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李宸謹問道:“那你可知那些男丁在何處?”
青兒搖了搖頭:“馮有道的人帶走他們的時辰是醜時,不止石頭村,其他村也是如此。”
李宸謹道:“回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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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可真是冤枉啊,那些男丁都染上了瘟疫,下官才出此下策。”
馮有道跪在地上喊冤,一把鼻涕一把淚。
主位上的李宸謹目光銳利:“那你說說,那些男丁在何處?”
馮有道有些心虛,悄悄瞄了一眼李宸謹:“死……死了。”
“那就把屍體挖出來,本王要一個一個對上身份。”
下面的馮有道直擦冷汗,無言以對。
“宸王殿下,此舉怕是不妥吧?若是挖出屍體來傳染了更多百姓,你是王爺自然無事,但下官會不會被砍頭就不一定了。”
丁仁踏進縣衙大堂,絲毫不畏懼地迎上李宸謹的目光。
“你這話可是在質疑我大燕律法?”
李宸謹瞥了丁仁一眼,不怒自威。
“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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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仁做輯。
“那田藍兒的事情你又作何解釋?”
李宸謹話鋒一轉,小小的巨峰縣竟出了個土皇帝,從丁仁身上是套不出什麽話了。
“我不認識什麽田藍兒。”
丁仁神色如常。
“殿下,我聽着都累,把他打一頓沒準就老實了。”
唐瑞雪出言提醒,說服不了就打服。
馮有道瞥向唐瑞雪,神色怪異,她說這話并沒有壓低聲音,整個大堂的人都聽進去了。
他那神情仿佛在說你咋不直接湊在丁仁耳邊說呢?
丁仁嘴角抽搐了幾下:“殿下這意思是要對朝廷命官動私刑?究竟是誰在挑戰大燕律法?”
在他看來,唐瑞雪是李宸謹身邊的人,說的話自然也就是這位宸王殿下的意思。
李宸謹思索了一下這件事的可行性,開口道:“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丁仁喘着粗氣,憋紅了臉:“那下官定上奏啓禀聖上,宸王殿下便是如此屈打成招的。”
消失兩日的寒舟在這時突然現身,将一錦囊交于李宸謹手上,退至他身後。
“讓我猜猜裏面會是什麽呢?”李宸謹将錦囊在丁仁面前晃了晃,“我猜會不會是西域的一種花呢?我再猜猜,這花會不會叫一品紅呢?”
“殿下,這一品紅長相和紅舍花類似,就算是郎中也時常辨認錯,這位侍衛莫不是把下官後院中的紅舍花認成一品紅了。”
丁仁為自己辯解道。
李宸謹慢悠悠起身:“丁大人,你着什麽急?我又沒說這錦囊內的東西是你的,你怎麽上趕着認呢?”
寒舟也順勢說道:“這錦囊是我撿的,原來是丁大人的啊,那也算物歸原主了,至于裏面的東西是不是一品紅,一驗便知。”
丁仁一時語塞:“你你……”
“巨峰縣內數十口水井都遭人投放了一品紅,這西域的花為何會出現在這封閉的巨峰縣?”
面對李宸謹的質問,丁仁臉上的陰鸷一瞬而逝,又換上一副痛心的表情:“殿下,困擾下官如此之久的瘟疫竟然是有人下毒?下官慚愧,查了這麽久也沒有破案,多謝宸王殿下明察秋毫,救巨峰縣百姓于水火之中。”
馮有道見他臉不紅心不跳,怪不得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重用,也急忙附和:“是啊,此案能水落石出多虧了宸王殿下明察秋毫!”
李宸謹表情越來越冷,這兩人是打定要裝傻充愣了,奈何手中确實無他們下毒的證據。
丁仁假意提醒:“殿下,莫不是那鬼女之說是真的?或許就是那鬼女下的毒。”
寒舟上前,俯身在他面前:“怎麽會如此之巧呢?巨峰縣一品紅中毒,而丁大人你家後院剛好有和一品紅一般無二的花。”
“下官問心無愧,殿下自可去查查下官後院中的花到底是不是一品紅。”
一品紅早已被丁仁處理了,提前在後院中種滿了紅舍花,他自然是不怕查的。
李宸謹自然知曉查不到一品紅,因而查一品紅是假,查府中女子才是真。
他給了寒舟一個眼神暗示,丁府守戒備森嚴,寒舟前些天難免畏手畏腳,如今有了正當理由,就算是把丁府翻個底朝天,也定要把那些女子找到。
寒舟抓起丁仁:“走吧丁大人,去證明你的‘清白’。”
看着被帶走的丁仁,馮有道那牛鼻子上已布滿了一層細汗,不知道自己會落個什麽結局。
可偏偏帶走丁仁後,主位上的人只是審視着馮有道,卻一言不發。
馮有道的精神再也扛不住了:“殿下…下官在此地兢兢業業為官五載,雖沒做出什麽功績,但也沒出過錯啊。”
良久,李宸謹終于開了金口:“馮有道,你知道本王想聽的不是這個。”
“可下官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沒做過啊!殿下如果想要功績要殺要剮随便,但下官也是通過層層選拔為官的,讀書人的良心下官自然是無愧于天,無愧于聖上。”
馮有道一口咬死不知情,也是丁仁的話點醒了他,篤定李宸謹不敢随意殺朝廷命官,如今他抱上了太子殿下的大腿,這個病秧子宸王再狠也狠不過太子殿下。
“好一個無愧于天無愧于聖上,丁仁那搜出了什麽,馮大人你自認為他還會保下你嗎?”李宸謹面色更冷,“将他帶去偏房,什麽時候想說了什麽時候帶過來。”
這個偏房,聽上去好看,實際就是一個狹窄的,沒有光能透進來的小黑屋,馮有道這個體型的在偏房只能勉強轉個身。
大堂又只剩下了唐瑞雪和李宸謹。
唐瑞雪看着桌上的錦囊,好奇道:“這裏面真的是一品紅?”
李宸謹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唐館主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唐瑞雪半信半疑地拿起桌案上的錦囊,打開一看竟空無一物:“空的?你在詐丁仁?”
李宸謹颔首,但丁仁顯然防了一手,并沒有被詐出來,因此也不能直接處理了他,但丁仁聰明反被聰明誤,自認為準備得萬無一失自爆了紅舍花,給了一個搜府的機會。
“眼下,只能拿馮有道作為突破口了,況且如此多人失蹤,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李宸謹看着開口的錦囊道。
寒舟這幾天秘密潛入丁府搜集罪證,礙于守衛,無論是一品紅還是民女都一無所蹤,丁仁早做好了準備,後院也提前種好了紅舍花,看上去還真同那一品紅一般無二。
丁府內。
寒舟知曉府內必有密室,只不過偌大的丁府要想找出密室得下不少的功夫。
“查出什麽本官都認,若是查不出,宸王殿下誣陷本官清譽的事可會給本官一個交代?”
丁仁神色泰然自若,絲毫不畏懼寒舟的搜查。
寒舟在一副字畫上駐足良久,畫上是兩匹駿馬奔馳。
丁仁輕輕靠近旁邊的開關,迅速按下去。
寒舟還沒反應過來就落入了一處地下密室中。
此密室有兩條路可抵達,一是像剛才那樣落下将人困在正對中心的牢房,二是從密道正常進入。
丁仁從密道走進來,輕蔑地看着摔骨折的寒舟:“你放心,你主子也跑不了,你既然這麽衷心,那在陰曹地府也當宸王的狗吧,你要你親眼看着你主子是怎麽一步步敗在我手下的。”
在丁仁走後,寒舟拖着斷腿四處尋找這密室的漏洞,他瞧了瞧牆壁,牆壁另一側竟有人在回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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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四個時辰後,偏房傳來馮有道的嗚咽聲:“宸王殿下,我招,我什麽都招。”
他人本就生得胖,偏房裏全是他喘的粗氣,小門一打開,臭氣熏天,還夾雜着一股尿騷味,他在此處,四個時辰都不見天日,連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都不知,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馮有道的官服已全部被他的汗打濕,但他此刻也顧不上為官的體面了:“那些男丁被丁仁抓到巨峰山桃林處的山洞中,至于丁仁讓他們幹什麽,下官就不得而知了,看在我将功抵罪的份上,還請宸王殿下放我一條生路。”
他哭得聲淚俱下,好似他才是那個受害者。
“将馮有道壓入縣衙的大牢,待本王回來後再審。”
俄頃,關押馮有道的牢房響起一道喀嚓聲,鎖被人打開了。
馮有道昂首,來人正是丁仁。
丁仁打量着這暗無天日潮濕的地牢,走進去将馮有道扶起:“馮大人,你真是受苦了,我定會在太子殿下那美言幾句。”
馮有道谄媚地笑着道:“還是丁大人足智多謀,要不是您讓我上演這一出苦肉計,那宸王怎會輕易相信我說的話,那山洞是借他十個膽子,那病秧子也不敢進。”
巨峰山是整個巨峰縣最高的山脈,而山上的桃林則在半山腰處,這裏的桃樹都是些無人打理的野樹,雖長勢不錯,年年開花,但就是不結果。有村民想來此處開辟菜地,無論怎麽精心照料總是無法收成,久而久之這裏也就無人再問津。
為了遷就李宸謹的身體狀況,唐瑞雪特意放慢了登山的速度,但這王爺沒想到看起來弱不禁風,爬到桃林了也沒喊一聲累,除了時不時把她當做拐杖。
她還以為他養尊處優慣了,爬山前還在擔心他命令自己背他上山。
臨近初冬,桃樹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枝幹,因無人修剪雜亂無序,但卻有着盎然的生命。
兩人穿過桃林,很快就發現了馮有道口中的山洞。
這個山洞并不像天然存在的,而是像人為開鑿的,這個洞并不像唐瑞雪想象的那樣可以水平走進去,而且像一口井一樣,洞口處還有一根粗麻繩,人可通過這根麻繩下到洞裏面。
李宸謹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