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
（三十八）
顏抒終于在七月末的時候考出了滿意的雅思成績，小分6.5，總分7，這基本能讓她滿足自己想申請的任意一所學校的語言要求。
她沒把成績單曬朋友圈，只私發給了難兄難弟。
程臻第一個收到她的好消息，在剛剛到家倒在沙發上的時候。
她眯着眼睛，發了句語音，“祝賀你！”
最後一個字是上揚的喜悅，但整體上還是有氣無力，“這個分數，應該申什麽學校都可以了。”
“還有些學校要求7.5，”顏抒似乎是不太滿意，但緊接着話鋒一轉，“但那些學校也不是我把雅思考高點就能申上的，所以，确實是很不錯了！”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雖然沒有完全的感同身受，但顏抒的好消息還是讓程臻稍稍輕松些，生活總歸還是有些希望的。
“現在我也考完了，徹底和雅思拜拜了，我之前用的學習資料都可以送給你。”
“嗯？”程臻眯着的眼睛微微睜大，“給我？”
“你不需要嗎？我覺得你可能會用得上呢。”
“如果我要申博的話，确實會用上吧。”
“我以為你最近這麽忙，是已經下定決定要申博了。”
“也不是，我是最近終于被安排了一些有難度的工作，”程臻說着打了個哈欠，“為此我之前還又面了一次試。”
“所以他們給你漲工資了？”
“也沒有，就是我覺得現在這個機會很難得，我想多學點東西，說不定之後還是有希望申博的……沒錯，我确實是這麽想的，我現在周末雖然不用去上班，但是基本也沒有閑着，”程臻說着，突然頓住，“怎麽越說越覺得不對勁，我這是被PUA了嗎……這是不是在讓我做免費勞動力？給我畫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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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現在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幹，而且你自己不是也說實習也挺有收獲的？”不管怎樣，顏抒都真切希望自己的朋友可以實現哪怕是看起來遙不可及的目标，“反正錢之後都能賺，現在就盡量多學點東西。”
“只怕我學的根本不夠。”程臻說着又打了個哈欠。
“對了，你剛剛說你周末也很忙？”
“對，”程臻突然反應過來顏抒的言外之意，“所以，你是不是想聚一聚？”
“确實是有這個意思。”
“啊……”程臻半是為難半是不好意思，“但是我這周确實不行，任務太緊了，要不下個月？八月份的時候還沒開學，應該也還有時間吧？”
“有時間，”這是顏抒已經預料到的情況，看到朋友沒有因為陪自己吃飯而熬夜趕工，她反倒松了口氣，“沒事的，我都有時間，就看你的安排。”
“那我這段時間肯定加緊幹活，這樣八月份就可以閑一些了。”
“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不管怎樣還是身體最重要。”
“嗯……”原本對話到這裏就應該結束了，但程臻還是攥着手機，她的界面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顏抒也好奇起來。
“抒抒，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程臻先用了句廢話為自己鋪墊。
“什麽問題？”
“你覺得，”程臻的語氣有些為難，“你覺得，就是，在已經有男朋友的情況下，沒有拒絕其他男人的……”她想了半天該怎麽形容，幫助？不，應該是示好才比較符合。
“示好，沒有拒絕別人的示好，那算是出軌嗎？”她說完話，心跳不由自主加速，困意都淡了。
顏抒遲疑了一下，“你為什麽會問這個？”
程臻閉上眼，破罐破摔的語氣，“因為我這段時間天天都是坐靳熠的車回來，有的時候他說一起吃宵夜，我也沒拒絕。”
“就是這件事？那能算什麽？”不知是不是錯覺，顏抒的話裏竟有些許的失望，“再說了，你天天這種工作強度再自己坐地鐵回去也太累了，身體會出問題的，有車幹嘛不坐。”
或許顏抒對于別人就是不同的回答，但是沒關系，雙标沒關系，程臻想，她要的就是朋友對自己與衆不同的态度，她在手機那頭無聲地點了點頭，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承不下滿心的疲憊，它們開始從穿過每一個毛孔向外滲。
顏抒最後嘆了口氣，“別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你趕緊去休息吧。”
“嗯，我去睡了，”程臻在顏抒那裏領到了一顆自己心滿意足的糖，“晚安。”
她随後就把自己埋進了被窩裏，甚至忘記了給降桃李也發句晚安。
顏抒接着給陳知著發消息，但她一下子想起來，自己這位已經正式畢業的學長在上周特意給她們發了消息，說自己已經在家人的強烈要求下回了老家，目前一邊兼職當家教，一邊準備第二次考公。
簡單來說，這飯肯定是吃不成了。
但陳知著還是在收到消息之後，非常痛快地給顏抒發了五百的紅包，讓她好好慶祝一下。
顏抒打趣道：“有收入的人就是不一樣，紅包都從五十變成五百了。”
“不對，你這個說話不準确，我這不是有收入了，我這是從為老師打工，變成了為自己打工，這才是區別。”
“你現在回老家了，你男朋友怎麽辦，跟你一起回去嗎？”
“現在就異地，他還有自己的生意，很忙。”
顏抒還想說些什麽，但到最後也沒有發出去。
就這些吧，說這些話就夠了，她沒有再想分享的話，沒有再想與之分享的人。
在自己的房間裏，顏抒只開了一盞小燈，一盞溫馨的小燈，但她覺得，自己的這個房間遠沒有狹小的寝室溫馨。
她想起過去難兄難弟三人組在實驗室通宵一整夜之後，一起迎着日出去食堂吃非常豐盛的早餐的日子，現在回憶起來，那樣的日子，也不覺得差勁。
顏抒盯着已經熄滅的手機屏幕發呆，直到身後房間的頂燈突然亮起來，她的哥哥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身後，顏敘總是這樣，沒有聲音就來了。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來，像是在關心，又像在看戲，“看來只有我能陪你了，感覺你有些失望？”
顏抒坐在書桌前一動未動，“你怎麽知道？”
“我看你的表情，猜出來的。”
“我也不希望他們閑的能随時抽出時間和我吃飯。”
“那明晚吃什麽，就由我來做主了。”
顏抒沒說話，算是默認。
“不對，”顏敘說着，抽了張椅子坐在顏抒身邊，“我覺得這頓飯應該你請我啊，為了輔導你的雅思，我也付出了很多心血，應該是，既有功勞也有苦勞。”
“這不是你身為哥哥應該做的嗎？”
“那你身為妹妹，是不是也有些應該要做的事？”
顏抒擡眸，眼神從男人的臉上淺淺掃過，“你的‘應該’和我的‘應該’好像不太一樣。”
男人的視線落在書桌桌角的一個精美的紙袋上，用手指了指，“下午就收到了，到現在也沒拆？”
顏抒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依舊沒動手拆，只是問，“裏面是什麽？”
“是睡衣，畢竟之前舊的那件破了，所以我給你買了新的睡衣。”
顏抒把手搭在袋子上，無聲無息地攥緊了包裝的紙袋，“我不需要，還有，我覺得這就是哥哥‘不應該’做的事。”
“那你的‘應該’和我的‘應該’确實不太一樣。”顏敘說這話，好像只是在證明自己能理解她的話，“早點休息。”
他很親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離開了。
幾乎是房間的門一合上，顏抒就跳起來跑到開關處把所有的燈都關了。
她的眼睛和黑暗融為一體，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麽，或許只是在等時間過去，等太陽升起。
而另一邊，程臻也迎來了好消息，那天靳熠開了輛很酷炫的車，程臻不認識這個品牌，只覺得看起來很炫。
當然了，這和她的好消息無關。
她上了車，問了句應該問的問題，“為什麽要開這種車，要是被看到了，估計第二天就有傳聞說我榜上大款了。”
“我難道不算大款嗎？”
程臻白眼輕翻，“我突然很好奇你每天都在幹什麽，你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嗎？”
“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享受人生加躺着收錢。”
程臻見怪不怪開始裝睡，她現在只想找個玻璃罩把自己罩住。
靳熠又問她：“有聞到我身上的香水味嗎？我猜你應該會喜歡。”
程臻依舊沒反應，只是在心裏暗暗吐槽這人的香水是不是帶催眠作用，聞了容易讓人撅過去。
臨下車的時候，程臻終于說了最禮貌的一句：“明天，麻煩你配合一下我，就不用出現在我面前了。”
“為什麽？”
“因為我男朋友要回來看我。”
靳熠的眼裏看不出是失望還是生氣，只是假笑，“這話都能說得這麽熟練了？”
“呦，失望了？那你趕緊換人，別來找我了。”
程臻說完就下了車，送了靳熠一個響亮的關車門聲，心情不自覺輕盈起來，明天終于成了值得期待的日子。
她逐漸輕松的步伐和靳熠的豪車都落在降桃李的眼裏。
他沒告訴程臻自己提前一天回來了。
他也沒告訴程臻，自己剛剛收到了一張新鮮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坐在車後座上，睡着了，微微倚靠在靳熠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