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隔間的秘密
隔間的秘密
正cos蘑菇的卡維被這冷不丁的話語吓了一跳,原地蹦跶起身,差點一巴掌呼在艾爾海森臉上。
“你這人怎麽走路都沒聲的啊!”卡維心髒“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就差插倆翅膀從嗓子眼裏闖出去自由飛翔了。
艾爾海森毫無愧疚道:“明明是你自己沒注意。”
他今天喝了不少酒,雖然沒有醉,但眼尾有些微微發紅,盡管看上去還是一臉別人欠了他幾百萬的拽樣,但不知為何多了點其他的味道。
卡維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自認自己現在的想法有些不太道德。
他欲蓋彌彰地扭過頭去,看向衛生間角落裏的一盆綠植,認真數着葉子的數量,以此來驅散心裏的雜念。
艾爾海森走近洗手臺擰開水龍頭,捧起一汪水抹在臉上,清涼的水洗去了鼻間揮之不去的火鍋氣味,讓艾爾海森感覺清爽了不少。
他的劉海被水打濕,黏在額頭上,晶瑩的水珠綴成一團,順着臉頰于下巴滴落,打在領口,白色的領口洇出深色的水痕,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卡維不知道自己第多少次瞥向了艾爾海森,喉結一滾,心髒跳個不停。
為什麽又……
卡維不禁皺起眉頭來。
最近似乎只要一看見艾爾海森,心髒便會變得有些奇怪,像是掉進了碳酸飲料裏,炸起一堆氣泡,咕嚕咕嚕的響個不停。
真是奇怪,到底為什麽?
視線順着艾爾海森的下颌線落到他的鎖骨,幾滴水痕消失在衣服下的陰影裏,透過敞開的領口,依稀能看見艾爾海森的肌肉輪廓。
卡維突然想起,自己落水時艾爾海森撈起自己的那雙有力的臂膀,那時候艾爾海森的袖子被高高撈起,露出結實修長的小臂,小臂的肌肉線條很是流暢,手背上青筋畢露,骨骼與經脈都隐隐若顯……
哦,這雙手也曾經把自己抱起來,抵在了牆上……
血液湧上臉頰,卡維突發奇想:難不成自己只是圖艾爾海森的身子?
想到這,他認真思索起來。自打自己第一次見到艾爾海森,就覺得那張臉長得好看,後來又覺得他身材不錯……
突然,他猛地打斷自己的想法,兩手“啪叽”一聲拍住臉——
卡維!你是個有內涵的人!怎麽能做出圖人家身子這種渣男行徑呢!
一旁的艾爾海森看着瘋狂腦補剎不住車的卡維,有些疑惑,他剛想問怎麽了,門外突然傳來劇組人的聲音。
“你說他倆不會真的在談吧?”
“說不定呢,他倆簡直不要太配!”
衛生間的門被打開,在那一瞬間,艾爾海森感覺有人拉了自己一把,下一秒他就置身隔間內了。
隔間十分狹小,為了不暴露,艾爾海森只能将卡維攏在懷裏,自己則雙手撐着隔間的擋板。
門外的幾人還在大聲讨論,門內的兩人卻只能聽見彼此之間強烈的心跳聲。
艾爾海森低頭看向早已紅透臉的卡維,用眼神問:為什麽要躲起來?
卡維努了努嘴,又擰了擰眉毛,意思是讓艾爾海森有點眼力見。
但他那點小心思早已被艾爾海森看穿,卡維除了在演戲以外幾乎從不遮掩自己的真實想法。對此,艾爾海森并沒有多語,只是嘴角微微上揚了兩個像素點。
“話說,他倆人呢?不是說去衛生間了嗎,也沒看見他倆啊?”
話音未落,艾爾海森感受到身邊的卡維瞬間渾身緊繃。
“小維,影帝,你們在嗎?”
卡維緊張地攥住艾爾海森的衣服,将他的領口揪得皺巴巴的。
“奇怪,沒人欸。他倆不會提前溜了吧?”
“不至于吧,回家的話也會先跟我們打個招呼吧?”
“哦~我懂了,肯定是倆人嫌我們鬧騰,自己過二人世界去了!”
“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去了哪,但最後肯定還會回來的嘛!走吧走吧,回去接着喝!”
衛生間大門關閉,卡維總算松了口氣,剛擡頭,就看見一臉似笑非笑的艾爾海森。
“你笑什麽啊……”卡維有些心虛。
“你怎麽這麽怕被別人撞見我倆單獨相處?”
自從之前的微博事件之後,兩人都盡量減少明面上的cp捆綁營銷了,一來是覺得給卡維帶來了太大的負擔,二來是電影即将殺青,為了保持接下來接到的工作質量,這種博噱頭的流量少一些為妙。
但不知道為何,之前捆綁營業期間,卡維和艾爾海森單獨相處時還沒覺得有什麽不妥,最近卻開始避嫌了,這讓艾爾海森有些摸不着頭腦——這還是他第一次沒搞懂卡維在想些什麽。
卡維別扭地轉過頭去,嘴裏嗫嚅道:“他們都那麽說了……”
艾爾海森眼神一暗,将撐着牆的手臂縮了回來,倒退半步看向卡維,問道:“你是怎麽想的?”
卡維“啊”了一聲,腦袋裏一團漿糊。
他幾乎可以确認自己似乎對艾爾海森抱有別樣的想法,但是這種特別的想法只是貪圖艾爾海森的身子……卡維不允許自己這麽輕浮,就算提納裏說可以談個戀愛試試,但是卡維不想做出不負責任的選擇。
所以他冥思苦想了一陣之後,試探地來了一句:“艾爾海森,我們做朋友吧?”
卡維的臺詞是:先從朋友做起,慢慢培養感情,說不定很快他就能發現自己不僅僅只圖艾爾海森的身子。
但好巧不巧,今天的艾爾海森喝了不少酒,腦子受到了酒精的影響,竟将這句話理解成了“我們只能做朋友”。
一股郁氣堵塞在喉頭,艾爾海森皺起眉頭,拳頭攥起。他不知道說什麽。
他伸手揉了下眼睛,覺得眼窩有些發燙。
他其實有點生氣,但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沖着卡維發火。
這是卡維的決定,自己應當尊重他的決定。
他已經不是十幾歲的愣頭青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不知輕重,以為一場吵架就能說清楚所有事,也不能當個縮頭烏龜擅自逃開了。
卡維不喜歡就算了,能當朋友好像也不錯。
艾爾海森自嘲地想着,心中默默妥協了,于是又後退了一步,将空間歸還給卡維。
“好吧。”他捂着臉,卡維看不到他的表情。
當他說“好吧”的時候,卡維甚至有些高興,心想:兩人總算能冰釋前嫌了!
但是下一秒,當艾爾海森冷漠地轉身推開隔間門,大步離開衛生間時,卡維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艾爾海森的背影……看起來有些難過。
為什麽要難過?重新做回朋友不好嗎?
難不成,艾爾海森不想和自己做朋友?
想到這,卡維也有些難過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包廂,艾爾海森依舊幫卡維夾菜擋酒,但是兩人之間的氛圍顯然變得不一樣了。
并且,艾爾海森不知道發的什麽瘋,酒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他一聲不吭地喝完了大半的酒,原本劇組喝高了的人都被他吓清醒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影帝為何心情突然變得這麽糟糕了。
熱鬧的飯桌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艾爾海森,但艾爾海森似乎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見沒人動,便自己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瓶添酒。
卡維咬了咬唇,一把将酒瓶奪了過來,小聲問道:“你怎麽了?怎麽突然開始發脾氣了?”
艾爾海森淡淡地看着他,沒有回答。半秒後他再度伸手去搶卡維手裏的酒瓶,卡維側身一躲,心中的無名怒火冉冉升起,突然仰着頭将酒瓶裏的酒盡數吞進了肚子裏。
“砰”的一聲,卡維将空酒瓶砸到桌上,瞪着眼睛看向艾爾海森,又問了句:“你到底怎麽了?”
艾爾海森沉默了半晌,随後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笑來。他伸出自己的酒杯,在卡維握着的酒瓶上輕輕一碰,清脆的玻璃碰撞聲響起,艾爾海森仰頭将酒杯裏最後一點酒液喝下肚,輕聲說:“沒什麽,慶祝我倆和好如初。”
不知道為什麽,卡維覺得他口中的那個“和好如初”分外刺耳。
看見他總算是笑了,劇組的人也松了口氣,飯桌又回到了先前的熱鬧,艾爾海森就這樣嘴角挂笑,安靜地坐在一邊,像是一尊雕像。
所有人都在哈哈大笑,慶祝電影殺青,恭祝美好前程。但只有卡維憂心忡忡。
就像艾爾海森十分了解卡維一樣,卡維也同樣了解艾爾海森,當然,不是那種經驗性的了解,是出于某種感覺上的了解。
幾乎是在艾爾海森笑起來的一瞬間,卡維就意識到了,這人又開始演了。
不愧是影帝,他的演技無可挑剔,即便是喝醉了酒也能騙過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卡維。
卡維用餘光瞥着艾爾海森,越發覺得他嘴角的笑意刺眼。
卡維是個喜歡有話直說,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他之所以能和性格完全不相同的艾爾海森相處這麽久,大抵也是因為艾爾海森說話很少拐彎抹角,這種直來直去的相處模式讓卡維覺得很是放松。
但是現在,卡維意識到艾爾海森也開始迂回了。
他到底隐藏了什麽心思?為什麽不說出來?不說出來要怎麽解決?不解決怎麽繼續相處?不繼續相處怎麽知道能不能談戀愛?
卡維有些崩潰,他恨不得對着艾爾海森的臉框框來上兩拳,但是礙于這裏人多,他只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心中的怒火無處散發,他只好夾起一大筷子剛剛艾爾海森遞來的肉,猛地塞進嘴裏。辛辣的花椒和辣椒瞬間充斥口腔,刺激着味蕾。
卡維被嗆了一下,咳得驚天動地,眼淚都咳出來了。
周圍的人被吓了一跳,紛紛遞水來,卡維搖了搖手,就着艾爾海森的手喝了半杯水,這才平複了些,但是此刻他臉上已經挂滿了淚痕。
“怎麽哭了?”有人問。
卡維伸手抹了抹眼睛:“被辣椒嗆的。”
他手上還沾着辣椒屑,一不注意全揉進了眼睛裏,一瞬間眼淚像決了堤一樣淌了出來,眼角都泛出不自然的紅來。
情緒和着嗓子裏翻湧的辣椒氣息湧了上來,眼淚一半是辣得,一半是卡維難過得。
他情緒波動越來越大,不一會身邊就微微流淌起甜酒味了。
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下一秒他就被人撈了起來。
“我帶他去趟洗手間。”
再度回到衛生間裏,卡維呆愣愣地站着,任由艾爾海森用沾了水的幹淨毛巾替他擦幹了淚痕。
先前的怒火被溫柔的動作打消,他有些不知所措。
洗毛巾時,艾爾海森的袖口被水打濕,但他并不在意。他沉默着,用擠幹的毛巾一點一點把卡維臉上多餘的水分都擦了個幹幹淨淨。
他的動作很溫柔,目光也很溫柔。卡維突然意識到,艾爾海森似乎一直都是個很溫柔的人。
兩人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月夜,雖然艾爾海森說着嘲諷的話語,但還是給受傷的自己帶來了藥水和創口貼,最後還很耐心地放慢腳步,和自己并肩而行。
後來,每次卡維生病或者受傷時,艾爾海森都會像及時雨一樣火速出現,嘴裏雖然在抱怨,但是動作卻十分溫柔。
再後來……
卡維突然擡起頭,沒頭沒尾地問了句:“畢業典禮那天,你是不是來過我教室?”
艾爾海森擦毛巾的動作一滞,他垂下眸,用眼神問:這重要嗎?
“你就說是不是你?”卡維有些急了,一把抓住艾爾海森的手。
興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艾爾海森的體溫比往日要高些,此刻他的皮膚是溫熱的,少了些平日裏的清冷。
“只是路過。”
果真是他。
卡維垂下頭,心裏五味雜陳,他小聲問:“你為什麽不直接進來找我啊……”
如果那時候就和好的話,就沒有現在這麽多曲折的煩心事了。
艾爾海森沒說話,只是轉過去默默洗起了毛巾。
窸窸窣窣的聲音被背後響起,艾爾海森關閉水龍頭,再度嘆息:
“才擦好的臉,你怎麽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