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機遇
機遇
第二天時,周競還有點虛,好在已經不發燒了。等到第三天,他基本康複,生活完全自理。丁含元也立刻原形畢露,又恢複成大爺模樣,在周競整理東西的時候,他不是躺在床上玩手機,就是趴在沙發上玩手機。他穿着周競的寬大T恤,露出兩條白腿晃來晃去。
周競無奈道:“你到底是來照顧我的?還是找地方玩手機的?”
丁含元刷着微博,随口道:“我是來陪着你的。”
“那勞駕您把腿擡一擡,我要撕沙發膜。”
丁含元立刻翻身,仰面朝上,老老實實地把兩條腿翹了起來。
周競:“……”
丁含元說道:“我也幫你收拾了呢!”
周競邊撕膜邊說道:“……我真是謝謝你了!你幫我收拾完,家裏更亂了。”
丁含元淡定地哦了一聲,繼續優哉游哉地玩手機。他刷到劇組官博,發現很久沒有更新動态了,又去看喬雲彬,發現對方于今天早上發了一組照片,地點似乎是在私宅內,陽光明媚的露臺,桌上擺着一杯清茶,一本詩歌集,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丁含元覺得很奇怪,這個時候劇組不應該在拍戲嗎,怎麽大家都是毫無動靜的樣子?他給喬雲彬打去電話,問道。
“喬哥,早上好啊。”
此話一出,周競的虎目瞬間看過來,眼神警覺,就連手裏的動作也慢了半拍。
丁含元撇了撇嘴,直接把手機開了免提,喬雲彬在那邊笑道。
“元子?早上好,你已經從香港回來了麽?”
“對,回來有幾天了。喬哥,您怎麽沒去劇組拍戲?是今兒個沒戲份還是……”
“你還不知道麽?劇組暫時停工了。”
話音剛落,丁含元和周競全都露出驚訝的神情,特別是周競,眉頭立刻皺成一個疙瘩。他是投資方,是要保本盈利的,要是劇組出了問題,那花出去的錢可都打水漂了!周競立刻沖着丁含元打了個手勢,示意對方詳細問問。
丁含元也很緊張,他相當喜歡這部劇,也很珍惜向喬雲彬學習的機會,忙問道。
“我真不知道這個!什麽情況?出什麽事兒了?”
電話那端,喬雲彬的聲音仍舊溫和,一副不急不躁的架勢,說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尚導和制片人已經在想辦法解決了。我們拍攝內景的那棟寫字樓,因為消防檢查不合格被暫時查封了,整改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拍攝只能暫停。”
拍戲十分燒錢,一旦開機,每天就是幾十、上百萬的損耗,拖一天就賠一天,也少賺一天錢。周競板着個臉,神色很糟糕,丁含元又問道。
“那新地方找到了麽?”
“還在找,聽說不太順利。因為設定問題,內景必須是CBD寫字樓,可北京的這種地方,不是已被租滿就是超出預算。尚導最近正在協商,看能不能臨時搭建一個影棚,不過這樣的話,展現出來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你也知道的,尚導在這方面的要求向來很高。”
聞言周競的眼睛卻亮了,瞳孔裏閃爍着睿智的光芒,表情略顯興奮,那是一種身處逆境當中,忽然發現旁人難以覺察的機遇的表情。他默默坐到丁含元身邊,專注地聽二人講電話。
丁含元說道:“尚導最近肯定特上火吧。”
“是的,尚導也是帶資進組的,個人投了三千萬,劇組虧錢也是在虧他自己的錢。其實我也很焦急,我也投了一千萬進去,哈哈哈……哎!真是沒辦法呢。”
喬雲彬的語氣仍舊雲淡風輕,聽不出任何焦急的感覺。丁含元也陪着笑了兩聲,他看向周競的眼睛,立刻就明白了對方在想什麽,于是又問道。
“喬哥,我手裏資料有限,方便問您一下麽?比方說,這個內景需要多大平米,是什麽風格的?以及最初的預算又是多少。”
“嗯,沒什麽不能說的,方便的。內景大概是這個樣子的……”
喬雲彬說了內景大致的要求與預算,周競聽着頻頻點頭,在心中記下這些信息。當丁含元挂斷電話後,他立刻給制片人打去電話,言簡意赅,直奔主題,說道。
“我是大成集團的周競,我聽說最近劇組裏面出了點問題是麽……對,我有解決辦法。我在那棟寫字樓裏租下了六層,實際只使用了五層,還有一層暫時空着,我可以把空出來的那一層借給劇組使用……也沒什麽不方便的,租金就按你們的最初預算來,布景我來負責,不跟你們另算費用,給我三天時間,絕對能搞定。”
丁含元亮晶晶地看着周競,眼睛裏滿是崇拜的光芒。他跪坐在周競身邊,伸出雙臂環住對方的脖頸,将下颏抵在對方那寬厚的肩膀上。周競的脖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但他仍舊語氣平穩,冷靜且不失狡狯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當然,我也有點小要求的。我想在劇中植入我們大成集團的廣告,我不是剛拿下了那塊城西的地皮麽,那個項目看能不能安排進去,順便宣傳一下。”
……奸商!
丁含元狡黠一笑,張開嘴輕輕啃咬着周競的耳垂。周競縮着脖子一躲,一層細密的疙瘩立刻從耳根處冒出來。他扭頭瞪了丁含元一眼,想把這只正在做壞事的小貓給扒拉開。
丁含元卻壞心眼地咬住不肯松口,叼着那裏又舔又啃,直到把那肉感十足的耳垂弄得濕漉漉的,他也隐約聽到電話裏的聲音,制片人似乎有些為難地說道。
“這個麽……我們倒是好說,只是魏編脾氣古怪,向來讨厭修改劇情和廣告植入。”
“編劇有這麽大的話語權?”
“哎!恐怕您不太了解魏老師。如果說那些大編劇是一線的,那魏編就是超一線的。他的本子,就連好萊塢都搶着要,尤其是年初他得獎後,他的本子是約都約不到的……而且這部劇,魏編也投資了,雖然不多,可畢竟也是……”
周競沉默幾秒,沉聲道:“藝術家麽,比較清高,有自己的想法,我是可以理解的。但這個需要你們內部去溝通解決,反正我的要求就是這樣。我也不要求植入得太過分,必須有,但這個量如何拿捏,在哪裏體現、怎麽體現我都不管,我只要起到宣傳效果就可以了。”
制片人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周競挂斷電話,丁含元仍舊摟着他不撒手,笑道。
“競哥,您這是趁火打劫啊!”
辦成了一件事,周競很高興,笑道。
“這怎麽能叫趁火打劫,這是互幫互助。你們劇組需要內景,我需要打廣告,不剛好是互利互惠的事情麽?其實我的那個樓盤,最早是想請薛琳來拍攝宣傳照的,她長相甜美,性格也溫柔,而且女性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能給人一種歸家的感覺。”
丁含元暗自撇嘴,心說你真是不熟悉我表姐,她可跟溫柔沾不上半點邊,性情霸道且潑辣。小時候大家一起玩,丁含光被她摁在地上揍,就連杜阮那種混世魔王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不過如果兩人能在一起,看在大家都是親戚的面子上,代言費倒是能打個折……
周競繼續說道:“可樓盤跟其他商品不同,就算是請超一線明星來代言,錢不少花,也可能達不到預期效果,但廣告植入就不一樣了。那層樓空着也是空着,借給劇組不僅能賺一筆小錢,還能讓公司得到更好的廣告宣傳。我有預感,這部劇一定會大火,那麽作為拍攝場地,那個地方的價值也會水漲船高,那棟樓的老板也開心,也算欠我一個人情。”
丁含元笑道:“您可真精明,算計得明明白白的。”
“用錢來生錢,才是賺錢最快的辦法。”
“只是我沒想到,您現在的辦公地點是租來的?”
周競眯眼,語氣十分霸道,說道。
“暫時租用一下,我既然要立足北京發展,就要蓋自己的房子,這是早晚的事情。或許幾年、十幾年後,北京就要豎起一棟獨屬于大成的樓了……不,不是或許,而是一定。”
周競這幅雄才偉略的模樣非常迷人,丁含元對他越發喜愛了,雙臂摟着他的脖子輕輕打晃,根本舍不得松開。周競笑着捏了捏他的手,語氣變得溫柔些許,說道。
“這件事說起來也要謝謝你。要不是你的那通電話,我都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好機會。”
“嗨!我旺夫呗。”
周競聞言,開懷大笑起來,丁含元也跟着笑了起來。
暖融融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入客廳,四周仍舊狼藉,沙發上的二人卻親密無間。
吃過午飯,丁少爺再也憋不住了。周競家裏沒收拾好,什麽都沒有,特別無聊,三天已經是極限了。看丁含元一副扭來扭去,仿佛屁股被針紮的樣子,周競主動說道。
“我這裏沒事了,你也出來好幾天了,今天回家吧。休息一下,準備幾天後開工。”
“哎!那就謝謝競哥了,剛好我今兒個還預約了皮膚護理,正準備跟您說這事兒呢。您這病剛好,又是要幹嘛去呀?”
周競邊打領帶邊說道:“我得去公司一趟,我那位朋友要開店,順便我去看看。”
“什麽朋友啊,讓您這麽上心?”丁含元有點小吃醋地說道:“上回正吃着飯呢,您抛下我就過去了。這回您的病剛好,又惦記着人家,您二位該不會才是一對兒的吧?”
“別胡說,他是哥直男,還有個女朋友……不過前不久剛分了。我和他是發小,從小一起光着屁股長大的。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腰上的那道疤,要不是他及時出手,可就不是一道疤那麽簡單了,我也不會全須全尾地站在這裏。”
“這麽厲害!那您這位朋友,身手一定特棒吧?”
周競與有榮焉道:“他當過兵,是部隊裏的尖子,他們首長都親口誇過他的。”
“這是高手啊!我特崇拜當過兵的人。競哥,有機會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吧?”
“沒問題。對了,他長得很帥,為人也老實誠懇,雖然經濟條件有點差,但勤奮上進,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的。他剛分手,如果你有認識的女孩子,就給他介紹一下。”
“沒問題啊。”丁含元點頭道:“他叫什麽名字?有照片兒麽?”
周競去摸手機,結果意識到自己并沒有保存過孫鵬飛的照片,又說道。
“這樣吧,找個時間我把他的資料整理一下,一并發給你。”
周競沒有叫司機過來,而是親自開車,先将丁含元送到他做皮膚護理的地方,兩人便分開了。周競看着會所的門面,心裏不住地犯嘀咕,這地方一看消費就不便宜,不像是那種普通的美容院。但他轉念一想,做演員這行的,都是要靠臉吃飯的,尤其像丁含元這種還處在事業上升期的,肯定格外舍得在這方面花錢,便也沒再多想,徑直開車離開了。
丁含元做完護理後看時間還早,便讓龍哥和虎哥帶自己去拳館,發發汗、解解壓。待丁含元換好衣服出來後,拳臺上已經有人在等他了,但不是孫鵬飛,而是一個年輕帥氣的男孩子,一見到他,便緊張地打招呼道。
“……二、二少,您好!我是小白,以後就是您的新教練了。”
丁含元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來,這家會所的老板就姓白。他嗯了一聲,打量對方幾眼,男孩子确實很帥,相比較孫鵬飛身上的那種老成,這位小白同學确實很小白,臉上滿是稚氣,肌肉也很漂亮,但是在健身房練出來的,而不是靠實戰打出來的。
丁含元笑了笑,主動伸手跟對方握了握,說道。
“咱倆練練?”
小白趕緊點頭,像模像樣地擺好架勢,望着丁含元的眼神很是含蓄。丁含元仍舊笑眯眯的,他在原地蹦跳幾下,甩甩胳膊,迅猛地攻了過去。小白立刻擡手招架,可不知是他技術不行,還是在故意放水,沒幾個回合就被丁含元給揍趴下,特別沒勁。
丁含元摘下拳擊手套丢在地上,轉頭回到更衣室打電話,質問道。
“白老板,孫教練上哪兒去了?”
白老板在電話那邊解釋道:“那個姓段的業務不行,做事也馬虎,不是遲到早退,就是上課走神,被客戶投訴過好幾次了。您也知道的,咱這是高端會所,不能讓客戶不滿意,我已經把他開除了。新教練正是犬子,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學了一套最新技術,保您滿意……”
丁含元摳着指甲,放在嘴邊吹了吹,語氣輕飄飄道。
“您這是在罵我呢。”
“……二少,這話兒是怎麽說的!”
“我都練了多少年拳擊了,誰專業誰不專業,我能不知道?!”
白老板誠惶誠恐,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惹得貴客不高興,忙問道。
“是不是我兒子不會說話?您放心,回頭我一準兒訓他……”
“別介啊,小白其實哪兒都好,就是不抗揍。”
白老板:“……”
丁含元一邊打電話,一邊給龍哥使眼色。對方了然,點點頭直奔會員中心去了。
“二少,這……”
“白老板,您也甭說了。謝謝您這段時間的服務,我這就辦退會去了,咱有緣再見。”
說罷丁含元直接挂斷電話,讓工作人員給他退會費,工作人員再三挽留,可龍哥和虎哥板着臉往旁邊一站,他們就不敢再說什麽了,乖乖地退了剩餘的費用,還不敢扣手續費。
上車後,丁含元立刻給孫鵬飛撥去電話,那邊很吵,能聽到鋸木頭的聲音。
“……二少嗎?您好!您稍等,我換個安靜點的地方。”
孫鵬飛頭戴安全帽,給身邊的周競打手勢。周競正用雙手捂着耳朵,對他點點頭。
丁含元問道:“孫哥,現在在哪兒高就啊?”
孫鵬飛不好意思地說道:“哎!您知道我被開除的事情了?對不起,我覺得丢臉,就一直沒說……我也沒有其他本事,只會運動、打拳,朋友幫我開了一家拳館,就在五道口這邊,這裏學生多,年輕人又好這個,應該能賺點錢……”
丁含元又問道:“什麽朋友?靠譜麽?別被騙了。”
“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有過命的交情,他肯定不會騙我的!”
說着,孫鵬飛往周競那邊看了一眼,周競正在跟工頭商量室內用什麽木材,感覺到朋友那友好的視線,扭頭沖着孫鵬飛笑了笑,并傻兮兮地比劃了一下大拇指。
“那就成。孫哥,你有真本事,也勤快,天道酬勤,你一定能在北京混出個樣兒來。”
“謝謝您,二少!等拳館開業,請您過來玩。”
“成啊,那先說好了,到時候我還找你當我的私人教練。”
孫鵬飛又和丁含元寒暄了兩句,便挂斷了電話。
待他回去後,在一片裝修的嘈雜聲中,周競扯着嗓子問道。
“誰的電話!”
“我之前陪練的那位少爺,幫我打聽過房子的那位,人挺好!”
“他有事嗎!”
“問我在做什麽!我們約好等拳館開張,他過來辦會員!”
“沒騙你吧!”
“不會!丁二少不是那種人!”
“什麽?他叫什麽?!”
“丁含元!人家叫丁、含、元!”
“什麽?!聽不清!”
“……算了!先幹活,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