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家有女

明家有女

時間還沒過半個小時,明家司機便打通訊給明桐說自己已經到達她的住址。

這位司機是明桐父親去世後明家新招的,是前幾年剛從部隊退役的女特種兵,名字叫金柯,她有着很優越的肌肉型身材,比明桐還要高出兩個頭。

明桐沒有什麽要收拾的東西,只穿了清清爽爽的一身便直接下樓,上了明家的懸浮車。

待明桐坐定,金柯例行詢問:“還是先去買禮物?”

明桐可能一個月也回不了一次明家老宅,每次去都會給明母帶禮物,金柯已經把這當成了慣例。

“母親最近喜歡什麽?”明桐轉頭問她。

“夫人最近常去一家陶藝店。”金柯回道。

明桐便直接說:“那就去那家陶藝店。”

金柯便不免有些納悶,因為明桐每次回明家時所帶的禮物都非常昂貴,金銀珠寶首飾都是最平常不過的東西,與之前的禮物比起來,陶藝作品還是顯得廉價了。

果然金柯還是想錯了,明桐來這裏根本不是要買陶藝作品的,她用極簡短的時間與陶藝店老板完成了投資事宜的交涉并簽訂了合同,被老板笑容滿面地招待了好一會兒——因為合同上寫明了明桐只負責投資,并不會幹涉陶藝店的經營事宜,送財童子又有誰不愛呢。

店老板也有過疑慮,但當明桐說明是送母親的禮物時,她也就理解了。

是的,明桐把這家陶藝店作為禮物送給了自己的母親。

從店裏出來,金柯便好奇問明桐:“夫人來玩陶藝可能也只是一時興起,你為什麽……”

她撓頭努力找了個詞來形容:“這麽‘霸總’嗎?”

金柯覺得明桐實在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她一出手都是平民百姓不可能有的消費,而與之相比,她平時的生活簡直簡樸到讓人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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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柯覺得她的生活跟剛畢業的大學生比也沒有什麽不同,甚至說還要更窘迫一些,她有進過明桐的小公寓,就只有一張床,一個書桌,還有書桌上一個游戲頭盔算是比較貴的家具。

明桐在玩《廟堂之下》,金柯是知道的,畢竟現在市面上最為流行的全息游戲就是《廟堂之下》。金柯也在玩,頭盔與明桐是同款,但奇怪處也在這裏,《廟堂之下》的游戲頭盔雖然不算便宜,但也說不上昂貴,但凡手頭有盈餘的游戲愛好者都會選擇游戲艙,而不是游戲頭盔,兩者的游戲體驗真的可以說是差了非常多。

明桐在外表現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手頭很緊的普通工作黨,而不是手中繼承了億萬資産的集團千金。

太奇怪了,金柯在明家供職的這段時間以來也算是見過很多富二代,卻從沒見過哪個是像明桐這樣的,除去偶爾地回明家老宅,金柯幾乎從沒有在其他的場合見過她。不同于其他富二代樂于交游,明桐在富豪圈子裏幾乎是可以用查無此人來形容,其他人家基本也都知道明家有一位千金,但是如果真去問一問,一個個的都說不出明桐究竟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人。

說句不好聽的,明桐簡直像是明家撿來的孩子,但從明夫人對她的黏糊勁看起來,根本不可能是這麽一回事。

對于金柯的疑問,明桐只簡單解釋道:“母親喜歡,就幫她買了。”

懸浮車平穩行進中,明桐低頭檢查了一個端腦內剛簽好的文件,然後望着車窗外發呆。

氣候極端異常所造成的不.良後果直接影響到了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就比如明桐手中的這一份合同,現在紙質合同、紙質契約書都已經非常少見,都替換成了電子版,無紙化辦公已經成為人們習以為常的事。

紙是很珍貴的。

但明桐還是懷念在紙上寫字的感覺,停雲庵從前是屯了很多書寫用紙的,二師父還教會了她寫大字。而明桐現在囊中羞澀,也就只能在游戲裏過一過寫大字的瘾,畢竟在游戲裏寫字又不用花錢。

明桐是認真地認為《廟堂之下》有切實地提高她的生活水平。

“你喜歡城市嗎?”明桐突兀出聲問道。

金柯意外地轉頭看了她一眼,說:“我還行。”

明桐卻幽幽嘆道:“其實我更願意做峨嵋的一只野猴。”

金柯咳了一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便說:“我們當年訓練的時候,和野猴也差不了多少。”

明桐搖了搖頭:“我想做的是沒有經過訓練的猴子。”

金柯這下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于是只能沉默。

明桐本人是跟野猴完全搭不上邊的,是野猴喜歡吃的那個蜜桃還差不多。單看臉的話,明桐與明母長得相像,明母是很典型的“小女人”模樣,小臉柔眉,大眼瓊鼻,近五十的人了還跟少女一樣。而明桐長相與其肖似,粉雕玉琢的臉蛋上嵌一雙黑瑪瑙一樣的眼睛,只是明桐要比明母高一些,整個人的氣質也不一樣。

如果把明母比作溫室內被呵護得當地保養盛開的嬌花,那明桐就更像是路邊肆意生長,随意等風等太陽的小野花。兩類花都可以用美麗可愛來形容,但到底還是不一樣的存在。

從陶藝店到明宅也不到半個小時的車程,轉眼便到。

明宅說是宅,但其實是一圈的金屬城堡,以銀灰色為主,黑色為輔,打眼看過去就是已經過世的明父的風格,是非常冷硬的現代建築,與明宅現在的女主人完全不搭,但明母也從來沒有表示過要換地方住,或者重新裝修的意思。

金柯把明桐送到大門就沒有再跟進去。

司機看着明桐的背影,普通的白色T恤牛仔短褲,簡單紮起的馬尾,怎麽看都好像與自己面前的這座豪宅格格不入。

而進入明宅的明桐也因為自己的這身打扮而受到了母親的抱怨。

“你是剛剛起床沒換衣服嗎?”溫靜雅盯着她問道。

她正在做私人保養,不能做太大的面部動作,只是毫無威懾力地瞪了明桐一眼,然後拉她過來一起做。

“做完去換衣服……不,現在就去。”她說。

明桐向來是不會拒絕女人的,尤其這個女人還是生了自己的女人,因此就算明母并不是太強勢的人,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嬌軟,明桐也向來盡量讓她如意。

只是明母所說的衣服……

明桐只思考了半秒,說:“我做完再去。”

在溫靜雅的概念裏,明桐似乎永遠都只是一個小女孩,所以給她準備的向來都是粉粉黃黃的公主裙,并沒有問過明桐喜不喜歡,并理所當然地把這當作明桐的審美。

但明母十分不願意看見“不可愛”的明桐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

明桐說完,馬上把陶藝店的合同和從陶藝店買的花插展示在她面前:“這個送給媽媽。”

溫靜雅馬上不顧自己在做保養而喜笑顏開:“你過生日做什麽送媽媽禮物啦。”

可她邊這麽說着,邊期待地看着明桐,似乎是在期待着明桐繼續說些什麽。

“您畢竟是生我的人。”明桐說完,見母親好像還是不滿意的樣子,便又補充,“媽媽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桐桐也會給您摘。”

溫靜雅是個很矛盾的人,她一方面希望女兒像自己一樣柔軟甜美,因為這是她能依附于人的資本;而另一方面又希望她能像丈夫一樣寵自己,能被自己依附。

明桐看得明白,但一個被嬌養了半輩子的女人,似乎也沒辦法改了。

明桐僵着身體陪母親做了半小時的全身保養,便立刻被她拉進了二層的衣帽間。

二層的衣帽間總共有五間,分別放着溫靜雅收集的包、鞋、衣、帽和各類首飾,化妝間也是單辟了一間,反正整個明宅現在都是她的,再怎麽折騰都不過分。

明桐便杵在衣帽間裏任由母親給她打扮。

“桐桐怎麽胖了一些。”溫靜雅邊給明桐試衣服邊不滿道,“胳膊也好硬。”

明桐沒有給她解釋這是自己好不容易才長出來的小肌肉,因為在溫靜雅的概念和審美裏這種東西是不應該存在于女孩子身上的。

溫靜雅最終給明桐挑中的一套綢緞與蕾絲拼接的蓬蓬裙,姜黃色上半身加淺粉色裙擺,U型領,若隐若現的層疊薄紗掩在胸口處,中線處綴着繁複的金銀繡線花結直到尾端。

明桐多少松了口氣:還好母親沒讓自己在大熱天裏去穿那種複雜浮誇的長裙。

選好了衣服,明桐就被母親趕去做造型,明家的化妝師是長期跟在溫靜雅身邊的,因她可能一天就能換三四套造型。

只是明桐今天見到的這個化妝師又是新的面孔,她也已經習慣,似乎并沒有什麽化妝師能夠在母親身邊待滿一個月。

化妝的時間裏明桐便低着頭補眠,再睜眼時自己臉上就已經帶上了甜美的妝容,黑直的長發被精心吹出弧度,腦後高高的單馬尾也變成了低矮的雙馬尾,溫靜雅走過來,親自在她的馬尾根部別上嵌珍珠的薔薇發飾。

明桐全身終于變成了溫靜雅想要的風格,她才滿意地收手:“我們桐桐真好看,這才像個女孩子。”

明桐長長的眼睫垂下,掩飾住眼中閃過的無奈,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後擡眼問溫靜雅:“媽媽今天想要去哪家餐廳,還是在家?”

溫靜雅滿意地摸着明桐的頭,溫柔道:“午飯在家裏吃。晚飯,你去相親。”

明桐瞬間瞪大了眼,盯着她的眼睛,問:“為什麽?”自己怎麽突然就要去相親了?

溫靜雅惆悵地說道:“這麽大的家業,總得有人給守着呀。我們孤女寡母,怎麽能守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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