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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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子督坐在會議室，翻看着一本嶄新的花名冊——外勤部确認給葉嘉羽買裙子的那人就是唐越銘，順藤摸瓜挖出這兩人暧昧的關系。楚蓉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唐越銘結婚前兩年至今接觸過暧昧過的人的照片信息整理成冊子給謝子督。

“楊嫣已經進去好幾天了，公安說他們很快會發公告，因為再不給出結果，人民巷的老百姓就坐不住了......累死老娘了。”楚蓉半死不活地往椅子上一癱，細長的指甲比出一個寬度，“姓唐的禍害過的人類快能出一本小說了，我真想回去問問胡苼這是不是他遺落人間的關門大弟子。”

謝子督不鹹不淡道：“他要是胡苼的關門弟子，葉嘉羽哪裏敢去招惹他。”

這話刺激得楚蓉面色一扭，蛇信子從紅唇縫中嘶溜滑過，聲音古裏古怪道：“忒，晦氣！”

幽冥手冊記載，陰間涵括鬼仙，亡魂和死亡精怪。

鬼仙僅分為閻王，陰帥，判官三系。精怪則物種繁多，每百年平均誕生十種新物種，是最不好管理的一類。

鬼仙管理陰間，亡魂分善惡走輪回。

死亡精怪可選擇修煉升至鬼仙位置或者幹脆在鬼都經營生活。

精怪修出人形可以輕而易舉地混入人群，道行高深的道士可以通過自己的經驗分辨出他們原本的模樣。這其中只有狐貍一脈精怪藏匿之術高超，可以達到鬼差出手都不能百分百辨別原型的境界。

葉嘉羽就是死亡精怪中狐貍一脈的二尾狐。

那天如果不是正好跟罰惡司結伴，楚蓉真有可能沒發現。

但是這麽一來，那只怨靈的主人就斷然不可能是葉嘉羽。畢竟怨靈嬰魂靠飼主血肉生長，葉嘉羽又不是人，哪裏來的血肉。

一個本來清晰簡單的案子被死亡精怪摻和搞複雜了，楚蓉白眼都翻上了天。要不是怕現在把葉嘉羽捉過來會就此斷了線索，她肯定要把他擰成麻花丢進黑水泡個千年做成千年狐貍酒。

刨掉葉嘉羽，剩餘的線索只剩下唐越銘了。

可唐越銘出生起就是唐氏少爺，活得荒唐又明白，除了他泡妞撒錢的荒唐事，翻找不出別的東西來，唯一特別的一點就是，他居然被葉嘉羽這只二尾狐看上了。

據他們搜集到的資料來看，葉嘉羽至少被唐越銘包養了兩年。

狐族天生有傲慢的毛病，自視甚高。楚蓉實在想不通唐越銘是怎麽讓葉嘉羽一只二尾狐願意自降身價還無名無姓見不得光地被包養兩年的。

她一個激靈彈起來：“難不成這個唐越銘那裏的活兒特別妙？”

會議室衆鬼桀桀偷笑起來。

謝子督沒搭理楚蓉的黃色笑話，他捏着冊子翻面，指着兩張照片右上角的紅叉問他們：“這兩個人一起死的？”

已經死亡的人信息那一頁右上角會被打上紅叉。

外勤部一只鬼舉手：“七月初東區起了場山火，這兩人正好結伴去玩。”

謝子督點頭，‘啪’一聲合上冊子，微卷起來，放在會議桌前，讓衆鬼圍過來。随後他拇指摁着冊子邊緣，快速撥開，讓他們看見右上角紅叉斷斷續續地出現，又‘啪’一聲攏上。

他和顏悅色地問：“看見了什麽？”

衆鬼：“......”

趙仇站邊上盯着，恍然大悟道：“哦，唐越銘好像有點克情人，怎麽跟他暧昧一下死了這麽多人？”

謝子督溫和一笑，倏地擡起冊子照楚蓉腦門上一拍：“是啊，克情人，這不比他哪裏的活兒妙不妙更特別嗎？你說呢？”

楚蓉：“......”

名冊內收集了所有跟唐越銘有暧昧或者只是有暧昧緋聞的人，他們數量特別多，跟唐越銘的關系親近程度有區別，有葉嘉羽這種被包養了兩年多的，也有山火死亡的這兩個女生僅僅只是參加了一次生日會的，而死者們的死亡時間沒有規律，并且都死在意外裏，死因記載很明确。

因此這些死者在花名冊裏看起來不太明顯。

可是一旦單獨拎出來，再結合時間，就會發現唐越銘結婚至今不過五年時間，他身邊居然這麽多人發生了意外。

甚至地點上，也集中在唐越銘常去的東區。

要說這個巧合點只是意外，鬼都不信。

“老大你是懷疑這些人的死亡跟嬰魂有關？情殺？”楚蓉瞬間回歸正型，正色道：“可是唐越銘沒有接觸過楊嫣啊？”

謝子督垂目将花名冊推出去給他們看，随意道：“如果怨靈本來的目标不是楊嫣呢？”

趙仇接過花名冊，下意識問：“那是誰？”

謝子督：“葉嘉羽吧。”

衆鬼差一愣。

“假設怨靈的目标是葉嘉羽。”謝子督屈指輕點桌面，“葉嘉羽本來就是死亡精怪，怨靈不能‘弄死’他，但是小鬼難纏，也會給他帶來麻煩，所以葉嘉羽把它打包送給楊嫣。”

會議室內沒了聲音，似乎默認了這個推斷。

如此下來，要證明這是‘情殺’，去找到怨靈的飼主，他們還要調查唐越銘的情人中所有死者的死因以及一個個追查排查到底哪位才是‘主刀者’。

一想到接下來龐大的工作量，這幫平時沒什麽節操的鬼開始怨起四處播情種的唐越銘。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總覺得坐在上座的閻王和幾位陰帥情緒凝重，非常不樂觀。

趙仇埋頭翻花名冊，忽地停在其中一頁，将冊子往前一推：“老大，我知道她。”

“誰？”謝子督接過花名冊。

這頁比較早，和唐越銘有關聯的時間正好在唐越銘結婚那一年，是一個面目英氣的女孩。她的照片分別摘取了五年前和現在。一張正在采訪中，下巴微擡，笑容張揚自信，後一張似乎是在一個活動現場拍的，她站在角落，面無表情。

她的情況特殊，因為跟唐越銘的緋聞不是正面向暧昧，緋聞時間線在他結婚之前，不屬于情人範疇，且她還是花名冊裏唯一一個被唐越銘出面打壓過的人。就這個情況來看，她對唐越銘存在恨意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因此楚蓉雖然收錄了她的信息，但是在畫冊中标了星號，表示存疑。

趙仇說：“柳慕思，網傳她是鬼影迷蹤新來的嘉賓。我們打聽到的消息也說柳慕思一方正在跟節目組談合同，十有八九會簽下來。不出意外的話，會跟你錄制同一期。不過現在策劃組有人不同意，正在跟總導演做拉鋸。”

謝子督眉毛一挑：“嘉賓嗎？”

“是的。”趙仇一頓，眼睛暗示性地眨了眨，“她是池二少爺公司裏的，聽說原本總導演也不同意加人，好像就是池二少爺聯系他，他才松口了。”

這時，一直在角落埋頭敲電腦的蘇白面倏地舉起手：“老大，裙子的包裹運送記錄查出來了！”

謝子督擡頭：“怎麽樣？”

“裙子從西區品牌工廠直接寄出，當天就送到了地方，收件地址是......”

蘇白面推了下眼鏡，“...起仁大樓西棟無上傳媒公司原所租用辦公室，代簽收人，柳慕思。之後從這個地址二次寄出，收件地址是人民巷73棟彩票檔，代簽收人，楊嫣。”

彼時雁城日落山頭，刮起陣陰風，引來雷鳴，轟隆一聲響後，暴雨傾盆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