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貴圈真亂
貴圈真亂
“這麽些天你們還是第一批來這兒的。”張哥有些高興,點了根煙。
楊連似乎嫌棄煙味,擺手把煙揮散,“戒了吧,攏共沒幾根兒了。對了,你們有退燒藥嗎?我們有個大哥感冒了。”楊連表情十分生動讨喜,“我倆今天出來是想找找草藥,也不認識啊。”
山間小雨淅淅瀝瀝要停不停,去往果園一路上山,土路泥濘不堪,粉色的車外殼已經滿是污泥,他們不遠不近跟在面包車身後,車內的幾人小聲讨論着。
田柚從醫藥箱翻退燒藥和一些基礎感冒藥,“要不要告訴他們?”
楊侃對楊連挺有好感,“要吧,國家放廣播出來就是為了救援,能救一個是一個。”
周天,“他們要是不願意走就跟瀾州那群一樣,等待救援,收音機也給他們留一個?”
劉地去過大果園,“這種果園一般有發電機,燒油的,還有太陽能的,可以問問,有電的話給他們留充電的。”
一直沒開口的唐伊在前面說,“前提他們是好人。”
衆人皆是沉默,不怪他們多疑,實在是逃命之後遇見的第一批活人就給他們吓到了,田柚沉吟,“武器還是得藏着,一群大學生手裏又槍又炮的太可疑了。”
陸祈把短柄刀拿出來分,“刀随身帶。”
田柚,“他們的食物和水不要入口。”
其實她聽說對方有喪屍屍體之後還有個想法,能不能嘎一個。
此時外面天色漸暗,又走了一會兒,前方隐隐傳來狗叫聲,跟着面包車身後轉了個彎,一排小屋出現在衆人視野裏,此時外面空地上還站着的幾個人,大約七八個,有男有女。
黝黑壯實的兩個應該是果農,還有個正好奇看着他們的大娘,西裝已經破爛的白領,院子角落裏的小狗扯着鏈子叫。
屋裏跑出來個小女孩,跟劉莺莺一般大,頂着個雞窩一樣的小辮兒,小女孩一出來就被小狗扒上褲腿蹭。
兩輛車子緩緩停下,楊連先跳下車,大娘嗓門不小,“哪帶回來的人?”
楊連笑得燦爛,“大路上,年輕人,俊得很!”
大娘笑得合不攏嘴,朝他們車裏張望。其餘人原本有些警惕的神情也緩和許多,紛紛靠過來,小女孩摟着小狗在後面探頭探腦看着。
溫馨和諧。
張哥指揮唐伊把車停好,也打開車門要下去,讓楊連少胡說八道,“一群孩子,天海的大學生。”
車已經停下,再不下去就不禮貌了,陸祈整理了一下襯衫衣領,打開車門下去,作為這裏面最大的老大哥,學長很主動走在最前。
陸祈牛仔褲灰色襯衫,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帶着同樣書卷氣的女孩和陽光開朗的男生,村民十分熱情上來打招呼,老張推開楊連不讓他裹亂,自己挨着給介紹。
破爛白領四十多歲,是某公司的小經理,看着是打工人特有的苦哈哈,跟老板一起來的,叫王國強。幾個果農沒說大名,就讓喊劉哥,趙叔,李哥的。嬸兒叫劉桂梅,小女孩在一邊又蹦又跳,“我叫歡歡。”舉起髒兮兮的小狗,“他是豆丁!”
田柚瘋狂記人名對號入座,面上帶着笑寒暄,只說是誤打誤撞跑出來的,細節沒再說。
楊侃跟這裏唯一的年輕人楊連很快混到一起,楊連的手機在之前的戰鬥中壯烈了,這裏大哥大爺們手機裏什麽好玩兒的都沒有,他要憋瘋了,一聽說楊侃手機裏有離線模式益智小游戲,趕快推人去屋檐下的長椅上坐了。
楊侃這幾天沒舍得在車上給手機充電,所以拿出來的是早已關機的手機。
楊連一擺手,“不就是電麽,我們這兒有的是,現在用的太陽能,後頭還有柴油發電機!用不完的用!”
田柚跟陸祈對視一眼,楊侃這貨天賦全點軀體強化了,警惕心是一點兒沒有,不過這群人也确實不像壞的.
劉嬸兒喊他們也去屋檐下坐,不太好意思地說沒有杯子,想要用碗倒水。
田柚趕忙擺手說不用麻煩,她還是想先看看病人。
進到室內,房子不大,一群人都進來去有些擁擠,田柚只看床上的病人,是個看着三十多歲的男人,昏睡着,顴骨很高,因為高熱臉上有不自然的紅,蓋在被子裏薄薄一片。
劉地不懂醫,直觀覺得這人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田柚沒有多說,專心診病,量了溫度直逼40,讓人去端溫水來,把手頭的藥拿給人吃,她蹲在床邊探在病人脈搏上。
楊侃跟楊連勾肩搭背進來,倆人還拿着手機,驚訝,“田姐還會中醫啊。”
田柚探着脈沒分心回應,周天幫忙回答,“算是她興趣愛好,略懂是她的自謙。”
田柚那邊好了以後張哥已經安排了休息的沙發板凳,叫衆人坐下休息,劉嬸兒準備晚飯,田柚看了劉地一眼,後者自告奮勇幫忙,周天也跟去了,還貢獻出他們的方便面幾包。
兩方人坐下開始閑聊,田柚回車上拿出筆記本和充電收音機一臺,把安全城市名單抄了一份給他們,小經理王國強接過來直哆嗦,“這……這你們從哪裏弄來的?”
田柚沒有細說,之前廣播公告循環發送,她調出來給衆人聽一遍,廚房裏忙活的幾人聽見了也震驚地跑出來,劉嬸兒一着急直接在門口摔了一跤。
田柚問,“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他們這群人明顯張哥是個拿主意的,大家都看他,走是不走。
白領王國強愁容滿面,“車坐不下。”
他們人多再加上物資,面包車一定是坐不下的,屋後倒是還有輛車,城裏老板的,但是壞了很久沒人會修。
陸祈推了一把眼鏡,“我可以試着修一下。 ”
天逐漸黑了,劉嬸兒端晚飯上桌,“明早再說吧,晚上別出去了。”
晚飯吃面,他們的方便面混合這裏的幹挂面,煮了滿滿一大鍋,熱乎乎的上面還飄着零碎的蛋花和青菜。
也好久沒吃過青菜了,有點幸福。
吃飯時人齊,兩方人又讨論了一下出路,田柚他們暫定明天走,具體還要看病人狀況,倒是也不急。
果園這夥人依山傍水,地勢偏僻有天然優勢,其實不走也行,明天先看陸祈能不能把車修好,後續再議。
田柚又詳細問了當日他們殺喪屍的情形,跟張哥約了明日一起去看看屍體。
吃完收拾東西,他們把車裏的毯子被子抱出來,一群人随意找地方睡了,田柚要守病人幹脆沒睡,圍着毛毯靠在床邊,打着一只手指長的迷你手電筒,在筆記本和地圖上寫寫畫畫。
夜深,月光不甚明亮。
田柚再給病人量了一次溫度,開始降下來了。
劉嬸兒說病人姓華,平時身體就不大好,一身老毛病,這次一是驚吓,再加上變天,一下子就發起高燒來。
華哥中間醒了兩次,田柚大概給他說了眼下情況,劉嬸兒給他喂了粥和水就去睡了。
病着的華哥吃了藥又睡熟,屋裏又一次安靜下來。
唐伊輕手輕腳靠過來,聲音放得很輕,幾乎貼着耳朵,“你睡會兒吧,需要怎麽做我看着。”
田柚沒說話,做口型又比了個手勢示意她繼續睡吧,便又低下頭寫東西。
守病人是一方面,主要是找借口守夜。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同伴,足以讓她警惕到合不上眼。
唐伊盯着她的頭頂看了片刻。
手電光線透過捏着的指尖,映出剔透的血色,指甲上是春日氣氛的鵝黃,點綴的白色小花看不太真切。手背上傳來毛絨絨的觸感,她低頭,原來不知不覺間靠到她近前,碰到了毛絨拖鞋。
田柚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怎麽啦?”
拖鞋是她在宿舍的同款,唐伊借口去找琅琅的時候見過。
田柚學業很忙,不經常在宿舍,見她一次不容易,但次次都是白色睡裙,粉色毛絨拖鞋,琅琅随口說過,這款拖鞋舒服但不耐穿容易壞,所以一模一樣的她每年都會買一雙。
田柚這孩子就是這麽個奇奇怪怪的小姑娘。
唐伊的大學生活日複一日,滿是期待又都是掙紮。
夢中病入膏肓的美麗女人說,“那種感情,好惡心。”
“伊伊,你一定要離他們遠遠的,不要影響了你。”
“你要是學壞了,我死都不閉不上眼。”
那種感情,好惡心。
唐伊深夜夢中醒來,擁着被子借着夜燈看着卧室裏的一切,大到睡衣拖鞋被褥,小到零食糖果紙巾唇膏,都是她陸續買來的田柚同款。
自己真是惡心啊,她想。
後來越來越碰不到她,旁敲側擊問了琅琅。
才知道她去醫院實習了,每天都很忙,眼見着她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一步步剪短,綁在腦後有些淩亂,挂着黑眼圈,回到宿舍就一頭紮進卧室裏再無聲響。
田柚說過畢業要回老家工作。
唐伊想,沒時間等她下定決心了。
才有了周末的別墅派對。
得不到的回應的田柚直接伸手摸上主公的額頭,沒發燒,還以為被病人傳染了。
她小聲說,“你躲遠點兒,別傳染了。”畢竟主公看着身體不大好。
唐伊眨眨眼,故作柔弱輕輕咳了一聲,拉緊身上的外套更湊近些,小聲且委屈,“有點冷。”
這時候生病就麻煩了。
田柚展開身上的毯子,要把她罩進來,毛毯還沒搭上來,唐伊另一邊肩上一沉,落下一條小被子,順着那只手一路看上去。
陸祈目光複雜,移開了視線。
田柚,“……”
有什麽腦回路突然接上了,該不會,學長說的那個“她”就是她?
是欸,唐伊說喜歡女生之後學長好像就失魂落魄的,破案了。
其實他們好般配的,學長加油。
但是主公喜歡的老周啊,嗚嗚嗚學長你好慘。
她變幻的目光過于精彩紛呈,陸祈不自在地歪在一邊,不動了。
既然學長表達了關懷,田柚自認不好再當電燈泡,默默裹緊自己的小毯子,起身去查看華哥,一邊偷偷看熟睡的周天。
仔細一看還在流口水。
老周你可長點兒心。
收拾收拾你的試管燒杯準備嫁入豪門吧。
也不知道老周對主公有意思沒有,欸,貴圈真亂。
視線稍微偏離,楊侃和劉地睡覺還是呈戰鬥姿勢,今天楊侃險勝,把劉地腦袋壓在腿底下,已經變形。
這麽帥的男生喜歡的是男生,突然覺得自己沒什麽資格同情人家陸祈。
真相曝光那天她太震驚,一晚上都在心痛不已,祭奠自己死去的暗戀,如今閑下來她才有時間細想,桌游的時候她懷疑過楊侃喜歡的人就在他們中間。
如果她推測正确,選項只有兩個,陸祈,劉地。
那天楊侃的狀态,還有幾輪游戲的卡牌,楊侃不願意透露喜歡人的名字是因為知道沒有希望嗎,劉地被親了臉悲痛欲絕的樣子近在眼前。
只有心裏有鬼才會那麽抗拒!
田柚睜大了眼睛,坐直身體,她不可置信。
楊侃喜歡的是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