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二人一明一暗,李宸謹看着她伸出的手有些失神。
“殿下?你在想什麽?”
李宸謹回過神,抓住她的手,暗自發力越了上去。
一刻也不敢停歇,二人匆匆趕回縣衙,寒舟大概率被抓了。
二人趕到時,馮有道正在大廳悠哉游哉地喝茶,看清來人,膛目結舌:“你......你們......”
唐瑞雪一腳将他踢翻在地:“馮大人,你但凡把你施展苦肉計的經歷用在政績上,何愁升不了官?”
李宸謹目光冷得可怕:“寒舟在哪?”
唐瑞雪将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命沒了可就什麽都沒了,死你一個還是誅九族,馮大人自己選吧。”
“在......在丁仁府上的密室,但丁仁也不是百分百信任我的啊,我也不知道入口。”
馮有道邊說邊把脖子稍微離劍遠一點。
明顯他說的是實話,唐瑞雪一掌把他打暈,兩人對視一眼,往丁仁府中趕去。
馮府的消息很快傳到這邊,丁府家丁四散,都在收拾細軟準備跑路,唯獨不見丁仁。
“這麽點的時間,諒他也跑不了多遠,大抵是從密道往外逃了。”
李宸謹說道,又吩咐縣衙的人将所有渡口把控住。
當下,最重要的是趕緊找到丁府的密室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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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仁上任不久,這府上的工程圖種并沒有規劃密室密道,丁府的密室必然是新開辟的。
李宸謹攤開丁府的規劃圖,圈出有可能打造出密室的地方。
便只能是院中的那一口枯井。
二人順着井下去,枯井下有明顯地被人反複踩踏的痕跡,看來密室便是從這口枯井延伸出來的。
唐瑞雪舉着劍沖着井壁劃拉劍氣,哪扛不住哪便是入口。
伴随着砰的一聲,有一面井壁碎了,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點着燈的密道,看來丁仁确實是順着這條密道逃了。
二人立馬跟上,順着密道往前走,很快就來到正中心的那一間牢房。
寒舟靠在牆上,雙眼緊閉。
李宸謹:“寒舟?”
聽見熟悉的聲音,寒舟緩緩睜眼:“殿下?屬下辦事不力……”
李宸謹這個時候也注意到了他怪異的姿勢,很明顯,寒舟的腿,斷了。
唐瑞雪一劍劈開門上的鎖,走到裏面扶起寒舟,抓起他的手放置在自己肩膀上,好讓他順着自己的力。
寒舟面色有些紅:“唐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唐瑞雪內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都這個時候了,別管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你都要死了诶!”
封建思想要不得。
李宸謹不動聲色地從唐瑞雪手上接過寒舟:“我這手下女人的手都沒拉過,讓唐館主見笑了。”
寒舟沉默,內心:殿下您還不是一樣。
但他也是第一次跟李宸謹貼得如此之近,瞬間覺得還不如貼唐瑞雪,至少唐瑞雪身上沒有他身上的那一股逼人的寒氣。
寒舟:“半炷香前,屬下看見丁仁急匆匆從這裏跑過。”
李宸謹估摸着距離,這個時辰他大概率還在巨峰縣內。
寒舟又道:“那些女子也在這,屬下敲擊牆壁時,得到過回應。”
李宸謹心一驚,沒想到丁仁設置的密室中還有密室。
他走到一油燈處,觀察良久,伸手将油燈一扭。
轟隆一聲,對面的牆壁緩緩往上升起,這恐怕才是丁仁真正想掩蓋的。
裏面整齊地排列着十個鑄劍爐,爐子附近是堆積的鐵礦,在巨峰山的非法開采的鐵礦集中被丁仁運到此處私鑄兵器。
唐瑞雪心一沉,這件事已經遠遠超過她的想象,她無意卷入皇室鬥争,作為一個現代人知道皇權的殘酷,也不願意成為皇權鬥争的犧牲品。
寒舟瞪大了眼睛:“太子這是要……”
李宸謹走到鑄劍爐邊:“只有丁仁自己從頭到尾在說是太子的人。”
他眯了眯眼,發現了爐中的異樣,用手指輕輕刮起爐中的灰燼。
“丁仁在用活人鑄劍。”
這灰燼明顯與一般鑄劍爐的灰燼不一樣,人的骨頭燒完後的灰和木材燒完後的灰肉眼可見的不同。
唐瑞雪感覺有些呼吸不上來:“也就是說,那些女子受到丁仁的淩辱後,丁仁還要将她們活活燒死,成為鑄劍的燃料。”
丁仁這人,狠毒至極。
李宸謹環顧四周,鑄劍密室中卻沒有兵器,恐怕早已被丁仁轉移出去了,如此量大的兵器,若是落入有心之人手中……
他們繼續向更裏面走去,在一間密室中橫七豎八地躺着大約六個女子,滿身是傷。
唐瑞雪劈開鎖,走進去探了探她們的鼻息,好在,只是昏厥。
丁仁逃跑匆忙,還未來得及處理這些剩下的女子,給了她們活命的機會。
突然,巨峰山的方向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他們明顯感覺到密室的抖動,頂上的牆壁上不停地往下掉渣。
這個密室本就是丁仁新挖的,結構不穩,那邊礦洞的餘波很快波及到密室,眼見渣越掉越多,也越掉越大。
唐瑞雪心中一慌:“不好,礦洞中的那些百姓。”
二人一回巨峰縣首先是派了一波人去巨峰山上将礦洞中的百姓救出來,如今他們最擔心的便是這個爆炸聲是不是意味着去救人的那波人同百姓一起被埋葬在了礦洞中。
唐瑞雪趕緊将地上的女子橫打抱起,将她們帶出密室,擔心又出什麽意外。
李宸謹也一手扶着寒舟,另一只手扶着女子。
在帶最後一個女子出密室時,一塊巨石砸到她的背上,她吃痛地悶哼一聲,重心不穩撲倒在地上,趕緊調整姿勢,避免懷中的女子被自己壓到。
她瞥到關押寒舟牢房的旁邊竟有一個人倒在地上。
李宸謹發現她這邊的狀況,立馬跑過來将她扶起,他的手撫上她的玄衣,松開手時竟是一手的血。
想是在救寒舟時全身心集中在寒舟身上,再加上旁邊的牢房背光,那人又穿着一身暗色衣服,難免與黑暗融為一體,忽略了他。
二人走進牢房,将地上臉朝下的男人翻了個身,竟是胡人長相。
唐瑞雪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活着。”
李宸謹看着馬上就要徹底坍塌的密室:“将他一并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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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瑞雪将一盆水澆在那胡人的臉上。
胡人猛烈咳嗽幾聲,緩緩睜開了眼,因長久在黑暗中,突然換了一個明亮的環境,他還有些不适應,用手遮擋住眼睛。
李宸謹坐在縣衙公堂主位上,聲音威嚴:“将你的事,如實交代。”
唐瑞雪這才發現他臉上的肌膚被石子劃開了好幾道痕跡,仍然在往外滲血,跟他這張臉格格不入。
胡人反應過來,跪倒在地上:“大人,我是從西域來的胡商,幾月前,有個官員找上我,找我購買大批量的一品紅,在交貨的時候,他的手下一掌把我擊暈,我再次醒過來時,便是在那地牢中,我足足被關押了幾個月呀!”
“那在京城死的那個胡商同你是什麽關系。”
”回大人,他跟我是一同來大燕做生意的,那個官員也找他采購了一品紅,不知道為何那官員抓了我,殺了他。”
“那官員可叫丁仁?”
“是是是,我聽他手下給他喊丁大人,想來就是這個人。”
胡人顫顫巍巍,又祈求道:“還請大人放我回胡國,我已經好幾個月未同家裏人聯系了。”
李宸謹注視着他,良久他開口道:“好啊,不過在我大燕境內已經死了一位胡商,若是你再出意外,難免會有人質疑我大燕境內的安全,既然如此,你便同我們一起。”
胡人有些遲疑但還是回應道:“謝謝大人庇護。”
李宸謹向旁邊人使了個眼色,那人将胡商帶離了大堂。
縣衙下屬匆匆跑進大堂,跪在地上:“宸王殿下,那巨峰山上所以礦洞都被炸毀了,我們派出的人和百姓一起都被埋在了礦洞裏面。”
李宸謹的手死死抓住椅子,青筋暴起。
“丁仁可有消息?”
“回禀殿下,我們的人将所有渡口都死死圍住了,一個蒼蠅都飛不出去,他必然還在巨峰縣內。”
李宸謹招了招手,示意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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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瑞雪将青兒接到了縣衙裏面。
她帶有些歉意:“丁仁跑了,但你放心,就算掘地三尺我們也要将他找出來,還巨峰縣所有百姓一個公正。”
青兒的眼睛腫得老高,天天以淚洗面,幾日不見,已經十分憔悴。
這案子一路查下來,死了不少人,她叫青兒來此的目的,便是讓她照顧那六個從密室救出來的女子。
只要讓青兒覺得她是被人需要的,才不會去尋了短見,她不想再增加傷亡了。
雖說青兒答應了她不會去尋短見,但唐瑞雪內心依然擔憂不減,真正想死的人是不會宣告天下的。
“這六個女子便交予你照顧了,等這案子告一段落,我們一同去燕京。”
剩下的時日,便是處理一些案件的收尾工作,李宸謹命人将被污染的水源同村民賴以生存的井水切斷,又寫了個方子交予巨峰縣的郎中。
好在村民中毒不深,按照方子吃了藥很快便好轉過來。
那六位女子在青兒的照料下也蘇醒過來。
青兒因田藍兒自殺一事,長久籠罩在陰霾之中,而這六個女子又與田藍兒有同樣的遭遇,因此她格外謹慎些。
不知為何,她這幾天腦海中總是浮現唐瑞雪的那句話:“這不是你們的錯。”
是啊,這不是她們的錯,為什麽明明是壞人做錯了,而她們要以自己的死來解決問題?該死的難道不是丁仁之流嗎?
自己的死既喚醒不了壞人的良心也懲罰不了壞人,能懲罰的,只有自己罷了。
唐瑞雪也擔心着這些女子,如今她們的家人大多都葬身礦洞,在古代,女子又處境艱難。
但如今豐年武館入不敷出,若要接納這些女子必然是個極大的壓力。
但若放任這些女子在此地自生自滅,她如何忍心。
這些時日,她日日失眠,眼見到了快離開的日子,必須快點下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