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詭物收容所(10)

第30章 詭物收容所(10)

感覺到殷臣愉悅而餍足的氣息,蘭玉珩的表情反而稍稍凝重了起來。

她和張明慎一樣,起初由于是身體殘障,在無限游戲裏備受正常人的排擠。想要活下去,只能互相抱團、一起拼命。

直到他們遇到了殷臣。

蘭玉珩在殷臣手下打工的時間很長,從未有過辭職的念頭。

兩人跟着老板進副本賺積分,從萌新一步一步走到巅峰,其實殷臣沒怎麽照顧屬下,但他們再也沒被任何玩家排擠過。

畢竟,別人可不敢針對殷臣,向來只有殷臣莫名其妙提刀就砍的份。

直到有一回,張明慎偷偷告訴她,他發現殷臣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

那種感覺,并非是肉眼可見的憔悴病容,也不是受傷導致的身體孱弱,就是……看上去簡直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冰冷陰郁,死氣沉沉,彎起唇像詭異的恐怖片主角,漂亮鳳眼裏除了陰鸷扭曲的涔涔殺意,再也盛不下任何色彩。

他還喜歡在副本裏自顧自消失一會兒,再回來時就變得慵懶而舒展,渾身裹挾着揮之不散的血腥味,好似一只捕獵而歸的餍足獨狼。

可沒過幾天,那股血糊糊的生機活力就會一點一點從他周身剝離,冷白俊美的臉上再次籠罩起層層陰雲。

這種狀态顯然極不健康。

很久之後他們才知道,殷臣的狀态會如此反複不定,就是因為他在毫無節制地使用這把刀!

這個發動代價極高的永久道具!

他仿佛從未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裏。

蘭玉珩明白,每個玩家背後都有自己的故事,說出來足以寫成一本精彩絕倫的長篇小說,抑或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慘痛悲劇。

許多境遇相似的玩家會互相交流安慰,每個月固定開一次心理咨詢互助會。

但從沒有人知道殷臣的故事,也從沒有人能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身體不要緊嗎?再這樣下去。”蘭玉珩禮貌性地問了一句。

“嗯,我會注意身體,”殷臣漫不經心應了一句,緊接着語氣突然變得漸漸冰涼,“如果你今天少喝一口魚湯,讓我喝,我的身體一定會比現在更好。”

蘭玉珩:……

海水那麽多,這輩子都喝不完,想喝魚湯就再找宋葬要啊!

就這點破事,到底在計較什麽?

蘭玉珩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但她需要殷臣好好活着。

因為她母親的骨灰,如今存放在家中卧室的床頭櫃上,只剩下小小一壇了。

她必須要在自己失手死去之前,攢夠積分,把媽媽救回來。

為了這件事,她可以變成盲人,可以為一個陰晴不定的神經病老板打工,也可以殺很多人。

她決定去找宋葬談談,半夜三更也要去找。

*

宋葬當然沒有睡着。

他還在搗鼓自己的鐵鍋,研究着能不能做出一頓營養均衡的狗飯。

以後把小白救活了,能讓小白也跟着自己吃點好的。

因為要做實驗,宋葬搬運了一大堆配菜回來,套房的小冰箱裏堆滿食物。

這是宋葬近期最愛的娛樂活動,他折騰得很上頭,順帶還把自己的金條也扔進去炖了一根。

——成果是一長排金箔黑巧克力,精致漂亮,價格嚴重貶值,但味道濃郁香醇。

宋葬滿意地掰開一小塊,配上熱牛奶當作宵夜,舒服極了。

“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也吃了。”他愉快地把玩着小印章,輕聲威脅。

印章瞬間蹦了起來,顫顫巍巍藏進宋葬的枕頭套裏。顯然,它很清楚這口鐵鍋的厲害。

就在宋葬樂得不行、翻箱倒櫃想把它抓出來繼續威脅時,忽然聽見門鈴響起。

“誰?”他立刻把揚起的枕頭扔回原位。

“蘭玉珩。”

宋葬起身開門,有些詫異。

“蘭姐,有事嗎?進來坐吧,”說着他晃了晃手裏的巧克力,“要不要吃點?我剛做的。”

“不用了,謝謝。”蘭玉珩沒有拿盲杖,卻依然穩穩當當地走了進來,摸索着椅子緩慢坐好。

她剛一坐定,便神色憂慮地直入正題:“請問,你能幫我勸勸殷臣……注意身體嗎?”

“嗯?他怎麽了嗎?”

宋葬眨了眨眼,一臉茫然。

雖然蘭玉珩身上隐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正在客廳裏緩慢逸散而開,但宋葬就仿佛聞不到似的,想要試圖裝傻。

他猜測殷臣的心情不太好,恐怕大晚上的偷偷出去砍了點什麽東西……或者什麽人。

可是讓他去勸殷臣注意身體,這任務真的不好做。

萬一他才是導致人家不高興的罪魁禍首怎麽辦?

萬一他的話恰好起反效果了怎麽辦?

這種事情不是沒發生過。畢竟這段時間,好像只有他最容易惹殷臣生氣。

蘭玉珩沉吟片刻,首先謹慎問道:“你們以前有什麽特別的關系嗎?繼兄弟,老同學,前男友?”

這話聽得宋葬差點噎住,連忙澄清:“怎麽會呢?什麽都沒有,絕對沒有!”

聞言,蘭玉珩欲言又止地默了默,感受着宋葬那小白兔般懵懂無措的眼神,還是沒把話說得太過明白。

越看越像是她老板在單方面強取豪奪。可憐孩子。

壓了壓心中的愧疚感,蘭玉珩簡要解釋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和老張都很擔心,他砍人砍上瘾之後,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壽命耗光了。雖然這麽說可能很冷酷,但我們還需要他……需要他在前面頂着。”

“嗯,我能理解。”宋葬輕聲說。

“你應該也發現了,老板他對你比較特別,很容易受你影響。當然,我不強求你做更多事,只要能再對他稍微好一點,讓他在重要場合安安靜靜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宋葬不假思索便答應下來。

一個平靜且開心的殷臣,對大家都有好處。這麽簡單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謝謝,作為回報,以後我會對你們的組織提供一些幫助……未來研究院,是嗎?其實我很早以前就聽說過,但我比較貪心,選擇了一條更快的捷徑。”

蘭玉珩頓了頓,接着微笑道:“以後在副本裏遇到,我也會盡可能保護你的。你有什麽想要學的本事嗎?”

宋葬一聽立馬精神了:“我想學該怎麽閉着眼睛打架!”

“好,這次副本結束後,我會去鶴林山莊正式拜訪。”

溝通結束,兩人愉快地閑聊了一會兒,蘭玉珩還是吃上了奢侈的金條巧克力。

宋葬端起牛奶:“蘭姐,我其實很好奇,殷臣他在現實中是個什麽樣的人?”

蘭玉珩搖頭:“我也不知道,其實我們都沒有在底下見過他。”

“這麽奇怪?”

“對吧?我和他每一次交流,基本都是在咖啡廳裏,老張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有店員一號的那個咖啡廳?”

“嗯,也許他在現實世界裏還有更大的秘密,藏得可嚴實了。”

殷臣果然是好奇怪的一個人,宋葬若有所思。

從未在現實世界露面,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麽身份,換句話說,殷臣這個名字到底是真是假,都很難分辨……

宋葬忽然意識到,他不可抑制地對殷臣産生了一絲好奇心。

可惜,像他這種把真實身份藏得死死的人,私底下肯定是有不願為人知曉的秘密。

宋葬又不能直接問,這世界上有些事情,并非開口問了就能得到答案的。

就比如殷臣一直如此關注他的理由。宋葬早就悄悄問過殷臣,卻只得到了一聲似笑非笑的輕哼。

唯一的解惑途徑,似乎只剩下和殷臣努力處好關系。

在此之前……對他好一點倒是不難。

宋葬已經悟到了一個關鍵需求——以後自己有什麽好東西想分享,必須先給殷臣一份。

夜深人靜,得到答複的蘭玉珩滿意離開。

她咬着巧克力走向吸煙室,忽然感覺到一絲微不可察的風聲從耳邊滑過。

是殷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簡直吓死人。

殷臣抱起手臂:“你去找他做什麽?”

蘭玉珩面無表情,從口袋裏掏出一大塊包裝完整的巧克力:“我讓宋葬以後對你好一點,他同意了。喏,這是他給你留的小零食。”

殷臣:!

“謝謝。”

他鳳眸微斂,陰森森的表情頃刻間變得平靜如水,甚至還禮貌了起來。

“老板,你看人家孩子性格多好,多聽話啊?對你百依百順的,”蘭玉珩無語地吐槽一句,“無法理解你整天在不高興什麽。”

聞言,殷臣勾起唇輕笑了下:“不,他一點都不好。”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壞、最殘忍的家夥,我恨死他了。”

蘭玉珩:?

她很慶幸自己沒有眼球,不至于下意識翻自己老板一個白眼。

作為一名質樸踏實的打工人,她完全無法理解這種錯綜複雜的感情關系。

跑來跑去忙了一天,心累,蘭玉珩倚在吸煙室門口,默默點起一根煙。

“老板,來一根不?”

“不了,壞人不喜歡這個味道。”

“……”

蘭玉珩還是沒控制住,眼眶裏的雪白塑料眼球顫了顫,直接翻轉360度。

無法理解!

*

酒店裏的暗流湧動不止,龍劍峰這邊則像是打了雞血,帶着龍國的軍艦與潛艇馬力全開,浩浩蕩蕩地半夜潛入海底作業。

每天日出時分,都有滿滿幾大船龍舌香灰被運來酒店,一律嚴格密封,交由收容所的研究員負責處理。

看起來,自從被宋葬和殷臣威脅過以後,龍劍峰一直很老實,沒敢鬧出什麽幺蛾子。

很快,深海的基本訴求得到滿足。

與具有智慧的詭物交流,真是省心。深海又像上次那樣給宋葬傳遞消息,說自己願意被正式收編,也願意幫忙打跑多餘的太陽。

但是,雇傭合同裏必須加上一條獎金項目——定期龍舌香清理。

接收到深海意識的宋葬,摸着自己頸側再次生長湧動起來的漂亮魚鱗……毫不猶豫點頭答應。

趕緊結束,趕緊遠離這個不自覺瘋狂污染別人的龐然大物!

他與深海達成協議,在正午時分開始舉辦“入職儀式”。

真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可惜,并非所有人都能見證如此壯觀的景象。

寧焰早早就躲遠了,藏在酒店裏不敢靠近,因為他擔心自己發瘋。

而蘭玉珩什麽都不怕,百無聊賴杵着等待。由于沒有眼球的緣故,視覺污染通常對她來說毫無意義。

殷臣更無所謂,甚至開了個視頻通話,讓張明慎也跟着一起看看熱鬧。

張明慎正在生産車間裏包裝龍舌香,一邊包裝一邊偷偷打開手機摸魚。

他最近幹得有模有樣,還得了一次優秀員工的表彰。據說廠長很看好他,再過幾月準備能繼續升職了,未來說不準還能混個副廠長來當當。

蘭玉珩有一句沒一句跟他閑聊,他也“嗚嗚啊啊”地随便應上幾聲。

為确保安全,鯉國首都已經被徹底清空。站在無比空曠的高臺中心,兩人的對話逐漸形成回音四處飄蕩,莫名顯得有點尴尬。

但是沒辦法,除了他們幾個抗性夠高的玩家以外,其餘npc……恐怕連視頻錄像都不能随便看。

宋葬裹着一條大圍巾,神色有些局促不安,其實正在偷偷摸着身上的魚鱗,和深海對話:“你覺得有沒有辦法說服那個太陽,讓他也入夥?”

【不,它不會被收編的。它已經流浪很久了,心比海底的石頭還冷。】

深海語氣悠然地回應。

“好吧,那其他的傳說級……”

【閉嘴,開始了。】

宋葬精神一振,擡眸望天,其餘人也立刻察覺到了動靜,紛紛朝遠方看去。

“轟隆——”

明媚陽光灑落的漫長海岸線,肉眼可見變得一點一點昏暗起來。

遮天蔽日的寬闊巨浪随着聲響一躍而起,直沖天際。

天幕驟然間被暈染成黑沉色彩,當幽深至極的刺骨海水恍若一堵碩大圍牆,以神話般的恐怖速度迅速堆砌而起。

碰到陽光邊角的瞬間,海浪前進的速度頓了頓,随即就像天狗食月那樣洶湧瘋狂地席卷而上,将被撕開的天空徹底包裹于靜谧波紋之中。

整個鯉國隔絕于水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緊接着,只聽“滋啦——”一聲,劇烈燒灼聲淩空炸響,所有人的聽覺都被肆無忌憚破壞入侵,被迫感受着恐怖的眩暈與嗡鳴。

宋葬反應迅速,連忙也佯裝痛苦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殷臣彎腰扶着他,宋葬也沒有避開,将腦袋輕輕倚在殷臣有力的手臂上。

見狀,同樣臉色難看的蘭玉珩掏了掏口袋,塞給他一顆薄荷糖。

“謝、謝謝……”

冰涼清爽的味道在嘴裏綻開,與耳鳴聲搶奪着感官的重點,确實讓宋葬好受了許多。

殷臣看向她:“哪來的薄荷糖?”

蘭玉珩又掏掏口袋,也扔給殷臣一顆:“樓下自販機啊。”

“下次你先給我,我再給他。”

“老板,你……”

“我有病。”殷臣面無表情地預判了她的問題。

與此同時,宋葬正咬着唇,努力憋笑。

殷臣怎麽越來越明目張膽了,居然當着他的面說這種話……

他只是耳鳴,又不是聾子!

還好忍笑不需要忍得太久,深海的動作非常快。

當那個不該存在的太陽被幽深水色徹底遮蔽,天突然就黑了下來,密布陰雲。

大片大片的烏雲猶如濃稠墨汁,在天幕中詭異而緩慢地湧動。

宋葬曾經體驗過的致命窒息感,瞬間降臨到了鯉國海岸每一個居民身上。

幸虧深海還算是有點分寸,這種感覺只持續了短短一瞬,便被迅速收斂回去。

蘭玉珩定了定神,發現自己的手腕上居然冒出兩片魚鱗,被惡心地趕緊狠狠拔了下來。

緊接着,躲在天幕後面的太陽……開始下雨。沒錯,就是下雨。

那個遙遠而龐然的金黃球體,邊緣居然隐隐約約墜着水珠,哪怕是極致的炙烤也無法将其蒸發。

從高空落下的碩大水珠,在風中分散、分散,再分散,化作一場遍布鯉國的溫暖鹽雨。

它好像被打哭了,下完雨後迫不及待轉身就跑。

撕裂數日的天空終于恢複如初,只留下洗滌幹淨的爽朗湛藍。

宋葬手裏的合同自己飄向空中,被一只騎着雨水飛馳而過的畸形海魚銜在嘴裏,一同落入深海的領域,消失無蹤。

他怔怔看着眼前神奇的景象,甚至來不及出聲感慨,系統面板便迅速浮現于衆人眼前。

【通關要求:調查、制服并收容(或剿滅)三只傳說級詭物(1/3)】

“完事了?”

“完事了!”

實時監測的研究員發來消息:“所長所長!霧障消失了好大一塊!”

*

傍晚,酒店裏辦起了盛大的慶功宴。

場地與食物由鯉國方面提供,資金是龍劍峰自掏腰包,收容所的工作人員們只需要敞開肚子吃。

宋葬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在深海被收容後的第一時間,就讓龍劍峰得到了應有的規範治療。

龍劍峰蔫了一下午,恢複速度倒是快,重新回到餐廳時又變回了那個英姿勃勃的龍副司令。

“多謝您,我的大海母親。”

寧焰開了一瓶酒,老老實實朝大海的方向敬上一杯,語氣中夾雜着絲絲心悸。

直到此刻,他看到大海時還是會有一種莫名升起的歸屬感,恨不得立刻脫了衣服跳進去,與海水融為一體,向海底最深處進發……

深海表示這不是它有意為之,而是在人類險些被同化成深海子民以後,不可避免的後遺症。

變成人魚的倒黴蛋們尚未恢複,深海同樣表示無能為力,只能靠着研究員們自己想辦法了。

宋葬把這研究項目交給一名高級員工領隊,讓他趕緊上報給鯉國政府,順便要到了一大筆啓動資金。

至于現在,他要先吃兩塊小蛋糕。

宋葬端着蛋糕盤子邊走邊吃,不緊不慢來到龍劍峰身側,冷不丁開口:“龍司令,潛水艇的損耗狀況如何?”

龍劍峰被他吓得一個激靈,但很快恢複如常,笑道:“哎喲所長,我正打算找您聊聊呢。您大可放心,那幾個大寶貝還能再下三十年的海。”

“那就好,有損失人手嗎?”宋葬順勢在他對面坐下。

“有幾個愣頭青沒注意,接觸污染變成那什麽美人魚,回不來了。這事确實麻煩,只能依仗收容所的力量……”龍劍峰說着沉吟片刻,語氣有些小心翼翼,“我就是想找您問一句,這個治療方法,大概要研究多久啊?”

宋葬禮貌彎唇,随便胡謅了一個時間:“項目啓動資金已經批下來了,鯉國政府掏錢,預計在年底就能有初步成果。”

“哎,這麽快?那就好那就好,收容所果然人才濟濟啊,了不得!”

龍劍峰與最開始一樣,對宋葬張口就來的話深信不疑。

兩人虛情假意地客套了許久,宋葬愣是沒看出龍劍峰到底有什麽問題,只覺得這人身體不錯,神采奕奕的,中氣十足。

作為一個位高權重的中年男人,他肚子不大,但是肚量挺大,被宋葬明目張膽威脅過以後,居然還能繼續爽朗笑着與他聊天……

這種人,要麽是天生性格正直寬和,要麽就是特別特別會演,面上虛情假意,背後使勁兒地偷偷搞小動作。

很顯然,根據張明慎曾經的遭遇,龍劍峰絕對屬于後者。

于是晚宴結束後,宋葬拉了下殷臣的袖口:“我覺得,咱們還得查一查他。”

“好的老師,”殷臣彎唇應聲,轉頭就叫住寧焰,簡單粗暴地安排了下去,“007,你現在去偷窺龍劍峰在做什麽。”

“啊?”

“他住在一號軍艦,三層的套式艙房。你穿警服混進去,戴上微型攝像頭,被發現了可以直接跳海。”

“噢噢……”寧焰反應了一下,明白後瞬間精神起來,拍拍胸脯,“放心,我的身手那可是舉世無雙,潛入任務未嘗敗績!”

“注意安全。”宋葬小聲補充一句。

寧焰确實很喜歡做潛入任務,大晚上像打了雞血一樣行動迅速。

他把微型攝像頭夾在衣領下方,順手偷走一名醉酒小兵的帽子和肩章,蓋在腦袋上輕輕下壓,遮住大半張臉。

為求真實,寧焰甚至往自己身上撒了點酒,晃晃悠悠渾身酒氣地混在隊伍裏,排隊上船時低着腦袋,被長官劈頭蓋臉一頓訓斥。

“收容所的小白臉騎在咱們頭上撒尿,你們倒是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個兩個喝成猴子屁股!很開心嗎?很光榮嗎?!”

“我告訴你們,這份功勞記不到咱們警署頭上,全是那幫小白臉的!”

“媽的看見這群軟蛋老子就心煩,都給我滾回去睡覺,明早五點起床特訓!”

“……嗝,收、收到!”

寧焰老實受訓,憨憨地打了個飽嗝,終于被長官一臉晦氣地放了進去。

他腳步虛浮地走下甲板,一路下行,直到躲開探照燈,身影漸漸被黑暗包裹,寧焰的表情才一點一點恢複冷靜。

他走路無聲,在龍劍峰的艙房拐角處停下,背靠牆壁側耳聽着動靜。

——門外居然沒有任何守衛。

事不宜遲,寧焰一個翻身爬上了頭頂的排氣管道,順着管道動作輕緩地匍匐前進,緩慢爬到艙房頂端。

透過排氣管道的鐵欄格窗向下看,寧焰不由得瞪大眼睛,捂住嘴巴敲了敲攝像頭。

龍劍峰的屋子裏有一臺老式唱片機,此時正流淌着古典優雅的音樂旋律。

他空無一物的辦公桌上,攤着一層雪白的粉末。

而龍劍峰表情沉醉,身體随着音樂輕輕搖擺。他将龍國紙幣卷成吸管的形狀,将雪白的粉末劃拉開一小簇。

吸管一頭對準粉末,另一頭頂着鼻孔,狠狠吸了好幾大口。

随後龍劍峰發出一聲滿足松快的長嘆,扔開紙幣,整個人直接仰躺身後在大床上,舒服得渾身打哆嗦。

這老登不會是在吸//毒吧?寧焰不得不如此猜測。

他看到的畫面都被全程直播給了玩家們。

宋葬與殷臣對視片刻,眼底不約而同生起疑窦。

“什麽東西?”蘭玉珩看不見,急忙問。

“像毒品,讓寧焰偷一點回來看看。”殷臣回答。

偷東西對寧焰而言也不算難事。

心滿意足的龍劍峰已經徹底昏迷在床上,人事不省,滿臉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寧焰小心翼翼掰開鐵栅欄,動作輕緩地跳入艙房內,屏住呼吸,偷偷摸摸用紙巾包起一點粉末,放進自己胸前口袋裏。

随後,他側身隔着門瞄了一眼艙外的景象,還是沒有守衛。

看來龍劍峰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發現,還特意将貼身守衛全部支開了。

于是寧焰光明正大地推門離開,臨走前又借用龍劍峰的鑰匙,打開隔壁房間轉了轉。

這邊沒什麽特別的秘密,但有守衛的替換衣物。寧焰毫不猶豫順走,給自己換上不同的肩章和帽子,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出軍艦。

回到酒店,拿出那包粉末,殷臣接手後直接交給了蘭玉珩。

“有點味道,你檢查一下。”

“好。”

蘭玉珩打開紙巾,并沒有将頭靠得很近,而是站在窗邊的位置迎風輕嗅。

“手感很獨特,偶爾會有一點顆粒感,但大部分很光滑細膩,應該是被仔細打磨過的。”

說着她轉頭問:“你們幫我看看,這粉末全部都是白色的,沒有一點雜質嗎?”

“差不多……”宋葬眯起眼睛,“好像只有一點點是灰色的。”

“我知道了,我建議連夜把龍劍峰抓起來審訊。”

“啊?這麽嚴重?”寧焰一驚。

蘭玉珩表情嚴肅,語氣沉重地說道:“這是龍舌香,被回收後再次加工精細打磨的成品。相信我的判斷,我大學專業就是制作香水和調香,什麽味道都逃不過我的鼻子。”

“我敢肯定,龍劍峰在吸食龍舌香的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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