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周煜林渾身僵硬,但很奇怪,他的下意識讓他沒有反抗。

反而腦子裏第一時間,冒出了一個名字——靳修臣。

男人在他耳邊低聲呢喃,深情又溫柔:“林林……”

熟悉的聲音。

猜想被證實,周煜林閉了閉眼,想用力掰開腰上環住他的一雙手。

但靳修臣死犟着不松,還從背後咬他的耳朵。

周煜林耳朵很敏感,軟肋被掌控,他輕哼一聲,頓時有些脫力:“松手。”

靳修臣把他抵在牆上,目光直白又懇求地看着他:“他為什麽會在你的房間,你為什麽要讓他進你的房間,你不是那麽容易跟別人熟起來的人。”

周煜林毫不退縮地同他對視:“跟你有關系嗎。”

靳修臣心頭一瞬刺痛,臉上是受傷難過的神情。

他緩緩低下頭,把額頭擱在周煜林肩上,一下一下輕輕撞擊着他:“我不許你再見他,不許你看別人,不許……”

這種話,以前靳修臣說過很多遍,語氣永遠都那麽理直氣壯,高高在上,讓人聽着就火冒三丈。

但如今,他的嗓音裏卻再沒有了底氣,只有無盡的悲傷、難過,還有無限蔓延的恐慌,讓人覺得他可憐。

周煜林:“你清醒點吧。如今你沒有任何立場,任何資格,來管我的事兒。”

靳修臣一口咬在他肩上,但當牙齒要發力時,他卻收住了,然後不舍地換成了一個輕柔的吻:

Advertisement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不喜歡跟人往來的……林林,你為什麽變了,你這樣讓我好慌……”

周煜林拳頭微微攥緊:“我從來都沒變。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真的是不喜歡跟人往來嗎?真的是這樣嗎?”

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你永遠都看不到別人的付出。”

靳修臣擡起頭,無助地看着周煜林:“那你現在,你現在還愛我嗎?”

周煜林:“答案還重要嗎?別那麽幼稚可笑。”

靳修臣表情一瞬痛苦,自顧自地說:“你是要去愛別人了嗎,林林別這樣,我會發瘋,會死,我不要你愛別人。”

周煜林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正要說狠話,擡眼卻瞥見,男人正淚流滿面地望着他。

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像是壞了的泉眼一般,不斷地往外滲着水,眼神那麽破碎,卑微,仿若蓄着世界上所有的悲傷。

周煜林從來沒見過他這樣,震撼一瞬後,到嘴的那些傷人的狠話,終是咽了回去。

他別開眼:“我遲早會跟別人相愛,你要怎麽樣就怎麽樣吧,跟我沒關系。如果你不肯走出來,不肯放過,受苦的也只有你自己。”

這話給了靳修臣狠狠一刀,捅得他五髒六腑都發痛,他有些失控地喃喃:“不行…不行,不能,林林是我的,怎麽能愛別人!”

周煜林只是默然地冷眼看着他。

靳修臣狠狠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逐漸變得暴躁。

他看着周煜林那樣冷靜,那樣不在乎,心髒越發痛的要死。

索性一低頭,想要吻住他。

但剛動作,後脖頸就被人遏制住了。

淩數抓着他的脖子,把他往後拖,又扭頭對周煜林說:“你先進屋吧,這裏交給我。”

周煜林點頭:“謝謝。”

房門打開一瞬,很快又被關上。

靳修臣失神地望着周煜林的身影,就那樣在他眼前消失不見。

淩數把人拖進了自己的房間,又給門上了鎖:“你之前怎麽保證的?”

失去了周煜林這個壓制buff,靳修臣恢複了本性,他暴躁地踢了一腳垃圾桶:“我他媽看見那個人從林林的房間裏出來!”

淩數捏捏眉心,頭疼。

靳修臣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斷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他咬着自己的手指:

“他進了林林的房間,林林是不是對他也有好感了……林林從來都不會輕易跟人很熟的……”

“他們聊了什麽,林林也會對他笑嗎,也會那樣親密地彈他的額頭嗎?他也會發現林林有多好嗎?”

淩數教養那麽好,此刻也忍不住翻白眼:“你有病吧,看醫生了嗎。”

這個占有欲已經是變态的程度了。

讓人窒息。

淩數:“我總算知道,為什麽周煜林性格那麽好,這麽多年,身邊卻沒有一個朋友。”

靳修臣猛然頓住,眼神鋒利地朝他掃過來:“林林不愛交朋友。”

淩數無語:“你真的這樣覺得嗎?”

他問出了同剛才,周煜林一模一樣的話。

靳修臣神經一瞬被挑起,喉嚨卡住,片刻後,他着急又恐慌地反問:“難道不是?”

淩數嘆了口氣:“你這種偏執的性格,誰受得了?你們過去十年,之所以感情能維持得那樣好,不是你們之間不存在問題,而是因為周煜林在遷就你。”

靳修臣腦子懵了一瞬,像是被一記重錘敲下,他都忘了反應,就那樣呆呆地望着淩數。

淩數繼續說:“因為他愛你,你比一切都重要,所以他願意遷就你,願意主動失去一些自由,不想做讓你生氣和傷心的事,他知道你的占有欲強,所以連個朋友都不交。”

他把靳修臣這個人,已經看透徹了:“你是不是曾經對他說過,你們只有彼此,也只能有彼此這種話?”

靳修臣像是受到了什麽打擊,腳步虛浮地後退了幾步,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刃上,他下意識扶住旁邊的凳子,才堪堪站穩。

好久後,靳修臣才從嗓子裏,艱難地擠出一個字:“是……”

淩數都為周煜林難過了:“你真不是人,你把他束縛住了。”

“以前他是心甘情願被你束縛,但如今你們分手了,他不想再愛你,所以肯定不會再遷就你,不會再為了你委屈自己。”

靳修臣立在陰影裏,讓人辨不清神情,只能看見,他的雙肩在微微顫動。

半晌,他擡起胳膊,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顫抖着嘴唇:“對不起……”

這鮮血淋漓的事實,砸得他的心髒和神經,都劇痛無比,痛到他不得不緩緩弓起了身子。

靳修臣嗓音破碎不堪,含着極度的痛苦:“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錯了……”

為什麽他現在才注意到,為什麽。

他原來,真的是一個極度自私,又極端惡劣的人。

他原來這麽不堪……

淩數恨鐵不成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想管你的事兒了,你根本改不了,既然改不了,那就爛在原地發臭吧。”

他丢下一句話,就開門出去了。

這個人今晚可能會發瘋,他離遠點,省得被波及。

門關上了

靳修臣在原地站了好久,久到他的腿,好像有蛆蟲在啃咬,他才動一下。

他拉開陽臺的隔門,迎着外面寒冷的風雪,走了出去。

身上只有一件內搭的毛衣,很薄。

風一吹,他露出來的皮膚,都被凍得發疼。

今晚的雪好大,大到迷眼睛,讓人不自覺想流淚。

今晚好冷,卻讓人腦子變得清醒。

很多以前沒有注意到、讓人看不明的細節,突然變得清晰無比。

靳修臣端坐在地上,就那樣失神地望着遠處,腦子裏不斷的地回憶着過去的十年。

翻來覆去地想。

風一陣,雪又一陣,天光從暗沉的黑,逐漸被染成了魚肚的白。

不遠處的阿爾卑斯山,被初生的太陽染得金燦燦的,天上的流雲去了又來。

淩數再次打開門,回到這個房間時,已經是早晨七點。

他看了圈兒,屋裏沒人,還以為靳修臣出去了。

想打開陽臺透透氣,結果一拉開隔門,就看見了坐在地上,快要被凍死的男人。

而在靳修臣面前,是被細雪鋪了一層白的地板。

上面被用手指劃拉了兩個大字——克制。

淩數臉色都變了,忙把他拖起來,塞進有暖氣的屋裏:“你在外面坐了多久?”

他摸到靳修臣胳膊上的肉,都涼得發硬了,觸感也是讓人驚心的寒冷,簡直像一團冰坨子。

靳修臣:“一夜。”

淩數眼睛睜大:“你不要命了?!”

外面多冷啊,晚上起碼是零下好幾度的氣溫,貓在外面都得凍死。

靳修臣不回答,卻反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因為被凍了太久,他的姿勢很怪異僵硬:“你教教我,再教教我,求你。”

“我這次一定改,肯定會改的,能改的。”

淩數一言難盡:“你的人格都是偏執崩壞的,你就像一個刺猬,你的愛都是傷人傷己的……我覺得你做不到。”

靳修臣定定地看着他,眼裏是山一樣沉穩的堅定。

他嗓音緩慢,每個字都很輕,說出來的話卻重如千斤:“我想了一晚上,我不能失去他,沒有他我會死。”

他宣誓一樣,字字虔誠,語氣是難得的似水溫柔:

“我願意拔去我渾身的刺,打碎我的人格進行重組,然後再去愛他。”

淩數心頭一顫,他有片刻被震撼到了:“……你,真的有那個決心?”

靳修臣微微垂眼,眸色流轉間,是無與倫比的溫柔:“嗯。我想愛他。”

“我願意獻祭我的所有,去愛他。”

“現在的我配不上他,但我會改。你教教我怎麽改好不好,教教我該怎麽改,怎麽才能再讓他回頭看我。”

淩數承認,他确實被動容到了。

他随手從床上扯過毯子,給靳修臣披上:“那,再試試吧。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記住你此刻的決心。”

【作者有話說】

晉江弄了新功能,那個啥角色卡,我沒研究明白,随便點的

。。。不知道晉江在搞啥,大家不要看那個,如果它變了,也不要管它QAQ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