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

南水回春,可見一月人間仙境。

每年此時南決各莊,宗,甚至于皇族都會拜訪與此。

南水莊孤寂已久,今日終于大開門戶,賓客如雲。顏餘風已經幾天沒有過好臉色,但在看到來客時也舒朗了許多。

他親自站在莊門外,待客含笑點頭,将人迎進門,有熟客停下腳步,沖他一禮,擡頭左右一看:“怎麽是您親自迎客,少莊主不出來?”

顏餘風一揮袖袍,淡淡道:“卿兒身體不适,就沒讓他出來見客。”

送走了那人,顏餘風一回頭,南寧站在他邊上:“已經鎖在屋裏了。”

顏餘風颔首,見客來的差不多便回莊待客,聞言冷聲道:“等他什麽時候知道認錯,什麽時候放他出來。”

南水莊處兩側山崖間,此時崖壁間長滿幽蘭,蘭香撲鼻,将整個山莊浸透。

來客滿眼欣喜,配上一壺酒一首曲,所見眼前空谷絕色,連日一身疲憊都煙消雲散。

悠悠猿啼鹿鳴,與高臺琴瑟遙遙呼應,衆人閉眼側聽,有人不自覺提劍來舞,劍氣回蕩,卷起枯葉帶起飛沙,惹來一陣喝彩。

顏餘風坐在高位,對付起來客得心應手,這時他突然見門外走進兩個戴鬥笠的人,挑了個位置坐進了人群裏。

從來沒見過的生人,顏餘風眯起眼睛,揮手将南扶招過來:“那兩個人,留意一下。”

南扶應了一聲,不動聲色往人群去。

來這的人多是看景會友,氣氛逐漸升至頂點,又緩緩散場,衆人往外停駐,在莊外打眼看去,遠處莺飛草長,春意盎然。

墨曉黑帶着鬥笠蒙着臉,手上攥了一只茶杯慢慢摩挲。穆菁坐在他旁邊,透過薄紗打量着上座的顏餘風。

等莊裏只留下幾個人時,墨曉黑指間用力,茶杯碎裂開,穆菁稍稍擡起了頭,從他們背後突然生出一只手,馬上就要碰到肩時,她身體不動,一股內力爆發出來,瞬間将人震飛出去。

顏餘風站了起來,聲如洪鐘:“兩位來我南水莊,有何貴幹?”

穆菁手拿砍刀,走到他座下空地,擡眼張唇:“聽聞南水莊主手中有一羅盤,不知可讓在下一觀。”

顏餘風臉色一下就變了,語氣裏透出幾分兇戾:“你是誰,從哪來的消息?!”

說完掌風一揮,就要打掉她頭上鬥笠,穆菁一刀将這股勁劈散,自己摘了鬥笠。

她不認為顏餘風能認識她,所以毫無畏懼。顏餘風看見她的臉,從骨子裏透出一股寒意,眼神閃爍。

南寧南扶回到他身邊,顏餘風又不知想到什麽,清醒過來,冷笑道:“若你現在離開,我不會計較,至于羅盤,你還沒那本事拿走。”

穆菁擡起刀,指着他:“有沒有本事,試試才知道!”

南寧南扶見狀提劍就要上去,半路被一道黑影擋了下來,墨曉□□:“我攔住他們。”

穆菁也不耽擱,提刀就上,顏餘風擡掌一拍,內力磅礴湧出,欲将她震壓下來。

穆菁一把刀甩得及為淩厲,雖然有一境之差,但她卻能不落下風。

這邊墨曉黑一人牽制出兩個人,劍光火影,一對二兩相持平。

打鬥的動靜将在莊外的人驚動,衆人對視一眼,都趕回莊內,一進門就是他們纏鬥在一起的畫面。

“這倆人是誰啊,突然就打起來了?”

“不清楚,南水莊一向閉世不出,怎麽會招惹上別人。”

“诶,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件事,南水莊閉世是在八年前吧,地灼一夜暴起,顏莊主遣散了所有人,至今沒找到原因,而且這每月回春也着實詭異,會不會……”

“我看那女人的身形刀法,總覺得很熟悉啊。”

有人冥思苦想半天,突然想起了什麽:“她這身法與出招方式,與十年前被滅門的穆族,招式如出一轍。”

“莫非,這倆人是穆族的人?”

“不是,另一個人出招方式與那女人不同,倒看不出來是哪門哪派。”

有幾個與顏餘風交好的人正在下面看戲,沒有要上去幫忙的意思。

“你不是我對手,此招過後,你就滾罷!”

顏餘風三指并天,金色巨輪緩緩浮現在他頭頂,穆菁一驚,上面散發的氣息不是她現在所能接下的。

她眼神凝重,一指抹過刀鋒,血落不散,随着穆菁手指劃動,一方血陣顯出,陣紋随風亮起,霎時間天地變色。

顏餘風身體一顫,一道紅光從他胸口飛出,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抓在手裏,血色羅盤瘋狂抖動,幾乎要脫手而出。

下方有人一下就認出來了:“天羅盤!是穆族的神器天羅盤!”

“穆族滅門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這天羅盤,想不到會在顏莊主手上。”

穆菁擡頭看着顏餘風,目光冷冽:“這天羅盤本就是我穆族的東西,只能為我穆族人所驅,昔年皇族滅我滿門沒有得手,不知它為何會落到你手上,你沒辦法驅使它,請還與我族!”

顏餘風額角暴起青筋,頭頂金環被這一下卸力,已經消散了。

穆菁抓住機會,引動羅盤,顏餘風眼底一絲猩紅湧上來,周身氣勢大漲。

“誰說我不能用,再不知好歹,就留在我南水莊吧!”

墨曉黑左手成掌将南扶劈出去,右手擡劍擋下南寧的攻擊,內力爆發,倆人被擊退。

察覺到這股波動,他腦中一震。

這是……

顏餘風竟然破境了!

氣流湧過,衆人不可置信:大逍遙鏡。

穆菁一怔,看着顏餘風猩紅的眼:“你被反噬太深,催動外力強行提升境界,最後只會走火入魔!”

衆人一陣驚呼,都想這顏餘風是瘋了不成!

顏餘風踏空而立,一瞬就出現在穆菁面前,一掌将她打飛出去。

穆菁跪在地上,嘴角不斷滲出血,顏餘風不再管她,一擡手帶起勁風又隔空給了墨曉黑一掌。

墨曉黑擡劍去擋,由于差距太大,還是被打落地,鬥笠也被震成了碎片。

墨曉黑咳出一口血,擡頭死死盯着顏餘風,後者看清了他的臉,殺意畢露。

“你自己回來,也省得我心中不安。”

金輪再次彙聚,顏餘風眉眼間煞氣橫生,一聲大喝:“去!”

穆菁拉着墨曉黑就想避開,但避無可避,金輪落下的一刻,從天上傳來一聲輕喝。

“我李長生的弟子,可不是你能動的。”

随着這一句話音散去,那金輪頃刻化為漫天粉末,衆人擡頭望去,卻不見來人身影。

顏餘風找不到人,向天怒喝道:“你弟子闖我南水莊,是他不對在先!”

“那又怎麽樣,你把他放了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怪就怪你自作自受,豬油蒙了心。”

誰也沒有看見李長生究竟在哪裏,顏餘風眼裏的猩紅幾乎要溢出來。穆菁見此低聲道:“天羅盤靠我穆族血脈操縱,旁人若強行使用會逐漸被它蠶食神智,他沒救了。”

墨曉黑擡頭看了一眼,知道李長生現在不在這裏,只是虛張聲勢,只要顏餘風還有理智一定能想到這一層。

“既然來了為什麽不露面,我倒要看看你這天下第一,有多強!”

那面羅盤飛起,逐漸擴大數十倍之大,八道血柱顯出,雲海翻騰,紅雲遮天。

“顏莊主!快停手!”

有人在下面勸阻,有人見勢不對,趕緊飛身離去。

血柱撕裂雲海,直指天穹,在天羅盤的輔助下,顏餘風的實力已然接近半步神游。

百裏東君突然執劍閃現,擋在了墨曉黑面前:“師兄放心,我來了。”

墨曉黑看見他,面帶疑惑:“你來幹什麽?”

百裏東君彈了彈手上的不染塵:“當然是來救場。”

穆菁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你知不知道對手已經是大逍遙鏡巅峰了。”

百裏東君拉住墨曉黑:“師兄,我們還是快跑吧,我輕功好。”

墨曉黑擡頭看着空中的羅盤,不為所動:“不行,要把那東西拿到手。”

羅盤上紅光流轉,顏餘風眼角落下血紋:“去!”

天上有人悠悠嘆氣:“你傷我徒弟,又偷人東西,這麽些年你是一點不知悔改,老啓,你的東西,去收回來吧。”

話音一落,顏餘風就能清楚的感覺到天羅盤在脫離他的掌控。這時金光驅散紅雲,摧去血柱,一面比他面前更大的金色羅盤虛影緩緩浮現,那本該處在天鎮的稚童也出現在虛影中間。

“十年前你還存有愧意,現在倒是已經不在乎了,我曾告誡你別動天羅盤,十年地灼叫不醒你,那就廢去這身內力吧。”

顏餘風抓住空中的羅盤,恨恨道:“那我就毀了它的器靈。”

穆菁猛然擡頭,看向墨曉黑:“不好,他如果要毀器靈,就算拿回來,羅盤也救不了你朋友。”

顏餘風手中內力狂湧出來:“你可以廢我功力,但也攔不住我。”

墨曉黑瞬間暴起,百裏東君和穆菁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已經沖出去了!

“你……!”

顏餘風注意力都被啓先生吸引過去,并沒有設防,被墨曉黑得了空,握住了一半羅盤,擡劍去砍他右手。

顏餘風又驚又怒,百裏東君見狀馬上舉起劍去刺他。

雖然實力有差距,但在這種情況下蒼蠅也是很煩人的,顏餘風抓着羅盤的手只是稍松了一點,就被墨曉黑得了機會,一把搶走。

見倆人要跑,顏餘風剛想繼續動手,稚童擡眼,一雙眼睛已經全是金色,羅盤震壓下來,顏餘風渾身僵硬,全身經脈開始崩斷。

墨曉黑回到地面,終于是支撐不住,将那塊羅盤遞給穆菁:“快走,回去救他。”

百裏東君眼看他就要倒了,趕緊上去扶,穆菁也不多說什麽:“小子,帶着他跟上我。”

兩天過去——

墨曉黑眼皮動了動,突然聽見床邊有人吵鬧。

“醒了醒了!”

他一睜開眼睛,雷夢殺和百裏東君兩張臉就怼在他面前:“哈喽師弟,睡了這麽久怎麽黑眼圈還是這麽重?”

墨曉黑一下就坐起來,蕭若風站在一邊:“醒了啊。”

“柳月呢?”

這話一出,三人都安靜下來,墨曉黑剛要跑出門就被雷夢殺給摁回來了。

難得他正經起來說話:“放心吧,柳月沒事了,那位夫人昨天剛沖柳月身上所有的經脈,過幾天就醒了。”

墨曉黑垂眸,讓人看不見他眼底表情:“嗯。”

“要不是靈素傳消息,我們可沒這麽快趕過來。”

蕭若風看了他一眼:“但還是沒趕上。”

雷夢殺拍了百裏東君一下:“不對啊,你不是仗着輕功好趕上了嗎?”

百裏東君翻了個白眼:“我打不過。”

“那你跑這麽快有什麽用啊?”

“我……”

墨曉黑難得笑了一下,眼前光影轉動,他又睡過去了。

等再醒過來,眼前白影閃動,有人叫他。

“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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