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個毛茸茸
29個毛茸茸
之後的路還算順利, 小隊成功抵達落腳點。
那是一戶當地的普通人家。姓格吉爾，一對中年夫妻帶着兩個剛剛成年的女兒。
“你們來了，路上一定很辛苦吧, 我們準備了一點食物的馬上就能吃了。”格吉爾先生帶着家人熱情地和小隊衆人打過招呼後，便進入廚房忙碌起來, 将空間留給桐鳶他們。
瓦倫給衆人翻譯之後，招呼大家坐下：“格吉爾可以信任并且非常友善, 他們不會多嘴也不會多管閑事, 如果有任何需要直接告訴他們就可以了。”
“接下去就是你們最關心的問題。”瓦倫拿出開了一個類似衛星電話的東西，在上面按了幾下, 随後長嘆一口氣看向了段灼，“我很抱歉段, 就在一天半前，我們和你們的同胞失去了聯系。”
小隊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這可不是好消息。
“之前我們的人已經找到他們, 并将他們帶回了臨時站點。”瓦倫打開地圖, 指着其中一個位置說道, “但是我們突然遭到了藩坎尼的攻擊, 大家都走散了，我們一直在嘗試尋找聯系他們……這裏, 他們最後出現的地點在克胡塔集市。”
“我真的很抱歉。”瓦倫再次道歉，“但我們一定會繼續努力尋找他們的。”
錢萬銀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我們還有線索。”
無論如何他們都會把華國同胞帶回去的，不管過程多艱難。
這個話題沒能持續太久，格吉爾一家就端着食物上桌了。
除了結實大塊的面包之外, 還有一大盆蔬菜湯, 一碗烤土豆泥配當地的特色醬汁，最後他們甚至端上來了一盤烤肉。
“謝謝你們前來幫助我們, 請不要客氣，如果不夠再和我們說。”格吉爾先生說的非常誠懇。
在看到肉的時候，格吉爾家的兩個女孩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拼命咽口水。
而在他們身後的竈臺上，只有幾塊幹巴巴的烤焦的面包和很小一碗土豆泥。
那是他們一家的午餐。
“這也太破費了，我們随便吃一點就好了。”錢萬銀見狀立馬站起身，用闼婆語阻止他們将肉端上桌。
“不不不，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幫不了太多忙，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格吉爾先生連忙推拒。
瓦倫反應卻很強烈，他一把搶走了肉：“格吉爾我告訴過你，不能吃肉這不安全！死掉的牲畜的肉不能買，再便宜也不行。”
瓦倫又向小隊抱怨道：“很多奸商已經良心泯滅了！他們把病死動物的肉賣給貧民窟的人，越來越多的人生病。”
格吉爾先生又把肉奪了回來，臉色漲紅：“這肉是好的！我買的是活的，健康的！花了很大一筆錢！”
生怕桐鳶幾人誤會，格吉爾先生和他的太太也不顧上雙方語言不通，着急忙慌地解釋。
說到一半格吉爾太太突然打了個寒戰，臉色有些蒼白。
“媽媽你怎麽了？還是不舒服嗎？”大女兒連忙扶住她。
格吉爾太太攏了一下領口，試圖讓自己暖和一點：“我想我需要躺一下，抱歉。”
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桐鳶這才慢慢收回目光，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餐廳的氣氛陷入凝固。
最後還是瓦倫先開的口：“好吧，我道歉，我應該相信你的。”
格吉爾先生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小人之心，瓦倫！”
瓦倫舉手投降，伸手抓起一片烤肉往嘴裏塞：“為了證明我的錯誤，我願意先吃一塊！”
“可閉嘴吧，沒你的份！”格吉爾先生白了他一眼，将肉推到了小隊幾人面前。
然而瓦倫的肉還沒進嘴裏，就被段灼扣住了手腕。
“怎麽了？”瓦倫不明所以。
然後發現段他們都在看另外一個女孩，他記得那個女孩好像是叫……桐來着。
格吉爾先生和小女兒也迷惑地看了過來。
桐鳶的手才剛剛戳上謝懷荒的手臂，一下子迎接這麽多視線，頓時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怎麽突然都看着她啊啊啊！
大師兄救命！
謝懷荒忍着笑，将人扒拉到身後，替她擋住所有的目光。
錢萬銀招呼道：“小桐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麽？來來來，讓小謝直接轉述就行。”
桐鳶瞪大眼睛，感覺不可思議。
他怎麽知道的？
錢萬銀晃了一下折扇，顯擺上面“神算”兩個大字。
誰讓小桐很好猜呢，一見她扒拉謝懷荒就知道她有話想說。
桐鳶又偷摸看向段灼，那他呢？
段灼言簡意赅：“你看了格吉爾太太很久。”
桐鳶又看向櫻绮。
櫻绮輕輕捂臉，不好意思道：“我……就是單純喜歡你，想多看看你。”
背包裏的兩只毛團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探出了腦袋，眼巴巴地盯着她。
桐鳶并不知道，在她安安靜靜坐在那裏，以為自己毫無存在感的時候，有無數人正在悄悄關注她。
她又縮回了謝懷荒身後，開始寫寫畫畫。
謝懷荒清了清嗓子，同聲翻譯上線：“這盤肉的确不能吃。我們是相信格吉爾先生你的，但是我想你被騙了，這肉同樣有問題。”
瓦倫将謝懷荒的話翻譯給格吉爾先生聽，後者又驚又憤怒：“那個混蛋竟然騙我！”
謝懷荒繼續：“先說第一種瘟疫。”
“等等，有兩種不同的瘟疫？在這裏？”錢萬銀瞪大眼睛。
桐鳶嚴肅點頭。
錢萬銀吓得立馬又掏出一個口罩帶上，然後開始狂噴酒精：“小命要緊，小命要緊！”
“一開始最先生病的是不是動物，等動物大量死亡後，人才開始出現生病的症狀？”謝懷荒按照桐鳶的意思，将她的問題問出。
格吉爾先生點頭：“是這樣的。”
瓦倫：“之前新聞裏也呼籲群衆不要食用死掉牲畜的肉，但是……你們懂的，情況并不樂觀。”
貧民窟裏的人都快餓死了，哪裏會管肉有沒有問題？
得到肯定的回答，桐鳶徹底确定了瘟疫的源頭。
她在謝懷荒的後背寫下一個字“蜚”。
“……蜚被稱之為疫病之神，一旦它出現在人間，很快就會讓傳染病蔓延，傳說它所過之處會水源幹枯、草木枯死。”謝懷荒對蜚的由來侃侃而談，“不過很大一部分是誇大的，蜚沒有那麽恐怖，只有吃下它的血液才會染上瘟疫，而且這種瘟疫只會在動物身上傳播。”
前提是人類不會作死去吃那些生病的動物。
錢萬銀“刷”的一下收起折扇：“我知道了，所以那些人感染的是克雅氏病！”
“焦躁不安，精神錯亂，步态不穩，平衡失調……我們來的路上至少有一半的人有這種症狀。”段灼跟着補充。
“那如果人染病……能治好嗎？”瓦倫試探着詢問，眼中充滿希冀。
克雅氏病是治不好的，就算現在處于潛伏期，等發作後也會死亡。
但是他們帶來了肥遺。
萬物相生相克，肥遺是唯一可以治療這種疫病的妖怪。
而肥遺是桐鳶收容的。
如果當初不是她正巧經過幫助浮生收容了肥遺，那麽現在留給他們的只有束手無策。
小黃雞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重要性，它努力挺起胸脯，一腳踩在褦襶的頭上。
褦襶氣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将它一把掀了下去，兩只小團子又打了起來，一時間鵝黃色的雞毛滿天飛。
小隊其他人并沒有說話，而是看向段灼。
段灼擰着眉，緩緩搖了下頭。
看着他這一反應，瓦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段灼擡眸看他，語氣沉重：“你要知道現在半個闼婆國都已經感染了克雅氏病，想要解決疫病肯定要花費巨大的代價。”
“無論什麽代價！那都是我們國家的人民，我們絕對不會任由他們死去的！”瓦倫對此表達了決心。
段灼一開口，在場人精就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
錢萬銀擡手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你是個好孩子，我們也願意盡可能地為你們提供幫助。”
“真是太好了！太謝謝你們了！”瓦倫眼睛放光。
謝懷荒卻潑了一盆冷水：“你不要給他太多希望，要救人沒那麽輕松。”
“那可是無數條人命啊！”錢萬銀聲情并茂。
瓦倫用力點頭：“是的，我相信我的國家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你們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提，我會替你們去談妥的。”
段灼就等他這句話了：“事情結束之後我們要帶走蜚。”
“好！我會說服他們的。”瓦倫拍胸脯保證，并對能送走瘟神蜚非常的高興。
目睹全程的桐鳶縮回了謝懷荒背後，偷偷捂嘴笑。
他們快把瓦倫忽悠瘸了。
有肥遺在，治病救人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但蜚卻是沒那麽好帶走的。
在靈氣複蘇後，國家之間簽訂了新的條約。雖然在歷史記載中蜚屬于華國，它只要在闼婆國現身，那麽它就屬于闼婆國，無論闼婆國想要殺了它，還是将它關起來，其他國家都無權管轄。
這個條約适用于所有的國家。
要知道全球各國對待妖怪的态度各不相同，曾經就有一個國家的國寶級妖怪被另一個國家殘忍處死的事情發生。華國并不希望自己國家的妖怪流落在外，只要找到都會盡可能地将其帶回。
如今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帶走蜚，還能讓闼婆國欠華國一個人情，可以說是雙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