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怎麽可能……”柳英凡難以置信的念着，一邊還覺得胸中萬般錐心感受。
柳逸畫輕蔑的笑了出來。
“怎麽不可能，要看雇傭關系的話，他的老板是我，我讓他幹什麽他都要照做。”
柳英凡瞪着柳逸畫，眼珠都要突出來一般。
“你好卑鄙！”
“呵呵……我們按照正常的雇傭程序行事，怎麽就是卑鄙了？”
“你居然……”柳英凡想起雨中柳逸畫摟住柳維茄的動作，氣不打一處來。
“我剛剛也說了，縱容是需要成本的。這是大哥給你買的別墅不假，可是大哥去世後，這裏的一切開銷都是我在負擔。
別以為你一個人住着花不了多少錢。
這裏的一切都是我在掏錢的，家裝要定期翻新，電器需要常常更換檢修，龐大的水電費，這麽多傭人的傭金……再加上你這個大少爺縱容無度、肆無忌憚浪費的部分，恕我直言，就算只是一年下來，這些錢也已經足以維持一個普通家庭好幾年的用度，就是和人口幾十的本家相比也是伯仲之間。而這裏的一切，卻都是為了你一個人，所以，我也不能一直這麽陪你耗下去了”
柳逸畫神情冷漠，語氣也是咄咄逼人。
柳英凡不屑的白他一眼。
“可是你手裏，拿着不少我的錢呢吧？跟我哭什麽窮？”
本以為柳逸畫會面露難色，沒想到他看起來更加的堅定了。
“你複讀這麽多年，又是這麽個花法，就是當初一座金礦抵押給我，我今天說的話也是一樣的。”
柳英凡閉上眼睛，嘴唇因為氣憤微微顫抖。
他已經從柳逸畫不容置喙的語氣中聽出來，他是下定決心要賣掉這裏了。
可是轉念一想，這關柳維茄什麽事？
于是他瞪着柳逸畫，惡狠狠的。
“就算真像你說的那樣，其餘這些我花銷太大，可是柳維茄又是怎麽回事？”
“本家不需要那麽多人手，勿軒是我特別留用的。”
柳英凡有些啞口無言，本家住着柳逸畫，還有後媽那些人，住的人多，地方也比這裏大很多，确實原本就應該有很多傭人了。
思考片刻，他的态度有些許緩和，但是說出來的話仍然強硬不可一世。
“既然保留了，讓他繼續在我身邊。”
“不行。”柳逸畫迅速就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為什麽！？”
“因為在你身邊完全就是浪費他的時間！”
柳英凡又覺得憤怒，但同時心裏也被巨大的疑惑包圍了。
他試圖回想這麽多年來的點點滴滴，他與柳維茄的相處，是否真的如柳逸畫所說，是在浪費他的時間。
柳維茄換好衣服過來時，柳英凡正平靜的坐在柳逸畫對面，居然沒有一絲叛逆的神情。
他好奇的上前凝視，确認那不是僞裝之後，疑惑少爺的轉變。
察覺了他的存在，柳英凡神情複雜的看向柳維茄。
柳維茄也看着他的少爺。
但還沒等他們說什麽。
柳逸畫就上前詢問柳維茄別墅整理的進度。
柳維茄正常做着彙報，柳英凡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臉上。
可能是受了柳逸畫說的話的影響，看着他們兩個人談工作，柳英凡真有種十分失落的挫敗感。
雖然柳逸畫的歲數和自己差不多，但是他們兩個能聊的內容，顯然不是任性的自己能插手的。
柳維茄也很享受這樣的關系吧。在自己身邊，他其實很困擾……柳英凡悲哀的想着，難過的好像快要窒息。
等兩人談完，柳維茄下意識的偷看一眼他的少爺，可是柳英凡眉頭緊皺，完全沒有注意他的目光，反而那有些悲傷的樣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麽很嚴重的問題。
柳逸畫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去，而黃昏的時候，傭人們也把東西搬的差不多了。
柳英凡洗完澡，只裹着浴袍走下樓梯，不知不覺來到室外走廊，吹到外面的風之後，他打算穿過花園。
柳維茄拿着一疊桌布，行色匆匆，卻正好跟他走了個對面。
“少爺……”柳維茄慢下腳步，柔聲問候。
柳英凡落寞的瞧他一眼，沒有說什麽，而是徑直朝花園入口走去。
夏夜，月光餘晖微微散落，蟲鳴送來陣陣悅耳的清涼，各種植物呼出的美味氣體正在空氣中彌漫。
“少爺！”柳維茄看他只裹着浴袍，生怕他着涼似的。
柳英凡回頭，眼底已經微微泛紅。
“從今往後，我不是少爺了。”
柳維茄抱着那疊精美繡花桌布定在原地，心情複雜。
路燈下，一些追光的小蟲子紛紛擾擾的亂飛，那淩亂的痕跡，正如兩人此刻一團亂麻的心情。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柳英凡突然問柳維茄，打破了沉默。
柳維茄默不吭聲。
“……我tm跟傻子一樣，異想天開……以為你真的在乎我，以為你答應了就一定會實現，我一定是瘋了，那種約定，本來就不可能……我不該，不該那麽的不知天高地厚。”柳英凡開始語無倫次，眼淚也有一些脫離了控制，可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放棄表達，還是繼續對柳維茄質問着“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麽不在我狂妄的時候一齊說出去，你被威脅了，讓當時的我去找柳逸畫不好嗎？為什麽要答應他？為什麽什麽都不和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肯定考不上了，沒希望了所以就……”
柳維茄在這時突然打斷了柳英凡。
“不是的！我是覺得少爺您一定會考上的……就算考不上，我也還是在柳家，我們還能見面！”
柳英凡開始抽泣：“你說謊！如果真是那樣，你至少說一聲，我也好更加努力啊！我要是知道考不上你就不在身邊的話，我一定會拼命的啊！就算是作弊，就算是找人替考……”
“少爺！請您不要為了我做傻事，即使想想也不要，我真的不希望您那樣……”
柳英凡的眼淚已經遮住了他的視線，所以他看不清此時柳維茄的表情，只能體會到這段話裏不容亵渎的感受。
事到如今，什麽都是覆水難收了。
他低頭看向自己已經好全的右手手腕，非常的不甘心。
哭了一會兒，他突然冷冷的對柳維茄說。
“辭職吧，不要繼續留在柳家了，違約金我會和柳逸畫交涉。”
他怎能甘心如此的把心愛之人拱手讓人，與其還有之後要在本家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尴尬，不如現在就讓他永遠消失在自己面前。
沒想到柳維茄略顯哀傷的笑了一下。
“對不起少爺，我做不到。”
柳英凡顯然是在賭氣：“呵，反正在哪裏工作都一樣吧，也許離開這，你還更自由了呢。”
說完，柳英凡頭也不回的往花園裏面走，并不想繼續理會他了。
“少爺，換個衣服再來吧，夏天蚊蟲多。”柳維茄突然開始了叮囑。
“誰要你管，趕快消失！沒有你，我照樣活的好好的……”柳英凡一邊嘟囔，一邊想起了和柳維茄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太久遠的事情他已經不記得了，但是高中這幾年，确實和他之間發生了許多事。
想想，自己也對他做了許多過分的事呢。
小到騷擾找麻煩，大到強吻陪睡。
真幼稚啊，明明只是單純的喜歡他而已。
其實他也明白，喜歡不一定要在一起。
說起來，他到底喜歡他什麽呢？
喜歡他成熟認真，喜歡他溫柔周到……
喜歡他一直站在自己身邊，哪怕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喜歡他來叫自己起床，喜歡他推着一車的東西麻麻煩煩的啰嗦個沒完，喜歡他寬容大度的包容自己的少爺脾氣……
說起來也真是沒什麽，也許世界上還會有這樣的人，然後等他長大了，出門闖蕩的時候，他同樣可以遇見。
然後和那個人也會相愛的吧。
也許他們不會相差将近二十歲，也許對方甚至壓根不是個男人，也許恰好那個人也愛他……
可是誰曾經陪他住在這裏呢？誰從小時候起就一直在他身邊呢？又是誰見證了他生命中那麽多重要的瞬間，能馬上知道他需要什麽呢？又有誰能像柳維茄這樣了解他的個性之後不加以鄙視呢？
柳英凡停在一處，面前的薰衣草在夜色中微微泛着灰藍色的光芒。
他落淚了。
果然還是喜歡這個人。
至少現在，看到他就會抑制不住的狠狠心動。
但是想到自己剛剛對他說了那麽多過分的話，柳維茄也許真的會完全離開，他的哭聲就越來越大，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埋在睡袍裏面，崩潰的蹲在了地上。
鼻子邊薰衣草的味道也因為鼻塞逐漸聞不到，眼睛蒙在衣服裏就更是感覺周圍一片漆黑。
這時，柳維茄追了過來。
手中還抱着那一疊桌布。
柳英凡哭了一會，用紅腫的魚泡眼擡頭望向他。
“你來幹什麽，看我笑話嗎？”說完又抑制不住的大哭特哭起來。
柳維茄拉他起來，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柳英凡還在哭，但是眼淚已經沒有剛剛那麽多了。
柳維茄突然扔下手上的東西，緊緊抱住了柳英凡。
貼身傳來的熱度讓柳英凡些許感動。
與這份感動随之而來的是一種悸動。
他知道剛剛的自我安慰統統沒用，此刻，自己又不争氣的愛上了眼前這個老男人。
他趴在這結實的肩膀上又哭了好一會兒。
直到淚腺接近幹涸，他覺得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心中萬般不舍，但是抱着柳維茄的手，終于緩緩松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