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

顏餘風冷笑一聲,手心爆發吸力,沾血的羅盤飛進他手裏,見羅盤無損,才看了墨曉黑一眼。

“好大的膽子,一個人就敢來我南水莊偷東西。”

說完他就擡起手,想一招殺了墨曉黑,顏予卿恰好趕到,急忙道:“爹!別殺他!他是北離八公子墨塵,李先生的徒弟,要是殺了他,李先生不會放過我們的!”

顏予卿這才停下手,看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卿兒,你這趟出去,究竟還去了哪?”

顏予卿一怔,随即反應過來:“我只是在客棧中意外碰到過他,所以認得。”

顏餘風探究地盯了他一會兒,離開了暗房,負手沉聲道:“先把這人關起來,就算是李先生來了,也是他徒弟闖我南水莊在先!”

眼看着墨曉黑被帶走,顏予卿握了握拳,突然想到了什麽,趕緊跟出去了。

他四下查看,沒發現柳月的蹤跡,松了口氣。

——南決邊境

柳月站在馬車外,地上是被他打趴下的馬夫,他走近那個馬夫,金腰劍懸在對方脖子邊上:“墨曉黑讓你送我離開南決,究竟搞什麽名堂。”

馬夫咳嗽起來,掏出那根黑穗子,見柳月接過去仔細打量,才道:“我也是收錢辦事,他只是讓我激你,等你上馬車後出南決,其他的什麽也沒說。”

柳月一個頭兩個大,握緊了穗子,收了劍,往北邊看了一眼,直接踏空而去。

墨曉黑啊墨曉黑,師兄到底是看不懂你了。

柳月一邊趕路一邊思索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對勁的,想起那天見完啓先生之後,墨曉黑就突然神情大變。

莫非,那卦象有什麽問題?

思及此處,柳月眼神一變,直接提速将腳程縮短一半,往南水莊趕去。

這邊墨曉黑緩緩睜開眼睛,剛想動,就感覺四肢被什麽鎖住了。黑色鐵鏈從牆壁裏穿出來,死死纏住了他的手腳,一擡頭顏予卿面色複雜地看着他。

墨曉墨聲音沙啞:“放……”

顏餘卿打斷他,揉了揉太陽穴:“墨塵公子,我放不了你。”

墨曉黑也就不說話了,開始嘗試調動內力,卻發現他經脈被封,想要掙脫根本不可能。

顏予卿看他這樣,嘆了口氣,輕聲道:“你現在是掙不脫這鎖鏈的,我會想辦法将你送出去,但可能要時間。”

墨曉黑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見他态度這麽冷淡,顏予卿咳了一聲:“你和柳月公子來南決,為的是我南水莊的東西?”

墨曉黑閉上眼睛,根本不想理他。顏予卿見他油鹽不進,想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無言半晌:“那柳月公子他現在還在南決?要是你沒回去他會不會來找你?”

半天沒回應,顏予卿深吸一口氣,總算知道柳月為什麽每次都要說他無趣了,一般人,真會被他活活噎死。

“那你先別輕舉妄動,我一定盡快想辦法救你出去。”

墨曉黑依舊沒什麽反應,顏予卿只能先離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墨曉黑睜開眼睛。

你應該離開了吧,就算發現了,也趕不上我死,只是想着想着,就會憶起美好的事情。

初時匆匆一瞥,情不知所起至深——

“聽聞李先生這次會收兩名弟子,先到的人才有資格拜師。”

少年人意氣風發,過了初試的人都彙聚在此,談論最後的學堂大考。

雷夢殺手撐在欄杆上,深吸一口氣:“諸位安靜一點,我才是考官,給我一點表現的機會好不好。那什麽,就讓我現在來公布一下今年最後的試題。”

“試題不是在上面挂着嗎?”

一道聲音響起,清亮動聽,光聽聲音就讓人覺得這個人一定長得很好看。

說話的人一襲白衣,帶着鬥笠,輕紗遮面,在人群裏分外惹眼,出塵脫俗。

雷夢殺一擡頭,果然看見頭頂挂了一條橫幅,氣得他手抖着指向旁邊站着的顧劍門:“你你你……誰讓你把試題挂上去的?!那我還講什麽,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精心準備的演講都被你搞砸了!我……”

顧劍門看了他一眼,打斷他要繼續說的話:“等你講完,都不用考了。”

“各位按照試題倆人組隊,這柱香燒完,時間結束,諸位請吧。”

雷夢殺捂胸靠牆表情痛苦:“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難受嗎。”

顧劍門翻了個白眼:“不知道。”

這邊柳月身邊已經圍了不少人:

“公子和我一隊吧。”

“這裏用劍沒人比得上我,我們一隊,勝算很大。”

“公子考不考慮我…………”

柳月覺得他們吵吵鬧鬧,叫他頭疼,餘光瞥見一道黑影站在角落裏,似乎一點都不急。”

這個好,這個安靜。

柳月一笑,朝他走去:“我有選好的人了,各位另找人組隊吧。”

柳月湊進了,隔着紗看清了那人的臉,他一身是黑,五官銳的很,左額有塊紅印,看起來有些戾氣,但也說不上醜。

墨曉黑正發呆,突然有人站在他面前,毫不掩飾地盯着他看,眉頭一皺:“幹什麽?”

柳月扇子一展:“我看你挺合我眼的,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一隊的了。”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難道你另外有想組隊的人?”

墨曉黑終于擡頭看見了那張橫幅,又看了看周圍人,都已經組好隊了,現在确實就剩自己和他。

墨曉黑見此,似乎是認真考慮了才點頭:“行吧。”

柳月見他還考慮了一下,吸了一口氣:“你還要考慮?真是……”

罷了罷了,誰叫他一選就選了根木頭。

等所有人都準備好了,所有人都互相對視一眼,迅速往目的地飛去。

墨曉黑剛準備動,餘光見柳月還站着,疑惑道:“你不走?”

柳月搖了搖扇子:“幸虧你遇上了我,不然就是到最後,你也到不了李先生的面前。”

說完他直接往反方向走去:“木頭,趕緊跟上。”

墨曉黑冷臉追上去:“閉嘴。”

見倆人走遠,雷夢殺撓了撓頭,推了推顧劍門:“這倆可以啊,居然能發現我在試題裏暗藏玄機,不錯不錯,又多了倆師弟。”

顧劍門呵了一聲。

柳月踩着飛檐一點飛出去幾丈遠,墨曉黑跟在他旁邊,目不斜視:“你怎麽知道要走這邊?”

柳月還有閑情逸致搖扇子:“自然是憑借我過人的眼力和智慧,好好學着吧。”

墨曉黑哼了一聲:“自大。”

柳月捏緊了扇柄:“木頭,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墨曉黑不自覺揚起一點嘴角,直接加速将他甩在後面。

柳月不甘示弱,輕功一點飛身出去,他一定要比這木頭先拜師!

倆人一路追逐,誰也不肯落了下風,就在倆人即将見到試題裏說的地方,突然淩空殺出了兩個人。

天上飛來一劍,柳月在空中側身閃開,墨曉黑這邊也躲過了一招,後退幾步,撞上柳月,二人背靠背,對着面前出現的倆人,眼神皆是一寒。

“果然跟着你們是對的,不過拜師只有兩個名額,你們就稍微在這裏呆一會兒吧!”

其中一人笑道,手中結印,陣法顯現将墨曉黑柳月困住,他們得手後就馬上朝目的地飛去,一刻不停留。

陣內柳月輕笑一聲,墨曉黑已經拔出了劍,看了他一眼:“別笑了,走吧。”

柳月擡起手,內力湧出:“那兩個人居然偷襲,我一會兒一定要揍他們一頓。”

墨曉黑嗯了一聲,二人一劍一扇,合力沖破陣法,朝着那倆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看來李先生的弟子之位,是我們的了。”

那倆人還渾然不覺,看着不遠處的院子,正要跳下去,就被一把飛來的扇子打飛在一邊。

“別急着拜師啊,我們先來算算賬吧。”

扇子飛回柳月手上,墨曉黑抱胸站在他邊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壓迫感十足。

那倆人一愣,顯然是沒想到他們能破開陣法,一咬牙就向他們躍去:“那我們就打一場!”

柳月擡起扇子,揚唇一笑:“別搞錯了,不是打一場,是我們單方面揍你們。”

柳月和墨曉黑一人對一人,劍與扇齊下,将那倆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最後一人一腳将對手踹下地。

看見那倆人在地上嗷嗷叫喚,柳月伸了個懶腰:“不錯不錯,舒坦了。”

墨曉黑似乎想笑,柳月突然想起來拜師,扇子敲他肩頭一下:“愣着幹嘛,走了。”

——學堂內,李長生坐在屋檐上喝酒,柳月和墨曉黑在下面盯了他半天。雷夢殺歪歪扭扭站着,柳月轉頭道:“他到底管不管我們拜師?”

雷夢殺咧了咧嘴,小聲道:“他老人家就這樣,等着吧,不喝完他是不會管的。”

等李長生喝完酒,跳到倆人面前,左看右看,盯着柳月看了一會,在自己臉上比劃了兩下:“你要帶着這做作的簾子拜師?”

“噗呲——”雷夢殺忍不住了。

墨曉黑不動聲色揚起一邊嘴角,柳月剛想反駁,卻伸手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張眉眼絕世的臉,微微一笑,天地凝固。

“弟子柳月,拜見師父。”

雷夢殺瞪大眼睛,推了推顧劍門:“這師弟長得竟然比百花樓的姑娘還好看诶。”

李長生一笑:“難怪。從今日起,你就是我李長生座下四弟子。”

柳月行了一禮:“是。”

李長生又看了墨曉黑一眼,墨曉黑拱手道:“弟子墨曉黑,拜見師父。”

李長生微微點頭:“不錯不錯,那你今後就是我座下五弟子了,好了好了,師拜完了,我走了。”

墨曉黑一愣,剛想說什麽,旁邊就有人拍他一下:“哎呀,師弟,看來還是我輩分更大呢。”

他一轉頭,對方雙眼含笑,眸若天辰,只一眼,就移不開目光了。

墨曉黑只覺得心如擂鼓,天地寂靜,良久他才移開目光,幾乎逃避似的轉頭:“少廢話,我才是師兄。”

後面他就只聽得見雷夢殺的大笑聲和柳月的一句:“我可比你先拜師,況且師父說了你排第五……”

然後,就再也聽不見了……

墨曉黑昏昏沉沉,暗房裏沒有光,辨不出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

往事來勢洶洶,等醒過來,面前白衣朦胧,他一度以為出現了幻覺。

“我說師弟,引開師兄自己逞強,腦子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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