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在明顯得罪烈王孟朗煜後,還敢大搖大擺去烈王府,美其名串門的人,這世間只怕也只有顏菟寧一個了。

本來顏菟寧想拉着百裏郝雲一起來見識見識的,可奈何他又不在。說起來,她覺得百裏大哥最近好奇怪,似乎有意無意地在避着她。雖然以前他也會為了避嫌和她保持距離,至少在看得見的地方,可近來倒好,常常鬧失蹤,一消失就一整天的。問他去哪了,他只說有些私事,一副疲态,搞得顏菟寧也不好追究下去。

“你何時和本王成了朋友的?”孟朗煜面色冷淡地看向某個笑容可掏的小女人。

顏菟寧嘴角一僵,随即又一副讨喜的模樣,“人家說一回生、二回熟嘛,我們見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算是朋友吧?”

孟朗煜不發一言,只是冷眼看着她。

顏菟寧在他的注視下,頓時顯得有些局促,“那個……你看,上次你傷了百裏大哥的事,我們不都讓它過去了嗎?你好歹也是個王爺,之前有什麽得罪你的,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計較了吧。”

她後面的聲音在孟朗煜意味深長的注視下,漸漸消失在舌尖。

這些話說出來,她自己都沒來由地心虛啊。但這也沒辦法,誰讓她此行的确目的不純呢。

實情是昨日她從她那姊夫孟傲絕處聽說,孟朗煜府上有座十分精致的菟園,裏面養的兔子都是十分珍奇的品種,聽說其中就有一種外域進貢來的兔種,只有手掌大小,長得極其可愛。這可實實勾起了顏菟寧的好奇心,但一想到是那個烈王的府邸,她又有幾分猶豫,畢竟她和那烈王見的幾次面似乎都不太“愉快”呢。

于是她昨晚幾經輾轉,真可謂是夜不成眠啊,最後還是決定厚着臉皮上門,只為了一睹那菟園的乾坤。

孟朗煜對顏菟寧此行的目的卻早已了然于心。以他對她的了解,像這般急欲和他稱朋道友,想必不為別的,必定是惦記上了他讓人精致打造的菟園,想一飽眼福。

其實這座兔子園本就是為了顏菟寧建造的,連園子的名字他都用了她名中的字,只因他猶記得她當年是有多麽喜愛兔子。但現在她連記都不記得他,還讨她什麽歡心?想到這裏,孟朗煜心裏又忍不住生起氣來,臉上又冷然了幾分。

顏菟寧瞟了一眼孟朗煜的臉色,以為他還在計較她之前對他大呼小叫的事,嘴一撇,“好啦,我承認,我今日上門是想因為聽說烈王府上有座菟園,我很想瞧瞧,可以嗎?”

孟朗煜見了她這帶着幾分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這丫頭現在這副樣子純屬耍賴,可明知道是這樣,他的心還是不自主地軟了。

只見孟朗煜不發一言,迳自起身走了。

顏菟寧眼見着他走了,不由得有幾分氣餒,這不,連嘴都委屈地嘟了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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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又聽見他說:“還不跟上。”

顏菟寧瞬間眼睛一亮,郁悶之色一掃而空,提着裙擺就歡騰地追了上去。看來這烈王還是很近人情的嘛。

“菟園?”不應該是菟園嗎?顏菟寧展顏一笑,“沒想到這菟園和我還挺有緣分的。”

孟朗煜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未說破這園名的來源。

一扇精致的拱形門,只用勾欄構架出極大的木栅欄,勾欄上卻是錦緞綿綢,想來是怕兔子被碰傷,向裏蜿蜒出一片青草漫目的景象,當中立着一棵槐樹,微風吹來,落下朵朵槐花,引得幾只兔子紛紛圍繞着它打轉,再瞧別的兔子,有的在吃胡蘿蔔,有的在閉目養神,還有的兩兩嬉戲,追逐打滾……這場景顯得悠然自得極了。

喜愛兔子的顏菟寧見此,心立刻就化成了一灘水,眉眼間滿是歡喜,趕緊上前半蹲着湊近幾分,看個仔細。

孟朗煜瞧見她真心洋溢的笑,他心中的不快頓時消失了不少。

顏菟寧瞧瞧這只,看看那只,只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不一會,她一臉渴望地轉向孟朗煜問道:“我可以過去抱抱它們嗎?”

孟朗煜此時早已沒了先前的陰郁,雖還是萬年不變的冷臉,“嗯。”

得到了允許,顏菟寧立刻提着裙向兔群奔去。不一會,只見顏菟寧不顧形象地坐在青草地上,左右夾攻,将兔子抱了個滿懷。那張嬌俏的臉上沾上了些許土痕,也毫不在意,只在那笑得傻氣。

正因為太樂在其中,顏菟寧沒有看到孟朗煜眼眸中的滿滿柔情,自顧自地說着:“你看,它在舔我的手欸,好癢……這只兔子的耳朵怎麽這麽短啊?好好笑。欸,別跑。”

或許,直到此刻,孟朗煜才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過了八年,她一點也沒變,和他記憶中的那個聒噪的笨丫頭一模一樣。

八年了,那個許下稚嫩的承諾的聲音,一直在他腦海中徘徊,他一直在等她來,兌現曾經的許諾。就算她還未想起他是誰,還俨然已将他抛到了腦後。那麽這次,他絕對要讓她印象深刻到一輩子記住他是誰!

見顏菟寧有些倦了,孟朗煜才走上前去,将坐在地上的她拉起,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顏菟寧臉上卻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眼神還黏在那些兔子身上。

“伸手。”孟朗煜還是清冷的聲調,不見波瀾。

顏菟寧心情好了,就變得異常的乖巧了。只見孟朗煜将她的手拉入一旁備着的清水中,拿着布細細地擦洗着,毫無溫度的俊臉,卻是無比輕柔的力度,讓顏菟寧不由得看怔了。

天知道,若這場景換了旁的女子,早就羞紅了臉了。可顏菟寧對這偏偏少了一根神經,她倒不覺得什麽害羞,甚至還眨着一雙大眼直直地瞅着孟朗煜,一臉好奇。

他在給她洗手?她長這麽大,除了爹爹,還是第一次讓別的男人幫她洗手,這感覺貌似還不賴欸。

乖巧不代表安靜,顏菟寧的手不自由,嘴上卻不閑着,“我以前也有只兔子,長得可好了,就像雪球似的。”

孟朗煜靜靜地聽着她說,然看着她乖乖地伸出手的模樣,讓孟朗煜覺得此刻若是要打她手心,她也一定會笑着接受。

“就因為如此,我給它取名就叫雪球,你都不知道它長得有多可愛。”

他知道。當年他還救了那小家夥一命,豈會不知道?

說着說着,顏菟寧突然就沉默了。他忍不住擡眼看了她一眼,似有所察。

果然,她說:“可是後來它死了。”

雪球陪了她十二年,就兔子的壽命來說,也算長壽了,只是失去的時候,終究是不舍的。每每想起,顏菟寧還是覺得難過。她暗自緬懷着心愛的兔子,直到有些涼意的布觸及她的臉頰,“好癢。”

孟朗煜抿了抿唇,一手便制止住她亂動的身子,“別動,一會就好。”

像似想到了什麽,孟朗煜臉上有了幾分淡淡的柔色。八年前的場景,一模一樣,那時她也這般說。

全然不知他在想什麽,顏菟寧不合時宜地打破他的回憶,“烈王,你對我這麽好,是不是可以說明你把我當朋友了?何況,你看,我們興趣相投欸,大家都喜愛兔子,簡直就是知己啊。”

孟朗煜聞言,一副看白癡的神情,然後恢複冷淡神色,“本王不需要知己。”他堂堂烈王,與其說不需要,更是不屑知己這種東西。

誰知,顏菟寧絲毫沒受到打擊,“沒關系,反正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知己了。”

說完,顏菟寧湊近了幾分,身上女兒家獨有的馨香竄入他的鼻息,他不由得心下一動,被她壓制住了。只見她一副打商量的模樣,“那……知己,我以後能天天來看兔子嗎?”

聞言,烈王殿下破天荒地想翻個白眼給她看。他就知道,這丫頭會得寸進尺。孟朗煜有些無奈的口氣道:“随便你。”

“真的嗎、真的嗎?你說話算數?”顏菟寧喜出望外,再三确認着,随後又伸出了小拇指。

孟朗煜一挑眉,心有所動。

“拉勾,拉了勾就賴不掉了。”

“敢質疑本王?”孟朗煜微眯着的眼中透露可怕的暗湧。

遲疑了片刻,顏菟寧微微一點頭,“嗯。”

孟朗煜盯着她看。

“哎喲,拉一下手指又不會掉塊肉,拉嘛、拉嘛。”

孟朗煜聽着她撒嬌般的口氣,任由她拉過他的手指,與她的交纏在一起。笨兔子,又一次将自己交付到了狼口邊,卻渾然不知。

得到了允諾,顏菟寧還真的天天往烈王府跑,引得烈王府的下人一個個好奇地猜測,自家這冷面主子是不是要好事近了。

顏菟寧才不管這些呢,她只是單純地想要和兔子一起玩,順便看看她的那個“知己”啊。不知為何,和孟朗煜待在一起,她有着一種莫名的安心感,即使他老是冰着一張臉。所以就顏菟寧單純的心性,是真心将孟朗煜當作了知己。

這日,孟朗煜聽到下人的禀報,就抽身往菟園去了。他剛踏進菟園,就被眼前的一幕扼住了心髒,頓時屏住了呼吸。

顏菟寧正匍匐在一段樹枝上,環抱着樹枝軀幹,向樹梢前進。樹下還圍着好幾只被她吸引了的兔子。

他還沒說話,顏菟寧倒是先看到了他,還揮起一只手,洋溢着開朗的笑向他打招呼:“朗煜。”

“把手給我放回去!”

一聲厲罵讓顏?寧趕緊乖乖地抱好樹枝,但嘴卻不閑着,“這麽兇做什麽?”

片刻她又忍不住動了動,就又聽到他極其冷然的聲調,“你敢動一下試試!”

呃,不動的話,她也不能一直這樣待在樹上啊。顏菟寧還未來得及回頭,就感到一陣風襲來,再一定神就發現自己被人從樹上抱了下來。只是她非但沒有感恩,還嘟起了嘴埋怨着,“你為什麽把我弄下來,你知道我爬得有多辛苦才……”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孟朗煜覺得自己遲早會忍不住掐死這個惱人的小女人,

“幹嘛突然罵我?沒事誰會無緣無故爬到樹上去,我是因為那個……”

順着她的手指看去,孟朗煜才發現樹梢尖飄揚着一塊絲帕。

像是有理可依,顏菟寧反而開始理直氣壯了,“你看嘛,我是因為手帕被風吹到樹上去了,怎麽等它都不下來,沒辦法,我才想自己上去取的。”

聽了她的解釋,孟朗煜的臉色沒有轉好,反而更加難以言喻,“你該死的就為了一條絲帕,就又給我爬到樹上去了?”

“這絲帕可是喚夏新繡的,要是不見了,她一定又要哭……”顏菟寧突然頓住,有些疑惑,“你為什麽說‘又’啊,我什麽時候在你面前爬樹過?”

孟朗煜冷眼凝着她半晌,然後一個旋身便上去取下了絲帕,但口氣中帶了幾分冰涼的寒意,“你就不知道叫人幫你去取嗎?本王府上的下人不是拿來當擺設的。”後面的那句話伴随着冰冷懾人的眼神,掃視着在場的下人。

除了顏菟寧,衆人趕緊跪地求饒,“王爺息怒!是郡主說要親自去取,不許奴才們多事。王爺饒命啊。”

孟朗煜的視線落回她身上,果然瞧見她一臉心虛的模樣。孟朗煜心中更加氣悶。

顏菟寧被他盯得心裏發麻,終于忍不住求饒,“好啦、好啦,是我不好嘛,是我貪玩,才會不要他們幫忙,要自己爬樹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她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等着他發落。誰知,孟朗煜只是将絲帕丢在她懷裏,然後并無動作,迳自喂兔子去了。

顏菟寧硬是湊到孟朗煜身邊,鬧得孟朗煜肯瞅她了才肯歇。兩人繼續在草地上坐着,看着面前兔子嬉戲。一人叽叽喳喳地說個沒完,一個冷臉無言,卻形成了一種別人難以介入的氛圍。

“我和你說,小狼好像喜歡小兔欸。”顏菟寧興奮地告訴孟朗煜自己的發現。

小兔是只珍貴的波斯母兔,極其溫順,而小狼是只灰色皮毛的野兔,帶着公兔的幾分野性,卻老愛賴在小兔身邊,還對靠近小兔的其他公兔張牙舞爪。

“它們是兔子。”

“兔子又怎麽了?兔子也可以有喜歡的人……不對,喜歡的兔啊。”女兒家的憧憬,是男子所不能輕易理解的。“你看,小狼誰都不愛搭理,卻就喜歡跟在小兔的身後。我說啊,它一定是喜歡小兔,真好。”

“有什麽好的?”

顏菟寧一臉向往的表情,“當然好,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是多美好的事啊。”孟朗煜看向她,抿了抿唇,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

突然,她又嘆了一口氣,“我也好想和百裏大哥待在一起啊。”

聞言,孟朗煜瞬間沉下臉,手中給兔子喂食的胡蘿蔔被扳成了兩段,最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走了。

顏菟寧愣在那裏,過了一會,臉上滿滿是無奈的神色,“怎麽又發火了呢?幹脆別叫烈王,叫火王算了。”

聽到郡主的嘟囔,在場的下人們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但不約而同地在心中同情起他們家王爺來,碰上這麽遲鈍的郡主,日後怕是要辛苦了。

顏菟寧今年十八了,但由于自幼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所以為人處世還完全憑心性,如今她一心把孟朗煜當作了朋友,自然掏心窩子地對人家好。

這不,去街市游玩,看到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忘給孟朗煜帶一份。昨日是全福齋的水晶蝦餃,前日是喜福樓的甜口鴨,還外加了一輪精致的四葉風車,再前一天是不知哪來的糯米甜糕。

有時他在忙,沒空吃,顏菟寧就讓人細心裝盤了,還特意囑咐下人之後加熱了再送去給他吃。那模樣,生怕他會不吃似的。

孟朗煜忙完事,就看見顏菟寧在一旁的桌子上睡着了。方才還不顧他的冷臉,非鬧着要陪他辦公,現在倒是自顧自地找周公下棋去了。盯着她宛若孩童般安然的睡顏,孟朗煜臉上滿是柔情,平日的冷然模樣早已不知所蹤,伸手替她拂去臉上擾人的發絲,仍由她繼續好眠。

只是側目看到桌上放着的那盤冰糖葫蘆,他又不由得有些頭疼了。不錯,這是她今日的“進貢”來着。

顏菟寧和自己親近,孟朗煜自然是高興的,但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她待人好的方式能不能有所改變?何況,她當他幾歲,這小孩子的東西,他能吃嗎?

不過這一切,都讓孟朗煜想起他們在北漠初識的那段日子,這麽多年她都不曾變,還是他記憶中那個傻氣、單純的小丫頭。難得的,烈王殿下第一次感到無可奈何的心情。

顏菟寧醒來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時分。或許因為剛睡醒,她看着自己身上披着的墨黑色披風,顯得有些茫然。

“醒了?”

顏菟寧迷迷糊糊地四處張望着,睡眼惺忪地看見孟朗煜在一旁的桌案那低頭看書,“嗯,你忙完了?奇怪,我睡了很久嗎?”

“不久,兩個時辰罷了。”

兩個時辰?顏菟寧顯得有些難以置信。她在陌生的環境裏,從來就睡不好,剛來南轅的那幾日,即使身處皇宮,她都常常睡不安穩。可是好奇怪,為什麽在這書房的桌上,她居然趴着睡得很舒服?

最後還是孟朗煜的聲音将她拉回了現實,“餓不餓?”

顏菟寧聽到這個問題,立刻回神,瞬間将腦中糾結的事抛到了腦後,癟起嘴,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餓。”

孟朗煜睨了她一眼,不去追問她方才小腦袋中在糾結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桂花糖糕?”顏菟寧驚喜地看他讓人拿上來的糕點。

孟朗煜只是瞅着她開心地拿起一塊吃起來,并未解釋。他怎麽會不知道,那時她最愛帶給他的糕點就是桂花糖糕。

“嗯,好吃,我家廚娘嬸嬸做得最好吃的就是桂花糖糕了,我可愛吃了。”顏菟寧自己嘗着好吃,還不忘了他,撚了一塊遞到他面前,“你也嘗嘗。”

孟朗煜盯着那塊小巧的糕點半晌,然後在顏菟寧以為他不吃,打算收回手的時候,就着她的手張嘴吃了。

顏菟寧愣了愣,然後突然嗤笑出聲,“哈哈,你是小孩子嗎?還要我喂。”

孟朗煜瞬間黑了臉。

其實顏菟寧若仔細看,就能看到那向來沒有溫度的臉上此刻有着可疑的紅色,可偏偏某人一心撲在糕點上。

顏菟寧吃着吃着,眼神飄着飄着又落到孟朗煜身上,想起上午在茶樓聽書時,聽到的關于他的那些傳聞,她想了想後,還是忍不住開口,“那個,我今天在街市上聽書,然後就聽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嗯。”孟朗煜眉眼未擡的,繼續看書,嘴上應和着她往下說。

“傳聞說烈王嗜殺成性,稍有不如意就大開殺戒……”

這話倒引得孟朗煜擡了頭,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她,“所以呢?”

顏菟寧吞吞吐吐,但又壓不住好奇,“所以、所以我想問問,是真的嗎?他們說的那個烈王是你嗎?”

孟朗煜收回視線,“真的又如何?若想離本王遠點還來得及,否則本王嗜殺成性,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對你下毒手了。”

聽他這般貶低自己,顏菟寧突然覺得好生氣,只見她幾步沖到他面前,雙手撐着桌子,“你才不會!”

聽她堅定的口氣,孟朗煜忍不住開口,“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顏菟寧一臉堅信。

和孟朗煜相處得越久,顏菟寧就越覺得他這人不錯。就比如她為了和兔子玩,想留宿在烈王府,他也毫無意見地立刻讓人細心安排住處。雖然臉上總是一副冷酷的樣子,說話也是冷聲冷氣的,即使她好像好幾次都惹他生氣了,但他也沒對她怎麽樣。

最重要的一點,她說:“何況我娘親說過,會對兔子好的人,心腸一定不壞。你對兔子就很好,就像、就像……”好奇怪,腦子裏好像曾經有一個人也讓她這樣覺得,但隐隐地卻記不起是誰。

“就像什麽?”孟朗煜順着她的話問。

像是突然洩了氣的羊皮袋子,顏菟寧垂下眉眼,喃喃自語道:“好奇怪,明明腦子裏好像有個人存在,可為什麽就是記不起他的模樣呢?”

“什麽人?”孟朗煜帶着幾分探究。

顏菟寧想了想,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聽人說,我十歲那年曾生過一場大病,之後對十歲以前的事就都不記得了。”

孟朗煜聞言,看着顏菟寧的表情有些難以言喻,“你是說十歲之前的事,你都不記得了?”

她點了點頭,迳自說道:“可是啊,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或人被我忘記了。”

孟朗煜的神情有些複雜,原來她不是故意将他遺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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