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聚
第40章 小聚
澹無為瞧見夕晞滿面愁容,覺得新奇又驚訝。在他的印象中,師妹這個女強人向來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師妹快坐,難得回宗門一次,怎的擺出這種表情。”澹無為擡手,将另一只茶杯擺在夕晞面前,為她倒上茶水。
“二師兄……”夕晞坐到澹無為對面,捧着茶杯猶豫了半晌,忽地說道:“前些日子,我和牧雪去了一趟廣承鎮。”
“嗯?這事兒我知道。師尊因為此事,焦慮得很,沒少找我切磋。”澹無為聞言,露出苦笑來,扶額說道。
“焦慮?”
“可不是麽,三更半夜想小師弟想得睡不着,就會把我拎上論劍臺……哦,這只是我的猜測,你莫要跟師尊提起,不然我可沒什麽好下場。”澹無為想起那幾日受盡的折磨,身體仿佛還留着在地上打滾的疼痛,不由得一顫。
夕晞聞言,摸了摸下巴,用玩味的語氣問道:“這麽誇張?”
“哪裏誇張了,這麽多年,師尊一直都是這樣的好不好。”澹無為無奈地說着,“所以,你和牧雪去了廣承鎮,然後發生了什麽?”
夕晞猶豫片刻,還是下定決心,将她與牧雪在廣承鎮的遭遇簡單地概括了一遍,然後又詳細地講起了他們在宗門門口遇到梁烨熠一事。
澹無為聽罷,面露詫異,垂下頭去陷入沉思。
“二師兄,你入門比較久,那梁烨熠說的話可否屬實?”夕晞問道。
“你也知道的,咱們師尊神秘得很,這種感情上的問題,或許只有他知道吧。”
“那……梁烨熠說的,他欠淩寒峰的人情,還有他說的恩人,你知道嗎?”
“這嘛……雖然我入門最早,可梁烨熠的年紀比我大了幾十歲。”澹無為說着,搖了搖頭,“那會兒我出沒出生都不知道呢。”
夕晞面露失望的表情,她嘆了口氣垂下頭,嘴裏嘟囔着:“牧雪這孩子從小就單純又遲鈍,我怕他受委屈……”
澹無為張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麽,忽地一頓,輕咳了一聲,給夕晞去了個眼色。
夕晞為之一愣,随後才反應過來,有人靠近了澹無為的住處,氣息熟悉,正是處于話題中心的牧雪。
兩人默契地不再提起此事,紛紛看向走進了院子的牧雪。
牧雪滿懷心事地踏入澹無為的院子,竟見夕晞也在此處,不由得面露驚訝。
“師兄師姐。”牧雪朝二人一揖喚道。
“莫要多禮,快過來坐。”夕晞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石凳,笑容親切。
“天色已晚,牧雪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澹無為說着,伸手為牧雪倒了杯熱茶,又端出一盤點心來放到他面前。
夕晞看到那盤點心,頓時佯裝生氣地鼓起了臉:“好家夥,二師兄,你太偏心了吧!我來這兒坐了這麽久,都沒吃到點心!”
澹無為瞥了夕晞一眼:“拜托,你年紀都多大了,我怎麽知道你還喜歡吃甜的。我給你倒的茶都是我這兒最好的茶了,這還不疼你?”他這麽說着,手上卻再次動作,端出了一盤一模一樣的點心,放到了夕晞面前。
“也對,咱倆認識的時候,我二十多歲,你都不知道幾十歲了。咱們幾個師兄弟,還是牧雪最招人疼。”夕晞嘿嘿一笑,撚起一塊點心放進嘴裏。
“別說得我像個老頭子一樣啊!”
牧雪被兩人的言談逗笑,頓時緩和了情緒,面色也恢複了幾分。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點心,在師兄和師姐疼愛的目光下吃了起來。
澹無為見牧雪笑了,一手托腮看向小師弟,笑着問道:“所以,牧雪是有什麽事?哎,別着急,先吃完再說。”
牧雪咽下嘴裏的點心,又喝了口茶水,這才眨了眨眼睛看向澹無為,問道:“二師兄,你知道當年的人魔大戰發生了什麽事嗎?清濤宗有沒有參加,師尊又在這場大戰中做了些什麽?我翻了很多史書,上面都沒有詳細記載。”
牧雪話音一落,兩人面面相觑,皆面露驚訝。
澹無為頓時明白了牧雪話中的意思,也明白了牧雪是在懷疑梁烨熠是在人魔大戰中欠下了人情。
他思索了片刻,才緩緩說道:
“那時我年紀小,并沒有觸及人魔大戰的戰場。所以,我并不知道清濤宗有沒有參與,師尊也不曾與我提及此事。”
“這樣啊……”牧雪有點失落地垂下頭。
澹無為看了看牧雪,又看向夕晞,不由得撓了撓頭。
怎麽回事,他怎麽一天之間讓師妹和師弟都這麽失落!
他這個師兄是怎麽當的!該不會從此失去威嚴了吧!
“那二師兄知不知道,牧青黎……或許就是大師兄,又是什麽人?”牧雪猶豫片刻,再度問他。
“這……我确實不清楚。我入宗門時,大師兄就已經不在了。”澹無為忽地一愣,詫異問道:“什麽?你覺得牧青黎就是大師兄?!剛剛夕晞給我講了梁烨熠所說的事,你這麽一說,确實合理。”
牧雪抿了抿唇,輕輕點頭。
“你不要太在意梁烨熠說的那些話啦。”夕晞拍了拍牧雪肩頭安慰道,“師尊不是他說的那種人。這些年師尊對我們的恩情,我們可都看在眼裏的。”
“是啊是啊。”澹無為贊同地點頭,“雖然對我們三個都是放養,可他對你的好,可是別人都比不上的。不過,那梁烨熠在我剛入門的時候,也曾來找過師尊,都被師尊打發回去了。沒想到他今年又來了。”
夕晞只好又把清濤宗弟子遇難的事情講給澹無為聽。
澹無為頓時了然,一手握拳敲在另一手掌心,恍然大悟道:“他們是覺得,師尊與清濤宗弟子遇難一事有關?”
“或許吧。但師尊這些年鮮少出門,況且,就如同師尊所說,他要是想殺了清濤宗的人簡直不費吹灰之力,當年早就下手了。”
“确實,師尊比我還不喜歡出門。”澹無為說着,好似想起了什麽事情,忽地一頓。
“怎麽了?”
夕晞和牧雪好奇地看向他,期待着他說出什麽有用的訊息。
澹無為嘴唇開合,猶豫了半晌說道:“我剛入門時,師尊把我扔進學堂,便不再管了……反正我當時已達築基期,不需要他多麽細心地栽培。那時候他常常不在宗門內,而是在外奔波,不知在做些什麽。”
“在外奔波?”牧雪疑惑問道。
“對,每次出門都要花上幾個月,甚至是一整年。而且他每次回來的時候都十分疲憊,甚至身上帶着傷。”澹無為皺着眉頭仔細回想着,越發覺得江作塵當時的行為可疑,“起初我以為他與人争鬥,才留下一身傷痕,可仔細想想,這修真界有何人能傷他至此?”
“每次都離開這麽久,不像是去尋人打架。他也不需要像我們一樣接取任務。”夕晞摸着下巴思考,“更像是去尋寶修煉了。”
“不太像是修煉,因為他的境界并沒有提升。尋寶嗎?倒是有可能。”
澹無為努力回憶着,為兩人講述。
他剛入門的那段時間,江作塵出門頻繁,在宗門內幾乎看不見他人影。
過了十多年,江作塵忽地又帶了個弟子回來,扔給澹無為,讓他帶,這便是三弟子承雲。
又過了十多年,江作塵又領了個女弟子回來,扔給澹無為和承雲,讓他們照顧,這便是四弟子夕晞。
等他領回夕晞之後,他便很少出門了,偶爾出門也不過三五個月。
澹無為覺得,這期間大約持續了三十多年,江作塵的臉色和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雖然他每次回來都十分疲憊,甚至傷痕累累,可他的表情異常滿足。
牧雪入門再往前十年,他好似徹底放下了心頭懸着的石頭,不再長時間出遠門,但還是時不時會離開宗門,兩三日便會回來。
後來,牧雪入門,江作塵親自教導。之後,他離開宗門的次數便屈指可數了。
牧雪聽完之後,第一個想法是,江作塵是在尋找大師兄的替身。
證據便是,江作塵找到自己之後,他的目的達成,便再也沒有離開宗門太久了。
但奇怪的是,先前那三十多年裏,江作塵又在做些什麽?
三個人想不出個所以然,天色又暗了下來,只能就此放棄。
夕晞打算離開,站起身拍了拍裙子轉過身,又忽地一頓,轉頭說道:“對了,我方才聯系了三師兄,他說自己已經在回宗門的路上,估計也快到了。”
牧雪一愣,為此感到開心。
三師兄承雲也是個喜歡在外闖蕩的人,也已經很久沒有回宗門了。
如此一來,他們師兄弟四個就能久違地小聚一番了。
可惜的是,江作塵門下五位弟子,只少大師兄一人。
小輩這頭兄友弟恭氣氛恰好,師輩的人也是同樣。
應律拎着一壇好酒來尋何不醫,結果院子裏和卧室裏都不見其人影。他習以為常地把酒壇放到院中桌子上,再哼着小曲兒走進煉丹房,把滿身藥味兒的何不醫拖了出來。
何不醫被他拽到椅子上,無精打采地幽幽問道:“你怎麽不去找江作塵。”
“別急,他一會兒就自己過來了。”應律滿面笑容,往桌子上放了三個酒杯,又斟滿香濃的酒水。
何不醫面露疑惑:“你怎麽知道?你邀請他了?他居然會來?”
“我當然沒有邀請他,但我感覺到了淩寒峰上的靈力波動,他似乎正在來的路上。”應律眨了眨眼說道。
仿佛應驗了他這句話一般,江作塵攜着寒意驟然落入院中。
只是出乎應律預料的事,江作塵眉頭緊蹙,額頭冷汗遍布,右手死死抓着左胸口的衣服,身形踉跄,周身靈力波動。
吓得何不醫連忙站起,絲毫不見往日頹态,大聲喝道:“你怎麽把自己搞成了這樣!”
【作者有話說】
提前說明,我對攻受一向平等,且偏愛美強慘,所以攻受都會有一定的戰損、疼痛等情節(突然暴露本性)
且互寵~不過目前看來還是師尊更寵一點,年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