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還會再圍着你轉麽
第0003章 還會再圍着你轉麽
如果是以前,什麽都不用送,只是簡單的一句新年快樂,都能哄得柏川開心。此刻我終于意識到之前什麽都沒有變是我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橫亘我們之間的好像不僅是那三年,一場我至今也沒搞明白怎麽回事的誤會,或許還隔着7歲的年齡差,甚至可能還有顧沅宜。
柏川将窗戶再次升起,神情冷漠。我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重逢後的第一次見面我還是想給對方留下一個好的印象,不用他說送客,我手摸上車門的同時咬咬牙,快速地說了一句:
“見到你還是很開心,歡迎回國。”
随後打開車門往另一邊跑去。
我要去把被丢掉的禮物撿回來,萬一柏川以後又喜歡了呢。
這時我才發現天空下起了毛毛雨,而絲絨盒子不知滾到了哪裏。離車窗不遠處是一處不大不小的池塘,我咬咬牙,把鞋一脫,西裝褲子一卷,直接下了水。
柏川的車什麽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再次回身時,陳雨還拿着那罐橙汁,站在池塘邊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服了,榆陽市的天氣預報什麽時候這麽準了?!”我大罵一句,随後撈起池塘裏一顆滿是淤泥的石子往陳雨身上砸去,
“快點下來幫我一起找啊!”
我們兩個不知道在雨裏摸了多久,就在我準備聯系工程隊明天來把池塘抽幹的時候,陳雨把一個髒兮兮的盒子送到我面前:
“找到了。”
我用胳膊肘糊了把臉上的雨,随後扯過陳雨的衣服擦了擦盒子外面的淤泥,又擦了擦手,粗聲粗氣地說了句:
“謝謝。”
回到家以後我随意洗漱了一番,将袖扣盒子好好地收在衣櫃最裏面以後,從藥盒裏翻出了溫度計。五分鐘計時一過,拿出來看了下溫度顯示,果然是低燒。
一淋雨就生病,這已經成為一條我逃不開的身體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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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一直自認為是一個身體健康的人,能跑能跳騎單車十幾公裏不是問題。但自從那次我把闵青打進醫院,而闵恺裕讓我跪在雨裏拿藤條抽我,導致我住院的時間和闵青不相上下以後,我的身體似乎就大不如前。
闵恺裕一邊抽還一邊問我後不後悔,逼迫我去給闵青認錯。我說要我認錯你不如把我打死,然後他就真的下了重手,最後是陳雨将我送去的醫院。說實話那次在雨裏我莫名其妙地還有點裝,覺得自己這行為挺酷的,而且闵恺裕打我,他不也得淋雨?
他剛做完大手術身體還在恢複期,大不了淋雨生病大家一起死。
想到那件事我躺在床上笑出聲,随後又呲牙咧嘴地覺得一笑太陽穴就痛。強忍着不适回複了夏侑寧的消息,讓他再多照顧一會狗,我很快閉上了眼。再度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我聽到噠噠噠的腳步聲,一睜眼就是forest在床邊踱步,随後房間門被打開,夏侑寧走了進來。
“醒了?睡得好麽?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怔怔地盯着他:
“現在幾點了?你咋來了?”
“下午一點,”夏侑寧拍了拍forest示意它出去,“你昨晚給我發了一堆亂碼,然後本該直播的時候也沒直播,我就說過來看看。”
每周一三六晚上20點,我會在網上進行鋼琴演奏直播。觀衆不花錢就可以點他們想要聽的曲目,我也不要求打賞。他們看個樂,我也玩的開心。
我起身拿過手機一看,昨天我以為自己發的是[狗在你家再待會],結果發出去以後是[狗你@#&*……&@#*JER547]
“......”我攥着手機又躺了回去,盯着天花板,半天後回答夏侑寧之前那個問題,“沒睡好。”
我做夢了,夢到柏川。
夢裏是大四上學期那個冬天。天氣預報說那年的大雪是榆陽市30年來一遇的大雪,但我知道事實上天氣預報每一年都這麽說。
随着老師宣布下課,我和夏侑寧快速地沖去操場開始忘乎所以地打雪仗。打雪仗本就是互毆,我們打着打着莫名其妙地又開始攻擊別人,最後兩人撲到雪地裏,呈‘大’字狀掃了會雪,然後我的電話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我才想起柏川說要接我去外面吃飯,是一家很早之前我就說想去的餐廳。那家餐廳要預約,柏川百忙之中擠出了一段空閑時間,才有了此時的約定。
或許是因為他一直對我的縱容讓我有底氣,我點開語音,喊了一句:
“我現在又不想吃飯了!你進來跟我一起打雪仗!我在操場!”
挂了電話以後夏侑寧丢過來一個很小的雪球,罵我:
“校外人士,你不去接,人家怎麽進?”
“我才不管吶,他自己有方法的。”我哼哼唧唧了一句,拍拍夏侑寧的肩膀,“等柏川來了,我們就砸他。”
沒有我在裏面接應,柏川依舊進來了,我不知道他用的什麽方法,我也沒問。柏川那天穿着黑色大衣,走過來的時候我看到一些雪花鋪在他的肩頭,他在漫天大雪裏像一座完美的雕塑。
那一瞬間的心動在夢裏無比真實,我欲蓋彌彰地蹲下身快速地卷了好幾個雪球,往柏川身上砸。他愣了一下,笑笑沒說話,走到我身邊将我拉起來,幫我整理了一下圍巾:
“是我之前送你的那條嗎?你戴着很漂亮。”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他又牽着我的雙手往大衣兩側口袋裏放,我們變成了面對面抱着的姿勢。
我在他懷裏,聽到他的心跳聲,還有他的叮囑:
“要戴手套啊,不然有人又要說彈鋼琴的時候手指疼了。”
這時斜後方一個雪球飛過來,準确無誤地砸在了柏川的左耳。我回頭看到夏侑寧一臉無辜樣,甩開柏川的手就飛撲過去,兩個人又在雪地裏打成一團:
“你砸他左邊幹嘛!他左耳戴了助聽器,你砸到了怎麽辦!”
夏侑寧氣喘籲籲地試圖鉗制住我的手:
“哇,你剛剛也砸了啊!而且你也沒說不能砸左邊!”
“我可以,你不行!”我抄起旁邊一團雪就往夏侑寧羽絨服裏塞,他也不甘示弱地抓住一把雪往我褲腳裏放。
柏川從後面走上來将我們兩個分開,随後非常自然地蹲下身幫我把褲子裏的雪弄出來,又拍拍我的褲腳。做完這一切動作,他起身,看向夏侑寧:
“沒事的,不礙事。”
夏侑寧很幼稚地朝我做了個鬼臉,我氣的還想蹲下去滾雪球砸他。柏川把我撈起來,牽着我的手,用一種像是管教小孩一般不容置喙的語氣,但又神情溫柔地跟我說:
“走了,我們去吃飯吧,好不好?吃完飯去買一副手套。”
是疑問句,但我不需要做出回答。我回身對夏侑寧比了個中指,然後反握住柏川的手,兩個人淋着雪,一腳深一腳淺地朝校外走去。
夢到這裏就結束了。
夏侑寧沒問我為什麽沒睡好。他上前來,手背貼在我額頭上試了試溫度:
“感覺退燒了,趕緊起來吃點東西,這睡的昏天黑地的,再睡下去頭都痛。”
“哦,知道了。”我随口應下,等他出去以後又在房間躺了好一會,這才慢吞吞地起來收拾了一下,打開房門往外走。
見我出來,forest和cypress興奮地圍在我腳邊轉。我一左一右摸了把它們的腦袋,在餐桌邊坐下。桌子上放着漢堡薯條,還有粥。我剛伸出手想拿薯條,夏侑寧一巴掌拍在我手背上,我只好讪讪地把粥拿到面前來,嘴裏嘀哩咕嚕一些罵他的話。
他倒也習慣了,不回應我,只是問:
“怎麽生病了?昨天發誓然後被天打雷劈?”
想着夏侑寧知道我和柏川那點事,我也沒有瞞着他的想法,簡單地說明了情況:
“給柏川拍了個禮物,他不要,丢了,我去撈,然後碰巧下雨了。”
“哦,我倒是在新聞上看到你倆的紅毯圖了。話說柏川是真的長得好,他今年多少,32了吧?我記得他比你大7歲來着,”
夏侑寧沒有任何吃驚的表情,
“出師不利啊?你......還沒解釋清楚當年沒偷他們公司的信息,做這些是因為闵恺裕拿你媽媽的病情要挾你麽?”我皺了皺眉:
“我需要證據,現在說什麽他都不會信的。當年那兩個人都看到那段時間我有進出書房的這個動作。結果後面信息又确實洩露了,誰會相信我在裏面沒有偷白木科技的信息?”
三年來這件事一直都沒有進展。最主要是因為在柏川出國一個星期後,我的媽媽因為術後并發症去世。所有事擠在了一起,那段時間我變得渾渾噩噩,自暴自棄一般放棄了查證,這件事便一直拖到現在。
“而且他聽到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了,我一開始答應他的追求,不是出于什麽真心;他也知道我們二人的相遇是闵恺裕組的局。”
“其實在知道我們的初遇是闵恺裕做的局以後,我很生氣,但......那個時候因為虛榮心,以及想要繼續無條件地享受柏川對我的好,我還是選擇裝聾作啞地留在他身邊。”
夏侑寧啧了一聲:
“然後就後悔了?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人家,結果冒出信息洩露的事,解釋不清了?”
我沒說話,他嘆了口氣:
“闵林,你覺得像柏川這樣的人,在你這裏跌了一跤,還會再圍着你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