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岩鶴真(二)
第19章 岩鶴真(二)
短發的小姑娘站到了他的身後。
“砰。”
面容稚嫩的小姑娘拿着半人高的大//狙,用力将槍托砸在了那男人的後腦勺上。男人的面部表情霎時間僵硬,眼神中展露出吃痛的意味,但在他做出更多的反應之前,他就已經眼前一黑,來自腦後的重擊迫使他陷入了昏迷。
少女身姿靈巧,如同雨燕一般敏捷,行動間短發飛揚,好似流星劃過時拖拽的尾,叫人眼花缭亂。偏偏尚且稚嫩的小臂可以爆發出意想不到的力量。男人自始至終沒有料想到第三人的存在,也是因此着了道兒。
剛結束近戰的諸伏景光略微氣喘,孩童的身體不免瘦弱,能有那樣的格鬥能力已經屬實不易了。
而身後,松田陣平已經在搗鼓男人守着的電梯了。
“人臉識別功能......啧,還怪高科技的。”他嘟囔着,也不敢有太大動作,誰知道會不會那一步弄錯發出警報聲。卷發小男孩刻意地壓低身子,避開人臉識別用的攝像頭的掃描範圍,由于別扭的姿勢,略顯淩亂的頭發向着不同角度翹起,配上幼圓的臉頗有幾分可愛,“我沒太了解過這方面,不過能拆開試試。”
拜托,他可是連好朋友的姐姐的手機都敢拆的人。
他抖落衣兜,掏出一堆工具,螺絲刀、鉚釘等一應俱全,擺在地上頗有地攤維修工的感覺,一眼就讓人覺得怪專業的。
七田理代眨了眨眼,看得目瞪口呆:“什麽,你平時出門活動時都要随身帶着那麽一堆工具的嗎,松田?”
這就是專業人士的職業修養嗎,恐怖如斯。
從第一世開始就喜歡随身帶着工具的松田陣平看着小姑娘驚訝的神情,動作頓了一下:......?
這有什麽可以驚訝的嗎?
非常了解自家同期習慣的諸伏景光沒繃住,直接笑了出來。
插科打诨之間,卷發小男孩已經将人臉識別的攝像頭拆了下來,他略作搗鼓,對着令剩下兩人看着就一頭霧水的紅色藍色黑色黃色的線路仔細看着,似乎還在觀察着什麽。
Advertisement
知識儲備連普通一年級國小學生水平都沒有的七田理代非常自覺地拉着諸伏景光當保镖,以防有人出現幹擾正在想辦法讓他們能夠順着電梯上去的同伴。不過現在的密道依舊狹窄但空蕩,明亮的白熾燈照着明知大概率不會有人走過的道路,也不知是為了什麽。
松田陣平則是将注意力全然投在面前的電梯上,他現在沒有帶電腦,也沒有任何可以連接上電梯的控制器,按照常理而言是無法直接進入電梯的,貿然嘗試只會觸發警報。
但剛剛他大着膽子把用于人臉識別的攝像頭卸了下來,居然什麽也沒有發生。
這是一個好消息,代表電梯不只有人臉識別這一種認證身份的方式。
只看電路看不出來什麽,不過根據經驗來看......
“hiro,可以幫忙看看那人身上有沒有ID卡之類的東西嗎?”他詢問。
先前被打暈的男人現在還安安分分地躺倒在地,看得出七田理代給他的那一槍托力道着實不小。盡管連黑衣組織正式成員都稱不上,但是他還是穿了一套黑色正裝,上身的黑襯衣搭配下身黑西褲,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契合黑衣組織的企業文化。
男人沒有穿外套,可以藏匿物品的地方不多。不過看上去男人也沒有什麽将ID卡藏起來的意識,黑發藍眼的小男孩很輕易地就在他後腰處的褲子口袋裏摸到了象征着他清潔工身份的ID卡。
其實就算沒有那個男人的ID卡,松田陣平也不是沒有辦法。在某一世,阿笠博士曾經給了他一個自制的芯片,可以自動讀取任何需要刷卡進入的機械,并僞裝出一個被認可的身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通過。
只是這技術對于現在來說有點超前了。對于其是否可以被拿出來使用此事,松田陣平仍然需要略作斟酌。
話說回來,沒有招收阿笠博士絕對是霓虹公安的一大損失。
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在腦子裏随便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時,松田陣平收到了自家同期遞過來的,那個被打暈的守門小喽啰的ID卡。
他将ID卡放置在感應區,電梯在感應到芯片之後立刻開始運行,顯示屏上顯出了不斷增大的數字:從-3一直上升到了5,也就是此處的樓層高度。
“我還以為剛剛我們訓練的地方會是最底層呢,沒想到這裏深入到地下五樓欸。”短發小姑娘表達了驚奇。
當顯示屏的數字顯示出五時,眼前緊閉的銀白色機械門緩慢地打開了,就好像是雲層在雨後漸漸散去,露出了電梯內部的模樣。
很普通的樣子,地上鋪了的紅地毯——大概是最廉價的塑料材質,毛躁又僵硬,看得出這裏的負責人很不重視這個電梯了——已經在無數雙鞋的踐踏之下顯現出灰暗的深紅。四周也是銀白的,泛着金屬光澤的壁呈現出某種令人感到冷漠的色調。
“所以......我們要去幾樓?”七田理代還未進入電梯便詢問。
“-3樓。”諸伏景光的語氣溫和篤定。
而在黑發藍眼的男孩話音落下的同時,女孩子也注意到了電梯只有兩個樓層按鈕:5樓與-3樓。
其他樓層平時有商業活動的用處,而-2層也是組織的訓練場地,因此都不能作為實驗室,排除下來,也只有-3層了。
卷發小男孩快步走了進去,按下了-3樓的按鈕,另外兩個小孩兒緊跟其後。
電梯緩緩下降,在開始的因為向下加速而産生的失重感過後是一段時間持續的勻速直線下降,電梯中沒有人說話,似乎兩個男孩都垂着眼睛在想自己的事兒。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之下,七田理代顯得有些焦急與不安。
“其實我沒想通為什麽那個女人要帶走岩鶴真。”她突然開了個話題,“我以為她和我一樣是進入組織的孤兒,但是組織對她好像更加重視,對她的管控也要嚴密很多。我看得出她不是很願意被帶走。”
啊,這個年齡的七田理代還不清楚組織的實驗。
松田陣平完全不知道怎麽回應,于是不說話,選擇将接話的任務交給性格更加溫和的諸伏景光。
黑發藍眼的小男孩只得有些語焉不詳地回答小姑娘的問題:“不清楚啊,可以你們對于組織的價值有所不同吧?”
電梯适時到達了-3層。打開電梯門,映入眼簾的是單調的純白,如同靜谧肅穆又死氣沉沉的醫院病房,那是研究部的底色。
*
陽光透過窗簾照進房間,細密的灰塵在澄澈的照耀之下被完全袒露出來。岩鶴真頗有些茫然地坐在純白色的床上,剛剛因運動而催生的腎上腺素逐漸消退,她平靜下來,百無聊賴地盤起腿,盯着被窗簾遮掩的光芒發呆。
研究部宿舍區的牆壁是白色的,但是接受實驗的孩子們的宿舍各有顏色,這還是當初他們剛剛進來的時候自己選擇的,岩鶴真選擇的是藍色。想當年組織以一副施舍者的面容将孤兒院的孩子接來,讓他們誤以為能在物質上獲得好的生活,無人能預料到最終等待的卻是噩夢。
組織在吃住環境方面一向不吝啬,只是大部分時候由于各類實驗,這樣的不吝啬并不會給人以溫馨或是貼心的感覺。午飯在剛剛被護工送來。那些護工也多是曾經裏世界裏待過的人。能出現在這裏的也不會有普通人。
有隔壁房間的小孩兒喚她去外邊看電視。研究部的娛樂室和外邊一樣是單調的白,但上邊貼了一些海報——優雅的天馬彩虹公主,藍皮灰臉小火車托馬斯,諸如此類的。一看就是給他們這些小孩兒消磨時間的。
組織對他們的管控算不上緊,他們可以在任意喜歡的時間裏看自己喜歡的頻道,折紙、看書、畫畫;但也遠稱不上自由,因為他們只能在這一片狹小的地方活動。
就像被困在籠中的鳥兒,被盛在缸裏的魚兒。
岩鶴真拒絕了隔壁孩童一起看電視的邀請。對方近些天臉色愈見蒼白,不知道還能在這兒撐上幾天,不過少些羁絆也能少些對方離去後的感傷。
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輪到她。
說到羁絆……異瞳的女孩子眼前忽然浮現出了今日一起打球的幾個小朋友的身影,不知為何油然生出一種好像已經隐隐觸及到自由的邊界,能夠看到更寬闊的世界的感覺。她晃了晃頭,壓抑下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
多麽不現實啊,身在這個實驗室還想自由地接觸外邊更寬闊的世界?岩鶴真自己都覺得可笑。
就在此時,外邊忽地一陣喧鬧。
常理而言,此處一向井井有條,別說喧鬧了,幾乎是落針可聞——因為研究部的負責人不喜歡太過吵鬧的環境。
就在下一瞬間,三個小孩兒打開了她的房門。
就好像是帶她奔赴自由的希望。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