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唐瑞雪沖着洞口大叫一聲：“有人嗎？”
俄頃，有了霧蒙蒙的回聲，但不是很真切，且能聽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還是虛弱至極。
兩人仔細辨認了一會，确定回聲來自下面，這洞裏确實是有人的。
“看來那些男丁就在這洞裏面了，且依據回應的聲音來看，這洞不小。”
唐瑞雪思索道。
聲音的傳播是有速度的，下面傳來的聲音不快，且夾雜着一些回聲，看來這洞裏面的大小比這小小的洞口要大得多。
所以村裏那些人便是被馮有道帶到了這洞中？這洞昏暗潮濕，久待在裏面，連晝夜變幻都無法察覺，無盡的時間流逝一點點消磨人的求生欲望，折磨人的精神，帶來無限的恐懼，還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流逝。
李宸謹想到陳家姐妹死前留在地上的三點水，難不成就是個“洞”字？
此事稍微打消了他的顧慮，但他仍覺得巨峰縣不對勁，他理好的線索總是差一個環節，也差一個合理的作案理由。
如果說馮有道是為了政績，抱上太子這棵大樹，那丁仁呢？他不信馮有道這蠢材有什麽值得丁仁絞盡腦汁拉攏的價值。
或許，最關鍵的一環在這洞中便可找到答案。
“殿下，洞中尚不明朗，恐怕會有危險，我下去就好。”
“無妨。”
話閉，只見李宸謹順着麻繩已經入了洞，他急切地想證明此事是否如他猜測的那樣。
唐瑞雪見他動作如此絲滑也是一驚，他這身體怎麽時好時壞的，随後跟在他後面入了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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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燃早已準備好的火把，勉強能看清洞中的情況，洞壁上的燭火已經燃盡，只剩下一些蠟油，整個山洞，人工開鑿痕跡十足，準确來說，整個洞都是靠人力一點一點敲出來的。
傳來人聲的地方是在最裏面，二人腳步不停地向更深處走去，一邊走，唐瑞雪一遍呼喚，企圖聽聲辨認那些人的位置。
此山洞四通八達，同迷宮并無區別，那傳來的聲音忽遠忽近，他們雖能明顯感覺到離聲音越來越近了，但就是遲遲不見人影。
唐瑞雪撿起地上的碎石在洞壁做好标記，避免他們在原地打轉。
經過半個時辰後，他們終于抵達終點，聲音卻是從終點洞壁另一半傳過來的。
也就是說，那聲音同他們并不在同一個洞中。
李宸謹臉一沉：“不好。”
他們明顯是中了丁仁和馮有道的苦肉計，馮有道先是假意守口如瓶，竟是在小黑屋生生忍了四個時辰來獲取他們的信任。
他拉起唐瑞雪的手往洞口跑去，原先套在洞口的麻繩已經不見了蹤影，洞口被一個巨石完完全全遮擋嚴實了，一點光都透不進來。
洞口處的丁仁聽到他們的返回的動靜，輕蔑道：“宸王殿下，下官為你選取的葬身之地可還滿意？外面就是一片桃林，春日到來之時極美，只可惜不結桃子，只能委屈你當一個餓死鬼了。”
說閉，丁仁端着一副盡在掌握的神情揚長而去。
雖說這人只是一個廢物皇子，對他的大業計劃并無威脅，但他這淌水淌得實在是太深了，順手除掉他的事。
唐瑞雪看着洞口的巨石，測量着爬到洞口處掀開巨石的可行性，但麻繩被收走，顯然是不太現實的，她無奈轉身，卻看見李宸謹已經坐在石頭上閉目養神。
她忍不住陰陽怪氣：“殿下适應能力倒是格外強，已經把這當家了。”
“唐館主別白費力氣了，走這條路是行不通的，不如一同坐下保存體力。”
李宸謹緩緩睜眼，看出了她的打算，山洞空氣本就稀薄，如今洞口被巨石堵住，空氣不流通，可供呼吸的空氣愈發少，與其白費力氣，不如坐下來思考對策。
他在路上都留下了記號，不出意外，寒舟很快便會趕來，他見唐瑞雪面上有些憂色寬慰道：“唐館主放心，寒舟還在外面。”
他話剛說完，上面又傳來丁仁的聲音：“宸王殿下，下官忘記說了，你那個暗衛如今正在下官府中的地牢中，你們主仆情深，自然是做鬼也要一起的。”
丁仁特意折返回來殺人誅心。
唐瑞雪對他微微一笑：“殿下，這下，我是徹底放心等死了。”
她是說前面怎麽會如此之順，原來是在這裏憋了個大的，唐僧被抓走了還能搖人呢，他們唯一可以搖的人還被抓了，她這十十一百難的含金量可比九九八十一難高多了。
如果還有命能出去，系統不給她百分之五的進度她就撒潑打滾了。
【宿主，你的心聲我能聽見。】
‘就是說給你聽的。’
系統噤了聲。
唐瑞雪将火把熄滅，這個僅存的火種可不能再平白浪費了，好鋼用在刀刃上，如非必要時刻，還是能省則省吧。
最後實在不行，這火把就當她大死之日的祭奠品，至少撈着個死得風風火火。
她摸黑向後面退去，憑借着之前的回憶大概感受到李宸謹的位置，她記得他旁邊還有能容許她的位置。
大致确定了方向，她一屁股坐下去，李宸謹悶哼一聲，她像個彈簧一樣火速彈起，繃直了身體。
該死，怎麽好死不死坐在了這個病秧子王爺的身上，若是壓壞了就是她的罪過了。
氣血上頭，好在四周一片黑暗，沒有人能看見她通紅的臉。
“殿下，你沒事吧？”
李宸謹整理了一下被她壓亂的衣服：“唐館主若是嫌棄石頭硌人，坐我身上前，請提前告知。”
“這是個意外，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兩人坐在石頭上一言不發，只能聽見滴答滴答的縫隙水滴落的聲音，偶爾還有不知名生物振翅的聲音，敵在暗，在這黑暗的環境中格外瘆人。
唐瑞雪作為一個現代人，哪待過這麽黑的地方，現代化城市就算是夜晚也是燈火通明的，心底難免有些發怵，但好在，旁邊有個活人，雖然不愛說話，但感受到他的呼吸也能給自己帶來稍許安慰，不然自己吓自己都能吓死。
眼見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深。
洞中徹底伸手不見五指，見李宸謹如此淡定一動不動，她忍不住問道：“殿下，我相信你自有計劃的對吧？”
李宸謹反問：“唐館主認為丁仁挖這個山洞是幹什麽用的？”
唐瑞雪仔細回憶這個山洞的細節，她一進洞就發現了地上堆積的少許鐵礦石，她起初還以為這些鐵礦石便是山洞的全部，如今想來，是這個山洞被開采得只剩下這點鐵礦石，外面的桃林只開花不結果也正是受了鐵礦的影響。
她恍然大悟：“這是一個被開采完了的鐵礦洞。”
她忍不住蹙眉，鐵礦在古代最大的用處便是打造兵器，如此說來，丁仁在這開采鐵礦就是為了私自打造兵器？他又是太子的人，那就是太子授意他這樣幹的？
李宸謹臉色更沉：“一品紅也只是表象，只是為了掩蓋他們真正想掩蓋的，這才是巨峰縣最大的秘密。”
唐瑞雪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們都是聰明人，自然都想到了一處。
她語氣有些顫抖：“所以村民真正中毒的原因是鐵中毒，一品紅只是為了掩蓋鐵中毒。”
李宸謹在黑夜中點了點頭，他當初選她作為護衛只是為了試探，一是對她身份的懷疑，怎麽會如此之巧，她離開巨峰縣之後，巨峰縣便全縣封鎖了，二是作為一個種菜賣菜的孤女，怎麽會有一身武藝，且在無人幫助的情況下，進步如此神速。
如今，他也徹底打消了對唐瑞雪的顧慮，他不清楚此女子身上發生了什麽，但确實是一個有勇有謀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得到她的助力，對自己的大業也有所幫助。
“唐館主果然聰慧。”
唐瑞雪沉思：“但為何沒有下洞開采鐵礦的村民也會鐵中毒？”
據青兒所說，那些被抓住的男丁并沒有返回過巨峰縣，自然也不會被人發現鐵中毒，丁仁大費周章從外地運來一品紅下毒，僞造村民得了瘟疫的表象，那就只能說明其他并沒有開采鐵礦的村民也有鐵中毒的症狀。
黑夜中，李宸謹面色難得的溫柔：“這就是我們逃出去的關鍵所在了，沒開采鐵礦的村民也中了毒，那必然只有流動的水源能做到。”
牽一發而動全身，原本的山并未被開采，洞中的水源自然出不去，眼下丁仁開采了這山洞，山洞中的水和外面村民賴以生存的井水一交彙，村民喝了被污染的水，累計下來自然便中了毒。
“所以我們順着水源便能找到丁仁也不知道的出口。”
唐瑞雪看向李宸謹的眼神多了一絲敬佩和惋惜，敬佩他的聰明才智，但同時也惋惜他這不久便會一命嗚呼的病弱身子，她相信，若是給他一個好身子，他一定會成為這個封建王朝的能臣，若是他有野心，成為帝王也不是不可。
“這裏的礦洞不止這一處，我們只需找到挨着水源的最薄弱的洞壁便可獲救。”
二人同時想到了那滴答的山泉水的聲音。
唐瑞雪再次點燃火把，這個礦洞錯綜複雜，十分幹擾聽覺，一時很難找到那滲水的地方。
李宸謹發現她總是有意無意地與自己保持并肩，大抵也懂了，她怕黑。
他拉起唐瑞雪的衣袖：“體力不支，借唐館主衣袖一用。”
唐瑞雪低頭看見了他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他的手手指修長，指節分明，甚是好看，她內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嘴角挂笑，被人依賴的同時也帶來了一些勇氣。
先前認為走不到底的路，好像也不似那麽長了。
一滴水滴在唐瑞雪頭上，讓她一激靈。
兩人對視一眼，看來就是此處。
山洞的裂縫中有規律地滴落着泉水，兩人屏氣凝神，細聽之下能發現流水淙淙的聲音。
唐瑞雪舉起少虡劍向滴水處砍去，縫隙越砍越大，滴水的頻率也越來越快，他們耳中水流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直至他們看見了縫隙透進來的一絲光亮，這絲光亮正好印在唐瑞雪高聳英氣的鼻梁和明亮的眼睛之間。
唐瑞雪喜形于色：“殿下，我們獲救了。”
李宸謹有些發愣，只是重複道：“嗯，我們獲救了。”
在這一絲光亮的鼓舞下，唐瑞雪砍得更加賣力了，好在少虡劍是把好劍，砍了如此多刀也依舊□□，若是一把尋常的劍，說不準砍到一半就會被折損了。
照進洞中的光越來越寬，唐瑞雪估摸着能容人通過後便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李宸謹身子略微低了些：“唐館主，請吧。”
唐瑞雪有些發愣，這王爺的意思是讓她踩在他的肩膀上出去？但她又怕會錯了意，又确定了一遍。
“王爺，我沒理解錯的話，你的意思是讓我借你的力上去？”
李宸謹颔首：“唐館主這智商怎麽時高時低的，讓本王有些看不懂。”
聽見此話，唐瑞雪也不墨跡，踩在他的肩膀上一躍出了洞口。
她趴在洞口處将手伸出去，明媚一笑：“殿下，我拉你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