春負責澆水、拔草,付出了許多勞動力和心血,她和幹娘感同身受,有着滿滿的成就感。

被周萬春意外發現的青黃瓜,宋荔接了來,清水洗淨,以刀面拍碎,調上秘制料汁兒,攪拌攪拌,裝進盤中。

炖好的紅燒排骨,宋荔和周萬春吃不完,單獨盛出一份,打算拿到府衙去。

飯桌上,宋荔美滋滋啃着排骨,桌椅腳兒,傳來奶聲奶氣的哼唧。

“哼唧個屁,剛才薛老爺帶人闖進院子,你跑去哪兒了,也不曉得嚎兩聲。這頓罰你不許吃肉。”宋荔氣鼓鼓,手中的排骨炖得酥爛,牙齒輕輕一扯,骨肉分離。

吃完一塊,她又拿來一塊啃着,還是排骨最美味,吃着肥而不膩,滿口的甜鹹醬汁,香到嘬手指。

另一道拍黃瓜不比紅燒排骨差,許是剛采摘下來,水分一點沒流失,吃着水靈靈的,清脆爽口,非常解油膩。

宋荔和周萬春争着搶着吃,一眨眼,拍黃瓜的盤子見了底,兩人都沒吃盡興。

吃飽喝足,她給葡萄用菜湯拌了米飯,一點葷腥都沒有。

吃了幾日肉湯肉沫拌飯,叫葡萄吃得挑了嘴,聞了聞飯盆,無動于衷的走開。

宋荔也不慣它:“愛吃吃,不吃拉倒。”

她把碗筷拿給水井邊的周萬春,回廚房取來食盒,正準備外出,看到葡萄去吃飯盆裏菜湯拌飯,動作慢吞吞,沒有平時吃得那麽香。

開了院門,宋荔感覺腳邊有個東西,低頭一看,剛才還在跟飯盆鬥争的小狗,此刻偷摸跟在她的腳邊。

将小奶狗送回院子裏關着,她挎着只食盒,步行去府衙。

頭頂的日頭,正是一天之中最猛烈的時候,曬人得很。

平時出攤都是下午兩三點後,沒這麽曬,家裏買了鬥笠,宋荔覺得還得添把油紙傘遮陽。

這樣算下來,未來逐步添置的物件兒還不少,也是一筆花費。

來到府衙門口,有捕快認出她來,将她請進偏廳等候。

等待間隙,有人上了茶。

宋荔一盞茶沒喝完,聽見沉穩的腳步聲,認出是陸承。

咦,她怎麽會一下子認出陸承的腳步聲?

不等多想,陸承越過她,探身往屋檐外瞧了瞧:“今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怎麽想起來尋我?”

大武從宋荔家出來,立馬來府衙找他,将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敘來。

聽大武說,她沒怎麽受影響,還有心情烹茶,聽得陸承差點笑歪了嘴。

這會兒見她安安靜靜坐在廳上,穿一身蔥綠色的窄袖長裙,襯得玉質凝膚,完好的半張側臉,似桃花含露,晃了他的眼。

她本就生得好,只是後來破了相,不怎麽打扮,平時穿得灰撲撲,如今做了正常女子的裝扮,這身青蔥顏色,極為配她,給人一種蓬勃的生命力。

比起外在,陸承更注重一個人的內在。

見她不似受了委屈的模樣,身旁的茶幾上放置只着一只食盒,他有些受寵若驚:“特意拿來給我的?”

宋荔:“是啊,幸虧你今天派大武跟着,不然薛老爺的壯丁闖進我家院子,不曉得要對我們做什麽。”

陸承咬着紅燒排骨,默默聽她告狀。

大武回來秉明後,他讓人快馬加鞭給蘇州鋪子的掌櫃們捎了信,幫薛老爺找點事做。

估計最近一兩個月,薛老爺忙着焦頭爛額,顧不上找宋荔的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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