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撒花

撒花

毒蘑菇的毒性沒有大家想象中那麽強烈，第二天艾爾海森的症狀就好了許多。但也許是昨天剛流過淚的緣故，他的眼角還是紅紅的。

卡維決定今天一天都不要理他。

之前的烏龍自己都沒和艾爾海森計較，這家夥倒好，給點顏色就開染坊，嚣張跋扈，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堪稱法外狂徒張三！

“卡維，吃不吃水果？”

卡維：充耳不聞.jpg

“卡維，我去買零食，你要吃什麽？”

卡維：扭過頭去.jpg

“……卡維……”

卡維關上了房門，将艾爾海森拒之門外。

艾爾海森：“……”

糟了，玩脫了。

艾爾海森嘆着氣，敲了敲房門。卡維沒有應聲，艾爾海森一擰把手，門開了——看來卡維并沒有那麽絕情。

艾爾海森從門縫中探進個頭，輕聲說：“誤食毒蘑菇就是個意外。”

卡維幽怨地看向他，意思在說“你看我像傻子嗎”。

艾爾海森：“……對不起，我錯了。”

聽着這誠摯的道歉，又看了眼艾爾海森紅意未消的眼角，卡維終究還是心軟了，嘆了口氣說：“你這是在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艾爾海森心裏松了口氣，說：“但也确實是誤食。”

卡維：“你再說一遍……”

話音未落，艾爾海森道：“那時候我在看你發給我的信息。”

卡維一愣。

那天晚上自己無聊，一邊看電視一邊給艾爾海森發吐槽的信息。

【這個劇情太爛了，男主都要和女主結婚了，才發現自己是她的親哥哥？！】

【受不了了，這女主居然還原諒了惡毒女配？！】

【服化道到底是誰負責的？女主參加晚宴穿的那一身亮片粉裙真的是現代社會人設計出來的嗎？】

艾爾海森：“服務員給我夾的菜，我沒注意，就一口吃了，吃完了才發現不對勁。”

卡維：完了，真錯怪他了。

他揉了揉耳朵，低聲說：“那你也不應該瞞着我啊。”

艾爾海森走近兩步，低頭看向卡維：“怕你擔心。”

“這有什麽！”卡維急促道，“你就得告訴我！”

“當時已經很晚了。”艾爾海森伸手捏了捏卡維的後頸，那裏的牙印還沒有完全消退，“這幾天你得好好休息才行。”

“那這也不是你謊報軍情的理由。”卡維說，“你越是瞞着不說，我就越着急。”

艾爾海森回想起昨天卡維急沖沖趕到醫院的畫面，心下了然。他鄭重點了點頭：“下次不會了。”

“不行，你前科累累，我不太相信你，你得立個字據……”說着，卡維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起紙和筆來。

就在這時，自己的手被人捉去，下一秒卡維便感到指節一點冰涼。

他懵懵地轉頭看去，發覺自己左手的中指上多了一枚銀色的戒指，戒指的款式并不算華麗，很有艾爾海森的風格。

按照慣例，卡維應該嘀咕幾句嘲諷一下艾爾海森審美之寒酸，但是不知為何，他此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底一邊濕熱。

艾爾海森轉動了一下戒指，輕輕“啧”了一聲，道：“你怎麽又瘦了。”

但很快，他又說：“結婚戒指我會注意尺寸的，你也得多吃點才行。”

卡維手捂着臉，哽咽道：“你這人怎麽這樣……哪有人求婚說這種話的啊？”

艾爾海森牽着卡維的手，在戴着戒指的指節處親了一下。

“以後不管發生什麽，是好是壞，我都會如實告訴你的。這樣的承諾你還滿意嗎？”

卡維：“我要是不滿意又能怎樣……”

艾爾海森：“那就做到你滿意？”

卡維擦了擦眼淚，又嘀咕道：“怎麽會有人在卧室裏穿着睡衣求婚啊？”

艾爾海森：“要不我換上正裝去外面再來一次？”

卡維：“……”

先前的驚喜與感動一鍵掃除，卡維真是很佩服艾爾海森在某些方面渾然天成的能力。

他坐在床上，反複看着那枚戒指，問：“什麽時候買的？”

“其實你生日那天我就買了。”艾爾海森說。

“那為什麽那個時候沒有求婚？”

“那是你的生日，生日的喜悅和被求婚的喜悅是不一樣的。”

卡維一愣，耳尖上帶着些熱意：“那為什麽現在又要求婚了？”

“因為我覺得求婚比立字據更有承諾的意味。”

卡維又捂住了臉。

半晌，他才笑着說：“好吧，我覺得你說得對。”

.

一周後，二人迎來了《仲夏夜之夢》的首映禮。

時隔多日，當他們再度穿上電影中那套白襯衫校服時，卡維不禁有些感慨。

他替艾爾海森理了理衣領，趁機聞了聞艾爾海森身上淡淡的木質香味。

在高中時，艾爾海森還沒有分化，身上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只有衣服上會帶點洗衣液的香味。檸檬葉，聞起來很清爽。現在的艾爾海森身上的味道要更深沉些，這也暗示着他早已長大了，不再是之前那個只會悶聲不吭一個勁往前走的少年了。

還好，他停下了腳步，可以和自己并肩行走了。

卡維抿了抿唇。

影院裏一片漆黑，卡維目不轉睛地看向熒幕，上映版的電影比他第一次在電影節上看到的還要細致，優秀的剪輯使得電影的敘事節奏更為流暢，一些畫面的呈現也恰到好處。

卡維聽到身後有觀衆發出“哇”的驚嘆，他們被故事裏真摯的情誼打動，很快又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當看到電影中，學長的不辭而別後，卡維不由得心一緊。他攥緊了拳頭，手心裏全是汗。這時，艾爾海森伸手握住卡維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松開，然後十指交握。

卡維感受到艾爾海森左手中指上戴着的戒指的涼意，心中的那股郁悶又消散了不少。

是啊，他們并不是電影中最後落下遺憾的學長和學弟，他們是卡維和艾爾海森。

電影落幕，觀衆們反應了好一會，才響起熱烈的掌聲。

主創團隊走上臺前，與觀衆們分享自己的心得體會。

“大家也看到了，小維在戲裏有一場哭戲演得特別好，當時拍攝的時候可把我們都吓了一跳。小維是個很優秀的演員，應該說像他這樣認真刻苦的人在哪個領域都會發光發熱的。”導演拍了拍卡維的肩膀，說道。

卡維笑了笑，說：“導演過獎了，我只是演出了自己的真實經歷。”

他說到這時，艾爾海森看向了他。

卡維依舊微笑着，說：“曾經，我也是這樣送別了我的父親，此後的無數個夜晚裏我都會獨自哭泣。”

場下有人發出了輕輕的抽泣聲，還有個男生大吼了一句：“卡維加油！”

卡維嘴角揚了揚：“但是正如大家所見，我走了出來。感謝劇組，感謝《仲夏夜之夢》這部電影，我遇見了曾經的自己，并和他說我現在過得很好。”

臺下迸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艾爾海森松了口氣。

主創們發過言後，便到了和臺下觀衆互動的環節。

一個戴眼鏡的女生拿到了話筒，怯生生地問道：“卡維老師，我注意到你中指上的戒指了，我看到艾爾海森老師也戴了同款的戒指，我想問問，你們二位是否是……嗯……”

她有些不知道如何說下去，紅了臉磕磕絆絆起來。

艾爾海森接過話筒：“就是你想的那樣。”

女生捂住了臉，将尖叫聲吞進肚裏，指縫間露出的一雙眼眸透露出她此刻的雀躍心情。

臺下又是一陣沸騰，幾個cp粉不願意再隐藏了，直接掏出應援橫幅，上面繡着大紅大紫的花，看上去雖然有些土味，但莫名喜慶熱鬧。

“想問二位就是因戲結緣的嗎？”又有人問。

卡維想了想，說：“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他忍不住地嘴角上揚：“我和艾爾海森其實很早就認識了，對，高中的時候我們就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有好幾年沒有再見過面。重逢就是因為這部電影，所以某些層面上來講也可以說是因戲結緣吧。”

導演笑了兩聲：“敢情我做了次紅娘！”

臺下發出爆笑聲。

氣氛一片歡樂輕松，但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問題：“卡維老師，作為演藝圈新生，你和艾爾海森老師這位大前輩在一起是不是也會面臨很大的壓力？”

卡維認真道：“壓力肯定也是有的，畢竟大家都知道艾爾海森很厲害，我也很佩服他。但是有壓力并不意味着我會感到害怕。”說罷，他露出自信的笑來，“在壓力下成長，這才是卡維嘛。”

臺下又是掌聲不斷。

首映禮結束後不久，電影就正式上映了。作為假期檔電影，帶着點青春傷痛風格的《仲夏夜之夢“必然是無法打敗科幻大片和合家歡喜劇片的，但是憑借着演員出色的顏值、演技，以及優秀的劇本、剪輯，電影還是在自己的賽道上殺出一條血路。

并且，知妙這對cp近些時間頻繁熱搜，為電影宣傳再添一筆，《仲夏夜之夢》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內便創造了自己賽道上新的票房記錄，再度登頂熱搜。

熱搜下，cp粉歡呼雀躍，各家單人粉絲也發出了祝賀。黑粉們蹦跶兩下，最後被粉絲集火潰敗。

卡奇酸溜溜地發出祝賀，黛奧娜尖叫“艾爾海森你小子什麽時候挖的牆角”，微博一片歡聲笑語，其中夾雜的幾條質疑聲也在來年的金蘭那羅獎頒布時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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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嗎？”艾爾海森問。

卡維端正地坐在坐席上，目視前方，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肯定會緊張，畢竟是我第一次來參加這種大獎。”

卡維和艾爾海森憑借《仲夏夜之夢》入圍新一屆金蘭那羅獎的最佳男演員候選名單，業界幾位有名的演員也成功入圍，今夜将會揭幕他們當中的誰會獲得這項殊榮。

女主持人穿着華美的禮服，面帶微笑，一個個入圍該項獎的演員名稱以及其代表作。大熒幕上播放着各人的演藝片段，很快卡維就在熒幕上看到了自己和艾爾海森。

“接下來，我宣布獲得第17屆金蘭那羅獎最佳男演員的是——”

臺下屏住呼吸，一片安靜。

卡維手心冒汗，攥成一團。艾爾海森像當年電影首映禮時那樣握住了他的手，讓他放松。

“——卡維！恭喜！”

卡維愣住，呆呆地看向身側的艾爾海森。

艾爾海森拍了拍他的手，說：“愣着幹什麽？上臺領獎去。”

卡維還在發懵，同手同腳地走上了領獎臺，從頒獎嘉賓手裏接過了沉甸甸的獎杯。

“卡維老師，您現在有什麽想說的嗎？”女主持人問。

“我以為我在做夢。”卡維說。

臺下傳來友善的輕笑聲。

“有那麽多優秀的演員，都值得這座獎杯。”卡維道，“我只是太幸運了。”

“您的優秀不輸在場的任何一人。”女主持人道。

卡維笑了笑：“感謝各位。”

“第一次登上這裏的領獎臺，感覺如何？”

例行公事發表完獲獎感言後，卡維放松了不少，女主持人也開始問一些輕松的問題。

“感覺很爽，希望下次還能登上這個領獎臺。”卡維笑得眯起了眼睛。

“您的愛人艾爾海森老師也在這次的候選人名單裏，當時報到他的名字的時候，您會覺得緊張嗎？”

“其實不緊張，因為我知道艾爾海森很優秀，他值得這個獎項。不過——”卡維拉長尾音，“他已經蟬聯那麽多屆了，也應該讓讓別人了吧？”

女主持人捂着嘴笑起來：“确實如此。”

攝像大哥很有自覺地給了臺下艾爾海森一個特寫鏡頭，在大屏幕裏，所有人都能看到艾爾海森那近乎寵溺的淡笑。

“最後還有什麽想和他說的嗎？”女主持人顯然也是知妙的cp粉，不由得又多問了一個問題。

卡維越過茫茫人海，與臺下的艾爾海森對視，随後眼含熱淚道：“謝謝你來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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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六月，微博熱搜再度癱瘓。

卡維和艾爾海森同時發布了一條微博，內容是一句話和一張圖。

圖片上是兩人緊挨在一起的左手，左手的無名指上戴着同款的婚戒。

二人的手下壓着兩張紅色的證件，上面貼着二人親密的結婚證件照。

圖片配字：

【卡維：撒花~@艾爾海森】

【艾爾海森：撒花。@卡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