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終
終
柳月眼神顫動,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二人互相看了半天,柳月一把搶回自己的鬥笠,腦海空白半天沒想出話來,轉身就走。
墨曉黑攔住他:“為什麽不回答?”
柳月展開扇子,越搖越快卻是答非所問:“以前有很多人同我展露心意。”
只是沒想到你坦誠出來,會有些許慌亂。
墨曉黑湊近他,想要看清他眼底情緒,柳月突然惱羞成怒:“離我那麽近做什麽。”
墨曉黑看起來是真的很疑惑:“既如此,你的回答呢?”
柳月繼續搖扇,偏不去看他:“我拒絕了那麽多人,這次當然也是拒絕。”
墨曉黑難得一笑:“那你為什麽不看着我說?”
柳月轉過頭看向他:“你不是喜歡和我吵嗎,怎麽今天吃錯藥了,你喜歡我什麽?臉嗎?”
“我喜歡柳月,怎麽樣都喜歡。”
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裏有夜裏星辰,有晧月高懸,有面前人眉眼間一瞬的楞怔。
“師兄,你心跳得很快。”
柳月第一次發現墨曉黑竟然也是個會藏的,一口一個師兄,聽得他頭皮發麻。
饒是以他的毒舌口才,此時此刻竟然回怼不了半句,心髒跳動他管不了,只是一聲聲透過全身血脈在腦中回響,叫他什麽都聽不見。
就連墨曉黑将他圈進懷裏,他也并未反抗,柳月想了許多,針鋒相對這麽久,那點幾乎微不可察的東西,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習慣果然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總算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為什麽想這麽一出了。”
墨曉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柳月身體逐漸放松,柳月擡起扇子戳了戳他心口,把他戳離自己半尺遠。
柳月搖扇,渾身氣勢好像又回來了:“我剛剛發現自己确實喜歡你,不過還不太适應。”
墨曉黑一愣:“不太适應?”
柳月戴好鬥笠,轉身搖扇往院裏走:“你表白的太突然,我沒準備好。”
墨曉黑知道他性子,目送柳月進院,低頭笑了出來。
往後幾天,學堂衆人看着越發形影不離的二人,雷夢殺看透一切,和蕭若風對視一眼,舉酒碰杯:“老蕭我和你說,我早就看出他倆不對勁,怎麽樣東八,服氣沒?”
百裏東君嘶了一聲:“他們本來就離了對方不行,我看得比你早好吧。”
蕭若風無奈地笑笑,旁邊洛軒還舉着酒半天沒喝,他轉頭道:“什麽時候的事兒,你們怎麽都知道?我和他們待在一起這麽久,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其他三人皆是一副知而不言的表情,洛軒滿頭問號。
蕭若風看着學堂外的風景:“看來他們心中已有去向。”
百裏東君卻有些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了,一看雷夢殺和洛軒,臉上神色都是有些落寞。
三月過後,李長生棄了長生,化名春水攜摯愛歸隐世間,不問世事。
北離八公子也離開了學堂各奔東西,離別前,墨曉黑與柳月站在一起,與衆人對視一樣。
“只是到了該分離的時候了。”
雷夢殺一貫愛笑,只是如今卻笑不出來了,蕭若風嘆到:“總要分開的。”
百裏東君眼神閃爍:“各位師兄可想好去哪了?”
柳月與墨曉黑對視一眼:“天地之大,總要看看的。”
洛軒一笑:“江湖走走。”
此去一別,再不知所見何時。風穿過回廊,攜着往事散與天地間。
出了天啓城,柳月坐在轎裏,墨曉黑策馬走在他邊上:“去哪?”
柳月展扇一笑:“回莊處理事情。”
墨曉黑嘴角揚起:“那處理完後呢?”
柳月透過簾子看了他一眼,反問道:“師弟啊,那你準備去哪啊?”
墨曉黑看着轎中他朦胧身形:“你想去哪,我便陪你到哪。”
靈素在外面偷笑,柳月似乎不覺得有問題:“你可別後悔。”
“不會。”
山高路遠,并肩前行。
柳月回了秀水山莊,墨曉黑在等他的過程中回到墨門,在三年後的一日安排好一切便離開了。
秀水山莊外——
山坡上有匹黑馬,被繩子拴在樹幹上,還在悠閑地吃草,過了一會才擡起頭,朝樹下看去,确認主人還在後,低下頭繼續啃食草葉。
樹下靠着個帶着黑鬥笠,一身黑的男人,他抱劍看向不遠處的山莊,靜靜等待。
不多時,一人策白馬而來,白衣翩跹,他頭戴鬥笠,輕紗遮面,如皓月降臨。
馬蹄飛揚,在即将靠近樹下之人時被拉住,穩穩停在了那人面前。
墨曉黑仰頭看着他,嘴角微揚:“都處理好了?”
柳月抽出扇子,迎風一展:“自然。”
說罷他一點遠處連綿群山,低頭對上墨曉黑的目光:“走吧。”
二人策馬向天地奔去,一覽人間盛景。
江湖有傳言,美醜公子關系不和,針鋒相對,上鏡是茶館說書人講北離八公子,下鏡是黑白身影世間行走。
日月匆匆轉換,年複一年,四年後的南決街道上,柳月搖扇走在前,墨曉黑跟在他身後。偶然見了什麽東西有趣,柳月回頭倆人對上目光,墨曉黑一笑,錢袋就向他飛去。
途徑一家頗為精致大氣的木樓時,倆人止住了腳,門匾上寫着:“鑄神閣。”
柳月一點手心:“這樓建得倒是別出心裁,與旁邊的屋子相比,它格外顯眼。”
墨曉黑走上前:“看起來,是個煉器的地方。”
柳月一笑:“可惜,我不感興趣,走吧。”
“既然柳月公子對煉器不感興趣,不知對茶有沒有興趣呢?”
倆人回頭看去,那人站在門口,一身青綠衣袍,容貌俊美,雙眼含笑。
正是多年不見的顏予卿。
柳月沒想到會在這碰見他:“許久不見,自然要一起喝杯茶。”
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掃過來,顏予卿一愣,見墨曉黑抱胸目光不善地盯着這邊,他尴尬一笑:“墨塵公子這是……”
柳月低頭一笑,扇子敲他肩膀:“好了師弟,喝茶而已。”
顏予卿見此若有所思,一招手:“兩位,進來吧。”
走進樓裏,這裏面擺設卻像是茶館,幾十方桌子整齊擺着,一座樓梯镂空雕花,做成一方圓臺,又從上呈花瓣狀分散出四座樓梯,紅绫墜地,頗為精致宏大。
顏予卿帶他們上了二樓,這裏另有天地,數十道屏風圍着一張桌子,桌上有壺冒着蒸汽的茶。
此時已經有個人坐在那裏了,他聽見聲音轉過頭來,聲音有些意外欣喜。
“是你們吶。”
柳月和墨曉黑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怔。
穆祁資此時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青澀少年,五官長開了,也算是個俊郎兒郎,身上衣袍華貴,與之前判若兩人。
二人險些沒認出來。
三人坐下,顏予卿站起身倒茶,柳月搖着扇子,盯了穆岐資幾眼:“想不到你還真下山,當了個煉器師。”
穆岐資撓了撓頭:“其實你們走後,沒出三天我娘和外公就帶我下山了。雷大哥當初說我要是煉器,一定是個天才,所以我找了南決最厲害的鑄器師學藝,師傅說我很有天賦,他教了我兩年,我出師後就和顏大哥一起開了這座可品茶求器的鑄神閣。”
顏予卿剛好給墨曉黑倒茶,墨曉黑擡頭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不呆在南水莊了?”
顏予卿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倒完茶就坐了下來,苦笑道:“我爹将我趕出來了。”
柳月端起茶:“為何?”
顏予卿看向虛無:“雖然地灼沒了,但我爹內力盡失,脾氣也喜怒無常,他有一天将我趕出了莊,其實是不想拖累我罷了。”
“我爹曾經做錯了事,他時常愧疚,但終歸是無法挽回。”
柳月喝了一口茶:“別人的家事,外人不好判斷,還是不聊這個了。”
顏予卿垂眸笑了笑,穆岐資在柳月和墨曉黑身上掃過,突然道:“你們這是這一起了嗎?”
墨曉黑看了他一眼:“嗯。”
柳月搖着扇子:“你這小小年紀,懂那麽多做什麽?”
穆岐資尴尬一笑:“我這不是好奇嘛。”
顏予卿恍然大悟:“難怪墨塵公子看我,總是一副被奪所愛的表情。”
墨曉黑一僵,柳月看了他一眼:“他這人什麽都放在心裏,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醋什麽。“
顏予卿似乎還是不願放過墨曉黑:“不知道柳月公子還記不記得當時你我初遇見。當時我離開後,有人突然出現攻擊我,雖然沒看見是誰,但對方應該只是想警告我,現在看來,不會也是墨塵公子做得吧。”
穆岐資只管喝茶看戲,墨曉黑聞言擡頭看了顏予卿一眼:“是我。”
柳月在一旁笑:“真是服了你了。”
夜色漸深,四人聊也聊得差不多了,柳月和墨曉黑辭別他二人,就找了當初來南決那家客棧歇腳。
柳月剛進房間就被人拉住了,他回頭看了墨曉黑一眼:“怎麽?被人揭出你吃醋的證據,還不高興了?”
墨曉黑摘了他鬥笠嗯了一聲,柳月剛要說話,就被那人吻了上來。
墨曉黑撬開他唇舌,吻得霸道,口腔裏空氣被掠奪盡,柳月伸手就要推開他。
沒想到反而被他抓住了手腕,一陣天旋地轉後,入眼就是頭頂的床帳。
“唔……”
溫熱氣息彌漫,柳月眼前開始迷蒙,墨曉黑終于放過他,唇舌分開,空氣湧入。
終于得了喘氣的功夫,柳月剛要說話,墨曉黑一只手已經滑進了他衣衫 ,摸上他腰,他一下就僵硬了。
片刻後他喝道:“墨曉黑!”
墨曉黑不想聽他說話,指間一用力就将那白袍剝盡,低頭吻上柳月脖頸,頸邊傳來熾熱的氣息。
(無語了家人們……這段被鎖了,删了才能放出來,諸位随便吧。:)
月影婆娑,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偶爾傳來人破碎的泣音,雲雨翻騰,一夜溫存。
第二天午時,柳月起來,腰肢酸軟,剛想下地便是腿腳一軟跌進墨曉黑壞裏。
柳月看見他就惱:“你吃什麽醋,不高興什麽,爽了一頓,開心了嗎?”
墨曉黑将他抱回床上,說出來的話能讓他噎死:“嗯。”
等得柳月好了,便再也不和墨曉黑同處一室了。
天地渺渺,柳月和墨曉黑走過南決,看過桃花,經過炎夏,又入秋冬。
又是一年春天,山林深處,柳月坐在檐下,墨曉黑坐在他對面,倆人面前是一方棋局,柳月落子随心,在将墨曉黑的棋子吃掉時,搖扇心情頗好。
“看來,這一局你輸了。”
墨曉黑一笑:“下次,我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