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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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洋巷，公交車一躺接一躺的循環往複，穿過一整道的槐樹，駛進冬季。
附中的學生們也都陸陸續續換上了更厚實的秋季校服。
迎來十二月，李桦才抽空按照之前市統考的那次成績将大家都排好新的座位。
由于盛斯曜沒有參加市統考的原因，再加上游泳隊內給他有制定新的訓練方案，這段時間，他暫時都不會返校，一直待在隊內訓練。
李桦就暫時讓人把他的位置移至後排，安書純跟齊星末成了同桌。
大課間，理科一班外的樓廊。
三個女生排排站。
唐思嘉穿着秋季校服，手裏卻抱着一根雪糕“你們倆真的不打算來一根？”
“不來。”
“不來。”
安書純跟路念念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絕。
唐思嘉見狀調侃“呦呦呦，兩位默契度挺高啊。”
話音落，兩人均神奇的都朝對方的方向望過去，意外對視上。
一秒後，默契偏頭。
唐思嘉看在眼裏，咬掉手裏最後一口雪糕“行了你們倆，我們來聊些好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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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什麽？”
又是異口同聲，唐思嘉無語“你們倆有完沒完。”
“你趕緊說，什麽好玩的事？”路念念不耐煩道。
“就是今年的校運動會啊，這可是我們在校的最後一次的娛樂活動。”她眨眨眼“你們都想好報什麽項目了嗎？”
“我難道就不能不報。”
“同問。”
唐思嘉“這一次……恐怕不行。”
……
-
畫面一轉，班會課，李桦拿着他那本老舊的皮質教師筆記拍拍講臺“都安靜！項目是每一個人都至少要報一項的。”
後排的張澤已經直接放飛自我，這節班會課從一開始，他就很活躍，一直到李桦進辦公室，他都沒掩飾。
顯然是知道些什麽內情。
安書純心道，唐思嘉你也是絕了，你說不能不報還真就說中了。
“今年，我校一年一度的校運會即将來臨，學校為了更好的讓大家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要求每一位同學至少報一個項目，實在有身體不好的同學可以來跟我說，等一會兒下課可以去體育委員那兒登記，現在把心思收回來自習。”他推推眼鏡“尤其是你張澤，給我安安靜靜別被我發現搞些什麽花樣。”
被警告的男生笑嘻嘻道“得嘞！”
才怪。
李桦前腳剛跨出班級門檻，教室就達到某個的臨界點，像是水從99℃到100℃的一瞬間，只需一秒，即刻沸騰。
因為運動會結束不久就将會迎來這一學期的期末考，安書純這些天一直在練數學練習卷，偶爾周末雙休她也會去找盛斯曜幫忙講講題。
寫到第二道大題的時候，她眉頭緊鎖，又下意識的去咬筆，嘴唇剛碰到筆帽，腦海裏閃過一幀畫面。
市統考前雙休假期，盛斯曜帶她去圖書館那次，她也是因為解不出題目開始咬筆帽，被他警告。
安書純不知不覺反應過來，喉嚨有些幹燥，她放下手裏的中性筆，拿起桌角的保溫杯往嘴裏灌了口。
蜂蜜的甘甜躺進喉嚨，這是林婉君特地準備的，她一換季就容易感染風寒，為了以便不時之需，專門叮囑安書純每天記得喝蜂蜜水。
說起蜂蜜水，她還記得小時候的一次，盛父盛母都加班，盛斯曜在她家意外感冒，當天有臺風登陸，也不好外出買感冒藥，林婉君只好臨時煮蜂蜜水讓他喝，暫時緩解一些是一些。
和蜂蜜水的時候，安書純見他眉毛都擰成毛線團了，還是硬生生的在林女士的安排下喝完了一大碗。
林婉君不知道他不吃甜的，見他喝完了一整碗，以為他喜歡喝蜂蜜水，等金敏冰來接人的時候，還特地又裝了一整杯讓他帶回家當飲料喝。
安書純從他喝蜂蜜水開始一直笑，笑到肚子痛。
“安書純，你填一下。”齊星末手裏捏着一張A4紙。
安書純思緒被拉回，回頭時手裏的保溫杯跟着一抖，灑在了那張白紙上，一瞬間白紙被淡黃色液體浸濕。
“不好意思。”她迅速蓋上保溫杯杯蓋。
齊星末也沒想到會這樣，趕忙收回手，但還是晚了，紙已經被打濕大半，上面剛剛填好的參加體育項目的人名都被浸濕，因為一開始報名的人選不确定，大家都是使用鉛筆寫的，就算等紙幹回來也很難看出來是誰寫的名字。
而且灑上去的是蜂蜜水，不是別的，蜂蜜水有一定粘性，這張紙多半是不能再用了。
下午課程一結束，安書純攔□□育委員張澤，給他說明了情況。
“但是老李只給了我這麽一張，我這邊也沒有其他的了。”男生摸着後腦勺如實告知“你要不去問老李還有沒有其他的，但我聽說一個班好像只給一張。”
“張澤，還去不去打球了？”
兩人視線同頻朝聲源望去，張澤拎起桌位下的籃球“要不你就去找老李，我先去打球了，失陪了。”
“诶。”
教室裏就剩下安書純，她盯着手裏那張半幹的報名紙，沒辦法，只能她自己去找李桦解決了，不過現在去辦公室應該沒人。
等吃完晚飯再去問問。
出了教室，安書純往食堂走，前些天她跟唐思嘉一直都在校外街吃的，今天唐思嘉不知道抽什麽風，忽然說她不能再這樣肆無忌憚的吃下去了，準備減肥。
校外的高油高熱量的小吃在新年到來之前，她都不準備再吃了。
再吃，她就是狗。
安書純對此沒有任何态度。
食堂一樓到了秋季，晚上有風吹會有些涼，大部分學生會選擇上二樓吃飯。
她跟唐思嘉并排坐着，對面路念念全程安靜低頭吃飯。
飯局中，唐思嘉一個人活躍氣氛。
她沒吃幾口就開始八卦，嘴巴裏的東西還沒咽下就開口“你們刷論壇了嗎？”
“你還是先把嘴裏的咽完再說。”
“我這不是突然想起來，純純你一定不知道，大瓜啊！”
“那你倒是說啊。”一直沒說話的路念念開口詢問。
唐思嘉見有人好奇，這進一步激起了她的八卦欲望。
……
-
“聽說我們學校有人去盛斯曜所在的游泳訓練場地堵他，說是要跟他表白……”
廚房水池的水不斷湧出，水龍頭還在出水，安書純沒有絲毫動作，還是經過廚房的林婉君注意到幫忙關上了“水都滲出來了也不知道關門。”
聽見林婉君的聲音，安書純手指一動，這才有了實感，她原先是在準備洗葡萄，怎麽腦子就想到別的事去了。
“不舒服就早點睡，別再這廚房瞎站着了，擋我收拾了。”
“哦。”安書純默默轉移陣地。
不知道是不是什麽東西在心裏作祟。
還是因為那一個夢，或者因為今晚在食堂，唐思嘉分享的八卦。
盛斯曜生日那天晚上，一直睡眠質量很好的她意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她打扮的很漂亮，準備去找盛斯曜，卻意外碰見有一個同樣打扮很漂亮的女生，笑眼盈盈的站在盛斯曜面前，安書純看不清那個站在他面前的女生的模樣，只能聽見那個女生小心翼翼的開口“盛斯曜，我喜歡你。”
安書純剛想上前去看清楚，房間門被林婉君女士敲響，“純純，你今天怎麽回事，小區外公交都快到了你怎麽還沒起？”
醒來那瞬間，安書純已經沒時間去分辨夢的真假跟細節，反正就只是一個夢，她緊趕慢趕的穿校服，洗漱，連早餐都沒吃就拿了一盒牛奶出了小區。
跑到小區門口，看到公交車已經在了，她跑過去，盛斯曜正在跟公交車司機交涉，他餘光注意到到安書純。
“你是豬嗎？”
安書純懶得搭理。
……
抱着洗好的葡萄回到房間後，安書純坐在電腦桌前，她用手掌拍拍頭想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些別再想些亂七八糟的。
桌上還擺着一張寫了一半的數學提升卷，手機壓在試卷上方。
她拿起手機，心裏有個揪揪，随後安書純憑借記憶登入了附中的校園論壇網址，她是新用戶，頭像跟名字都是系統自動分配的，她沒打算改。
點進去，一刷新，那條帶有盛斯曜名字的帖子躍居第一。
帖子底下評論區已經達到以萬為單位的程度。
還有網友做出來一個投票的功能，選項就是圍繞着“表白能否成功”開啓的。
安書純盯着紅藍兩方，紅方是能，藍方是不能，現在大多數人還是偏向藍方。
不知道是什麽驅動着她的手指開始動作，她下意識想去點那個藍色的按鈕。
藍色的，大多數人認為的，不能成功的那個選項。
叮咚——
手機屏幕彈出一條微信消息。
鹹魚狗:下樓，零食買多了。
安書純盯着消息的發起者，心裏莫名有些心虛，看着“鹹魚狗”這個昵稱，回想起好像也是在他生日那天之後改的。
她覺得這個稱呼比較符合他的氣質。
安書純是個極其戀舊的人，一開始換稱呼，她還有些不習慣突然轉變的昵稱，奇怪的是，換上之後她很會适應了。
安書純退出校園論壇，點進了鹹魚狗的聊天框。
純淨水:你最好不是鬼。
鹹魚狗:〔圖片〕
安書純點進那張圖片，放大，是一張很随意的自拍照。
也是她第一次收到他親自拍的自拍照，因為盛斯曜從小到大都不怎麽參加集體活動，也不喜歡拍照。
小學的什麽話劇表演，兒童節他一概都不參與，更別說讓這人自己自拍了。
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是，今晚，此刻，安書純收到了一張出自盛斯曜是自拍照。
照片裏，少年套了一件灰色沖鋒衣外套，他的身形輪廓大部分隐沒在寂靜黑夜之中，不遠處有一盞路燈矗立不動。
他的視線沒有聚焦鏡頭，好像鏡頭更多是聚焦在他手裏的那一大袋零食中。
燈光灑向他左手拎着的那一大袋零食。
零食袋最上方就是一小盒糖果，安書純一眼了然。
她長按圖片，将這張照片存進了手機相冊中。
原先沒來由的情緒，在存完這張照片之後得到了些許緩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