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唐瑞雪一躍跳下馬車,緊随着馬車裏面也有了動靜。
她好心問道:“需要我扶你嗎?”
李宸謹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伸手啊。”
“哦,馬上。”
唐瑞雪朝他伸了一只胳膊,李宸謹借着她的力下了馬車。
“巨峰縣縣令收到的消息是本王三日後才會抵達。”
“王爺若是真想查什麽的話,就算提前也無濟于事。”
【宿主注意,此地有隐藏任務。】
李宸謹面上多了幾分玩味:“那唐館主說說,我到底想查什麽?”
“呃,不就是田藍兒的案子嗎?”
直覺告訴她,李宸謹來此地并不是因為這個案子,因為此案過于簡單,他好似不停在試探自己,或許在木莊那次的人,就是他的手下。
談話之際,水面規律地蕩起波瀾,一艘小船朝他們靠近,小船上的人影也逐漸清晰,是李宸謹的暗衛寒舟。
“王爺,請。”
這是唐瑞雪穿越後第二次坐船,還是在同一片水域,幾個月前,她便也是乘着類似的小船和趙三多逃離石頭村,還以為此生都不會再回到此地。
岸邊明明是一樣的風景,但此刻的心境已截然不同。上一次,正如湖面上的濃霧一般,迷失,壓迫,未知,而這一次,更多的是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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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宸謹站立在船頭,面容有些許憔悴。
“岸邊必然有值守的人,唐館主,你是本地人,可知有小路?”
【所有可以上岸的水路都有人守着,別白費功夫了。】
唐瑞雪将系統的話重複了一遍,只見寒舟神色有些怪異,李宸謹則一言不發,面色依然分辨不出情緒。
此事着實怪異,幾月前還風平浪靜,自從那員外郎上任之後,整個巨峰縣都變得十分古怪。
寒舟繼續劃槳,不遠處已經可以看到巨峰鎮的輪廓。
自然,在岸邊值守的人也看見了他們,忙跑去通知了縣令。
三人剛一下船,就被官府的人團團圍住,手持佩刀,寒光畢露。
縣令從後面走上前來,他臉上的鼻子格外醒目,套兩個環完全可以代替黃牛下地犁田。
“來着何人?巨峰縣瘟疫肆虐,請示聖上後現已封鎖,若是擅闖,本官可直接将你們就地正法。”
“馮縣令這是離開京城已久,竟是連本王都不認得了?”
馮有道汗毛直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下官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宸王殿下,可下官得知的消息是您三日後才會到來,冒犯了宸王殿下,還請恕罪。”
李宸謹心底一陣厭惡,面色依舊平淡:“無妨,馮縣令也是盡職盡責,何罪之有。”
馮有道得令起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對下屬說道:“還不快去取我為宸王殿下準備的輪椅。”
下屬颔首,一溜煙就不見了身影。
馮有道點頭哈腰:“宸王殿下,這邊請,房間已提前備好,只是巨峰縣條件簡陋,怕是入不了宸王殿下的眼,還請殿下海涵。”
等抵達縣衙時,寒舟已經不見了身影,馮有道将二人安排主房和偏房。
張典史在一旁不解:“馮大人,你何必懼怕這位病秧子王爺,等太子殿下繼位,怕是他命都保不住。”
馮有道冷哼:“我自然是不怕他,好歹他也是個皇子,至少現在他還沒死。”
至于更深層次的原因,馮有道臉色一沉,獨自前往了員外郎的府邸。
“丁兄,這太子殿下讓宸王來此,是否在暗示讓我們在此借瘟疫之名除掉宸王。”
馮有道看向丁仁,這位員外郎是太子殿下的幕僚,自然知曉太子殿下在想些什麽。
“哼,這個病秧子何須我們出手,當年太醫說他這身子骨最多撐十年,今年已是第七年了,這個寒冬他能不能熬過去都是個問題。”
丁仁不動聲色地收起鄙夷的神情,這馮有道從京官被明升實貶至此,竟說出要謀害王爺這種話,果真是個蠢材。
“是,丁兄說得有理,只是近日那些女子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的,您看您後院的那些女子是不是要先放她們回去……”
馮有道擔憂道,先前只是強占一些孤女,自從這丁仁來後借着瘟疫封縣變本加厲。
“放出去?放出去讓宸王查到本官身上?我看你還是先別管這些女子了,石頭村得讓他看不出異樣才行。”
丁仁走到馮有道旁邊,又輕聲補充道:“放心,此事結束後,太子殿下自然是将馮大人當做心腹看待,來日登基,馮大人說不定可官拜宰相。”
馮有道随後離開了丁府,只不過有件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太子殿下在石頭村幹這種事,為何要派跟他勢不兩立的宸王來查這些女子?也并不打算在此地了結宸王,不過這丁仁手上确實有太子殿下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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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內,李宸謹坐在馮有道準備好的輪椅上,巨峰縣風大,風一吹他禁不住開始咳嗽。
“殿下,你的披風呢?”
唐瑞雪昨個還記得他披了件披風,今日披風就不在了。
李宸謹回憶起清晨下車時在草地上的披風:“被人丢了。”
“哪個不長眼的,殿下,你放心,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定會抓住那個丢你披風的人。”
“那唐館主自行了斷吧。”
“???”
“扶我起來,辦正事了。”
李宸謹轉移了話題。
馮有道呈給聖上的奏折上寫,巨峰縣因水源污染百姓感染了疫病,尤其是石頭村最為嚴重。
二人行走在街道上,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風吹掉的燈籠東倒西歪,也無人收拾,樹木掉光了葉子,呈一片蕭條的景象。
“唐館主見到此情此景就不擔心你在石頭村的家人嗎?”
李宸謹試探道。
“殿下既然找到我辦事,自然已經把我查得底朝天了,怎會不知我只是一個孤女。”
唐瑞雪心中冷笑。
一路沉默。
巨峰縣如今唯一熱鬧的地方便是縣中唯一的醫館濟世堂了。
唐瑞雪見李宸謹想直接進去拉住了他,這王爺到底有沒有常識,疫病疫病,一聽就是會傳染的病,他自己命不久矣就算了,何必拉着她下水。
“殿下,裏面都是病人,會傳染的。”
李宸謹瞥了一眼她拉着自己的手:“外人都傳,太子與宸王勢不兩立,太子是想借疫病除掉我。”
唐瑞雪一言不發,默默聽着。
“唐館主有沒有聽說過久病成醫?太子心胸倒也不至于如此狹隘,他讓我前來,一是查案,二是治病。”
李宸謹拖着這身病容已經七年,七年間,他用了無數的藥材,久而久之在醫術方面有了一定的造詣。
他見唐瑞雪面上仍有些遲疑:“大膽進吧,若是這‘疫病’傳染,馮有道那些人早死了。”
從進入巨峰縣,他就感覺不對,這裏完全不像是被疫病肆虐的樣子,反而更像是有人刻意為之,營造一種人人自危的氛圍。
唐瑞雪跟在他後面進入了濟世堂。
濟世堂內密密麻麻躺滿了病人,因位置不夠,只好在地上鋪上草席容病人休息,一眼望過去全是面部生瘡的人在地上呻吟。
郎中見二人面生,且面部沒有生瘡,問道:“二位這是?”
......
唐瑞雪接收到李宸謹疑惑的打量,只覺得這人莫名其妙,不回答郎中問題反而看她,突然渾身一激靈,嚯,她算是看明白了,他這樣的身份必須得有一個嘴替,寒舟不在,這個嘴替自然是由她擔任,而自己卻在這傻站着一言不發。
怪不得在21世紀跟老板關系不好呢,原來是看不懂眼色。
她從兜裏掏出那塊寫有‘宸’字的令牌,舉在掌櫃面前:“宸王奉旨前來查案。”
心底翻了大大的白眼,這話你就不說吧,逼都被你裝完了,小心哪天語言功能退化成了個啞巴。
掌櫃見到令牌,忙從櫃臺出來行禮:“草民不知宸王殿下大駕光臨......”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唐瑞雪扶起,這種請罪套話她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少一點套話,劇情才能走得更快。
“可診斷出什麽了?”
李宸謹金口終于開了。
“草民醫術不精,并未查出這是什麽疫病,還請殿下恕罪,只不過這病着實奇怪,表面兇狠,跟天花的病症相似,但并無傳染之象。”
郎中誠惶誠恐。
巨峰縣經濟不發達,自然郎中也是平庸之輩,李宸謹也不指望他能說出什麽有效信息。
他走到最近的一個病人身邊,抓起他的脈搏,面上表情逐漸從容。
“我聽聞是由水污染導致的,這些人都是喝了哪的水?”
剛被李宸謹把脈的病人虛弱地說:“哪是什麽水污染,定是那在湖邊跳舞的鬼女要陷害我們,她跳入河死了還不忘拉我們去墊背。”
郎中冷汗直冒:“你可閉嘴吧你,少在宸王殿下面前妖言惑衆。”
他又小心補充道:“殿下,這些都是些大字不識的粗人,早在那鬼女沉湖之前百姓就已經有了這些症狀,這些人大多都是石頭村極其周邊的村民。”
李宸謹皺眉,又是石頭村,開口問道:“你口中的鬼女沉湖的地方也是在石頭村湖邊?”
“回殿下,千真萬确。”
看來這趟石頭村,非去不可了。
“唐館主,你家便是那邊,帶路吧。”
石頭村離巨峰縣有一段距離,往返需要兩個時辰,他們回縣衙找馮有道要了一輛馬車。
“殿下,需要我安排些人手供您差遣嗎?你身邊就這一女子,下官實在擔心您的安危吶。”
很顯然,馮有道把唐瑞雪當成宸王身邊的美嬌娘了,這個病秧子來巨峰縣查案也不忘尋歡作樂,還帶上一個小娘子。
“有你的那些廢物在,我才擔心我的安危。”
馮有道被李宸謹噎得說不出話。
唐瑞雪默默在旁邊補充一句:“可是,我不會駕車,也不會騎馬。”
她算是明白了,當他的護衛要十項全能,技能點拉滿。
但李宸謹話已說出,自然是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唐館主如此聰慧,自然是一學就會的。”
唐瑞雪心驚肉跳,這擱在現代就是無證駕駛了,但他都不在意,自己又何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