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樓長

樓長

五月六立夏，驕高馬上開啓每天定點起床的生活了。

幸好，當天不用。因為一個季節到來的第一天都是下雨，給人民一個過渡期。

雨天過後就是酷暑。

細碎的陽光通過彎曲的枝幹，照在地面上一顆橢圓形的白色蛋殼上。一條黑色的直線在薄如紙翼的透明殼裏游來游去。

驕高踩碎幹枯沒有任何水分的落葉，家後面的林園在夏季總是會長出很多蘑菇。

他今天想來碰碰運氣，一朵蘑菇三碗湯，不知道他能否喝上一碗。

驕高一眼就看到了前方有一朵，白色的全身，根部還有一個小帽子，他不認識。

百科全書還在手上，他蹲在蘑菇前面開始翻目錄。

找到圖片後不相信，反複對比，最後得出，劇毒。

驕高嘆了一口氣，抱着書走了。

舔一口不知道會不會死，他走遠後又回頭繼續張望，腦子浮出一個玩命的想法。

想要退回去再好好欣賞一番，他發現找不到身影了。

撿起一根表面光滑的棍子，把堆起來成一個堡壘的落葉掃開。

空靈的叫聲被風傳來，驕高屏住呼吸仔細一聽，它在說話！

百科全書不夠用了，驕高立馬就掏出手機，開始搜索叫聲“布谷布谷”的動物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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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很簡單通俗易懂，就叫布谷鳥。

确定了不是幻聽，驕高繼續在記憶的位置找失去的那碗湯。

在棍子撬走像被子一樣的樹葉，驕高見到了失而複得的寶物。

他蹲下身，把周身的葉子用手描着邊緣扒開，蘑菇在出走的三分鐘裏，變成了一枚蛋。

結合剛才的鳥叫聲，驕高對這枚蛋的第一反應，它的羽毛會發光！

橢圓形的外殼，和他之前見過的鳥蛋一模一樣，他馬上又要迎來的新的小寵物了！

驕高把書的尾頁撕下來，折成一個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把鳥蛋裝進去。

他怕一個太獨單，把洞裏的兩個蛋都帶走了。

手臂夾着書，一手放着一個蛋，青苔鋪在最底下，上面還用一個大葉子蓋在上面擋陽光，生怕給它們不舒服的體驗。

柳春意大老遠就瞄到了鬼鬼祟祟的人，他悄摸走在後面，就在要超過前，他用一個狗尾巴草掃掃驕高的脖子，“幹嘛呢？”

像是端菜準備送上包廂的小二，柳春意在心裏偷偷給驕高評價。

驕高動動自己的手，“我撿了兩個鳥蛋，回去孵化它！”

柳春意想養一只鹦鹉，一直沒有時間去花鳥市場看，現在有了現成的不知名小鳥，他捧着雙手，乞讨道：“給我一個。”

“給你這個重的，它一定是哥哥。”驕高把使自己快抽筋的那個蛋輕輕放在柳春意手上，叮囑道，“要精心照顧，不能讓它死了。”

柳春意已經想到以後家裏熱鬧的生活了，“交給我就放心吧，沒有人比我更會養寵物了！”

兄弟倆被分開，它們的主人做了一個約定。誰先孵化出來，就讓晚出來的認幹爹。

門口的影子總在外面看，鳥兒停留在樹上被吓跑，驕高連上五天班，終于迎來了一天休息。

這幾天下班一回去就是觀察小蛋，發現裂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他拍了一張照片，發給柳春意上，“我馬上就要變成幹爹了。”

柳春意的還沒有任何變化，他心急在網上求助。大衆的評論讓他用手電筒照一下是不是死蛋，手心不平整的地方在轉身找手機的時間裏一抖。

他就眼睜睜地看着蛋垂直落在地面上，心裏湧起一波波絕望。死定了，鳥要變成了一灘碎蛋了。

不成想，殼非常的堅硬，竟然沒有碎，還彈起來了，比柳春意還高！

柳春意彎着腰，追到處跑的蛋，他疑惑撿起，在地上輕砸了一下。手電筒承載了最後的希望，緩慢移動過去，沒有出現網上的情況。

它是一個沒有生命的蛋，更為準确地說，是一個玩具蛋。

柳春意兩眼放空，将還未發貨的東西統統點了退貨。

驕高果然是一個傻子！他對着空氣罵道，把彈跳力驚人的球往牆上一丢，反彈回來直直朝着大腿上去。

悶聲一響，柳春意撈起褲子一看，一個圓形紅印在大腿上，他用指尖戳着圓溜溜的球身，“壞球！”

不倒翁在搖擺中永遠不會頭部碰到地面，彈力球也會沿着發出的線回來。

看到消息的柳春意直接發送一條語音，“下次再也不會和你參加這種無聊的比賽了！”

真搞不懂，這個傻子養玩具球，而他竟然也養的很起勁，果然會傳染。

驕高以為柳春意輸不起，也沒有繼續發消息去刺激他。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麽鳥類，想要買玩具，這樣等出生後就不會這麽孤單了。

那張照片又出現在了時刻，一個分享自己無聊的生活，觀看別人精彩生活的軟件。

那僅有的幾百個粉絲快速給出了答案，是即将破殼的蛇蛋。

驕高一驚，他撫摸的動作停在空中。他漂亮的小鳥，怎麽就變成了蛇，在封閉的殼子裏基因突變了嗎！

驚悚的文字比連上十天班還要吓人。

不可能，他一路搜索到愛蛇人士的大群中，進入群後，先看了幾分鐘他們的聊天，然後再誇贊活躍在群裏人的愛寵。一通捧場後，才問出困惑自己的蛋是鳥還是蛇。

萌新的問題總是會有迎來很多大佬回答，驕高越看，心裏的溫度越冷。

鳥寶寶的真身是蛇寶寶，他一直以來都把它當成鳥，精心愛護的外殼上都被打上了一層油膜。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驕高把收藏的鳥玩具全部删除掉，開始聽從群裏大佬的意見買食物，買小窩。

還花高價在群主那裏定制了一個超級炫酷的爬山架小窩，帶翻譯器，兩種語言都有。

最最最重要的，還給小蛇買了一個媽媽。

大佬說會在五天的時間爬出來，驕高給不會動的蛇媽媽運輸方式加錢道特快。怕小蛇不走尋常路，提前蹦出來。

加急的包裹占滿了客廳，驕高連夜把小蛇的東西收拾出來，架子搭好，放在窗邊散味道，為了不被雨打濕，他花了三天的工資把下午四點的雨移到六點半。

工資沒有蛇重要，驕高剛把帶翻譯器的小窩放好，就聽到了小蛇剛破殼發出的嘶嘶聲，可他不能去。

在大自然界中，不管什麽動物 ，剛破殼見到的第一個活物就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媽媽。

他不能搶蛇媽媽的功勞，前一天就察覺小蛇有爬出來的跡象，于是他把非常逼真的玩具蛇放在小蛇身邊。

監控內的小蛇一動不動，驕高怕它死了，翻遍衣櫃找出一個可以擋住自己臉的東西。

剛出殼就見到一個醜東西的小蛇，聞着空氣中一直伴着自己長大的熟悉味道，心裏沉默。

它找到了未來會說話，想要說出口的第一句話：我只是不會說話的蛇，不是傻子。

驕高戴着捂臉面具，捏着玩具蛇，哄騙道：“小蛇，叫媽媽。”

翻譯器已經打開，他說出去的話被轉換成蛇語進入小蛇的耳朵裏。

“……”

小蛇連吐舌都停止了，驕高顧不上擋臉，雙手捧起來，仔細盯着它是否有呼吸。

“傻子。”小蛇的眼睛需要時間才能睜開，它努力把蓋在上面的白色膜頂開，就見眼前一張超級放大的臉，朝着他嘶嘶了兩聲。

小蛇明明已經說話了，驕高卻沒有聽到翻譯器的聲音，難道是壞了。

他用力拍拍外面的喇叭，還是安靜如雞，果然壞了。

室內溫度因為自己的原因全年都比較高，蛇喜陰，驕高有點怕太高的溫度把小蛇熱熟，連夜定制的透明的冰櫃也到了，給小蛇夏天使用。

剛破殼的小蛇還沒有驕高小拇指粗。需要給它搬家，冰櫃離小蛇現在這個家有點遠，需要上樓。

驕高不敢用手，怕給它搞骨折了，找來找去找到了一個光滑的塑料板，動作輕柔地把蛇和蛋殼放在上面。

只顧着看蛇沒仔細看路，上樓梯的時候手肘不小心撞上了扶手，板子向一方傾斜，蛇和殼即将要滑行出逃。

驕高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小蛇的尾巴，才使它沒有像殼一樣掉落在地上，殼卻沒有這麽好的命運，早已粉身碎骨。

好冷，這是驕高觸碰到蛇的第一感覺。

歷經千辛萬苦，終于把蛇放在為它，特別定制的第二個家裏。

蛇放進去安頓好，驕高正在摸索這個冰櫃該怎麽用，上面除了開關兩個按鈕，還有四個奇怪的按鈕。

先給小蛇按了開，按鈕下方就出現了正在運營，他選了四個按鈕，看着最普通的一個“仙境”按下去。白煙瞬間就充滿了冰櫃，都看不見小蛇的身影，只聽見吐舌的聲音。

“嘶嘶嘶嘶（嗆死我了）。”

知道了仙境是什麽，看着旁邊那個夢境心癢癢，輕輕地按下去，煙霧沒了，出現了七彩炫酷的燈光。

“嘶嘶（頭暈）。”

驕高按了兩下都聽見了蛇的吐舌聲，驚喜問道：“你是不是很喜歡？等我再幫你定制一個更多功能的！”

“嘶嘶（不要），嘶嘶嘶嘶嘶（你自己用吧）。”小蛇都快要暈倒了，也不忘争取活命的機會。

它想要樓下普通沒有這麽多花樣的家，翻着肚皮，一動不動看着可以使它下樓的工具。

驕高跟着它的視線，望到他設計出來的臺階，靈光一閃，“你一直看着樓梯，那就給你取名叫樓長吧！”

越想越覺得這個名字好，喜歡樓梯，又會成為很長的動物。

小蛇有了姓名，叫樓長。

不過并不是因為喜歡樓梯，而是想要出去，不然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