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昨天晚上柴崎陽介的話,讓神山久司有些在意。
可五條悟卻像是失憶了一樣,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神山久司一時拿不準五條悟的想法,同樣的,他也不太能确定柴崎陽介的目的。
如果說柴崎陽介是故意在五條悟面前陷害他,那麽他是怎麽知道當時五條悟也在的?更何況他們相遇的位置幾乎就在虎杖悠仁藏身的地下室門口,柴崎陽介為什麽知道他們會出現在那兒?
更關鍵的是,他知道虎杖悠仁還活着嗎?
目前來看,虎杖悠仁存活的結果應該沒有參賽者的幹預,也就意味着這應該就是原本的主線劇情。那麽柴崎陽介身為參賽者,知道這個信息,也就不足為奇。
可正因如此,他當着五條悟的面說那番話的目的就更顯得奇怪。畢竟無論是在原本的主線劇情中,還是現在已經發生的事,虎杖悠仁的死亡和複生都與神山久司沒有半毛錢關系。
這樣看來,這種程度的陷害未免也太低級了吧?
換個角度想,難不成柴崎陽介只是單純地誤會了,以為虎杖悠仁的死與神山久司有關?
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想不出頭緒,神山久司只能将這件事暫且擱在腦後。反正五條悟好像也不怎麽在意的樣子,他倒也不用苦惱該怎麽辯白。
第二天就是姐妹校交流會開始的日子。
交流會的比賽地點由兩所學校輪流負責,今年輪到了東京校。
夜蛾正道他們提前在高專周邊找到一片合适的比賽場地,那裏環境安靜,少有人煙,植被濃度和地形十分适宜咒術師之間的戰鬥。
比賽開始之前,兩校的參賽學生各自聚集在高專為雙方安排好的休息室內做賽前準備。等到了約定好的時間,雙方再一同前往比賽場地。
清晨,剛剛結束晨練的東京校一年級生正結伴前往休息室的路上。
“你們緊張嗎?”野薔薇右手不斷撫摸着自己随身攜帶的錘子咒具,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
伏黑惠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為什麽緊張,你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還不等野薔薇回應,柴崎陽介就拆臺:“如果昨晚大半夜睡不着出門吹風的人不是你,我大概就信你了。”
野薔薇:“呵。”悶騷男。
快要到達休息室的時候,忽然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早上好,我可愛的學生們!準備好接受最帥的麻辣教師五條悟的愛的鼓勵了嗎?!”
三人同時停下腳步。
五條悟像是突然憑空冒出來似的出現在三人身後,他張開修長的雙臂,一把将三個少年人摟在一起。
“今天要加油啊,發揮出全部實力,向對手展示麻辣教師五條悟的最強風采吧!”五條悟激情地大喊。
伏黑惠翻了個白眼:“是我們比賽,不是你。”
“你們是我的學生,你們贏了我就有面子,輸了丢的也是我的臉,所以一樣啦一樣。”
野薔薇現在是真的感到緊張了,不禁吐槽:“哪有老師在比賽前突然給學生施加這麽大壓力的?這樣說不定會影響我們發揮啊!”
“不會的,我相信你們的抗壓能力。”五條悟信任地用力拍拍伏黑惠和柴崎陽介的手臂。
兩人頓時發出痛苦的聲音,而被夾在中間的野薔薇有僥幸過一劫。
“為了表達對你們的期盼和鼓勵,我決定送你們一份超級大禮,真的超——級——大喲!請看!”
話音剛落,他忽然跑到不遠處的灌木叢中,一臉興奮地從後面推出一個巨大的禮物盒。
野薔薇的眼睛瞬間亮了。
“是什麽是什麽?很貴嗎?這麽大一定很貴吧?”
伏黑惠則對五條悟的品性要更加了解一點,警惕地說:“該不會是雖然很好看但全部都是泡沫做的大蛋糕吧?”
柴崎陽介則猜測:“總不可能是一個大活人。”
話音剛落,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統一地轉向他。
五條悟意味不明地微笑着。
野薔薇則是一臉既覺得荒謬又懷疑是真的的複雜表情。
伏黑惠直接發問:“……你該不會把神山老師藏在裏面了吧?”
五條悟:“原本的計劃的确是這樣,可惜久司一點都不配合。”
伏黑惠:“……他會配合才怪吧。”
五條悟遺憾地說:“雖然被猜到了有些失望,不過——當當當當!”
突然,一個人影從禮物盒中“噌”的一下鑽了出來。
“看,這個你們總猜不到吧?!”
伴随着五條悟得意洋洋的聲音,三個少年人齊齊原地石化。
從禮物盒中跳出一個人這件事沒有吓到他們,但這個人的長相卻的的确确地讓他們吃了一驚。
是粉色頭發、穿着高專制服的虎杖悠仁,活着的。
一片寂靜,尴尬的氛圍在空氣中緩緩流淌。
虎杖悠仁尚且保持着“surprise”的撒花姿勢,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僵硬。
“你們……不覺得驚喜嗎?”良久後,虎杖悠仁終于忍受不了過于安靜的氛圍,小心翼翼地開口。
“所以……”野薔薇聲音極低,戳了戳身旁的伏黑惠,“他不是鬼,對嗎?”
伏黑惠:“應該……不是?”
虎杖悠仁大聲嚷嚷:“我當然不是鬼!不信你們摸摸看!”
粉發少年輕巧地一躍,從禮物盒中完全跳出來,湊到三個同期面前,拉着他們的手強行讓他們摸自己的臉。
不光是臉,肩膀、胳膊、腰、肚子、大腿,所有能夠得着的地方,虎杖悠仁都毫不見外地拉着他們的手去摸。
在摸到肚子的時候,作為女生的野薔薇就紅着臉抽回了手。
夠了,再摸下去就不禮貌了。
确認了眼前這個虎杖悠仁的确是活生生的,而且是本人之後,野薔薇和伏黑惠微妙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身旁的紫發少年。
從見到虎杖悠仁的那一刻開始,柴崎陽介就一直一言不發。
此時的他頭顱低垂,看不清表情。
而這時,見到同伴的激動心情剛剛退去的虎杖悠仁,也終于意識到不對勁。
“陽……陽介。”虎杖悠仁撓撓頭,有些手足無措,“對不起啊,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
“……”
沒有得到回應,虎杖悠仁并不氣餒,他試探地問:“要不要抱一下?”
“……”
見對方仍不回應,他尴尬地轉向伏黑惠:“那……伏黑呢,要不要抱一下?”
伏黑惠想也不想地拒絕:“不要。”
“為什麽,難道你不想念我嗎?看到我還活着你不開心嗎?”虎杖悠仁委屈巴巴。
“……”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個“不”字的伏黑惠,最終還是妥協了。他主動張開雙臂,抱住了眼前的同期。
虎杖悠仁用力回抱住他,開心地笑了起來。接着,他沖一旁在強忍眼淚的野薔薇揮揮手,笑着問:“要不要一起?”
野薔薇冷哼一聲,故意扭頭不看他,身體卻誠實地靠了過去。
同時與兩個人擁抱,虎杖悠仁的懷裏已經幾乎被塞滿了。
但他還是努力開張手臂,朝柴崎陽介搖了搖手掌。他沒有開口,而是用笑容無聲地問他:要一起嗎?
柴崎陽介面無表情地注視着三人抱成一團的場景,始終沒有動作。
随着時間的流逝,虎杖悠仁有點急了,他拼命朝柴崎陽介擺手,示意他快過去。
良久後,紫發少年終于擡腳。
他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
……
半個小時後,東京校學生的休息室內。
所有人都圍着一個粉色頭發的少年。
“總而言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虎杖悠仁一邊向衆人解釋自己死而複生的緣由,一邊跪坐在地上,雙手舉着一個相框,相框剛好将他的頭和肩膀框了起來,最頂端的正中央鑲嵌着一朵白色的花。
世上唯一一張活生生會動的、而且是苦着臉的遺像誕生了。
“好好舉着,沒有我們的允許不準放下來。”野薔薇惡狠狠地說。
虎杖悠仁可憐兮兮:“可是我胳膊好酸。”
說着說着,他的胳膊就悄悄地下降了一點,仿佛體力不支似的。
可緊接着“啪”的一聲,野薔薇的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端好!不準偷懶!”野薔薇兇狠地威脅,“你就這樣跪着,直到取得所有人的原諒。不然,我們都饒不了你!”
聞言,虎杖悠仁不自覺地看向躲在最角落的柴崎陽介。
別人他不知道,但要是說這個房間裏有誰不肯原諒他,那這個人一定是柴崎陽介。
虎杖悠仁猜到柴崎陽介會生氣,但他沒想到對方會生這麽大的氣。
幾乎完全将重生歸來的他當成陌生人……不,比起陌生人,說是仇家也不為過。
虎杖悠仁能理解柴崎陽介對自己的不滿,盡管他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如果真的像五條老師說的那樣,陽介從此要跟他絕交,再也不理他,他也沒什麽辦法。
這麽想着,思緒不自覺就跑偏了,以至于胳膊在慢慢下降都沒意識到。
這次他迎來的是伏黑惠的拳頭重擊。
終于,野薔薇大發慈悲:“交流會馬上要開始了,沒工夫在這兒跟你浪費時間。總之,你就暫且保持這樣的姿勢,直到我們談話結束吧。”
被“交流會”這三個字吸引了注意力,虎杖悠仁立刻回神,問道:“我聽五條老師說你們已經跟京都校的學生見過面了,還打了一架,能跟我講講嗎?”
沒有人搭理他。
不過衆人卻心照不宣地讨論起對手的情報信息,哪怕這些信息之前他們已經讨論過一次。
沒有人理會虎杖悠仁,他卻一點都不介意,開開心心地聽着。
在場的幾人暫且還不知道,與此同時的另一間休息室,正在秘密商議着一場謀殺。
一場針對虎杖悠仁的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