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這一月,豐年武館也算風平浪靜,雖然依然招不到人,但無人再來鬧事,都等着在一月之後看她們的笑話。

江蓠向唐瑞雪再三确定打贏的把握有幾成,聽到唐瑞雪說十成後總算稍微有些安心。

眼見踢館的日子越來越近,唐瑞雪在門口設下了擂臺,豐年武館門口也多了些指指點點的聲音,她一概不加以理會。

踢館當日,長風武館的人穿着整齊的灰色武服,訓練有素地朝豐年武館走來,所到之處,路人不禁抖了抖,生怕一個眼神讓這些武夫誤會而有無妄之災。

其中領頭的人稍顯年輕,身形高挑,面容俊美,倒是沒有後面跟着的那些人的魯莽之氣。

等長風武館的人站定,路人也将紛紛靠近将擂臺圍了起來。

“這不是長風武館的小少館主嗎?怎麽是他帶隊?”

“欺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武館難不成要齊館主或者齊少館主親自帶隊?那豈不是小題大做。”

“就是就是,小少館主來已經很給她們面子了,不過欺負一些小娘子,這一戰不管是輸是贏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一架上等馬車在擂臺不遠處停下。

車內寬敞,李宸謹一身白色圓領窄袖長袍正坐在軟墊上閉目養神,前方小桌子上擺放着一套茶具和一個香爐,香爐裏傳出的檀香味盈滿整個車廂。

車中人不怒自威:“為何停下?”

馬夫惶恐,小心翼翼道:“回禀王爺,前方有武館在比武,路人将升平街圍得水洩不通,小的實在是不好過去。”

李宸謹用折扇将帷幕挑起,俊美冷峻的臉一覽無餘,如鷹般的眼向前方看去,只見一女子站定在擂臺上,一身貼身玄衣,頭發用發冠束起,一根簡單的木簪插在發冠中。

馬夫心一橫:“王爺若是着急,我讓那些百姓開路,定不會擾了王爺的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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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宸謹的眸子平靜了幾分,聲音攝人心魄:“無妨,就在此停下。”

唐瑞雪面上平靜得可怕,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來吧。”

齊诩微楞,早就聽聞楊平威說過豐年武館的兩位娘子,但他更多是将着墨點放在江蓠身上,很少提及這位唐娘子,不成想這位唐娘子竟有如此飒爽英姿,往臺上一站,氣勢絲毫不輸男子。

他掂量了一下語句:“唐姑娘,我長風武館人數衆多欺負你一介女流實在勝之不武,你我二人單挑如何?一局定輸贏。”

【對戰此人,勝率100%。】

唐瑞雪挑眉:“我知道,你們若是一群人上了還打不過我實在是丢面子,那我就勉強賣你們一個面子,單挑就單挑吧。”

楊平威上前,語氣兇狠:“你個小娘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少館主,可千萬別手下留情,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一個教訓,讓她知道知道厲害。”

齊诩輕輕一躍站定在唐瑞雪面前:“我的兵器是劍,還請姑娘指教。”

唐瑞雪撓了撓臉:“呃,我沒兵器。”

路人又是一陣大笑,知道唐瑞雪打不過,但沒想到開武館的人竟然連兵器都沒有,實在是贻笑大方。

“小娘子,沒兵器你開什麽武館啊。”

“你是來搞笑的吧。”

馬夫在車外自言自語:“這不明擺着欺負人家小姑娘嘛,真是沒品。”

李宸謹難得接話,微微勾唇:“誰欺負誰還不一定。”

齊诩又是一愣:“那姑娘可會用劍?”

唐瑞雪實話實說:“會吧,畢竟我也練了一個月。”

如果那一個月的擊劍興趣班算練劍的話。

路人又是一陣喧嘩,越來越覺得這像是一場鬧劇,來的人大部分都在春風酒樓下了賭注,少則幾兩,多則幾百兩壓在了長風武館這邊,雖然知道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但見豐年武館如此兒戲,也深感無趣。

齊诩将自己手中的劍朝唐瑞雪扔去。

唐瑞雪伸手穩穩接住,看着手中的劍面帶疑惑:“你這是?”

齊诩令楊平威又扔上來一把劍,解釋道:“你用我的劍,不然不公平。”

唐瑞雪看了眼齊诩的佩劍,劍鞘是白色,劍柄虎紋雕花凸起。

齊诩抱拳:“唐姑娘,刀劍無眼,我會盡量避免傷害你,你要是撐不住了及時喊停。”

唐瑞雪實在不知這人咋這麽多屁話,磨磨唧唧的:“廢話少說,開始吧。”

長風武館學的是長風劍法,此劍法的精妙之處就在于出招迅速,讓敵人眼花缭亂。

只見齊诩快速出劍,劍招被他使出了殘影。

唐瑞雪嘟囔一句:“花裏胡哨。”

在實戰中,她總算見識到了這鍛體的精妙所在,在外人看來揮出殘影的劍,在她眼中跟播放ppt似的,0.5倍速是視頻軟件的極限,而不是她的極限,在她的視角下,齊诩舉着一把劍用龜速向她靠近。

她快準狠地直接将齊诩手中的劍挑飛。

“停!!!!”

喊停的不是衆人認為的唐瑞雪,而是齊诩。

此刻唐瑞雪反手持劍,黑色步靴踩在齊诩胸前,居高臨下地睥睨齊诩。

這就結束了?

圍觀路人頭腦甚至反應不過來一霎那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等視線再次落定時,齊诩的劍已被打飛,人被唐瑞雪踩在了腳下。

衆人瞬間噤聲,啞口無言,但更多的是可憐自己,可憐自己那壓上全部身家的銀子。

不遠處的李宸謹用指關節揉了揉眉心,眼神彌漫上一層霧氣,深感無趣,冷哼一聲:“比我預想的好一些,竟撐了半招。”

楊平威漲紅了臉,他雖知道這小少館主是個二世祖,平時不好好練劍就愛跑小娘子紮堆的地方,但竟沒想到齊诩竟纨绔到在唐瑞雪手下撐不過半招,實在是砸長風武館的招牌。

他走上擂臺,扶起齊诩,将他交予其他人,并沒有下擂臺的意思:“唐館主未免有些勝之不武了,很顯然我們少館主并沒有做好準備,你卻趁機偷襲。”

江蓠按耐不住了:“你哪只狗眼睛看到偷襲了,衆人都在場,明明是你們那小少館主太弱,別在這挽尊了。”

衆人見楊平威想耍賴,但想到自己壓的銀子有轉圜餘地,也紛紛附和說唐瑞雪勝之不武。

江蓠怒火中燒,圍着擂臺從頭到尾邊指邊罵了一圈,吓得衆人都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此女子,實在剽悍,比擂臺上的唐瑞雪還可怕幾分。

唐瑞雪眼中戾氣一閃而過:“你可是要抵賴?貴館可是說好的單挑,一局定勝負。”

楊平威眼中布滿厲色:“同我比一場,你要是勝了,我絕不多言。”

他自信十足,并不認為唐瑞雪贏了武館的二世祖有什麽實力在身上,他一出手,這小娘子只有乖乖求饒的份,再順利把江蓠給娶回家。

唐瑞雪那雙漆黑的眸子不見半點波瀾,如同看一個跳梁小醜:“随便。”

楊平威從手下那接過長槍,他平時日使慣了長槍,毫不留情地朝唐瑞雪刺去,刀鋒意圖掃過唐瑞雪的下半身。

唐瑞雪縱身一躍,輕盈地踩在他的長槍上再一越,右手握拳,四兩撥千斤,拳如出風劈向楊平威的天靈蓋上。

楊平威還未看清唐瑞雪的動作整個人已經耙軟在地,只有手指能微動。

路人驚呼,多了幾分不屑:“楊平威平時耀武揚威慣了,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呢,竟是連小娘子一招都接不住。”

“就是就是,這下長風武館的招牌可就要砸了。”

“說什麽笑話,楊平威又不是長風武館的核心弟子,說這話小心遭長風武館記恨。”

“仁兄此話不差,今日來的除了小少館主,都是長風武館外館弟子,真正核心的并不屑于來。”

“就沒人可惜可惜我的銀子嗎?這可是我娶媳婦的銀子啊,這下媳婦沒撈着,銀子也沒了,我可上哪說理去。”

“少在這裏賣慘,又沒人逼你去下注,是你自己鬼迷心竅想撈一把,這下好了吧,血本無歸,我看你呀,就是活該!”

唐瑞雪眉眼一片冰涼,毫不留情道:“起來。”

楊平威顫顫巍巍爬起來,剛一站定,唐瑞雪動用詠春拳法中的日字沖拳又将他打趴在地。

“起來。”

楊平威發出一聲悶哼。

“起來。”

......

“起來。”

......

路人倒吸一口涼氣,此時的楊平威已經面目全非,面部腫成了一個大豬頭,血流滿面,衣服上也沾染了紅色的血,加上他本身就生得魁梧,此刻還真像過年待宰的年豬,讓人一眼發怵,不忍多看。

“這楊平威是不是腦子有病,唐館主喊他起來他就起來挨揍,要我說,就在地上裝死得了,還少挨一頓打。”

“唐館主真是厲害啊,絲毫不輸男子。”

路人如今見識到了唐瑞雪的厲害,言語間不由得放尊敬了一些,不再一口一個小娘子叫唐瑞雪。

齊诩因為及時喊停,并未受多大的傷,此時他已經緩過來了,急忙叫停:“唐姑...唐館主,請你手下留情,放過他。”

唐瑞雪也不至于真把楊平威往死裏打,畢竟身在京城,天子腳下,只是這人實在可惡,不狠狠打一頓實在不解氣,如今教訓也給了,她自然也順着齊诩給的臺階收手了。

“還請小少館主将此人擡回去就醫,還有,別忘了兌現承諾。”

她指的當然是楊平威一月前打的賭,經此一事,豐年武館的名聲算是打響了,只不過是在南居坊內,若是長風武館兌現承諾,就是豐年武館的活招牌。

随着長風武館的人灰溜溜打道回府,圍觀的路人也漸漸減少,趁圍觀的群衆還未完全消散,江蓠舉着個鑼鼓站到中心,舉着包了砂石的木錘狠狠一敲。

“咚——”

江蓠清澈靈動的雙眸微動,睫翼撲閃,清了清嗓子:“各位看官,我相信通過今日的踢館賽各位也知曉了我家館主的實力,現在報名不僅只需一兩銀子,還可以享受初代弟子的待遇哦。”

底下鴉雀無聲,對江蓠的話并不加以理會,大男子在女子手下學武,并給一小娘子喊師傅那這面子還往哪擱,就算唐瑞雪再強他們也不願意加入豐年武館。

況且,京城四大武館根深蒂固,豐年武館只是暫時解決了閉館危機,指不定還有其實危險等着她們,長風武館今天丢了大面子,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犯不着冒着得罪四大武館的風險,這趟渾水他們自然是不願意淌的。

衆人期待了一個月的踢館竟是以一種荒謬的結局很快結束,人流也不多加逗留很快散去,升平街的街道又恢複了往日的寬闊。

車夫重新架起了車,小心翼翼道:“王爺,準備出發了。”

在路過擂臺上時,李宸謹放下帷幕,聞着車內的檀香,重新閉目養神。

唐瑞雪的目光在馬車上稍加停留,隐隐約約看到帷幕放下前一掃而過的臉。

想不注意到這家馬車都難,馬車的車輪鑲嵌着金色暗花,奢華至極。她粗略估計了一下,裏面大抵可以并排坐五個壯漢,帷幕也是用上好的錦帛,車頂上的帷幕帶着墨綠色細穗,随着車身的前行一搖一擺的,甚是好看。

有好心人忍不住多加提醒:“三位娘子,我勸你們還是早日閉館,尋些其他營生吧,長風武館今日是輸了,但來的只是一些外館弟子,核心并不弱。”

唐瑞雪走下擂臺,眸色堅定:“多謝勸告,不過,這武館我是開定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好一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明昭月拍着掌從人群中走出來,她身着一身紅衣,熱烈張揚,十分顯眼。

唐瑞雪挑眉,将目光落在明昭月身上:“姑娘有何貴幹?”

她內心有些小雀躍,莫不是今日這一戰吸引了潛在的顧客,果然踢館就是打響武館名聲的最好方式,她盤算着什麽時候也去踢踢另外幾家。

明昭月将佩劍舉起:“我要同你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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