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李宸謹和李沐晴趕到乾清宮時,在大門口便遇見了太子李統。
“六弟,上次宮宴一別,我們也是快半年未見了,近來身子可好?”
李統面帶笑容,朝他們這邊走來。
“勞皇兄挂心,最近好些了。”
李宸謹語氣冷淡,明明天氣已回暖,他卻冷得像冬日一般。
李統收斂了笑容,故作悲傷道:“六弟不似兒時與我那邊親昵了,我還記得小時候你最喜歡同二哥一塊。”
“太子殿下,快到時辰了,再不進去怕是父皇都要到了。”
李沐晴實在沒空聽他們在這上演兄友弟恭。
帝後坐在主位上,皇帝雖能看出年事已高,面色有些虛弱,但天威仍在。
“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
“是。”
皇帝掃視了一圈,最終把目标定在李宸謹身上,道:“宸兒這件事做得很好,以後太子繼位,你要好好輔佐你二哥,作為大燕的肱股之臣。”
又将目光落到李統身上:“你們兄弟二人和和睦睦的便是朕最想看到的。”
兩人齊聲回答:“是。”
“太子,江南鹽稅一事朕打算交給你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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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統惶恐出列,道:“父皇,鹽稅一事沒個半年辦不下來,只是太子妃将要臨盆,這也是我第一個孩子……”
皇帝看了他一眼,臉上分辨不出喜惡,良久,他開口道:“罷了。”
李統又道:“此事不如交予六弟去辦。”
李沐晴火速站起來,語氣激動:“六哥他身子本就不好,怎可去江南一路奔波,二哥自己都不願去,推托倒是快。”
皇後睥睨了李沐晴一眼:“昭和,在大殿之中出言不遜成何體統,坐下!”
皇帝道:“我看宸兒身子也不似從前那麽虛弱了,既然太子舉薦,那就交給宸兒吧,一月之後啓程。”
李沐晴手藏在座位下,指甲狠狠嵌入了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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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豐年武館收容小乞丐的事情傳出去後,是越來越多的人尋了過來。
有家裏揭不開鍋的實在養不起女兒的,有父母雙亡沒有出路的,也有被唐瑞雪吸引主動來學武的。
女子都敬佩唐瑞雪的為人處世,她成為京城的熱門人物。
短短幾周,豐年武館的人數竟是拓展了好幾倍。
唐瑞雪知曉她們大多是走投無路了來次,全都一一收容了。
吃得下來苦的便在她手下練武,身子有殘疾的便跟着趙三多學廚藝,或者去黃胡子那打下手。
世家小姐們見到孫千帆身邊的青兒紛紛羨慕不已,也尋來豐年武館預定女護衛。
唐瑞雪十分欣慰,武館裏面的姑娘們也能靠自己的本事謀生了。
院中,江蓠百無聊賴地畫着一副山水畫,道:“明昭月為了面見太子,老早就開始學習禮儀,我見她的次數比她籌備切磋時還要少。”
唐瑞雪想起那日明昭月說這次出色的武館會去面見太子,想來也就是這幾日了。
她問道:“阿月她什麽時候去東宮?”
江蓠轉過頭道:“就是今日了。”
唐瑞雪點了點頭,餘光瞟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一愣,這個點,明昭月不應該出現在豐年武館才對。
她語氣有些不可置信:“阿月?”
江蓠繃直了背,轉過身打趣道:“是不是太子看你太弱了這麽早就放……”
剩下的話在她見到明昭月的那一刻生生咽了回去。
明昭月臉色蒼白,雙眼無神,在見到唐瑞雪和江蓠的那一刻突然癱軟下來。
唐瑞雪一個箭步上前,及時将她扶住。
江蓠也快步到另一側,握住了她的小臂。
兩人将明昭月扶到大廳的太師椅上坐着,趙三多及時端來一杯熱茶。
明昭月精神還是很恍惚,交接趙三多手中的茶杯時竟是沒握住,茶杯掉到地上四分五裂。
茶水濺射到明昭月的手上,她的手以肉眼可見地速度變紅。
但她本人卻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毫無反應,眼神依舊木讷。
反倒是趙三多心疼地拉起她到廚房,将她的手放在涼水中。
從明昭月進武館到處理好傷口這段時間,她一言不發。
她們也沒有開口問,明昭月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她都不願意說的事她們也不會過問。
“好了,傷口處理好了。”
趙三多在結尾處打了個結,輕聲道。
明昭月嘴皮擡了擡:“我好累,我想睡一會兒。”
江蓠扶住她:“好,你去我房間睡一會兒。”
安置好明昭月,三人在院子裏面面相觑。
“阿月今日不是去面見太子嗎?這個點應該在東宮才對。”
趙三多疑惑道。
唐瑞雪和江蓠同時搖了搖頭,她們兩人現在也還雲裏霧裏。
“瑞雪姐姐,我知道為什麽。”
大妞從武館大門進來。
“外面都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明館主從外面迎回來一名小妾,這小妾還帶着一個十四歲的兒子,眼下,明館主正高高興興地帶着兒子去面見太子殿下。”
三人同時一愣,這明氏夫婦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恩愛,這麽多年來兩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從沒聽說過明館主要納什麽妾,這下竟是還搞出了個十四歲的私生子。
江蓠傻眼了,道:“可明昭月生辰那日,明館主還說要把永勝武館交給明昭月管理。”
唐瑞雪冷哼,老男人那點小心思也藏不住了,之前是困惱于沒有兒子,但女兒也争氣,這才把武館交給明昭月,眼下憑空多出了個好大兒,就立馬将明昭月踢出了繼承人之位。
趙三多詢問:“那明夫人呢?”
大妞繼續道:“我聽別人說,明夫人在阿月姐姐跑出門之後就暈了過去。”
“走,我們去永勝武館看看明夫人。”
唐瑞雪當機立斷,擔心明昭月母親一個人應付不了,平白受了欺負。
等三人趕到永勝武館時,武館的弟子頭戴孝布正在往大門上挂白燈籠。
這一片片的白色讓唐瑞雪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永勝武館這是要辦喪事?
按理說,只有明家的人去世才能在武館內辦喪事。
她随手拉住永勝武館的一個人:“請問是何人去世了?”
弟子見是唐瑞雪,恭敬道:“唐館主,是我家夫人。”
唐瑞雪心好似被一條線扯住慢慢收縮,一時之間感覺有些呼吸不上來。
江蓠扯住弟子的衣領:“怎麽可能呢?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前幾日我們還見了明夫人,她身子骨爽朗着,怎麽可能會是明夫人的喪事呢?”
唐瑞雪冷聲道:“阿蓠,松手。”
江蓠意識到失禮,聽勸地松開了手,對弟子道:“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
“無妨,姑娘也是關心我們夫人,夫人她氣火攻心,不一會兒便回天乏術。”弟子理了理被扯亂的衣領,“話說唐館主你是否看到了我家小姐,我們還等着小姐回來守孝。”
唐瑞雪轉過身去,痛苦地閉了閉眼,道:“先回豐年武館吧。”
江蓠一路上都很糾結,眉頭緊鎖,擔憂道:“我們還是暫時瞞着明昭月吧,她現在本就不好,若是知道了母親去世……”
趙三多道:“千萬不可,若是阿月知道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回去見母親,一定一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
唐瑞雪加快了步伐,道:“三多姐說得在理,她總是要面對的,我們能做的便是陪在她身邊支持她。”
三人趕到豐年武館時,明昭月還在江蓠榻上睡着,眼睛腫得老高,面上有兩條清晰可見的淚痕。
唐瑞雪輕輕拍了拍,柔聲道:“阿月,我知道你醒着,但你現在需要回一趟永勝武館,明伯母她……”
明昭月從榻上翻身而起:“我娘她怎麽了?”
唐瑞雪實在不忍心将那兩個字說出口,只好道:“總之,你先回去一趟吧。”
明昭月大抵也知道了緣由,她忍不住地朝着最壞的方向設想,火速起身朝着永勝武館趕了回去。
三人緊随其後,擔心明昭月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趙三多和江蓠體力比不過習武之人,很快就落到了後面,唐瑞雪回頭看了看她們。
兩人把雙手放在膝蓋上大口喘着粗氣。
趙三多道:“瑞雪,你先別管我們,你快跟着阿月。”
唐瑞雪點了點頭,加快速度跟着明昭月。
江蓠雖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還是艱難道:“快……我們也趕緊……過去。”
平時要半個時辰的路程,硬生生只花了不到一半的時間便到了。
明昭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家中武館挂滿了孝布和白燈籠,她出發前心中最差的預感是母親被氣出了病危在旦夕,竟沒想到……
她大腦一片空白,在永勝武館大門口噴出一口鮮紅的血,染紅了柱子上的白布。
永勝武館的丫鬟将她圍住:“小姐!小姐你別吓我!小姐!”
這夫人死前的症狀和小姐一模一樣,丫鬟們生怕明昭月也随夫人一般噴出一口血而去。
唐瑞雪上前,将丫鬟推開,将明昭月打橫抱起,朝着永勝武館內部走去。
明昭月父親帶着他的兒子還在東宮之中,并不知道家中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
迎接唐瑞雪的,是明昭月父親從外面擡回來的小妾。
“哎呀,大小姐這個怎麽了?”
小妾項蘭茹急忙迎上前,欲将手撫摸在明昭月額頭上。
唐瑞雪略微測了身,項蘭茹的手撲了個空,尴尬地懸在半空中。
項蘭茹露出一個笑容:“姑娘你是?我是月兒的姨娘,勞煩姑娘将月兒送回來,接下來交給我便好。”
唐瑞雪不語,項蘭茹身邊的丫鬟附在她耳邊輕聲道:“這位是豐年武館的館主唐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