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第二日上午, 王瑾玲和上官藜一同下山,去往山下的一座名為許城的城池。
二人剛踏出萬靈峰,身後傳來一陣急急的呼喊聲,王瑾玲和上官藜對視一眼, 上官藜一臉淡然地站定腳步, 轉過身:“就知道她會來送我。”
王瑾玲也不禁笑了笑, 柳田依這兩日悶頭躲在她自己房間裏不肯出門見人, 她們臨走前本想去告別, 也被拒之門外,當時上官藜就笑言道,柳田依定會自己憋不住追出來送她。
不一會兒, 道路盡頭果然出現了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 手中還拽着一個大包袱, 她看見上官藜在等她,急忙三步并作兩步沖到面前,絮絮叨叨說着她的一大堆叮囑。
“阿藜,你身體還沒好全,盡量早些回來, 不要多做逗留。這些是我給你準備的藥材,我算了算,應該夠用了, 不夠用就回來找我拿。你早去早回, 等你回來之後, 我還要繼續為你調理身體……”
上官藜一把扯過柳田依手裏的包袱,另一只手牽着王瑾玲的手, 轉身就走,完全沒有再理會柳田依說的話。
“盟主, 你這樣不理柳藥師,她會傷心的。”
一路上王瑾玲思來想去,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在即将踏入許城時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上官藜看看她,見她當真滿面愁容,心中暗笑她單純善良,順手捏了捏她的臉。
“不這樣,難道還要我和她抱頭痛哭一場麽?我收下她的包袱,就是讓她安心。”
說到這裏,上官藜自然而然打開包袱,随手翻了翻,看了眼裏面的東西,無外乎就是一些強身健體保護筋脈的藥物。
突然,上官藜眼神一凝,視線停留在其中一個小瓶子上。
小巧的白玉瓶容積不大,就這麽明晃晃地放在一堆調理身體的藥物中間,毫不起眼。
看見此物,上官藜卻脫口而出罵了一聲柳田依。
王瑾玲随着上官藜的視線看過去,上官藜卻立即伸手将小瓶子抓在手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揣進了她自己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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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藜不讓看,王瑾玲就不看了,不過心中越發好奇,那瓶子裏裝的是什麽。
走進許城,王瑾玲很快便被許城的繁華熱鬧吸引了注意力,至于那個神秘的小瓶子,早已被她抛到腦後了。
北蕭宗這邊的城池與烈火盟那邊截然不同,這裏更接近于封建王朝統治下繁盛的鬧市,商業發達,人氣興旺,此刻已接近正午時分,街道兩旁熱鬧非凡,小商小販吆喝售賣各自的貨物,是王瑾玲穿越以來從未見過的盛景。
一路走走停停,王瑾玲看得目不暇接,街邊的小攤明牌挂出了各類商品的售價,然而直到此時王瑾玲才意識到,她們沒有錢,沒法買東西。
烈火盟與北蕭宗對下轄城池的管理方式略有不同,王瑾玲此前經過的城池多數以物品交換為主,而許城已經有了固定流通的貨幣。
許城的貨幣是一種叫做北玻幣的金屬物,這種貨幣在整個北蕭宗的勢力範圍內都有大量流通,王瑾玲她們卻并未攜帶此種貨幣。
上官藜懊惱道:“我竟忘了向柳田依讨要些北玻幣。”
過了一會兒,她又小聲嘀咕:“不如從北嘆霜那裏偷一些過來。”
王瑾玲連忙勸阻她:“不用,你本就不必吃飯,我不吃飯也還能支撐幾日,反正過幾日我們便要回萬靈峰了,沒有北玻幣也不礙事。”
上官藜這才作罷。
路過一家豪華氣派的酒樓時,上官藜忽然停下腳步,向酒樓裏面張望了幾眼,然後招呼了王瑾玲一聲,便走進了酒樓。
微微刺目的陽光下,王瑾玲仰起脖子看了一眼酒樓招牌上的字,“春莺閣”這三個字映入眼簾,王瑾玲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此時上官藜的身影已沒入酒樓裏來往的客人中,因擔心與上官藜走失,王瑾玲不再多想,加快腳步緊随其後走了進去。
迎面撲來一陣濃烈的香風,其中夾雜着各類花香果香脂粉香味,濃厚的香氣幾乎堵塞了鼻孔,嗆得人忍不住咳嗽起來。
王瑾玲彎着腰捂住鼻子,又擡起衣袖胡亂擦了擦被香氣熏出的眼淚,眼睛在人堆裏仔細搜尋上官藜的身影。
許城中有不少人都曾經瞻仰過上官藜的真容,但上官藜不欲大張旗鼓鬧得滿城風雨,為了防止被別人認出,上官藜将她自己和王瑾玲的面容都做了易容,搖身一變成為了兩個面貌普通的女子。
王瑾玲将目光鎖定在不遠處穿紅衣的女子身上。容貌盡管有所改變,但她對上官藜的身形和走路的步态極為熟悉,絕不會弄錯。
她正要走過去,卻遠遠看見上官藜和另一個穿着頗為清涼的女子搭了幾句話,然後将柳田依包袱裏的那個小瓶子遞了過去。
對方撥開瓶塞,放在鼻下嗅了嗅,眼眸一亮,看口型似乎是贊嘆了一句“好藥”,随後将小瓶子收下,轉而遞給上官藜一個裝滿了北玻幣的小盒子。
上官藜這是将小瓶子裏的藥賣給了別人?
王瑾玲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再三确認自己沒有看花眼。
之前她見上官藜将這瓶藥當寶貝似的收在懷裏,還以為是柳田依特意為她配制的名貴藥材,上官藜居然就這麽将藥賣給了一個連姓名都不知曉的陌生人?
王瑾玲皺着眉頭若有所思。
既然能賣出這麽多錢,那就說明這藥肯定很貴重。
上官藜大概是對這筆交易很是滿意,她托着北玻幣折返回來,走到王瑾玲面前,朝門外努努嘴,滿臉笑意:“走,這些北玻幣定然足夠你玩得盡興。”
王瑾玲卻不肯走,而是故意板起面孔,嚴肅問道:“你賣掉的是什麽藥?”
上官藜輕輕笑了一聲,伸手攬過她的肩,推着她朝外面走:“不是什麽藥,只是柳田依誤放在包裹裏的補血丸。我如今沒有失血,無需服用補血丸,索性賣了它。”
“怎麽可能?”王瑾玲反抗激烈,腳下使勁蹬着地面,利用地面摩擦阻礙身體挪動位置,賴在原地不肯走。
她從上官藜懷中掙脫出來,一把奪過上官藜手裏的北玻幣,急得跳腳:“你是不是把貴重藥品賣了?補血丸哪裏能賣出這麽多錢?”
“你不信?”上官藜說話音量加重了些,想要以恐吓的方式解決問題,她冷笑一聲,眼眸眯起,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好啊,如今連我的話你都敢不聽了?你不怕我……”
“可是我是你夫人,”王瑾玲雙手叉腰,氣勢洶洶,一臉正色道,“我有權利過問你的個人生活,包括你的錢財從何而來!”
上官藜愣了愣,尚未從震驚的反應中回過神來,王瑾玲已經搶在她之前抱着盒子轉身,去找方才那個買走藥的女子了。
沒想到這小家夥竟然還學會在她面前唱反調了!
上官藜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瞧王瑾玲适才的模樣,滿臉有恃無恐的表情,明顯是仗着她的偏愛,才敢當面反駁她。
心裏像是被一只小貓爪子輕輕撓了撓,不僅不惱怒,反而還有點竊喜。
上官藜不緊不慢地往王瑾玲離去的方向走去,似乎對接下來即将發生的事情胸有成竹,早有預料。
不過片刻後,王瑾玲低垂着腦袋,抱着那盒北玻幣急匆匆轉身往回返,連前方的道路都不敢擡頭看,只在口中小聲念叨着“借過”。
兩旁的人見狀,紛紛躲閃開來,只有上官藜不避不讓,偏偏等在她的必經之路上。
“砰”一聲,王瑾玲一頭撞進了上官藜懷裏。
她擡起臉來,此刻見到上官藜,更是羞得面紅耳赤,嗫嚅道:“剛才你怎麽不說,是那種藥啊?”
上官藜擡手捏捏她紅透了的耳朵,明知故問:“什麽藥?”
王瑾玲身後,春莺閣的老板步伐匆匆地追了出來,見到她們二人還未離開,不由笑道:“今日我這裏的姑娘們正巧排了一曲紅袖舞,二位既然來了,還是欣賞過紅袖舞再走吧?”
上官藜剛要拒絕,悶頭埋在她胸口的王瑾玲忽然擡起頭來,問道:“只是觀賞舞蹈嗎?”
老板見她問得直白,也不繞彎子,直言道:“是,這些姑娘們都是賣藝不賣身。”
“想看?”盡管上官藜對王瑾玲态度突然轉變有點摸不着頭腦,但她心裏想着,王瑾玲之前沉悶了許多日,好不容易遇見個感興趣的事情,若是陪她看一出紅袖舞,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王瑾玲卻比上官藜想象的要更興奮,她甚至興奮地兩眼放光,激動地滿臉通紅,拼命點頭:“想看!”
上官藜:“……”
她就真有那麽想看麽?
紅袖舞無非就是一群長得好看的人聚在一起,扭一扭身子擺一擺胯,身上臉上抹的那層厚厚的香粉簡直熏得人頭痛欲裂。
有什麽好看的!
再好看能有她舞劍好看麽?
上官藜越想越氣,正想冷着臉将王瑾玲強行拉走,不料卻晚了一步,王瑾玲已經樂颠颠地跟在老板身後往裏間走了。
王瑾玲并不知道上官藜在這短短一瞬間,腦中已經轉過這麽多念頭,她的想法比上官藜簡單多了。
她就想知道,她昨夜對上官藜的難以自控的花癡行為,究竟是只針對上官藜個人的,還是對所有長得好看的人都一視同仁。
觀看紅袖舞便是一個絕佳的辨別機會。
如若她只對上官藜這樣,那麽說明她距離成功愛上上官藜更近了一步。
如若她對所有美人都這樣,那麽就只能說明她只是單純愛看美人,革命尚未成功。
心中計議已定,王瑾玲施施然落座。
過不多時,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一個陰恻恻的聲音。
“愛看美人?愛看就多看,我陪你看。”
說完,上官藜便毫不客氣地在她身邊坐下了,伸出一只手臂有意無意地圈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輕輕叩擊着座椅扶手,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