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電影節

電影節

卡維聞言,趕忙擡手擦眼淚,可那眼淚是越擦越多,到最後卡維索性不管了,瞪大一雙怒眼逼問:“艾爾海森你神經病!”

被無緣無故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的艾爾海森默默嘆了口氣,把卡維捉進懷裏,一點點給他擦眼淚。

“你跟我擺什麽臉啊?我怎麽了你了!”卡維雙手撐着艾爾海森的胸膛,将他胸口的衣服揪得一團亂。

“先從朋友開始做起不好嗎!”

卡維這句話剛出來,兩人皆是一愣。

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二人心間流轉。

一瞬間,艾爾海森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話來,就被卡維一巴掌糊住了嘴。

看着卡維滿臉的紅色,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窗戶紙已經徹底被捅破,兩人近乎是坦誠相待了,但是卡維不讓他說出那句話。

“至少……”半晌後,卡維才低着頭艱澀地說道,“先從朋友做起吧……”

朋友?

艾爾海森覺得有些好笑。

他低頭看着被自己摟在懷裏的卡維,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卡維有些微微泛紅的後脖頸。

他倆之間,該做的和不該做的都做了,哪個朋友是這樣處的?

但瞥到卡維一直未敢擡起的頭,和那越發泛紅的耳尖,艾爾海森還是妥協了。

雖然兩人還沒說出那句話,但能讓卡維這塊木頭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已經實屬不易了。況且,某只受到驚吓的小鳥居然沒有臨陣脫逃,這讓艾爾海森有些驚訝。

要知道,在學生時代,卡維的另一個好友曾向卡維表白過,那天卡維一聽到那句話,便吓得跑去找了艾爾海森,驚魂未定地說:“我知道我魅力很大,但這是不是也太離譜了?!”

艾爾海森嘴角上揚了一點弧度,這微小的弧度在卡維的手心裏被無限放大,某人低着的頭更低了。

卡維慌張收回手,縮回袖子裏蹭了蹭,頭也不擡地直接沖回了包廂。這次兩人回歸,包廂裏的氛圍又變了。

衆人深深懷疑兩人又在衛生間裏有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秘密畢竟是秘密,沒人能探查出來,只能心癢難耐地喝酒吃肉。

電影殺青之後,主演們也各自接到了其他活。艾爾海森馬不停蹄地進入了下一個劇組,而卡維則去參加了一檔真人秀。

用經紀人的話來說,這檔真人秀挺适合卡維的,沒有劇本,沒有虛與委蛇,只有幾個小年輕一起四處旅游,品鑒各地美食,賞析各地藝術。這可謂是和卡維專業對口,幾乎去到每一個景點,卡維都能精準講述這裏的歷史,并順道給大家科普建築藝術。

真人秀一開始并不火,但在快節奏中生活久了的人們很快發現這檔慢綜藝裏有許多樂趣,平淡中處處都有亮點,并且有很多人都在卡維的科普中學到了很多知識,因此真人秀積累了大量穩定觀衆,卡維的風評也更上一個臺階。

“又在看對象了?”紅發的男人轉了轉手裏的紅酒杯,漫不經心地問道。

“暫時還不是。”艾爾海森按下息屏鍵,将手機收了起來。

“哦?不是還這麽上心?”男人挑了挑眉,“當初不是你跟我推薦他的嗎?”

卡維參加的那檔綜藝節目由晨曦酒莊贊助,酒莊背後的老板便是迪盧克,要不是當時艾爾海森提了一嘴,他估計也不會想到請卡維來參加節目。

“他挺适合的,表現也不錯。”

“但是是你推薦的。”

“……”艾爾海森瞥了迪盧克一眼,淡淡道:“你難道沒賺到錢?”

迪盧克:“……”

兩人心照不宣地停止聊天,開始喝酒。一旁的凱亞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連忙扯開話題:“不得不說,卡維小兄弟對于美酒的品鑒确實別具一格,以後有機會一定要一起喝一次!”

“馬上就有機會了。”迪盧克道,“很快電影就要上映,我聽主辦方說邀請了他們劇組參加電影節,到時候你們可以在電影節上碰一面。”

“那敢情好啊!”

艾爾海森默不作聲地喝着酒,心思卻飄到了別處——他和卡維忙于工作,好久沒見了,說是從朋友做起,但是現在連見面的機會都少得可憐。

電影節啊……

艾爾海森摩挲着杯壁。

這一天并沒有讓艾爾海森等太久。

電影節當天,一大清早經紀人便帶着助理,肩上扛着大包小包來到卡維家,卡維剛打開門,還以為自家經紀人落草在即,舉家逃難來了。

經紀人抹了把頭上的汗,指了指包裹說:“前段時間你不是火了嗎?最近很多品牌方想和你合作,我就把他們贊助的衣服都帶來了,今晚你要走紅毯,打扮好看點,不能辱沒我們第一學長的名號!”

聽到這個網絡花名,卡維差點尴尬離世,他随手翻了翻包裹,看上去沒什麽興趣:“第一次走紅毯的話,是不是得莊重點?”

“那肯定的,而且最好貼合主題。”

“今年電影節還有主題?”卡維有些驚奇。

“不是電影節的主題,是你們電影的主題啦,不是什麽暗戀、白月光之類的……”經紀人腦筋一轉,“你飾演的正好就是個白月光,要不穿白的吧?我記得有個品牌方送來了白色的西服,我來找找。”

随後,他便在一堆衣服中找到了一套白西服。西服的材質很不錯,摸上去滑滑的。燈光一照,還能看到表面的暗紋,袖口和領口處有蕾絲裝飾,顯得更為優雅矜貴。

卡維覺得不錯,試穿了一下後更為滿意。經紀人甚至流下了感動的淚水,滔滔不絕地贊嘆道:“像我們小維這樣漂亮的人去哪裏找啊嗚嗚嗚……”

新來的小助理則十分認真地工作,對着卡維“咔嚓咔嚓”連拍了數十張照片後龜縮到一邊去認真修圖了。

參加電影節跟打仗似的,一群人剛試好衣服化完妝,就火急火燎趕去了現場等候。卡維許久沒有穿過正裝了,只覺得有些拘謹,在角落裏cos一盆綠植。

就在他目光呆滞,即将坐化時,一道熟悉的清冷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好久不見,卡維。”

卡維先是一愣,随即趕忙轉過身去——他轉身速度之快,自己都未曾料想到。

這麽久沒見艾爾海森,說一點都不想肯定是騙人的,尤其是卡維意識到艾爾海森的小心思後,自己的心也像是被吊着一樣。這些天沒見到艾爾海森,卡維時常會想起他,偶爾也會在夢裏夢見他。

再次見到艾爾海森,卡維的心像是掉進了碳酸飲料裏了一樣,被氣泡炸得發麻。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艾爾海森今天也是一身白色的西裝。

艾爾海森很少穿淺色系的衣服,這家夥的審美品位跟上個世紀的老頭一樣,天天黑色灰色身上套,可謂是仗着好身材而胡作非為。

白襯衫他偶爾穿過,但像這樣通身白卡維倒是第一次見。

艾爾海森皮膚比一般alpha要白皙一些,能夠輕易hold住淺色的衣服,他本就氣質冷淡,白色的西裝在他身上更顯清冷高貴。尤其是當他那青色的眼眸看向自己時,卡維只感覺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艾爾海森身上有股冷淡的氣場,三米以內生人莫近,但面對卡維時,那股鋒芒又收了些,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秋末河岸上的鵝卵石,起初帶着森森寒意,但是太陽一照,又顯得溫潤起來。

“啊,好久……呃,也沒有很久吧?”撐死了半個月。

艾爾海森不予置否,他挨着卡維坐下,cos角落裏的第二株綠植。

卡維原以為兩人時隔半月未見會有很多話可以聊,但沒想到自打艾爾海森坐下後,兩人都變成了啞巴似的,一句話也沒說,急得卡維直摳手。好不容易等卡維熬不住了,幾人要開始準備上紅毯了。

作為主役,卡維和艾爾海森自然是要并肩走的。當二人上場時,空氣先是詭異地安靜了幾秒,随後閃光燈疊起,“咔嚓”聲此起彼伏,其中還夾雜着人群的小聲尖叫。

卡維立馬帶上營業微笑,優雅地招手擺pose,而向來三秒走紅毯,連個殘影都不想留給媒體的艾爾海森居然破天荒地停住了腳步,站在卡維身側,任由閃光燈往他臉上閃——對于媒體來說,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因此快門按得和搶節假日車票一樣迅速敏捷。

短短百米的紅毯,硬生生被兩人走了十來分鐘,走到盡頭登上臺階時,卡維又聽到了小聲的尖叫,依稀能聽到“般配”等字眼。

卡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艾爾海森,兩人都穿着一身白西裝,剛剛還并肩走完了紅毯……

突然的,耳朵上又開始燒起來。

卡維不由得加快腳步,企圖甩開艾爾海森,但艾爾海森個高腿長,自己加快了腳步,沒一會就被他追上了。

“慢點,當心摔倒。”艾爾海森說。

卡維埋着頭,突然覺得艾爾海森今天格外溫柔,于是配合地放慢了腳步。結果艾爾海森的下一句話讓卡維氣得恨不得當着媒體的面給他來上一拳——

“你要是在這摔了,明天一定會上頭條,并且以後每年紅毯都會拿出來反複鞭屍。”

卡維:“……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艾爾海森低笑了一聲,伸手抓住卡維的胳膊,帶着他一起登上臺階,走向觀影處。

兩人落座不久後,頂上的光便暗了下來,熒幕亮起,電影即将開始。

熟悉的畫面以陌生的剪輯方式出現在卡維眼前,他愣了神,驚嘆編劇和導演的精湛技藝。節奏恰到好處,配樂也如有神助,原本有些平淡的情節在畫面和節奏的幫襯下顯得十分引人入勝。

卡維知道大部分劇情,但聽說快到結局時編劇又改了一次劇本,他比艾爾海森提前殺青,最後的結局是由艾爾海森自己完成的。卡維無比好奇最後的結局,他碰了碰艾爾海森胳膊,小聲問:“最後發生什麽了?”

艾爾海森沒有劇透,只是說:“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卡維只好耐着性子往下看去,但很快他就知道為何艾爾海森不給他劇透了。

卡維飾演的角色生了一場大病回了老家,從那以後便和學弟斷了聯系。他去了哪裏,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康複,學弟一概不知。

在十年後同學聚會的那天,學弟依舊沒有等來自己朝思暮想的學長,他仍舊穿着那身有些發皺的白襯衫校服,在一群穿着禮服的同學之間顯得格格不入。

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面如晚霞,眼神渙散。

他拒絕了所有同學的跳舞邀請,獨自一人走出了大堂。

他站在皎潔的月光下,足足站立了三分鐘。

這三分鐘內,畫面是定格的,鏡頭沒有異動,也沒有音樂的介入,只有現場收音的幾聲蟲鳴和樹葉的沙沙作響。

這安靜的三分鐘可謂是電影史上少見的,很少會有商業電影會浪費寶貴的三分鐘單獨拍攝一個形單影只、一動不動的人。

三分鐘過後,學弟突然有了動作,他擡起了兩只手,一只手似乎在扶着某人的腰,一只手則牽着那人的手。

音樂由遠及近,由淡至強,舒緩的鋼琴曲中,學弟笨拙地跳起了舞。他的動作不得要領,搶拍、漏拍時有發生,但是他是那樣自然,仿佛他對面真的有個人在和他一起跳舞一樣。

他跳了很久很久,久到烏雲遮蔽了月亮。

一曲終了,他微微俯下身,虔誠地施了一個吻手禮。

電影的最後一個畫面,月亮從烏雲後探出了腦袋,在被月光照耀的土地上,一滴淚洇濕了泥土。

在電影結尾的這幾分鐘裏,卡維一度忘記呼吸,直到導演上臺致謝,所有人發出熱烈的掌聲,卡維才回過神來,大口吐出一口濁氣。

他知道,艾爾海森演技精湛,但也知道他大多數時候不會投入一丁點感情。但是剛剛那段結尾,他無比确信,艾爾海森是動了真情的。

外頭開始下起大雨,雷鳴不斷傳來,話筒裏的聲音都失了真,卡維滿腦子都是那個孤獨又寂寞的艾爾海森。

如果不是因為這部電影,他倆永遠不會相遇,那艾爾海森也就要和電影裏的學弟一樣,獨自一人了。

突然間,卡維的淚不可收拾地湧了出來,就連導演提到他的名字,攝像給到他鏡頭時,卡維都沒能忍住哭泣。

他的淚顏在屏幕上被放大無數倍,這讓卡維有些不好意思。

突然,一只巨大的毛絨玩具擋在了他臉前,卡維有些驚訝,擡眼看向艾爾海森。

那是一只小獅子抱枕,滑稽的表情代替卡維的臉出現在鏡頭中時,會場裏有人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這是什麽?”

艾爾海森看了卡維一眼,用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淚珠。

“畢業禮物。”

經艾爾海森這麽一說,卡維才想起來今天是他的畢業紀念日。

也是他獨自一人躲在教室裏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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