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算賬
算賬
空曠的游泳場館內，充斥着吹哨聲跟水花飛濺的聲響。
回聲嘹亮。
“如今的游泳場地是發展的越來越好了，現在的建設場地不比當年啊。”
“那是啊，現在時代變遷，國家實力雄厚，基層建設與時俱進啊。”
紀琦領着幾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往游泳館室內邊聊邊走。
場內多是訓練的學生，盛斯曜許澍這邊剛結束一百米自由泳的來回，站在泳池臺邊的同組隊友按下握在手心的計時器。
顯示器時間靜止。
“46秒59，曜哥一如既往的穩！”隊友發出感嘆“許澍，46秒65。一如既往的……不錯。”
盛斯曜聽到結果，單手抻着泳池臺一躍，坐上池臺，水珠順着他光潔的身形劃落，如同美人出浴。
他的身材比例堪稱完美，肌肉線條優越，流暢，每一幀都像是出自藝術家精雕玉琢，像是博物館陳列出的完美雕塑品，精品中的精品。
許澍躍出水面坐上泳臺，一偏頭視線落在“精品”身上，他算是知道了為什麽附中那群女生都喜歡他了。
他要有盛斯曜這張臉這身材，別說附中不附中了，他收拾收拾準備出道當明星。
許澍順勢就在盛斯曜身邊坐下，伸手去跟他擊掌。
兩人同時卸下泳帽泳鏡，邊掏耳朵裏的水“幾點了”
旁邊給兩人計時的隊友回“剛過五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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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計時的隊友還不忘調笑一句“澍哥，你說你今天沒事幹嘛給自己找罪受。”
許澍披上外套，聽到這話只是笑笑，誰會想到他自虐，就只是為了從盛斯曜嘴裏撬出他跟安書純到底什麽關系這件事。
他還沒反應，只見旁邊的這位，朝那位計時的隊友擡擡下巴示意，食指勾起外套起身就走，許澍跟着站起身“去哪？”
“返校。”
剛走沒幾步，盛斯曜停下腳步，側頭問身後跟上的人“想知道我跟她的關系”
許澍一聽，大瓜，“of course!”
你盛斯曜可是川宜附中名人，你的事可是有着整整大幾千人關注着。提前吃瓜，想想就爽。
“你沒機會。”
“？”
“速度太慢。”
原來在這等着他呢，好你個盛斯曜。他就不該多嘴這一問。
“所以你們到底什麽關系，難不成你喜歡她”
盛斯曜腳步一頓，原本沒打算回答，更多的是懶得，關于他跟安書純到底是什麽關系，不過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
再多的話，沒有了。
只不過許澍有一點沒說錯，他喜歡她。
許是今天成績不錯又或者實在不想日後許澍來煩，随口丢下一句“青梅竹馬。”
許澍在原地靜止幾秒，這問題就這麽輕易回答了？那他跟他比賽這算什麽？打水漂。
狗，還是你盛斯曜狗。
他快走幾步，胳膊順勢搭上他的肩“早知道你自己就說了，我也不至于丢臉。”許澍拍拍身邊高出自己幾公分人的肩膀“還有，晚點回去老李也不會拿你怎麽樣，出去吃完飯再走。”
“我急着回去喂貓。”
許澍“……你什麽時候養的貓我怎麽不知道。”
盛斯曜沒回答，繞過場館，經過紀琦身邊，朝他點頭打了招呼就出了場館，身邊的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等人沒影後發問“他是”
“他就是盛斯曜，前不久剛在世錦賽拿了第一的那個。”紀琦自豪的介紹。
後一步的許澍被紀琦攔下。
許澍狐疑尬笑“教練，什麽事啊”
“他走這麽急幹什麽還有你，急着去投胎能不能學習學習人盛斯曜。”
許澍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指指盛斯曜剛走出去的位置，又指指自己“他……我……”
最後他還是選擇虛心接受教練批評“是是是，學習學習，保證向他好好學着。”他撓撓頭，接着回答道“那什麽，盛斯曜他急着喂貓，我也急着喂貓……就先走一步啦！拜拜老紀。”
紀琦“”
……
-
下午課表連着兩節數學課，好在今天最後一節課是比較輕松的物理，安書純知識點還抓的還可以。
升高三以來，她唯一的弱點就是數學。
她所在理科一班的物理老師是一個二十過半的年輕男性，比學校很多資深教室更懂學生們的興趣點，他戴眼鏡，說話幽默诙諧。
出于年輕的原因，他比學生們大不了多少歲，所以他的課從不拖堂。
甚至喜歡在課堂上聊些題外話。
安書純這節課上的很輕松，整理好桌上書本，礙于強迫症，她還把上課拔開筆帽用過的筆全都一一恢複原狀。
旁邊盛斯曜的座位早已空開，他作為游泳運動員，一般下午會去專門的訓練場地訓練，時長不定。
要等到晚自修才回來上課。
她摸出桌洞裏的手機。
一條來自同某人的消息。
SSY:剛下訓。
安書純看了眼沒回複，索性熄屏，懶得理。
她背上書包出了教室門，一眼就看見等在理科班外的唐思嘉。
“走吧。”她拍拍唐思嘉的肩膀。
兩個少女就這樣挽着手走出校門，兩人早就越好今晚去校外解決晚飯，現在正直放學高峰時段，校門口美食一條街爆滿，街邊還有零零散散的幾輛小推車正在賣小吃的。
附中學生們陸陸續續的湧現在小吃街攤位。
街兩道，槐樹有知了聲作陪。
唐思嘉跟安書純兩人進了一家米粉店，進店老板為兩人點餐後，唐思嘉不給安書純任何反應的機會。
“安書純，老實交代，你跟盛斯曜是青梅竹馬這件事怎麽瞞我？”
“你哪來的小道消息？”安書純眼都沒擡一下。
“呦呦呦，你這還裝上啦，看你這反應是，十有八九就是真的喽。”唐思嘉憑借對她的了解，傲嬌起來，她算是吃到一個大瓜“許澍告訴我的。”
許澍。
這個名字她聽起來還怪耳熟的。
“不是，你游泳館還說直接回學校，怎麽現在又進店了盛斯曜，你變臉大師轉世啊”
盛斯曜
安書純聞聲望去，正巧跟推門進店的少年視線對上。
他額前的碎發半幹不幹，發尾還時不時冒出細細水珠，細微的水珠墜下，身上的棉質校服肩膀有一處較周邊布料顏色更深。
往上能看到他一雙帶有攻擊性的丹鳳眼，此刻嘴角帶笑，溫柔刀。
後腳推門進店的許澍，視線一轉落在店門旁邊的一桌上，一眼認出來唐思嘉和安書純，熱情打招呼“安同學，你跟思嘉也在這吃飯啊。”
安書純被突如其來的熱情搞得懵懵的，唐思嘉出聲提醒“高二二班門口，你們見過一面的。”
腦海裏記憶碎片慢慢拼湊，原來許澍就是他啊，有一次安書純去游泳館給盛斯曜送外套，發現外套裏有張學生卡，想着跑腿的拿點跑路費天經地義，準備偷偷拿走的。
從口袋摸出來才發現那不是盛斯曜的卡，上面姓名一欄寫着許澍兩個字。
“你們的粉，請慢用。”服務員将餐盤上的兩碗芹菜牛肉粉放置桌面，還貼心的給兩位女孩準備了紙巾，然後離開。
唐思嘉嗦一口粉後開口“許澍，要吃趕緊吃，半小時後準備上晚修了。”
兩人正說着，安書純身邊的空位被人拉開，盛斯曜邁開長腿坐下，剛準備吃粉的安書純被這個拉凳子的動靜吸引視線。
只見身邊這位，坐沒坐相，卻不顯邋遢，一條腿微曲，可能是覺得曲腿難受，他另一條腿邁開在木桌外。
一手插兜，一手擱在木桌上，占去安書純這邊的大部分位置。
安書純撇嘴，往嘴裏送了口粉，奈何這粉是剛從鍋裏撈出來的，她沒吹就往嘴裏送，不出所料的被燙。
“咳咳咳……”安書純被湯汁嗆到，不停的咳嗽。
遇事不順，全拜鹹魚所賜。
唐思嘉注意到她這邊的情況，忙喊服務員送一杯涼白開過來。
安書純還在咳嗽，下一秒嘴裏多出一絲甜味被放大，慢慢吞噬喉嚨裏的辣味。
她眼角被嗆到出眼淚，停止咳嗽後，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後背被人不輕不重的拍着，眼眶的水霧散開，安書純視線慢慢聚焦。
她琥珀色瞳孔映出盛斯曜手心躺着的已經打開過的兩張糖紙，安書純動動舌頭，才感覺嘴巴裏含着顆糖。
白桃味的。
許澍在另一頭服務員那邊點餐，走過來，也注意到糖紙，問了句“阿曜，你這糖喂貓了”
盛斯曜帶有攻擊性的眉眼慢慢舒緩，收回停在安書純後背的手掌過程中，開口回答，
他聲音灌入往常的平淡冷冽“嗯。”
安書純沒細究許澍跟他的對話，心裏想着，拿糖随便喂貓，小心把貓吃壞，貓主人找麻煩。
……
-
晚自修，四周窗戶開着，任由鹹海味的海風湧入，安書純所在的理科一般，靠近海的方向，能聽見海水沖刷海灘的聲響。
老班李桦去開會前留了幾兩張化學卷子給他們當作随堂練，之後他就被其他班級的老師邀着去校長室開會了。
講臺桌上，盛斯曜臨時被李桦喊上去坐鎮，少年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轉筆杆，一雙骨節修長分明，被光打出近乎完美的線條，光暗分明。
時不時提筆在試卷上寫寫，姿态散漫。
聽說他們游泳運動員很多都走保送的，他怎麽沒走，難道是游泳技術太爛了
安書純搖搖頭，沒讓自己多想，專心開始練習。
因為是練習，課間沒有強制性一定需要待在教室，可以自由活動，唐思嘉課間來找過一次，說好像是她們班主任給她們灌雞湯，她不知道抽什麽風，有些焦慮。
“純純，你準備考哪所大學啊我的成績忽上忽下，真害怕考不上A大……”
兩人靠着走廊，安書純認真的想了想回複“A大新聞系。”
“真好，對了你有沒有問過盛斯曜考哪個大學”
“不清楚。”
一陣鈴聲打響。
唐思嘉跟她打完招呼往文科樓跑，安書純也進了教室，盛斯曜是一直等到正式上課鈴敲完結束才進來的。
他進教室之後，李桦後腳跟着進來了，手裏捏着一本皮質的教師筆記本，估計是開完會回來了。
盛斯曜也從講臺搬回自己座位。
李桦站上講臺，毫不拖泥帶水的開始講訴他們老師開會內容。
通知他們這周即将迎來的市統考，川宜附中作為雲城規模最大的一所高中，教師資源、升學率也都是雲城最好的，年年榜上有名。
所以學校經常性的參加市統考這類專業系數更高的考試。
季桦假性咳嗽兩聲，以來吸引學生注意力“最後，因為是市統考，規模比一般考試大，也更嚴格，所以……”
“老師你就說最重點的啊，別磨磨唧唧呀，是不是要先放幾天假啊”後排男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
說話的是班裏的體育生，學校論壇有學長傳出的小道消息稱這次市統考前，正巧趕上雙休，為了學生們考試前調整好心态，好像說是會提前放假。
唐思嘉課間來找安書純時跟她說過，也不太确定是真是假。現在聽見班裏有同學提起這事兒，她并不趕到驚訝。
“張澤，要不你來當這個班主任都高三了人了，還不知道收收心。”
男生見自己吃癟也不惱，笑着伸手放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閉嘴聽您講。
李桦推推架在鼻梁骨上的半框眼睛，中途說了一大推考試注意事項，最後才通知“所以學校決定，考前提前放雙休假，大家回到家中調整好心态，争取考到好成績，我會通過這次考試後的成績來調整位置的。”
“喔！就這個放假爽！”
一瞬間，班級像是脫缰的野馬，歡呼雀躍，坐在中間大組第四排的齊星末在聽到要根據成績換位置時，視線不自覺瞄向安書純的位置，彎彎唇。
通知結束，接下來的兩節晚修都用來練化學試卷子，等放學鈴響起，大家蜂擁的沖出教室。
安書純整理好書包出了教室，正好看見收試卷去辦公室回來的盛斯曜。
她腳步停住，他經過她身邊說了句“等會兒我。”
“哦，那你付錢。”安書純做出攤手動作。
盛斯曜剛邁開的步子迅速收回，聽見這兩個字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他臉上挂着笑“我給什麽錢”
安書純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我等你的費用。”
“你大明星等人還需要給錢。”
“時間就是金錢，我等你的每一秒都是花了錢的。”
“行。”盛斯曜單手抻着門檻看着面前的人“哦，要跟我算賬是吧”
“什麽”
“不是你開始的，等你要給錢，那我們好好算算，總不能錢都讓你賺了去……粉店，糖的錢，你也聽見了，我本來打算喂貓的。”
安書純剛垂下的手剛巧碰到校服口袋裏放的幾顆沒吃完的糖，那是出了粉店，盛斯曜丢給她的。
“那個不算，我那算是幫忙，是你說的你不吃糖，丢了浪費。”她理直氣壯。
“你這語氣，我還得謝謝你”
“不客氣。”
“哦，那你走吧，”盛斯曜長腿一邁“別等到時候我上了公交車，某只矮腳貓還在去往公交車的路上……”
“盛斯曜！”
“喊我名字也沒用。”
安書純原本想一走了之，腦海忽然想起今晚唐思嘉問她的問題——盛斯曜要考什麽大學。
等盛斯曜從教室裏出來，見到人還沒走“我可沒讓你等。”
“知道。”她拉拉他的衣袖“我問你個問題。”
他沒給回複，反而把手掌攤開在她面前。
安書純不明所以“幹嘛？”
“給錢。”
完了，忘記這人是狗了。
“不行，我等你了。”
“我沒讓你等。”
“反正我等了，你得給錢。”她跨步擋在他面前不讓他走“回答了就放你走。”
盛斯曜看着女生瘦小的身板，無奈“問。”
“你想考什麽大學”
“跟你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