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溫情

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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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 無上傳媒,池北望領着一個情緒崩潰的小女孩走進公司。

小女孩人小小一只, 淚珠子連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跟池北望保持着一個成人手臂那麽遠的距離,緊緊地跟在池北望身後。

那只慣常待在池北望身上的橘貓默默地跟在小孩身邊。前臺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覺得那只貓是在對小孩表示安慰。

她沒來得及想為什麽池北望出去走一圈就撿了一個小孩子回來,急忙忙地從櫃臺裏走出來,蹲下去瞧瞧小姑娘。

一看小女孩哭得人都快沒了,鼻尖紅彤彤的。

“哎喲, 哭成這樣了。不怕啊。”前臺心疼地伸手想把小女孩抱到懷裏哄。

誰知女孩雖然在哭, 卻後退了一步,霧蒙蒙的眼睛警惕又抱歉地看着她:“不,不能抱,我不認識你。”

“......啊?也是。”前臺尴尬地收回手, 撐着膝蓋站起來問,“池總, 這是走丢的小孩?我們要不要替打電話報警?”

池北望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樓上:“她說她是溫恩洋的妹妹,來找溫恩洋的。”

“溫恩洋?”前臺一愣。

溫恩洋是公司練習生之一。當時無上傳媒大整改,星辰娛樂趁機私下聯系無上傳媒的練習生, 引發後來練習生集體跟公司解約的事情。

除去已經解約的六個練習生之外,溫恩洋的家長也琢磨過給溫恩洋節約。但溫恩洋是個自主性強的小孩, 練習生中解約聲音鬧得最兇的時候, 溫恩洋自己跟助理老師提出見池北望,然後親自跟池北望溝通過,最後才決定留在公司, 所以池北望記得溫恩洋。

池北望沒有急着帶小女孩上去,他讓前臺給溫恩洋打電話, 帶着小女孩到大廳的休息室坐着,給她倒了一杯茶。

這次小女孩也沒有接,抽抽嗒嗒地看着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面前這個人真的不打算哄自己之後,于是自己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哄自己,勉強讓自己安靜下來。

“我說的都是真的,溫恩洋就是我哥哥。”小女孩潛意識裏大概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了,但仍然下意識地想要為自己解釋一兩句,“我就叫溫水水,白開水的水,我只是來看哥哥。我知道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要,但是我知道你是我哥哥的老板。”

池北望沒吭聲。吓唬完這小孩之後,池北望就覺得身上的力氣被潮濕的天氣抽去了,皮膚泡在濕熱粘稠的空氣裏透不過氣,他将身體的一半力氣都陷進了沙發裏。

小孩細聲細語說話的聲音像一陣模糊的音符,飄過他的腦子卻沒有留下任何東西。足足過了好一會兒,那種粘稠難受的感覺才消退了一點點。

溫水水一邊自我檢讨一邊自我辯解,不斷碎碎念。

池北望聽了一耳朵‘模糊音符’,無可奈何地替她補充了一條:“小朋友私自跑出家門也是不對的。”

“可是我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過哥哥了。”溫水水急切地反駁,然而下一秒又自己洩了一口氣,“對,這個是不對的,媽媽知道肯定要罵我。”

池北望聽到這話後看向溫水水,順便想了一下溫恩洋的情況,溫恩洋今年在上高中,高中是寄宿學校,公司裝修完以後,溫恩洋還會在空隙時間裏跑到公司上課。

且公司也提供了住宿環境。

是個很依賴哥哥的小孩。

不過她不用等到媽媽知道了。因為電梯門打開,一個十七歲大的男生又急又怒地沖出來,人未到聲先至:“溫!水!水!”

池北望感覺自己恢複了力氣,他微微挺直腰板,維持住自己的風度翩翩,似笑非笑地看着這位沖過來的少年——少年氣上心頭,距離失心瘋的形象只差一個邋遢的外表。

溫恩洋本來在跟其他人一起上課,因為聽說今天池北望要去看他們,還收到了早餐,他們拿出了十二分的認真,就想在今天好好表現。然而老師給他遞了一個電話,前臺姐姐沒頭沒腦地問他:“恩洋,樓下有個叫溫水水的小孩,是你妹妹嗎?”

溫恩洋是沖下來的,一眼看見了沙發上的小女孩,拎起她就是一陣怒吼:“誰讓你過來的!媽媽呢!你自己跑過來的?溫水水!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離開爸爸媽媽的視線範圍!你為什麽老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

剛才還嚷着要見哥哥的女孩現在胳膊腿掙了掙,一個沒忍住又哭了。

池北望搖搖頭,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溫恩洋吼完才注意到池北望。通知他的人沒有提到池北望,只是說公司裏有人把他妹妹帶了過來。溫恩洋猛地一僵,他本來就聰明,一下子聯系情況把前因後果想了出來,又羞又憤地把自己整成了一煮透的螃蟹,道歉完又道謝,支支吾吾地說:“池總,我讓我家人盡快過來接她,很快就會回去上課。”

“沒事,不着急。”池北望整了整衣服,他抱起貓,一瞬間又變回了那個好脾氣的老板,笑眯眯地說,“你可以先帶她上去看看,下面風大,容易着涼。”

事實上前臺給溫恩洋打完電話之後就另外打電話通知溫恩洋的家裏了,怕他家裏現在找人已經急瘋了。

溫水水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害怕又內疚地低着頭站着。一向寵她的哥哥這會兒嘴裏吐不出溫柔的話哄她,一邊還要為了她跟老板道歉。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溫恩洋身後,大眼睛偷偷看了池北望好幾眼。

進電梯後,溫水水終于鼓起勇氣,仰起頭脆生生地問:“對不起,老板,我給你打工吧!”

池北望和溫恩洋交流的聲音戛然而止,低頭看向這個比他倆腿都短的小孩。

溫水水吓得靠近了溫恩洋一步,思路卻很清晰:“我,我自己跑出來,很容易遇到危險。老板救了我,我應該謝謝你。我在上小模特班,拍過廣告,能賺錢的,我可以陪你拍廣告。”

現在的小孩日常經常能接觸到電子産品,看電視看廣告的時間特別多,溫水水親自接觸過,就算年齡很小,也知道拍廣告賺錢了。

池北望嘴角很輕地彎了一下,本來想順口逗弄一下她,電梯卻在這個時候到了。敞開的練習室門內,幾雙眼睛好奇地盯着他們。

他收回到嘴邊的話,輕拍了拍溫恩洋的肩膀。

夏淳收到消息來找池北望,看見池北望立刻邁步過來。他好奇地看了眼溫水水,不過沒說什麽:“池總,新的音樂老師來了。”

一屋子少年全望了過來,眼睛發亮地瞅着他們,連一向沉穩的溫恩洋都不例外。

池北望看着好笑,不忍心駁了他們的期待,點點頭:“讓他過來吧。”

“好。”夏淳也沒忍住笑了出來。

溫恩洋還要照顧妹妹,但溫水水在這個時候顯得非常懂事,小尾巴一樣跟着溫恩洋,雖然從表情上能看出來她對什麽都很好奇,但是愣是憋住了沒有在這個時候打擾任何人。

池北望四處張望,找了一張折疊凳,坐在練習室的邊緣看。

好不容易沒人注意到這邊,橘貓趴在池北望的腹部上,忽然說:“你要是喜歡,把那個臭弟弟撿回來自己養也可以。”

池北望:“嗯?”

池小橘:“人是垃圾了點,不過拎回來再管教管教應該還能用。”

此貓的語氣有些溫柔,池北望也溫和地拍了拍它的腦袋——嚴格來說,池小橘比他還小幾歲,在他們那一類種族中,池小橘現在應該屬于少兒期,只是五福村裏老頭比較多,池小橘生下來就跟老頭學養生泡茶,又被當初少不更事的池北望沒有下限地縱容着,久而久之便變得沉穩懶散又矜貴任性,溫和的時候太少見了。

所以池北望拍完才去想自己什麽時候有了個弟弟。好半天,池睿的臉才從外太空擠入他的腦海。

池北望:“你瞎了還是我傻了?”

池小橘敏銳地品出他的嫌棄,頓時納悶了:“我以為你羨慕人家倆小孩的兄妹情深呢,不然你老那樣看着人家幹什麽?”

“......”

池北望有點無語,又覺得頭暈,不再搭理它了。

新的音樂老師來後要分別單獨接觸每個練習生。溫水水不好再跟着溫恩洋四處走,自覺地搬了一張小板凳,坐到池北望旁邊。

她還有點怕池北望,小心翼翼地跟池北望保持了一段距離。

池北望分了一顆糖果給她,一邊漫不經心地打量圍繞在音樂老師身側的半大男孩們。

這些男孩年齡不大,身上蘊着一股沖勁,各自的個性特點很明顯。但或許是因為彼此相處過一段時間,站在一起時莫名會形成一股融洽和諧的氛圍。

公司雖說已經幫他們給年末的那檔選秀節目遞上報名表,但仍然保留有把他們現在自然打造成一個團體的策劃。

只是無上傳媒還沒有專門應對這方面的制作團隊,暫時展不開大動作。

正想着,夏淳抱着打印的辦公文件從門口進來,他望了眼旁邊叽叽喳喳的練習生,悄悄溜到池北望旁邊,把文件遞給池北望,小聲說:“池總,你看一眼這個文件,約見人是‘今朝’那邊團隊的組長。”

池北望:“......”

瞌睡剛打起來,枕頭就送了過來,有點太巧合了。

今朝傳媒是家中型經紀人公司,但他們去年碰上兩樁難處理的大問題,被預測明年就會徹底宣布崩盤,界內的人今年紛紛開始磨掌朝今朝傳媒下刀,從今朝傳媒分蛋糕。幾經打擊,今朝傳媒的老員工就成了一盤散沙,大難臨頭各自飛。

池北望對今朝傳媒的股份利益和所占的資源不感興趣,唯獨對它的團隊動過想法,早就有挖這個牆角的意思——比起自己重新培養一個團隊,直接挖一個完整的顯然更方便更劃算。

但這是他短期的想法,還沒有真正派人去接觸過今朝團隊,按理來說今朝團隊不會主動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夏淳也知道這個枕頭送得太巧合,因此接到這個約見的同時已經讓人去打聽了:“說是很多人跟他們推薦我們公司。”

說到這他詭異地停頓了一下,有點想不明白,“不過主要還是謝影帝的工作室談宣發的經紀人跟他們提過,還有大小姐,大小姐的一位閨中密友與今朝團隊內工作人員有接觸,向他們推薦過我們。”

聞言,池北望垂下目光落在文件上。

今朝團隊的主動接觸,相當于主導權放在了他們這邊,他倒是沒想到這裏面還有謝子督的事。

不久前為了詐溫水水而打的那通電話挂斷的很倉促——謝子督被他鬧醒之後直接起了床,不知道是看見了玄關的車鑰匙和壓着的元寶紙,還是看見了門口垃圾桶裏被打包一起扔掉的餐具,總之池北望在預感到下一句大概率是句不好的話之後果斷挂斷了電話。

思緒在這層面飄了一會兒,池北望的注意力才落回夏淳的後半句上。能被夏淳以大小姐簡而代稱的,只有池德明的長孫女,池老四的女兒池金枝。

謝子督的宣發經紀人是趙仇。今朝團隊這裏面,趙仇或許是随口提了一嘴,池北望知道最後推成這件事的大概率還是池金枝。

池北望只在池德明的病房裏見過池金枝一次,對她的印象停留在她跟池睿競争星辰娛樂。她早先為星辰娛樂做過準備,會注意到今朝團隊并不奇怪。

她現在将今朝團隊拱手送上來,有可能是為了打壓星辰娛樂,也可能是單純拉攏他。

池北望懶得細想,輕描淡寫地掃過今朝團隊組長的名字後将文件還給夏淳:“文件給經紀部門發一份,時間不要約在今天。”

夏淳應了聲,沒有多問。

臨近中午時溫水水的家人趕到公司接人,來的是她的父母。

池北望之前見過這對夫妻一面,這一次再見面,他們因為找孩子而比上一次少了幾分得體,但仍然很禮貌。

他把溫水水送出去,有意無意多看了這對夫妻兩眼,從他們的臉上掃過,見都是順風順水福氣的面相,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麽緣故額頭蒙了層黑氣。

池北望一頓,轉瞬對溫水水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妹妹平時想見恩洋可以提前打電話給恩洋,練習生的宿舍裏有阿姨可以幫忙照顧妹妹,下次不要再這樣自己到處亂跑了。”

“那怎麽好意思麻煩。”溫恩洋的母親毫不猶豫地擺手推拒,歉疚道,“今天一忙起來,沒看住她,下次不會再讓她亂跑了。”

溫恩洋的父親沒說話,神色有些猶豫。

池北望就當沒看到,他沒堅持,起身把他們送出門口,看着他們上車。

池北望剛回到辦公室,池小橘就從辦公桌上冒出個腦袋:“你覺得那個小女孩是什麽情況?”

“陰陽眼,或者單純的招陰體質,都有可能。”池北望沒去辦公桌旁邊,他往沙發上一躺,身子陷了進去,閉上眼睛含糊着說,“......我記得溫恩洋家是經營酒店的。”

池小橘:“酒店不錯,你不是說雁城酒店業好發展嗎?”

池北望搖搖頭:“但是剛才見溫恩洋的父母,是財運受阻的面相。”

池小橘終于動了一下:“......做生意起起伏伏很正常。”

“希望是這樣。”池北望說,“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池睿那個小心眼。”

溫恩洋潛力最佳,星辰娛樂當初挖牆角也最着重挖溫恩洋,偏偏溫恩洋拒絕得最幹脆,一點兒空間也沒留。

“有可能。”橘貓幾次三番地看向池北望,忽然跳下辦公桌,幾步飛竄到沙發上,尾巴卷着池北望的手臂,整只貓都傻了,“先生,你是不是生病了?”

池北望沒睜眼,憑着感覺把橘貓撈到懷中當抱枕抱着,他側翻了個身,随意地應了一聲,好想打算就這樣在沙發上湊合睡一覺。

但凡池北望再清醒一點兒都不會肯這麽将就,池小橘炸了毛,強行從他懷中爬出來,貓掌蹬在他手臂上:“起來,去醫院!”

池北望沒搭理。

池小橘原地繞着尾巴轉了兩個圈,去叼池北望的手機,想幹脆給池北望叫個救護車過來。

它在辦公室裏竄來竄去,眼看急救電話剛撥出去,池北望睜了眼,一手撈起貓,一手摁斷電話,頭疼道:“你別鬧了,我下午再去。”

他并不是逞強,只是覺得現在并不是特別難受。相反,他認為中午和曾明敬的飯局換一個時間點另約更麻煩。

池小橘覺得他不可理喻。

吃飯地點約在無上傳媒對面,那裏的飯店有包廂,專供這附近的人約見客戶。曾明敬提前到了,池北望和夏淳便提前過去,池小橘抱了幾包零食,選擇留在辦公室,沒有跟過去。

包廂的窗口正好對着無上傳媒大樓底下,池北望欣賞了一會兒,對這個位置很滿意。

菜品上來,池北望象征性地吃了兩口,便沒動筷子了。曾明敬胃口倒是不錯,他終于解決了心頭壓着的事情,眉目間都挂着喜色。

曾明敬:“确定簽約之後能給我一個編劇團隊嗎?”

夏淳笑了:“是。曾老師,您可以看一眼合同。”

談話結束的很快,曾明敬性格豪爽,下了決定以後很少會再猶豫,且無上傳媒給的條件優厚,他很快就簽了應聘合同。

剩餘的時間,他惦記着上一次跟池北望聊天的結束話題,這次居然接回了之前的話題,開始大談他的想法。

可惜池北望現在拖着半個病體,左耳進右耳出,全靠一副能以假亂真的表情強撐着斯文。

有些人即将生病時,身體會出現一些小跡象提前打預備鈴,這個時候偶爾會給人産生‘無關痛癢’的錯覺而把它忽略過去。

池北望倒沒有‘僥幸’的念頭,他只是低估了頭疼來的速度。

他頭疼得要炸開了。

坐在這裏聽曾明敬說話的時間裏,池總已經把自己這兩天的作息規律和飲食內容通通從記憶裏翻出來,在腦海羅列開,一個個清點。

他作息一般很固定,只有昨晚午夜驚醒後清醒了一個小時零三分鐘。

飲食......

難不成是因為蔥爆速凍餃子?池北望這麽無賴地想着,忽地感覺大街拐角開過來的車十分眼熟。

池北望目光追過去,看到了熟悉的車牌號碼。

只見那車停在公司門口,駕駛座下來一個男人,他沒帶墨鏡,濃眉大眼,鼻梁高挺,跟不遠處的廣告畫報上的電影男主角八分相似,還有兩分比畫報更嚣張英俊。

但帥哥的臉色并不明媚,他皺緊眉,停車後沒有往公司裏面走,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表,而後若有察覺地擡頭看向飯店包廂。

池北望并不懷疑他發現自己在這裏了。

“怎麽了,窗外有東西?”曾明敬說着說着忽然停下來,好奇地問。

接着他探出頭,看見了誠毅大樓樓下的車:“那不是謝影帝嗎,他怎麽在這裏?”

池北望聽了這麽久,就聽進了這一句話:“來找人吧。”

話是這麽說,池北望很确定謝子督來這裏只能是找他。

他屈指刮了刮鼻梁,心想,總不能是專門為了一袋垃圾專門跑到這裏來譴責他?

剛想到這,池北望又看見了另一道影子。

一只身材圓潤有福氣的貓邁着優雅的貓步緩緩從辦公樓大廳走出來,斯文但并不慢地走到謝子督面前。

它大概擡起爪子指了一下飯店的方向。

池北望下意識閉了下眼,疼得跟針紮似的腦袋依然清醒地意識到了什麽——他的貓兒子,苦于不能跟其他人吐出人話,居然把告狀電話打到了謝子督那裏。

仿佛是為了印證池北望的猜測,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獨特的大悲咒繞着整個包廂響起,讓夏淳和曾明敬談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池北望:“......”

他有半秒鐘的猶豫,随後驚愕地發現自己居然不想接這通電話。然而只是這半秒,他便感覺到某人隔着遙遠的距離瞪了他一眼。

電話一接通,謝子督含着笑夾着火的字眼往外蹦:“我給你一分鐘收拾完你那些破事立馬下來。”

“......”曾明敬和夏淳的注視下,風度翩翩的池總毫不猶豫地挂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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