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經過長達一個月的不懈努力,王瑾玲的劍法進步神速,上官藜教給她的那一整套劍法,她能從頭到尾使得像模像樣的。

只是,王瑾玲很有自知之明,她現在頂多算是個花架子,若是真要與敵人對戰,她還差得很遠。

王瑾玲想快速提高應戰能力,便厚着臉皮把自己的顧慮跟上官藜說了。

上官藜聽聞後,伸手化出另一把劍,站到了王瑾玲的對面:“好,我陪你練一練。”

“我,和你對戰?”

王瑾玲大驚失色,上官藜這回不會要跟她來真的吧?

“無論你面對的敵人是誰,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上官藜将手中的劍舉到眼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撫過劍刃,“拼盡全力擊敗對手。永遠不要畏懼失敗,強者永不言敗。”

王瑾玲低垂着眼睫,沉默不語。上官藜所說的這種拼命的打法,她不認同,也做不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或許對于上官藜這種舉世無雙的強者來說,竭盡全力地戰勝對手,帶來的是獲勝的喜悅與狂歡。

但是對于她這種小喽啰來說,保全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思慮未定,眼前劍光一閃,上官藜已經動了。

她快如閃電般一劍點向王瑾玲鼻尖,氣勢如虹,來勢洶洶,王瑾玲若是來不及避開,便會被這一劍削去鼻子。

“對手絕不會問你是否做好準備,看劍!”

王瑾玲不敢怠慢,然而終歸遲了一步。她條件反射般向右側躲閃了一下,那劍身便擦着王瑾玲的發絲堪堪滑過去,其上灌注的真氣将她的臉頰劃開了一道細細的血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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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藜一劍刺空,順勢扭身回頭,旋轉中紅色外袍在半空中舒展又垂落,下一劍緊接着又來了。

王瑾玲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在上官藜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可是上官藜卻不急着将她擊敗,而是每次都卡在她反應極限的節奏上,吊着她一招一式套下來。

王瑾玲左支右绌,在上官藜的步步緊逼下節節敗退,衣服被劃得七零八落的,身上多出了無數條細密的傷痕。

“還愣着做什麽?還手!”上官藜厲聲喝道。

王瑾玲心裏叫苦不疊,她這是不想還手嗎?

她這根本就是毫無還手之力啊!

上官藜見她還不還擊,劍鋒一轉,陡然加快攻勢,勢必要逼出她全部的實力。

王瑾玲再也支持不住,密不透風的劍風在耳邊呼嘯,澎湃的真氣鼓蕩中下,她腦中空白一片,什麽劍法章法在這一刻全都被她抛到腦後。

“不敢還手,就永遠只能做別人的手下敗将!”

上官藜的聲音尖銳刺耳,倏地鑽入她的耳膜,震得她耳朵嗡嗡作響。

勝負與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一念定乾坤。

王瑾玲被激出了鬥志,全身的血液在此刻奔騰不息,握着劍的手心滲出汗水,心底忽然湧出一股強烈的欲望,一個聲音在腦中瘋狂叫嚣着。

“打敗她!”

恍惚間,王瑾玲迷迷糊糊地看見上官藜好像突然停下了猛烈的攻勢,紅色身影轉攻為守,卻也并未竭盡全力躲避她手裏的劍。

經過千百次練習後,早已深深印刻在腦中的劍招争先恐後湧出,她此刻出劍全憑心意。

幾個閃身過後,王瑾玲愣愣地看着自己劍刃上沾染的鮮紅色,又遲疑地看看上官藜左肩上汩汩流出的血液,腦中轟然一聲。

上官藜不滿地挑眉,狹長的眼眸緊盯着她:“繼續,不要給對手喘息的機會。”

看見上官藜肩上的血,王瑾玲原本已經停下,抱着劍喘息着。

聽見上官藜的這句話,王瑾玲受到鼓舞,振奮起來,又一次揉身撲上,與上官藜纏鬥在一起。

從遠處看,一紅一白兩道身影交織在一起,起初速度不快,後來白色的身影越戰越勇,紅色的身影卻落于下風,只顧抵擋,不再主動進攻。

在更遠處,盟主堂院門外的石子路上,一道紫色的身影久久伫立着。

元瑢輕輕咬着唇,看着上官藜與王瑾玲在院中過招,上官藜步步退讓,只守不攻,被王瑾玲手裏的劍數次刺中。

饒是上官藜武功再好,此刻身上也挂了彩,添了幾處新傷。

她只是在門外站着,并未進去打擾。

心中卻暗自心驚。

師父居然在親自給她喂招?

元瑢心緒不寧地移開了目光,心髒在胸口重重地跳了幾下。

索性等她們練完了再進去。

過不多時,院中的打鬥聲止息了,想必是結束了練劍。

元瑢擡腳想要進去,還未邁步,一只腳懸在半空中,卻生生停下了腳步。

她遠遠看見,上官藜把王瑾玲叫到跟前,損耗自身修為替王瑾玲一點一點修複臉上和身上的細小傷口,臉上的神情是她這麽多年從未見過的溫柔之色。

王瑾玲臉上笑容滿面,似乎是被上官藜誇獎了幾句,眼角眉梢全都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上官藜又叮囑了王瑾玲幾句,王瑾玲重新提起劍,回到剛才練劍的地方,一招一式都練得認真。上官藜的視線牢牢黏在王瑾玲身上,嘴角帶着幾分似有若無的笑意。

元瑢無奈,只好苦笑一聲,既然此時不方便進入,那便換個時辰再來吧。

她欲待轉身,上官藜卻在此時喚了她的名字:“元瑢,進來吧。”

元瑢腳下一頓,悄悄壓下心底的苦澀,苦味卻蔓延到了舌尖,在口腔中久久未散去。

原來師父早就察覺了她的到來。

也是,她什麽都瞞不過師父的火眼金睛。

元瑢收斂了神色,規矩地走到上官藜面前,行了一禮:“師父,徒兒擅作主張,将比武大會定于三日後召開。不知師父是否參加?”

上官藜坐在院子裏的石桌前,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不知想起了何事,忽然彎起嘴角笑了笑。

元瑢侍立于一旁,垂着眼睛不敢擡頭,更不敢催促。

半晌過後,上官藜似是終于下定決心,她開口道:“替小王也報上姓名,讓她去見識一番。”

小王?

元瑢心裏自然清楚小王指的是誰,她應聲道:“是。”

元瑢靜靜地站着,順着上官藜的視線望去,注視了王瑾玲片刻,最終猶豫着向上官藜說道:“師父,徒兒有一事不解。”

“何事?”

“師父當日曾教導徒兒,練武須循序漸進,切忌急功近利。”

元瑢瞥一眼王瑾玲的方向,又說道:“徒兒擔心,她再如此不計後果地練下去,恐怕會傷及心肺,輕則筋脈俱損,重則危及性命。”

院子裏的風更大了些,幾片花瓣從樹上被吹落,盤旋着落在了石桌上,純潔而又稚嫩。

上官藜伸出手掌輕輕一拂,花瓣便被拂下了桌,跌落在泥土裏。

她放下茶盞,神色冷淡了幾分,語氣輕飄飄的:“我此前已與北嘆霜有過約定,半年後便是北嘆霜來烈火盟與我切磋之期。只要她能活着見到北嘆霜就行。”

話雖如此,但上官藜話說到一半時,心裏驀地一空,莫名有些悶得慌。

卻聽元瑢忽然道:“師父當真能不顧她性命麽?”

上官藜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捏着茶盞的手猛地一頓,正要擡手制止,元瑢已搶先把話說完。

“若是此刻她死在師父面前,師父也能如此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嗎?”

上官藜手一抖,茶盞應聲而碎,碎瓷片飛出,竟割傷了她的手指。

她卻沒有低頭看自己的手,反而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練劍的人,眼中夾雜着一種不可名狀的情緒,久久沒有回神。

元瑢瞧見上官藜這副難得失神的模樣,心中早已明白了七八分。

元瑢主動跪下請罪:“師父,請您恕罪。”

上官藜擺擺手,似乎此時不想說話。

元瑢便先行告退了。

不久後,王瑾玲大汗淋漓地來到上官藜面前,原本想要向上官藜再讨教幾招,不料上官藜卻說道:“明日再練吧。坐下先歇歇,陪我說說話。”

“好呀。”王瑾玲答應地很歡快。

她很自然地走到上官藜身旁的另一個石凳上坐下了,雙手托腮,面朝着上官藜坐着,按照慣例等上官藜先開口。

涼爽的微風拂過臉頰,運動過後蒸騰的熱氣逐漸散去,身上舒爽了不少。

王瑾玲放松地坐着,下意識翹起了二郎腿,又擔心上官藜看見了會說她,因此很快又把腿放下了。

額頭上幾縷碎發被汗液打濕後粘在皮膚上,有點癢,她随手将頭發捋到耳後。

做完這些小動作,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上官藜卻只顧着低頭喝茶,一言不發。

王瑾玲撓撓頭,隐約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盡管上官藜說了讓她陪她說說話,但上官藜不開口說話,王瑾玲也不敢随意說話。

如此一來,兩人之間的氣氛便僵持住了。

“讓你陪我說話,你怎麽不說?”

上官藜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火氣,一陣沉默過後,忽然就把氣撒在了王瑾玲身上,語氣不善,連眼神中都帶了幾分不常有的狠厲。

王瑾玲吃了一驚,本能地立刻就從石凳上彈跳起來了:“啊?啊!對不起盟主,我現在就說,現在就說……”

上官藜突然閃電般伸出手,揪住了她:“說,你是來偷什麽的?”

王瑾玲滿臉莫名其妙:“什麽?”

“還在對我裝傻?”

王瑾玲頓了頓,心裏七上八下的,一瞬間腦中流轉過千萬個念頭,最終下定決心隐瞞到底。

要是讓上官藜知道她計劃要逃跑,搞不好上官藜現在就能直接掐死她。

她一臉真誠地望着上官藜殺氣彌漫的眼睛,拼盡全力強裝淡定:“盟主,我對您絕沒有二心,您一定要相信我啊!除了您教我的武功和法術,沒有得到您的允許,我什麽都不敢拿。”

她還努力擠出了幾滴眼淚,淚眼朦胧:“盟主,我對您的真心天地可鑒!”

說完這句話,王瑾玲趕緊在心裏默念:老天爺保佑啊,我說的這些話雖然是在騙人,但是只求自保,沒有傷害他人,應該也算是善意的謊言了吧?

那些報應可千萬不要應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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