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假期
假期
翌日一早。
安書純在早晨六點半被迫開機 。
客廳各個角落都是林婉君女士忙碌的身影。“老安，這個也帶上，那個太陽帽也幫我拿着。”
“那個護照不要忘了。……”
安書純跟一座石化雕塑似的，看着林婉君使出她的分身乏術，就差把這個家掏空。
“你到時候待在金阿姨家禮貌一點，見人就喊，知道沒”林婉君拍了拍發呆的安書純。
安書純揉揉睡意朦胧的眼睛點着頭。
“雖然說你是客人，但也不能去給人家添麻煩。”林婉君坐在玄關處換鞋“最後，重申一遍，爸爸媽媽不是不帶你去，主要是你高三了，再者就兩天假期，假期後又要市統考，所以只能留你在家。”
“嗯嗯嗯嗯我知道是是是，你們趕緊走吧，別到時候趕不上飛機又怨我。”安書純一個勁的點頭，她已經對此絕望了。
先前她想着發信息給唐思嘉問問她在不在家，她寧願去她家，也不想去盛斯曜家。
可惜現實給她來了當頭一棒，唐思嘉她放假當天就回老家去看她外公外婆，這兩天假期都待在外地。
“嘿，你這孩子……”林婉君鎖上家門，還想說什麽，被一旁看戲的安父攔下。
“好了好了，純純說的對，我們呢再不出發去機場，趕不上了。”安敬生按住林婉君的肩膀轉向。
林婉君用胳膊撞他“你倒是會做好人。”
安父只是看着她笑笑不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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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書純頓覺自己多餘。
戳進某人聊天框。
純淨水:有恐怖片推薦嗎？
……
從機場送完父母，回來的出租車上，安書純一直在模拟見到金阿姨的話術。嘴裏嘟囔個不停，把司機都逗笑了。
“小姑娘你這是準備參加比賽啊？”
安書純反應過來，發窘，嘴巴抿成一條直線“不是，去朋友家。”
話說，她此刻寧願去參加比賽，也不願去面對長輩。
司機是個健談的人，但通過車內後視鏡瞧出來姑娘怕生，簡單寒暄幾句就沒在搭話。
接下來的返程路上，安書純一直望着車窗外，她有點暈車，雖說不至于一上車就睡，但車程遠的話很容易不知不覺睡過去。
好在機場路程沒有太遠，加上她自己控制，到達目的地，安書純付完錢就跟兔子一樣蹿沒影了。
……
-
“純純，你現在沙發這坐着啊，阿姨去照看一下廚房。”金敏冰遞了一盤洗好的水果過來“你先吃謝水果。”
安書純接過金敏冰手裏的水果拼盤點頭道謝“謝謝阿姨。”
“不客氣昂。你就在客廳待着，想看電視就看，把這就當自家。”
“哦好的阿姨。”
她老實的坐在盛家客廳沙發上，說實話這算是她第一次來盛斯曜的新家，雲城不比平城，這邊房價高，大部分人都會選擇買這種帶電梯的商品房。
回想安父工作調遣來雲城的房子還是盛叔叔幫忙安置，跟盛斯曜同一個小區，但不同棟。
安書純實在無聊，雖然她家跟盛家算得上世交，但畢竟盛家舉家搬遷來雲城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雖然兩家人聯系沒斷。
兩家人五年沒有面對面見過，都是網上聯系，這麽多年一直沒斷過，安書純在盛家不免還是有些拘謹的，再加上小孩子跟大人本就有代溝。
安書純捏着手機，手機習慣性戳進跟某人的聊天框。
現在也才剛過七點半，她聽金阿姨說，盛斯曜還在睡覺。昨晚兩點醒來找水喝，手指不小心戳進聊天框，看見他還在線，現在估計在補覺。
不管，要麽是他盛斯曜猝死，要麽是她安書純尬死。
她選擇犧牲竹馬，保全自己性命。
純淨水:轟炸（表情包）
純淨水:你好（表情包）
純淨水:出來挨打（白情包）
純淨水:變身（表情包）
純淨水:我是你爺爺（表情包）
……
聊天界面都快刷屏了，對面沒有一點動靜。安書純準備上大招，直接撥電話。
她手指懸在電話通訊錄上方“咔噠”——盛斯曜從房門後露出腦袋。
黑色棉質體恤松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運動短褲上褶皺明顯，露出的小腿有着明顯的肌肉線條，那是常年游泳練就的。
安書純直勾勾的看着他走出房門，單手握着手機，掃了眼廚房區域，金敏冰剛從廚房出來，被什麽嗆到似的一直咳嗽。
盛斯曜快步上前在餐桌上倒了杯水遞過去給她，金敏冰水咽下喉嚨，“你起來了，正好我的粥煮壞了，你剛好領着純純一塊出去吃。”
聽見自己的名字，安書純從沙發上坐起“阿姨……不用……”
盛斯曜視線往這邊投射“走吧。”
所以，他其實早就注意到她了，純心不理她，看來是表情包攻擊還不夠狠。
兩人在小區外的一條小吃街随便吃了點早餐，回小區的路上，日光頂頭，包裹這少年的頭發，金光閃閃的。
據說男生的頭發除卻女朋友，別人都碰不得，安書純忽然想到以前在帖吧看到過的一條感情貼。
她這人好奇心強，想去試試，趁他不注意，她放慢腳步，跟在他身後，踮起腳尖去碰那頭亂成雞窩的頭發。
只是，他身量實在太高，她踮腳也就勉勉強強能碰到一點點，沒想到，盛斯曜突然轉身，兩人距離瞬間拉進。
“你幹什麽”安書純先發制人道。
少年像是被她“賊喊捉賊”的行為逗笑，故意湊近“應該是我問你吧，躲在我身後幹什麽”
安書純見被拆穿了，也不裝了“我就是看見你頭發上有髒東西，幫你拿掉。”
“哦。”他慢慢屈身“那你仔細看看，拿掉了沒”
她沒想過會是這樣，壓下心跳，伸手在他頭頂上假裝撥弄了幾下“沒有了。”
……
回到盛斯曜家，這個時間，金敏冰已經去上班了。
進門才發現，原先她穿的那雙鞋子鞋架上找不到了，她正在考慮要不就直接光着腳走進去，反正客廳有鋪地毯。
天氣還很熱，也不會着涼。
轉念一想，不是可以搶盛斯曜的嗎。
想法剛萌生“啪嗒”一聲。
“穿我的。”連同着說話聲，一雙藏青色室內拖鞋擺在她腳前。
安書純也不見外，穿着這雙大她腳一半的鞋子在盛斯曜的房間晃。
她這算是第一次進男孩子的房間，沒有她想象的雜亂，反之很整潔，整潔得不太像一個男生的房間，不過話說回來，盛斯曜這人從小毛病就多，潔癖他就占一項。
房間陳設簡單，大部分都是灰藍調的簡裝，電腦桌旁安置着書櫃，上邊沒什麽書，幾乎都是他游泳拿的獎杯獎牌什麽。
看來看去，他的房間也沒什麽特別之處，最後安書純實在無聊就躺在懶人沙發上，無意識的睡過去了。
盛斯曜電腦屏幕亮着游戲結算畫面，放在桌面的手機有電話打進。
他随手接通，許澍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出，聲音有些大，盛斯曜調小聲音的。
“哥，你剛打游戲怎麽回事，宕機啦我喊你過來清兵線你沒聽見。”
“我靜音了。”
“你打游戲靜什麽音。”
“太吵。”說着他視線落在一旁懶人沙發上熟睡的女孩臉上。
只見她翻身，嘴裏還念叨着什麽，少女臉頰泛着淡粉，額頭冒了幾顆細細的汗珠貼着劉海。
他伸手拿起遙控器，調低的溫度。
“嘀”聲過後，許澍像是聽見了什麽聲音“阿曜，你房間還有其他人在，我怎麽聽見女……”
“有什麽趕緊說，不說挂了。”
“得，就是今天我去了一躺游泳館，發現上次咱倆拿錯了一件外套，你那件我放在了你的儲物櫃裏，我的那件我自己拿走了。你有空記得去拿一下”電話那頭的人不知是贖罪還是不好意思“主要是我穿了沒來得及給你洗，怕衣服馊了……”
“不要了。”
“那不行，不是，這話說回來，你也沒必要這麽嫌棄我吧，我們都多少年的兄弟了，你這樣我可要傷心了”許澍作勢就要上演苦情戲碼。
“以後都別找我打游戲。”
電話那頭許噤聲幾秒“得得得，但那什麽，你那不要歸不要，那件衣服現在在你的櫃子裏，我好心提醒你啊，不要也及時拿走丢了，不然真的會……馊”
“知道了。”
……
-
下午三點半。
過了烈陽最熱情的階段。海風熱情的給路過的每一個行人送上一個貼面禮。
安書純站在樹影下給發消息詢問了盛斯曜，問他什麽時候出來？她還想去圖書館找些資料，沒時間等他訓練。
畢竟上午吃完早餐，她就那麽自然在盛斯曜房間的懶人沙發上睡過去了，浪費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什麽也沒複習。
等回複的期間，又是一陣鹹海味的海風穿過綠葉擁向她，安書純今天出門沒有挽發，黑發如瀑布傾瀉而下，她的頭發發尾帶些自來卷，長度剛剛到齊肩，不長不短剛剛好。
海風風呼呼輕吻她的雙頰，發尾懸浮空中。她今天尋求舒适，穿了身奶黃色的無袖花苞裙，堪堪過膝。
額前的被風吹得豎起來，還正好豎起來三根，她伸手捋直
“走。”單肩背着訓練包，另一只手扯過安書純的書包，将她輕易帶到自己身邊。
他視線望過去，眉眼微勾。
女生被拽的一臉疑惑“去哪？”
“不是你問我最近的圖書館？演上了？”盛斯曜覺得好笑。
安書純聽了只想翻白眼，下一秒一輛冰飲車經過她眼前，她小心思蠢蠢欲動。
“要是再去圖書館之前，某人先去一趟冰飲店就最好啦……”
安書純實在太渴了，這大熱天的，陪他來游泳館取個東西已經累的夠嗆了。
當她還在期待對方的回應，倏然視線一個手掌在她眼前上下擺動，随後熟悉且清晰的聲線飄進她耳膜“教教我。”
“什麽？”
“跟空氣對話本事。”
“……”盛斯曜，你去死吧。
……
最近的圖書館距離游泳館打車也需要二十多分鐘，兩人到那兒的時候，人不多，等過幾分鐘，人流才多起來。
估計都是踩着夕陽快落山的時間來。這個圖書館擁有超大落地窗，能很好的觀海看日落。
安書純找了些能幫助她複習的資料書，接着坐回她一開始用書包占的位置，就在超大落地窗邊上，此刻日光已經微微泛橙。
有油畫既視感。
安書純回頭，只見某人玩手機玩得起勁，盛斯曜除了在幫她搬書出了點力氣，他好像根本不打算複習。
她剛坐下開始溫習，他就起身走了，安書純沒多注意。
不知過了多久，安書純自帶的那一張數學題最後一道大題還沒有解出來，鼻尖已經開始冒出細細的汗珠，她無意識的開始咬筆。
倏地，她感受到頭頂一個不輕不重的力道，好像是有人用手掌在壓她的發頂。
不用想都知道，必定是盛斯曜那狗幹的。
從小到大，除了他還有誰喜歡對她做這個動作。
“別咬筆。”
“哦，我就咬。”她逆反心理作祟，作勢就還要咬“你是我爸還是我媽，管我”
盛斯曜趁人不注意，抽掉安書純右手握着的中性筆“你要想的話，我很榮幸成為你的父、母、”
安書純擡眼怒視一波，下一秒她臉頰一股涼意蔓延。
盛斯曜食指中指捏着一杯奶茶，奶茶的外壁還冒着“汗珠”
“自己拿着。”
安書純猛吸一口奶茶，活過來了。
有了這杯奶茶，安書純決定不計前嫌，主動發起話題“你什麽時候買的”
盛斯曜嘴裏吐出一句“還挺好收買。”
“你說什麽”
“沒什麽。”
“你指定說我壞話了。”
“……”
她面前的數學卷不知何時已經被抽走，少年放下手機，拿起那張布滿公式的卷子，看了眼她沒做出來的那道題。
“我記得貓的智力沒這麽低吧。”
這要是放在以前，安書純指不定怎樣蛐蛐他，今天她看這杯奶茶的份上，懶得計較。
“哦，那你聰明你教我。”
話音未落安書純嘴巴裏沒咽下的一口奶茶，漏了。
盛斯曜成了第一受害者。
完蛋，逾越了。。。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要處理爛攤子的動作。
安書純還在愣神，對面跟他們兩個拼桌的其中一個長發女生遞過來一包紙巾。
“可以拿去用。”
安書純下意識想接，就聽見旁邊的人開口“不用，我們有。”
長發女生尴尬的收回手，坐在長發女生身邊的一個女生一臉“你看吧”的語氣“一看他身邊的女生就是他女朋友啊……”
女朋友安書純猛的一驚，這出來一趟，怎麽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剛想解釋，盛斯曜扯她椅背上挂着的書包碰到她，她就忘了要解釋的事情了。
安書純看着他動作行雲流水從她的書包裏翻出紙巾，那一個熟練程度，不知道的都會以為那是他的包“的确我要比某個聰明得連喝奶茶都能漏的人更聰明些。”
盛斯曜！
話鋒突轉，她問“盛斯曜，老實交代，你是不是……”
少年拿紙的動作一頓。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過我書包裏不少紙要不然你怎麽就知道我書包裏有，動作還那麽熟練！”
“呵，不是我提醒帶紙，你書包裏也不可能有紙。”
安書純“……呃……”當她沒問過這個問題。
……
兩個小時之後。
安書純終于完成所有習題，實現抽離卷面，餘光注意到旁邊的盛斯曜，對方竟然睡着了，她認認真真做題，他睡覺。
這未免也太羞辱她了吧。
安書純準備對他施行暴力喊醒服務。
剛湊近，發現他的皮膚真的比一般的男孩子要白很多，一雙帶攻擊性的眼眸合上倒還顯得柔和了許多。
鼻梁挺拔，目光下移，她一眼抓住落在他鼻尖處的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鼻尖砂痣上。
很小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那個時候的盛斯曜皮膚比現在還要更白些，白淨得像個女孩子，那顆朱砂痣在白皙的鼻尖顯得格外明朗。
他鼻尖上的這顆朱砂痣，小時候她不知道，以為是髒東西，想着趁人睡着後去扣下來，結果在大人們面前鬧了個笑話。
安書純想着，下意識伸手想去碰那顆朱砂痣。
“叮叮咚咚叮叮……”
放在資料書旁邊的手機被打進一通電話，安書純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給手機調靜音，混亂的趕緊伸手去關。
電話挂斷這期間還是避免不了引來無數目光，有詫異、不滿、看戲的。
安書純臉頰瞬間尴尬到爆紅。
習慣性側頭。
卻注意到旁邊近在咫尺的一個冷靜調笑的視線。
她眼眸猝不及防的撞進盛斯曜那雙深邃好看的丹鳳眼裏。
然後她就聽見他說“我發現你也不笨。趁人之危這個詞被你玩得很明白。”
安書純“……”
他不僅僅是一條恐高鹹魚，還是一條自戀的恐高鹹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