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禮物
禮物
昨夜臨下一場雨，氣象臺播報接下來幾周，雲城的氣溫将持續降低，晝夜溫差逐漸拉大。
一大早上醒來，安書純被林婉君強制性套上了棉質棒球外套。
出了小區，不遠處藍底白字公交站牌邊上已經有人在等。
安書純一步并做兩步，最後一步邁入少年被陽光折射出的陰影區域“早啊！”
盛斯曜側面剪影一半隐在陰影之中，她瞳孔倒映出光影下他鼻尖的那顆朱砂痣。
少年好似察覺到視線，他斜眼看過來，盯着女孩這身裝扮看了兩秒，薄唇輕啓“準備冬眠”
她無語“其實我今天原本給你帶了禮物的，但因為你剛才對我打扮的質疑……”
現在她不打算送了。
“拿來看看。”他沒等她把話說完，手就已經攤開來，準備就緒接禮物了。
“你好意思嗎？”
“沒什麽不好意思。”
安書純呵呵兩聲，裝腔作勢摸摸外套口袋，手指在碰到一個塑料包裝紙時又迅速縮回，手掌脫離口袋一掌拍在盛斯曜的掌心上。
在感受到女生手掌溫度貼上他的手心那一瞬，他瞳孔微縮，頓了一秒。
“諾，你的生日禮物。”她挑眉，夠大方的吧。
全世界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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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垂眸看看空空如也的手掌，也不知道是諷刺還是諷刺，笑了聲接着說“真大方。”
安書純“……”
他一如既往的佩戴着耳機，不過今天左耳的耳機随耳機線一同垂在胸口處，他只單戴右耳的耳機。
校服紐扣扣到最上方，一絲不茍，不像別的班上喜歡打籃球的男生，紐扣總是敞開來。據說學校論壇有說這學期的校運會不遠了，如果他參加的話……
想什麽呢，他參不參加跟她有關聯嗎？
沒有！一點也沒有！
……
小區這邊公交車不太準時，等車期間正好無聊，她的手去拉他沒戴的左耳耳機，她身體靠近他一點。她的腦袋正好與他的肩膀齊平。
耳機壓入耳朵，音樂貫穿整個耳膜，不過因為身高差距安書純墊着腳靠近，底盤不穩，耳機裏的歌聲時斷時續，身體也跟着東倒西歪。
“你蹲下一點。”她命令道。
“你可以不聽。”
“你也可以不聽。”
“我靠聽歌續命。”
“……”
-
附中的成績榜昨晚就已公示出來，一到課間公示欄就被圍得水洩不通。
課間體操回來後，這回唐思嘉學聰明了，沒有直奔小賣鋪，經過公示欄，她好奇的伸脖子往紅榜看“純純，要不我們去看看”
“不怕被擠死的話，你就去。”
唐思嘉注意點不在人數上，只是問“你就不在意齊星末考第幾”
“為什麽要在意她的成績”
“你傻啊，她要是考在你前面，她選座位必選盛斯曜邊上啊，你真不在意”
“不在意。”
唐思嘉一臉恨鐵不成鋼“雖然你已經有喜……不，雖然你不在意，但是也不能就這麽便宜齊星末吧！”
“什麽便宜不便宜的。”路念念擠出公示欄的人群。
唐思嘉索性拉過路念念，跟她說明了情況“就是這樣……”
路念念看了眼站在一旁無關世事的安書純，笑道“擔心什麽，公示榜上根本沒有盛斯曜。”
“什麽你在說什麽啊”唐思嘉一個頭兩個大。
“她沒有說錯，盛斯曜他沒參加這次市統考。”一直沒參與對話的人開口解釋。
三人并肩走回教學區，經過一路的探尋，唐思嘉終于了解了這事情的全過程，首先盛斯曜根本沒參加這次市統考，統考那幾天他在隊內比賽，其次路念念是安書純的多年好友。
天！好大一個關系鏈。
“所以，你們現在又和好了？”唐思嘉站在兩人中間，小聲湊近路念念的耳朵細語。
她左手挽着安書純，右手抱着路念念。
路念念視線看向安書純“一半一半吧。”
“牛！”唐思嘉豎起大拇指。
……
從碰到路念念那天開始，安書純去找盛斯曜之後，那天晚上回去，她就發現手機裏多出來一個好友申請，申請話術是簡單的自我介紹——路念念。
她點了同意鍵，但兩人的聊天框沒說過話。
這些天，安書純還在為自己跟路念念碰到面該怎麽辦，如今倒是有唐思嘉在，沒什麽多慮的。
安書純盯着黑板，神情發呆。
……
“安書純！你起來回答這個問題。”
猛然被喊到名字，她從思緒中抽離回來，盯着黑板雜亂的數學公式，完蛋了。
她下意識去撇旁邊的人，他懶散的單手撐着頭，左手握筆，筆帽處指着試卷上的題目，答案顯然可見。
“選……”她視線心虛的瞄一眼。
講臺上女老師看出端疑，出聲警告“說自己試卷上填的。”
“選A……”
“安書純，你下課跟我來趟辦公室。”
後半程的課程，安書純沒敢在走神，可聽進去跟聽懂的題目始終不成正比。
數學啊，她永恒的絆腳石。
……
-
晚自修結束回到家，安書純直奔自己房間。
房間內，窗戶拉開通風，如今天氣轉涼，風吹得人有些發顫，書桌邊的排架式書櫃整整齊齊的羅列各式各樣的課外書，其間還有一些安書純上小學的課本，都還在。
她是個戀舊的人，一根中性筆用的順手，除非壞掉她一般不會換，只會換替芯，跟唐思嘉的“顏值主義”不同。
手機界面停在跟唐思嘉的聊天框。
純淨水:沒事就不聊了，我試卷很多，我倒不介意你幫我消費一些。
唐思嘉:那……還是算了。
唐思嘉:老師都是為你好，加油.jp
……
木桌上的數學試卷，是上午被數學老師叫進辦公室，老師格外送她的禮物。
因為這次市統考，除卻數學，她的其他科目都沒有大問題，數學老師在李桦的旁敲側擊之下，她一躍成數學老師重點關注對象。
安家客廳。
林婉君座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的看諜戰片，手裏剝花生米，安敬生拿着報紙陪在一旁。
“叮咚——”
門鈴響了。
林女士一個眼神，安父起身去開門，“是阿曜啊，快進來快進來。”
“謝謝叔叔，我自己來可以。”盛斯曜換上一次性拖鞋，把手裏帶過來的東西放置客廳餐桌“阿姨，這是我媽讓帶過來的。”
林女士用遙控暫停電視，視線望過去“阿曜，來就來帶什麽東西。”
“沒事，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
“來找純純的吧，她在房間，你直接進去就行。”
……
唐思嘉:截圖
唐思嘉:天哇！什麽時候我也能體會體會盛斯曜這種待遇。
截圖內容:
一樓“今天！，盛斯曜他生日，你們去不去送禮物一起”
二樓“我倒是想啊，可是我不敢。”
三樓“是喔，就沒見過哪個女生送情書成功的。”
四樓“我還是想想比較現實。”
五樓“又沒讓你們當面送，他不是下午都去訓練嗎，我們趁他不在放他桌洞不就好了。”
……
……
唐思嘉:他今晚抽屜是不是被塞滿了零食跟禮物。
安書純回想從食堂回來，她桌上也堆了禮物的場景，實話實說。
純淨水:是……塞爆了。
“按你這速度，烏龜來估計做的都比你快。”安書純被耳邊突然乍現的聲音吓一大跳，差點從電腦椅上摔下來。
好在後背有人拖着。
“你屬鬼的啊！”
他跟沒聽見似的，扯過桌面上的數學卷看“我要是鬼，你是什麽？”
“屍體？”
“懶得理你。”她伸手去搶那張卷子“拿來，我要好好學習了，別打擾我。”
“你所謂的好好學習如果是指大題只寫一個解的話，我勸你，別寫。”
“我那是題還沒看完，不是，你大晚上來我家幹什麽？”
“做鬼。”
“……”白眼。
“趕緊做題，不會的，問我。”他手掌按在安書純的腦袋上“我們做鬼的沒什麽別的優點，就是智商高且熱于助人。”
“哦，那就請這位智商高且熱于助人的歸高擡貴手幫我解決這些卷子，不行就一邊去。”
“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
“閉眼，夢裏什麽都有。”
“滾！”
……
不知不覺間，夜晚的知了聲漸漸消失，石板路面的落葉越來越多，床頭櫃上的鬧鐘，随着時間流逝不停轉變形态，等完成卷子的最後一道大題，已經快接近十二點了。
林婉君女士跟安敬生早已睡下。
暖色調的臺燈下，安書純舉起那張寫滿公式的卷子伸懶腰，滿滿的成就感“我可太厲害了。”
盛斯曜單戴耳機，沒放音樂，聽見只是一笑。
“你笑什麽？”她不滿道“難不成你覺得做試卷太幸福，要不就幫我那剩下的幾套試卷還沒開封的都做了？”
“洗洗睡吧。”
盛斯曜看了眼時間，起身準備離開，安書純忽的把他喊住“等一下。”
安書純剛結束最後一道大題餘光瞄到桌上臺歷本，想起來今天是他的生日，她準備去拿今天早上外套裏的東西，才注意外套不在房間，她視線順勢瞄到床頭櫃上鬧鐘的時間。
十一點五十七分了。
就剩三分鐘，馬上要過零點了。
安書純躍下電腦桌，連拖鞋都沒穿就出了房間門。
明明記得就放在沙發了，怎麽不見了，不會被洗了吧。
她沖進浴室，還是沒有，客廳的時鐘的分針已經過了五十八分。
盛斯曜出了她的房間門，來到玄關出換下拖鞋。
秒針還在轉，三秒、兩秒……
“等一下，有個東西給你。”
她話音未落，他手心被塞進一個用塑料包裝袋包裝好的東西。
她随後道，聲音裏帶着些喘氣，“生日快樂。”
時間剛剛好過零點。
是新的一天了。
沒有蠟燭，沒有蛋糕，有的只是她掐着零點送上的一句“生日快樂”和一個毛線勾的戴鹹魚頭套的小狗鑰匙扣。
十七歲的生日，簡單而又特殊。
是她陪他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