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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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淳:“......”

話是撂下了,無上傳媒卻沒有人動過召喚老板這個功能。

公司這幾天非常太平,他們日常沒有重要工作,內部易鬧矛盾的職員又被辭退,比以前還悠閑。

員工們私底下都覺得池北望就是懶得上班,随便扔了一句漂亮話罷了。

池北望留下的三千字展望跟玩兒一樣,但是想到他大範圍的裁員,衆人還是認真地寫了‘小作文’交給夏淳。

“你寫了什麽?”有人上交前忍不住跟同事‘對答案’,“不知道老板會不會看,我都沒敢寫加工資。”

“那你膽子也太小了。”同事聳了下肩,“展望嘛,當然想要什麽就寫什麽啊,又不是一定要實現。”

“說的輕松,那你寫了什麽?”

同事說:“我當然希望我們慕思可以一夜爆紅,帶飛我們整個公司啊。”

柳慕思剛剛把郵件發送到夏淳那裏,乍地聽到這麽一句,無可奈何地望過去:“你在說什麽啊——”

“我是說真的,你長得漂亮,演技又好。只要有機會,肯定能起來的。”同事皺眉,說着說着忽然瞧見柳慕思表情不對,急忙打着哈哈改口,“哎,我還寫了希望辦公室的位置大一點,現在所有的部門天天擠在一起就算了,會議室還只有一個,開會都要排隊,好糗。”

正說着,夏淳拿着兩張A4紙從總裁辦公室走出來:“今天工作暫停,公司準備搬家,這裏已經賣出去了,大家盡早收拾一下行李,注意一下自己的私人物品,不要落下了。”

“什麽?賣了?換到哪裏?”一個員工下意識問。

夏淳說:“新址還沒有談下來,不過快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誠毅大樓附近,離這裏不遠,大家可以放心。”

誠毅大樓大家都耳熟,因為這一片辦公區的所有交通站點都叫做這個名字,它地處黃金中心區,整片區域的地價都很高,舍得在那裏下重金的都是大佬中的大佬。

“什麽?”

但夏淳沒等他們回過味,直接把手裏的通知翻到下一頁,這一頁是給經紀部的:“等會你們跟鬼影迷蹤3的節目組溝通一下,說錢珊妮在家休息,所以鬼影迷蹤3的通告空出來了,先給柳慕思拿着。不用做多餘的解釋,其他事情池總會解決。”

柳慕思迅速擡頭:“啊?”

衆人懵了。

本來以為應該被解雇的柳慕思沒解雇,還拿到了一個以她現階段的影響力絕對上不去的通告。

這就算了,夏淳剛才說什麽來着,他們公司要換到哪裏去?他們買得起嗎?

倒也不是對池北望有什麽惡感,只是現在突然下達的兩則通知都跟那三千字‘作文’一樣,像鬧着玩的。

不過這次鬧得很認真——池北望已經把公司現在的辦公室轉租了。

租客都約好了。

事發突然,大夥兒就算覺得再不妥,也只能在催促下埋頭收拾東西,一邊心裏吐槽一邊擔心起公司未來的落腳地。

池北望大抵沒有想到兩個加起來還沒有超過半張A4紙的通知居然讓職員腦補了頹壁殘垣的未來。

他端着半杯牛奶,盯着自己書房裏面那只人模人樣玩電腦的貓琢磨許久,側身打了一通電話。

橘貓坐在鍵盤前,肉墊中拘謹地扔出一根爪子,一下一下地敲擊鍵盤,模樣有些憨萌,但它打字速度并不慢。池北望打這通電話的時間裏,池小橘已經跟誠毅大樓戶主方談完,成功地敲下定金——它以原價基礎上加五十萬的條件要求對方替他們找到合适的裝修,最好半個月能裝修完的那種。

池北望走過來。

橘貓用鍵盤敲出一個金額,摁下發送。

池北望的手機跟着震動了一下,巨額花銷賬單彈出,所剩餘額卻像個挖不空的無底洞一樣,數字剛扣去一點兒,很快就被一筆進賬填滿。

池小橘忽然轉頭看向池北望,溫吞道:“先生,我想起來了——鬼影迷蹤3是不是謝先生參加的那個?”

池北望劃進那位的微博裏的次數太多,它有幸看到過那麽一次兩次。

池北望劃掉手機通知欄的信息,邊沖它龇牙一笑:“啊,可能是吧?”

池小橘:“......”

它回想起剛才自己聽到的通話內容:“那你剛才還給他們節目組打電話?”

池北望:“嗯,怎麽了?”

池小橘:“我以為您打算拿這個做借口去找謝先生呢。”

它知道池北望要去找那位,畢竟小陳司機的鄰居被陰煞之物纏上,池北望遲早要去‘那邊’打聽情況。

但他們這一道的人有個能不跟‘那邊’打交道,就不跟‘那邊’打交道的潛規矩。現在突然找上門,‘那邊’肯定會追問他們原因。

偏偏小陳司機的事摸不着因果,沒準還跟池氏那幫便宜親戚有關系,屬于池北望的私事範疇。以池小橘對池北望的了解,它篤定池北望不會說這件事,而是另外扯一個借口。

‘那位’正好跟柳慕思同一個節目的話,‘為了拜托他幫忙将柳慕思塞進去所以順便過去看看’就是一個不錯的借口。

結果池北望剛才直接給節目組打電話,以投資的名義和導演交好,三言兩語就把柳慕思安排進節目的事情定了下來。

問題就這麽輕而易舉解決了,還拿什麽借口去找人家?

池北望瞥它一眼:“別當人家是傻瓜。”

“......”池小橘腦袋一耷拉,十分遺憾,“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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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明敬從小家裏條件就不錯,出社會後順風順水的沒被打壓過,自己又是搞藝術的,脾氣古怪很正常。但他是非常鐘意你的,只是嘴笨不會說話而已,而且這次這個劇本真的不錯......”

趙仇拎着兩盞與着裝格格不入的丹砂燈籠,跟在謝子督身後匆匆走進特殊辦事處總局,“還有那個葉嘉羽,剛才宣發的姑娘說他好男風,私底下作風不正,老大,如果他無緣無故忽然向你示好,于公于私你都要記得避開他。”

兩盞丹砂燈籠才進門就躁動地搖晃起來,鬧得趙仇差點被門檻拌上一腳。

楚蓉正好看見他倆上來,湊過去跟謝子督說:“老大,葉嘉羽做完筆錄就沒回過人民巷,他現在一直住在市中心的公寓裏。而且他回去之後,他們公司好像也嫌棄人民巷那個屋子不吉利,租期還有幾天也不要了,以前屋子裏的舊物都被房主扔掉了。我們看了,沒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

“市中心的公寓你們去看了嗎,他現在是一個人住還是跟別人一起住?人際關系給崔判官發...”謝子督說着注意到股精粹過的香火味在辦事處袅袅繞開,話音冷不丁一轉,“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一名鬼差如癡如醉地捧着金元寶過來,猝然正面碰上謝子督,他差點兒吓得魂飛魄散。

楚蓉連忙把他消散的鬼氣揪回來團巴團巴扔回去,小跑着跟上謝子督:“剛剛來了一個姓池的漂亮小郎君,脖子上挂着一串小指甲蓋大的佛珠,走路帶香味兒,還會疊元寶......”

謝子督人高腿長,幾句話的時間已經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蘇白面對面的一人一貓。

生人在特辦處裏很稀罕,蘇白面自己還是個有點自閉內斂的技術宅,平時滿腹的話沒法跟人說,難得來了一個看起來斯文的生人,他迫不及待地跟池北望和橘貓展示他兩界相關的新發明。

池北望下巴微仰,長腿交疊,手上端着一杯沒動過的咖啡。橘貓跟他的神态如出一轍,他們不動聲色地打量辦事局內部的裝橫,一面抽空回複蘇白面過于專業的聊天內容。

但蘇白面在察覺到謝子督進來以後就戰戰兢兢地閉上了嘴。

趙仇在後面探頭一看,五官都跟着抽了起來,汗毛根根豎起:“池二少爺?!他怎麽找到這裏來了?誰放他進來的?”

這也是謝子督想問的:“你們怎麽進來的?”

“老大,”楚蓉帶着滿臉八卦,悄悄遞了一句,“他拿着你的閻王令過來的。”

要不然沒人敢讓他們進來。

話一說完,趙仇立馬拉着楚蓉跑了。

池北望好笑地看着這一幕,他手上抓着一黑金色物件,放在手心輕輕一抛。那物件轉瞬消失,出現在了謝子督手上。

謝子督伸手一攏,将閻王令收入衣袖中,眸色微凝。

池北望不太在意,他拆了顆糖放進嘴裏:“我來找人,不是找你。”

謝子督擡眸探究般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跟那天随意一掃不一樣,這次極其細致,如果目光能夠化為實質的話,池北望的腳趾縫估計都給他掰開來看了一眼。

“找楊嫣?”謝子督收回目光,公事公辦地問,“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池北望攤開手,态度還算彬彬有禮:“她是我抓的,在你們那的律法裏,我應該有權利跟她聊兩句。”

這話說的沒什麽毛病,況且那個至今待在靜殿的楊嫣情況特殊,有人跟她聊聊沒準能幫他們找到些蛛絲馬跡。

沒理由不讓他去。

躲在暗處的無數雙眼睛默默看向謝子督那張英俊的臉,在這種明明兩邊都很有禮貌但莫名其妙劍拔弩張的氛圍中輕輕瑟縮。

半響,謝子督抿着唇角,幾不可聞地輕啧一聲:“跟着我。”

謝子督說完轉身就走,池北望在萬衆矚目下淡定地站起來,跟在他身後。

他們似乎一直在特辦處沒有出去,在樓道走着走着就走進了一條連廊,連廊很長,走了很久也沒走出去,四周渾濁,它每間隔五米便會設置一個白玉燈盞,卻依然照不亮盡頭。走着走着,鞋面似乎踢踏到液體,往腳下看卻只能看見古樸的地板磚。

池北望習慣性地默數,認為這個步數已經夠自己繞着他家的小區走一圈了。而特辦處從外觀上來看大抵沒有他家小區的三分之一大。

楚蓉和趙仇一言不發地跟在他們身後,如果前面的人不回頭的話,其實很難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池北望當作沒看到他們,他雙手抄兜,打量四周。

他隐約猜測出這是池小橘提到過的黑水連廊,腳踩黑水,介于凡間和地界之間,‘來過,但也沒完全來過’的一道特殊路道。

五福村中有一本古書上有記載,凡陰物,由罰惡司判定善惡,惡者入地牢。書上還記載了撞邪的生人,被寄生者,三魂七魄受創,或入鬼門關,送往靜殿,潤養七日,方可回魂。

楊嫣被陰煞物附身,會被帶來這裏并不奇怪,但現在快過了半個月,楊嫣卻還在這裏。

池北望:“我先去了一趟公安局,沒找到楊嫣。案發到今天已經有幾天了,為什麽你們還沒有把人送回去?”

“你找楊嫣幹什麽?”謝子督不答反問。

他這愛答不理的态度讓池北望輕舔了舔牙,半響才笑了聲:“記得楊女士被帶走那天穿的裙子嗎?”

“......”楚蓉和趙仇對望了一眼,趙仇茫然地搖了搖頭。

他只記得劇組忙亂收拾東西,沒去注意楊嫣,發現楊嫣的情況不對勁之後,也沒有去注意她的着裝——他們習慣用特殊的方式粗暴地解決問題,觀察當事人特征這種事情對于他們來說太‘人類’了。

楚蓉就更不知道了,她接手楊嫣的時候,楊嫣已經被換了一套衣服,她壓根兒不知道楊嫣原本穿的是裙子還是褲子。

謝子督倒是記得,看了眼池北望。

池北望很直白:“那條裙子是唐氏旗下內衣品牌XT店面上個月售空的夏季限定款,客戶下單以後,商家會登記客戶訂單尺碼和聯系方式。楊女士穿的那條裙子身高尺碼偏大,比較少見,我的經理跟他們對接業務的時候發現唐氏唐越銘正好在六月份下單了大尺碼的裙子。”

說着望向謝子督,半真半假地說:“唐越銘是星辰娛樂的股東。我剛接手公司,發現他因為一些不禮貌的原因針對我司,所以想了解一下他。”

楚蓉和趙仇腦袋上齊刷刷冒了一個問號:“什麽?”

唐越銘花名遠播,他們倒是知道這個人。但問題是,他明明就跟楊嫣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啊。

謝子督一颔首:“楊嫣在人民巷開彩票檔口,早晨十點起來晚上十點收檔,期間逢飯點會出門買菜,偶爾休息到麻将館打牌,她還要帶孩子,行程非常固定。無論是經濟狀況還是生活狀況,看起來都很難跟唐越銘有牽扯。”

“我不否認。”池北望語氣平靜,他右手從口袋中抽出來,帶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只見他手指間挂着銀環,銀環下挂着一個薄薄的U盤。

趙仇下意識道:“這是什麽?”

池北望笑笑:“XT店六月的客戶單。”

趙仇呼吸一滞,眼巴巴地看向謝子督。

他們說話間,周遭不知何時化作了十裏長街,兩側是飛翹的屋檐和吆喝的小販,他們模樣迥異,不過似乎沒有注意到謝子督一行人。

很快,巍峨的大殿出現在他們面前。走進大殿,穿過挂滿了燈籠的走廊,來到一間古色古香的房前。

謝子督轉過身,目光落在池北望臉上,後者一動不動。

謝子督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池北望問楊嫣是什麽情況,他沒有回答,反問了池北望一個問題。現在池北望回答了,該他了。

謝子督似乎并不着急,好整以暇地看了池北望一會兒,才慢慢道:“她被嬰魂化做的怨靈纏身。怨靈記憶空白,我們沒辦法找到它的飼主。”

池北望眼睫輕輕一動,擡眼看向謝子督背後那扇門。

嬰魂之說早期是從外地引入,傳說将早夭的死嬰骸骨鍍上金身,制作成嬰佛,就可以收養他們的靈魂,給他們一個溫暖的環境。好好地呵護這些靈魂,就可以庇佑自己和家人好運。

這個術法有一陣子極受歡迎,一些人從中窺見商機,開始做中間買賣的生意,但是早夭的嬰兒并非随處可見,他們為了制作更多的嬰佛,故意殺害嬰兒,反而催生了一批怨靈。

怨靈跟正常死亡的嬰魂不一樣,他們以主人的生命為食,來完成主人的心願。

只是大部分人無法分辨兩者的區別。

池北望得到自己要的答案,沒再追問。

“知道了。”他手指勾住謝子督的上衣口袋,将U盤扔了進去,順勢推開門。

裏面有張木床,楊嫣坐在裏面。

她跟那天的瘋癫狀态不同,靜悄悄地坐在床邊,神色呆愣。

靜殿中的生人大多都是這副模樣,送回自己的世界以後才會恢複。為的是讓他們不記得在靜殿的這一段記憶。

橘貓喵嗚一聲從池北望的肩膀跳到桌子上,仰頭去看楊嫣。

“她現在能說話嗎?”池北望看向謝子督。

謝子督“嗯”一聲,便低下頭,他手上橫空出現一成人手臂長的巨型簿子,斜倚在門框上,沒有要陪池北望進去的意思。

池北望又舔了舔牙。

池小橘等了池北望半天,不耐煩地回頭問他:“先生,要不我來問?”

池北望掃了橘貓一眼,勾了張圓椅坐在楊嫣面前。

他沒有問“為什麽殺人”這種顯而易見得不到答案的問題,仔細看了楊嫣一會兒後,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折了一半的照片,問:“認識他嗎?”

照片是唐越銘貼在浏覽器百科界面的照片,紅底,是張結婚照,照片的另一半是他的法律伴侶,唐夫人田沁。

楊嫣愣愣地盯着照片上唐越銘的臉,她先是點了一下頭,嘴巴卻一張一合,發出木讷的聲音:“不認識。”

池北望不急不慌,将照片調轉了一個面,問:“認識她嗎?”

楊嫣仿佛被抽走了魂,只會重複一樣的反應,點了一下頭:“......不認識。”

“......”

門口,本着八卦和看熱鬧心的楚蓉禁不住挺直腰背。她靠近趙仇小聲問:“老仇,這漂亮小郎君是老大打哪兒弄來的?”

“我......嗷!老大...”趙仇還沒來得及分享那天在片場的所見所聞,謝子督把簿子卷成短棍,照着他倆的頭頂一人來了一下,打斷了他倆的八卦小會議。

他倆抱着後腦勺,不敢支吾第二聲。

楊嫣在這個狀态下雖然能說話,但實際上跟人聊不了多久就會困乏睡過去。沒過一會兒池北望就帶着貓出來了。

他們離開房間以後,房門自動落鎖,門口的魂燈倏地點亮,看不清形狀的火苗無風搖曳。

趙仇始終一頭霧水,回到了特辦處就忍不住問池北望:“池二少爺,你怎麽會想到楊姑娘穿的裙子有問題?我知道唐氏的衣服是有點貴,但是咬咬牙還是買得了一件吧?”

他當初跟唐氏XT店談過謝子督的代言,知道唐氏主打奢品,但是普通薪資的人攢一點錢也可以買到一件單品。

聞言,池北望非常自然地拽了一張沙發椅坐下,然後從這個不知道是誰的辦公桌上拽過一張白紙,又拿了一張筆,在白紙上寫下幾個潦草的數字,“......楊女士一家的經濟來源只有一間彩票店,店面開在已經被禁止居住的樓道底下,是私自開設的,躲避了租金費用。刨去租金,他們一年淨收入大概在七萬二到十四萬這個區間。”

其實邁出黑水連廊以後他們進了謝子督的辦公室。

這位池二少爺二話不說直接霸占了謝子督的位置,還拿了地府特供的通訊紙做草稿,引得趙仇和楚蓉頻頻看向謝子督。

他們親愛的上司大人看起來是想把池北望拎起來打包扔出去的,然而謝子督神色變化極快,也不知道他給自己做了什麽心理建設,愣是沒動手,反而重歸平靜,老大爺似的溜達到池北望身後,垂眸去看他怎麽糟蹋自己的紙。

“裙子是這個價。”池北望再次寫下一行數字,用筆簡單劃了一道橫以後,問,“你們有沒有找過公安?或者自己查過死者?”

“死者是她丈夫,婆婆,還有她的兒子,兒子今年三歲。”謝子督接過他的話,“兒子正是用錢的時候,婆婆平時會帶孫子,她的丈夫前不久開電動車撞損了一輛車,欠了賠款,她家現在是負債超前支出的狀态。”

趙仇此時才看向池北望寫下的數字,“我操”一聲恍然大悟:“所以她買不起裙子,裙子是唐越銘買給她的!”

池北望微微偏頭:“......你怎麽知道是唐越銘送給她的?”

趙仇一愣:“不是你說的?”

“我沒說。”池北望擡指推了推眼鏡框,“我只是看他不順眼,順便懷疑他。”

趙仇僵住了:“......”

楚蓉:“......”

謝子督朝池北望看了眼,池北望察覺到,擡眸回望,略微一頓:“......其實裙子不一定是被贈送給楊女士的。我記得楊女士穿的裙子很長,胸圍很緊,不是楊女士這個身高和身材的女性習慣選擇的尺碼。”

他放下筆:“楊女士的彩票檔除了彩票以外,會給附近的住戶提供一些便民服務,比如東西寄存,快遞代收。然後收取一點點服務費。我剛才問楊女士最近有沒有收過快遞,她說沒有。所以這條睡裙有可能是附近的住戶寄存在他們店鋪,因為長時間沒有被人認領,所以才被楊女士帶回去穿的。”

說着他移開視線,話題倏然一轉:“嬰魂化作的怨靈可以通過附在介質上的方法來轉移寄生對象,沒準那只怨靈就是通過裙子送到楊女士身上的?”

楚蓉一悚,忙問:“小郎君,那是誰寄存的?”

這個清新脫俗的稱呼惹得池北望和池小橘同時跳了眼皮子。

池小橘進了辦事局以後一直不怎麽開口,因為它認為自己跟這裏面的物種不屬于一個體系,沒有共同話題,而它怕生。

但這會兒池小橘實在沒忍住,整張貓臉上都是嫌棄:“你剛才不是聽到了嗎,楊女士說她不記得。”

她都不記得,我們怎麽知道。

楚蓉:“......”

池北望單手把貓撈進懷裏,遞給楚蓉一個和善的笑:“這個不知道,不過對方在人民巷應該有住宅,個子在一米七五以上,體重不會超過一百三,也許是個視覺上或者物質上會給人保護欲的人,可能有曝光度大的身份。”

然後他又給謝子督送了一個目光,要笑不笑地問:“你不問我為什麽嗎?”

聞言,謝子督将簿子塞進衣服裏,一手把池北望從座位裏提起來:“不問了,我送你出去。”

這一提猝不及防,池小橘差點從池北望身上滾下去,連忙抓緊了池北望的衣服。

正巧今天池北望穿的是連帽外套,拉鏈敞開,裏面是件襯衫。襯衫料子松軟,這一扒拉像劃破了年輕男性荷爾蒙的袋子,他半個胸膛都露了出來。

楚蓉這個流氓女妖當下捂住鼻子,喲呵一聲。然後看見謝子督的臉唰地沉了。

池北望不怒反笑:“你故意的吧?”

趙仇噌一下起來,下意識維護謝子督的形象:“說什麽呢,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空口白牙不要造謠我們。”

“抱歉。”謝子督當即撒手,他理虧,實在無話可說。幹脆招來一股陰風,推着池北望往外走。

橘貓重新竄回池北望身上,池北望邊走邊整理衣服,嘴上開始不把門了:“你要看可以跟我說,不是非得用這種粗暴的手段......”

話還沒說完,謝子督就嗤了聲:“你等毛長齊後再說騷話也不遲,沒人催你。”

池北望火冒三丈,嘴角洩出一聲冷笑:“你不數怎麽知道沒長齊?”

“哎喲我去。”楚蓉在後頭捂住了臉,“老大,後面還有個大姑娘呢你們看不着嗎,可臊死我了!”

謝子督腦仁疼似的揉了揉額角:“你跟過來湊什麽熱鬧?”

楚蓉:“我想再看小郎君一眼嘛。”

池北望:“......”

池小橘:“......”

一路送至門口,謝子督看着池北望出去,轉身要回去。

“喂。”池北望忽然在後面開口叫他。

“......”謝子督回頭,“幹嘛?”

池北望随意踢開腳下的石子,擡眼問:“幾年沒見,你就沒什麽要說的?”

謝子督眉毛輕輕挑起。

“算了,也不是特別重要。”

池北望問完卻又不想聽答案,他擺擺手,“我走了。”

沒走兩步,風裏傳來聲清晰的輕啧。

“你長高了。”

池北望腳步一頓。

四周寂靜,謝子督卻擡起左手摁在耳邊,像被人吵到了似的。

他漫不經心道:“都會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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