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不出所料的,柳英凡又搞砸了。
當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順利的寫字,心裏真是悔恨的不得了。
那天,他不該心血來潮去玩什麽秋千的。
可事情已經發生,任誰都不能讓時間倒流。
柳英凡在考場上萬般掙紮,即使忍着劇痛努力挪動手腕寫字,也只留下一些淩亂的字符,他知道,不管對錯如何,那都将是被首先扣掉印象分的答案,更何況他寫字的速度也受了影響,所以根本都沒能寫完。
他甚至嘗試用左手,并且把字寫得小一些,節省時間。可無論他做什麽,最終都無法避免的寫下一堆難以辨認的東西。
他看着那些字,看着那些答案,覺得很沮喪,但是他更絕望,因為此時他沒有任何辦法。
他掙紮着,直到最後一科的答題鈴響。
今年的高考像噩夢一樣的結束了。
那之後,柳英凡幾乎每天癱在書房的椅子裏,什麽也不做。
不玩游戲,不看書,不聽音樂,只是坐在那裏苦想,自己究竟犯了什麽忌諱,要在今年如此倒黴。
想不到理由,是說,他之前也沒講究過啊。
況且今年去廟裏抽簽還抽到了上上吉,現在看來,是下下兇才對吧。
雖然往年他并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但是如今極度郁悶的他居然開始擔心,如果來年會怎樣?再來年也會怎樣呢?話又說回來,他還有多少個來年呢?
一直不把高考當回事的柳英凡,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種郁悶的危機感,并且這感覺還伴随着深深的焦慮,讓他不知道接下來如何是好。
于是想着想着就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慢慢的絕望起來。因為絕望,甚至也有些自暴自棄了。
誰知考試過去才一周,舒然就打電話來要他履行那個一起去旅行的約定。
柳英凡實在沒有那個心情。
舒然恐怕還不知道他考試前受傷的事。
雖然一開始約定的時候,就說了不管考的如何都要去。
但是明知道自己會狠狠敗北的話,果然不想見任何人。
不過其實心裏也很想找一個人聊聊。
柳英凡思索着,身邊除了柳維茄,就只有一個舒然了。最近柳維茄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也許他現在只能找舒然了吧。
想通這些時他已經宅家虛度了許多天。
今天外面下着大雨,他終于從書房的椅子裏起身,也感覺到了門外的異常。
其實想想,外面的騷亂動靜這幾天皆是如此,但他只有今天駐足觀察了一會兒。
一些穿着廚師服,家務服的,他都沒怎麽看到過的傭人在院子,走廊,房間的各個角落裏來回穿梭。
他們手中拿着不同的東西。
有的是一些小東西,一疊手絹,兩個蠟燭臺,一些餐具,一箱牛奶……
也有的是一些大東西,需要兩個人擡。
在經過兩個廚師時,他倆手中擡着的箱子裏發出劇烈的金屬碰撞聲音,甚至淹沒了他們對柳英凡的問好。
他目睹着這一切,莫名感覺到焦躁,只好下意識的尋找着柳維茄的身影。
東拐西拐的,柳英凡在自己曾經住過的客房裏找到了柳維茄。
他正在收拾床鋪,把所有的床單被褥都扯了下來。
屋裏其他東西也幾乎被搬空了。
柳維茄要把撤下來的東西放進推車的時候,才注意到柳英凡站在後面看着他。
他問候了一聲又繼續回頭幹活。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大清洗嗎?”柳英凡走進房間,滿臉疑惑。
柳維茄停下手裏的事。
“少爺,您……”
“什麽?”
柳維茄覺得沒必要繼續瞞下去了,于是他回頭,直視柳英凡的眼睛。
“老爺打算賣掉這裏,讓您搬回本家居住。”
柳英凡瞪大了眼睛,臉色蒼白。
“……他憑什麽?這裏是老爸留給我的!”
柳維茄低下頭,深感虧欠。
“對不起少爺,沒能為您争取成功……”
柳英凡登時怒不可遏,沖出房間。
柳維茄趕忙追上去,抓住他的手。
“少爺!”
“你放開我,我要找他算賬!”
柳英凡用力掙脫了柳維茄的手,推開擋道的傭人們,頭也不回的穿過室外走廊,奔向客廳,然後又跑到玄關處,幾欲走到院子裏之時,柳逸畫的車恰巧打從外面開了進來。
柳英凡愣了一瞬,又尋思正好,想也沒想的直出玄關繼續往前沖。
顧不上大雨傾盆,也不等柳逸畫停到以往停車的位置上,就跑到車前伸出雙臂攔下了他的車。
柳逸畫猛踩剎車,車子在泥濘的草坪裏有些打滑,但終于是停了下來。
柳維茄追上來,要拉柳英凡離開。
柳英凡執意不肯走,猛敲車窗。
柳逸畫打開車窗,看了一眼渾身濕透的柳維茄和一臉兇狠表情的柳英凡,仍然氣定神閑,露出一抹迷人又顯慵懶的微笑。
“天氣确實很暖和,但也該穿得體的衣服才像話。”說完,那雙還在微笑的眼睛就上下掃視了柳英凡,似乎把他看得體無完膚。
柳英凡會意般審視自身,上身是衣扣半敞的春季長袖睡衣,下身為了睡覺舒适穿着夏季的半身短褲,腳踩的冬季棉拖鞋,此時已經沾滿泥污和雨水,襪子也不知道怎麽穿的,一只紅色一只黑色。更何況,因為現在外面下着大雨,一切都被淋濕了,就顯得更糟糕,而他也是剛剛才意識到,頭發在向下滴水了。柳維茄不知道從哪裏找了把雨傘,只顧舉在他頭頂,而他自己已經被淋的濕透了,西裝貼在身上既滑稽又顯得十分難受。
他承認,最近因為高考失魂落魄過了頭。可是柳逸畫也不用說話這麽陰陽怪氣吧。
剛怒目看了他想要罵一句挫挫他的銳氣,柳維茄卻擋在了前面低聲下氣的道了歉。
“對不起老爺!都是我照顧不周!”
柳英凡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快速瞧了一下他之後,自己沖上去幾乎要和柳逸畫臉貼臉。
“柳逸畫!你憑什麽賣掉我爸給我買的別墅!”
柳逸畫轉頭目視前方,一瞬間笑容幾乎消失。
“縱容也是有成本的,我覺得不值呢。”他意味深長的看向柳英凡。
“少放屁!這是柳家!這是我家!你沒有資格在這裏教訓我!”
“你該問問公司的股東們,是認你柳英凡還是認我柳逸畫。”
柳英凡滿臉的不耐煩。
“少給我扯沒用的,他們認我也不認,趁早少管我!”
柳逸畫淡然一笑。
“對啊,現在你在這裏,還多虧着勿軒照料。以後去了本家,我保證還你自由,對你的一切行為不予過問。”
“柳逸畫,你聽好了,這裏就是我家,我死都不會和你回本家!”
柳逸畫不再理會,把車窗關閉,啓動車子開向以往停車的地方。
柳英凡執意要追過去,一不小心,拖鞋卡在泥裏,險些要摔倒的時候柳維茄托住了他的腰。
“少爺小心。”
柳英凡看着已經被澆成水人的柳維茄,一邊心疼一邊又想起剛剛他的舉動覺得好生氣。
“你回去!”他用力的把柳維茄推向玄關的方向。
柳維茄不走,緊緊攥住手中的雨傘。
這時柳逸畫已經停好了車,優雅的從車裏出來,自己打了一把很大的黑傘。
突然,柳逸畫走到柳維茄跟前,拽着他,并且不顧他濕漉漉的身體緊緊靠向自己。
柳英凡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柳維茄則趁他沒有回過神的時候,把手中的雨傘塞給他。
柳逸畫和柳維茄走了,柳英凡還在原地發愣。
別墅裏還是人來人往的嘈雜一片,但是也有一些人剛剛摸魚偷看了這出吵架的好戲,私下議論紛紛。
柳逸畫沒做理會,一進屋,收了雨傘,讓柳維茄趕緊去洗澡換身衣服。
柳維茄走了柳英凡才進來。
他對柳逸畫怒目而視。
柳逸畫沒有回頭,卻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語氣冷冷的說:“你也馬上去換身衣服吧,感冒了還要去醫院。”然後就徑自走向客廳,把西裝外套脫下,挂在衣架上。
柳英凡哪裏受得了這氣,又憤怒的跟上去。
可他腳底踩的爛泥在地上留下一串令人作嘔的痕跡,傭人們都在忙碌無暇顧及。所以柳逸畫坐到沙發上還不忘為此皺眉,摸索到口袋裏的香煙,拿出一根準備點火。
柳英凡雙手拍在茶幾上,怒視對面的柳逸畫。
“你跟我說清楚!到底要怎樣,別說什麽你沒想過私吞我的財産,快別裝了!要多少要幹嘛趁早說明白!”
柳逸畫吞吐着煙霧,露出一抹苦笑似的。
“幹嘛都這麽想我?”
“都?”
“是呀,在你之前,勿軒也這麽問了。”說完,柳逸畫把沒抽幾口的香煙按在茶幾的煙灰缸裏,靠在沙發上,雙手抱胸的同時看了一眼腕表的時間,玩味的看着柳英凡。
一提柳維茄柳英凡更是惱怒,一點兒理智的思考也沒有了。
“你煩不煩!都說了他是柳維茄,我的貼身管家!所以你沒資格,也不要叫他的名字!惡不惡心!?”
“哦?”
柳逸畫笑得讓柳英凡厭惡,他只好別開臉,拒絕對視。
“可是後天開始,他就要來公司上班了。作為我的貼身秘書,以及,下班後 擔任我的生活助理。”
柳英凡心髒好像停擺了一刻,他瞪大眼睛,驚訝取代了他的憤怒。
轉頭看向柳逸畫,發現他眼神認真,不像是在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