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神山久司對這次行程很是期待。

他還沒見過咒靈呢。

也沒逛過秋葉原。

見神山久司面露期待，五條悟不禁心中一動。

他忍不住開口：“你真的沒必要太在意那群爛橘子的命令，只要我還在，他們就不敢拿你怎麽樣。久司，無論什麽時候，你都是自由的，只要你不把自己困住，就沒有人能困住你。”

正在前進的腳步忽地停滞。

神山久司呆呆地看向五條悟，一時失語。

五條悟也停下來，耐心地等着他。

許久之後，神山久司忽然一笑：“謝謝你，我知道了。”

五條悟立刻分辨出，這不是想通後釋然的笑，而是表面開心，背後卻隐藏着幾分無奈和悲哀的笑。

他不滿地嘟囔：“為什麽就不能多信任我一點呢？都說了我能處理啊……”

神山久司笑着說：“我當然信任你啊。其實對我來說，能不能自由出入高專沒什麽要緊的。有時候會覺得我能出現在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個意外，所以只要能見到想見的人和事物就夠了，別的真的沒那麽重要。”

這話是出自真心。

他曾穿越無數小世界，認識過無數的人，經歷過無數的事。在這漫長的任務生涯中，他珍惜自己的每一段經歷，将認識的每一位朋友都珍藏在回憶之中。

五條悟他們也在此之列。或者說，因為是最後一個任務世界，所以在這個世界的所見所聞對神山久司來說，更加值得銘記。

神山久司深切地相信，等這個世界的任務結束，從此之後，他将獲得真正的自由。他可以去往想去的地方，留在想留的人身邊，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為了實現這個目标，他可以付出一切代價，此時的小小束縛更加不算什麽。

再者，他不想五條悟因為自己而背負什麽壓力，這是完全沒必要的事情。

然而對于他的寬慰，五條悟卻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似的，沒有給出半點回應。

神山久司側頭偷偷去看他，卻見他臉上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

兩人一起來到高專門口，伏黑惠早就等在這裏了。

之後，他們見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在下川野幸一，伊地知前輩今天請假了，由在下代替前輩的職責。還請幾位上車。”

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舉行禮貌恭敬，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可五條悟就是沒有理由地看他不順眼。

他故意不去看已經被男人打開的車門，扭頭對伏黑惠說：“惠，你剛剛是不是說想坐五條老師的專屬快車？”

伏黑惠：“？”

“如果你撒嬌的話，老師也不是不可以帶你體驗一下啦。”

伏黑惠：“……”先不提他根本沒說過這種話，撒嬌什麽的必無可能。

就在五條悟想着該怎麽擺脫這個煩人的輔助監督時，沒想到一旁的神山久司竟然主動搭話：“川野先生，好久不見。你被調來高專了嗎？”

五條悟黑着臉，伸出一只手搭在神山久司的肩上，手下用力，帶着他的身體往後拽，直到對方站立不穩幾乎要疊到自己懷裏。

這是個表達親密的動作，同時還帶着一絲保護的意味。

“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話啊，久司。”

涼涼的語氣彰顯着五條悟的态度。

被五條悟按在懷裏，神山久司正要說些什麽，卻聽到站在對面的輔助監督若無其事地開口，仿佛根本沒聽出五條悟的陰陽怪氣：“是的神山先生，我很尊敬和崇拜伊地知前輩，希望留在他身邊學習，所以就申請了崗位調動。”

神山久司眨眨眼，微笑着回應：“這樣啊，伊地知的确是位很優秀的前輩呢。”

五條悟：“……”喂，你們兩個都是聾子嗎？

見這兩人聊得開心，五條悟不爽地湊到神山久司耳邊低聲說：“你怎麽跟他聊起來了？難道你忘了，上次帶你去總監部的就是這個人嗎？”

神山久司也小聲回應：“我記得啊，就是好奇。”

“對這種人有什麽好好奇的，你實在想知道的話不如來問我。”

“你認識他？”

“我調查過他的資料，他是那群爛橘子的人。與其說是來學習的，不如說是來監視我的。哦，可能順便還會監視你。”

“竟然是這樣嗎……”

雖說兩人一直在低聲交談，但因為距離很近，所以他們的話川野幸一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一旁的伏黑惠尴尬得快要腳趾扣地了。

好在這令人尴尬的場景沒有持續太久。

最終，神山久司還是說服五條悟坐上了輔助監督的車，理由是反正已經被對方看到他們要離開高專了，左右都會被報告給高層，何必輕易放過這個能開車能放帳的工具人？

一路上，坐在後座的五條悟一刻不停地往外散發着不爽的氣息，由于他身上的強者氣勢不容忽視，搞得車廂內的氣氛沉悶不已。

坐在副駕的伏黑惠甚至能看到川野幸一額頭上的汗珠。

汽車很快到達目的地。

下車前，五條悟難得開了金口，交代川野幸一放完帳就立刻離開，并且威脅他不準把神山久司離開高專的消息反饋給高層。

盡管他們都知道，就算此時的川野幸一被吓得瑟瑟發抖，他依然做不到向高層隐瞞任何信息。

這次任務等級不高，純粹是為了給伏黑惠練手用的。

五條悟帶着神山久司全程旁觀，在伏黑惠與咒靈激烈的打鬥聲中，兩人時不時交流一下觀看感受。

神山久司最大的感受就是：咒靈長得好惡心，真的好惡心。

“我現在覺得，你當初說我走出高專就會被咒靈殺死的話，不算是在吓唬我。”神山久司感慨地說。

“嗯？”

“我不一定會被咒靈殺死，但有可能會被惡心死。”

五條悟笑着說：“你可能已經忘了，其實你見過不少比這更惡心的。有一次你被一個渾身流膿的咒靈吞進肚子，等我剖開咒靈的肚子把你救出來的時候，你渾身上下沾滿了酸臭的胃液、惡臭的血和膿水……”

“停！”神山久司連忙制止他，“我忽然覺得失憶也挺好，請讓我保持現狀，謝謝。”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沒過多久，伏黑惠就解決完咒靈，朝兩人走了過來。

随着咒靈的消失，周圍的帳緩緩降下。

“伏黑同學很厲害嘛！”神山久司積極誇獎，“身手很棒，利用式神的時機也非常完美，剛才那一招超帥的！”

沒想到神山久司實行的是鼓勵式教育，與五條悟完全相反。

伏黑惠第一次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

反觀身為班主任的五條悟，不但沒有對學生做出任何評價，反倒歪頭打量着伏黑惠身上的衣服，覺得還算幹淨，于是打了個響指：“好啦，任務完成了，我們去買喜久褔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超級棒的喜久褔專賣店，是新開的哦！”

神山久司提出異議：“不是說要逛秋葉原嗎？”

“不先吃飽怎麽有力氣逛街？”

“你請客嗎？”

“你撒嬌的話，我可以考慮。”

“那我就吃霸王餐，然後到處說我叫五條悟，敗壞你在甜品界的名聲。反正我工資還沒發，你看着辦。”

“好狠毒哦，小久司。”

伏黑惠：“……”已經習慣了，這兩位老師的相處模式。

在五條悟的堅持下，三人徑直來到五條悟說的那家甜品店。

這家店顯然生意很紅火，門口的隊伍都快排到另一條街上了。

原本對于這樣的店，神山久司一向是敬而遠之的，因為懶得排隊。無奈五條悟非要買喜久褔不可，他只能跟着五條悟走到隊尾。

誰知道排了沒多久，五條悟突然神情一凜，說附近有一個比較麻煩的咒靈，需要親自去處理一下。

離開之前，他猶豫地看了一眼神山久司。不過他很快就做好決定：“你跟惠在這裏排隊，不要亂走，我很快就回來。”

咒靈距離他們不遠，應該很快就能處理掉。就算神山久司這邊真出了什麽意外，他也能及時趕過來。

神山久司還沒來得及點頭，就見五條悟的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周圍的一切沒什麽變化，排在身後的那對小情侶還在正常聊天。普通人看不見五條悟消失的身影。

就在這時，神山久司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久違的聲音：

【親愛的參賽者們，系統提示，主線劇情将于30天之後開啓，還請各位參賽者做好準備。排名系統将于28天之後正式啓動，還請各位參賽者及時關注。】

排名系統？

神山久司之前沒有參加過大聯賽，還是第一次聽說排名系統這東西。

他在腦海中問系統：【排名系統是什麽？】

【是根據各位參賽者的任務進度實時生成的排名榜單，參賽者将以各自任務者序號為名登榜。榜單每十二個小時更新一次，如若某位參賽者排名産生較大變動，則會在每次更新後進行全系統自動播報。請注意，每個比賽場的排行榜獨立統計，等所有場地比賽結束後，再将所有參賽者進行積分對比形成總排名。最終獎勵以總排名為依據。】

也就是說，如果想要争取靠前的名次，不但要打敗自己所在小世界的參賽者，還要盡可能多得獲取劇情值，盲猜其他小世界參賽者的積分進度。

神山久司想也不想就說：【關閉系統自動播報。】

他可不想每隔十二小時就被系統騷擾一回。反正排名什麽的跟他又沒關系。

【請問确認要關閉系統自動播報嗎？】

【确認。】

【系統自動播報已關閉，今後的所有系統消息将以郵件的形式發送，請您記得及時查看。】

神山久司松了口氣。

與系統交流的全程都是在意識海中進行的，表面上，神山久司沒有表露出任何異樣，甚至還能若無其事地與伏黑惠聊天。

然而就在與系統的溝通結束後不久，身旁突然出現五條急匆匆的身影。

“久司，剛剛發生了什麽？！”五條悟一露面就語氣嚴肅地問。

神山久司疑惑：“什麽事都沒有啊，怎麽了？”

“你……”五條悟掀起眼罩，湛藍的眼眸轉動，在神山久司身上上下打量。

神山久司一臉茫然。

良久後，五條悟才将眼罩帶回去。

“算了，沒事，可能是我看錯了。”

“啊？”

神山久司一頭霧水，雖然不知道五條悟的六眼究竟看到了什麽，卻隐隐感到一絲不安。

可是接下來，無論他怎麽旁敲側擊地問，五條悟都會不着痕跡地岔開話題。

神山久司心中微沉。

他究竟看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