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密查舊案

第3章密查舊案

蕭钰和東從在刑部的卷宗房找了整整一下午,全無收獲,又累又渴又餓。

“大人,這正寶元年跟天宏十四年之間的卷宗怎麽這樣少?”東從翻看着手裏的卷宗,寥寥可數。

其他年間的案件卷宗歸檔存放,好幾個架子都不夠,偏偏他們要找的那些,少得可憐。

“聖上登基以來國泰民安,案子确實少了許多。”蕭钰掃視着一排排存放卷宗的架子若有所思。

“可是大人,十年前那件事……也沒有只言片語啊。”

十年前雖說他還年幼,但記憶猶新。那是當今聖上登基後的頭一樁大案,砍了不少人。

“會不會牽涉後宮,卷宗沒有記載?”他在一邊喃喃自語。

蕭钰将手上的卷宗放回原處,拍了拍手裏的灰塵,扭頭看了眼青從,“走了。”

東從忙丢下手裏的卷宗,跟了上去。

此時暮色降臨,大部分人都已經回了家,他們出來時,王和卻還在。

“二位大人,已經放衙了,不知可還有需要卑職的地方?”

蕭钰見他态度很好,又留在這等他們出來,言語上也沒多為難人。

“王主事是刑部司的老人,可知為何天宏十四年到正寶元年間的案件卷宗如此潦草?”

王和滴溜溜轉動着眼睛,心知他話裏有話,試探道:“大人指的可是當年牽涉宮闱一案?”

沒有得到回應,王和知道自己猜對了,笑着繼續。

“此事大人有所不知,當年聖上欽定大理寺卿主辦案子,刑部只是協理,卷宗自然就在大理寺了,刑部這邊的記載……诶……難免疏漏。”

蕭钰沒料到這裏邊還有此等利害,告辭離去。

東從駕着馬車,越想越氣,他和大人辦過多少案子,從沒受過這等窩囊氣。“大人,刑部擺明了就是做做樣子,那麽大個案子,即便是協理,也不可能寥寥數字就結了案!”

“你都能明白的道理,刑部怎麽會不懂?大理寺……又怎麽會不清楚?”蕭钰把弄着玉扳指,想不通一些問題。

“籲!大人,落雪了!”

彼時天色已晚,街邊的店鋪已關了門,三兩行人尚在路上走動,手中的燈籠發出微弱的光。

蕭钰掀起簾子,任由雪花飄進馬車裏來。

“明日把咱們的人都撒出去,挨家挨戶搜尋,一定把朱七給找出來。”

東從不明白,剛還在談論卷宗的事,怎麽一下子就轉到抓朱七了?

沈念安得知這事,只是笑了幾聲。

大雪第七日,一個好消息傳來沈宅。聽書找到了朱七的蹤跡。

“那朱七真是狡猾,一看就是老江湖了!大理寺的人在那邊上搜了幾次,只差把土翻開來,他愣是躲出了經驗。”

“得虧我們的人鼻子靈驗,嗅出了味道來!”

“已經提醒大理寺了,能不能抓到就看他們的本事!”

聽書一邊吃着烤栗子,一邊說着發現朱七的經過。

沈念安窩在搖椅上,乜斜着眼睛,盡顯慵懶之态。自打下了雪,爐子被挪到了室內,她就跟個貓兒似的,一直圍着烤火。

“朱七那邊還是得盯着,大理寺未必能抓得住他。”她沒有把心裏話說出來,聽書和觀棋都懂了。

同生胡同,大理寺的人撞開屋門,直奔屋內。

桌上的茶水正冒熱氣,炭火還燒着,屋裏的人顯然剛離開不久。東從到窗戶邊看了一眼,氣惱地拍打着窗臺。

晚了一步。

蕭钰進來,環顧房子四周。這屋子在胡同深處,四通八達,根本沒得追。“這是從哪得到的消息?”

東從拱手,“回大人,是一個乞丐送到大理寺門口的。”他有些懊惱自己的愚鈍,倘若那會兒帶着人出來,也許能抓住朱七。

這樣的手法并不稀奇,以往也有發生過。有些人給大理寺送信,又不願意被發現身份,就尋個乞丐,給點銀錢打發,合情合理。

“此處生活用品一應俱全,應該是個久居之處,能找到這地方,對方也不是個簡單角色。”

同生胡同口,朱七驚魂未定,大喘着粗氣。

“老巢被人端了還不知道,要不是我,此時的你就該在大理寺監獄中了。”

朱七是個聰明人,他既然救了自己,說明自己還有用。“你們讓我做的事我已經做了,如今我無家可歸,總不能叫我露宿街頭吧?”

“哼!”黑衣男子從袖中掏出一個錢袋子,“找個安全地方,先躲一陣子,等路解封,自會安排你的去處。”

他掂了掂分量,又打開瞅了一眼,頓時眉開眼笑,“大人盡管放心,小的一切都聽大人安排!”

蕭钰一行人又在同生胡同朱七的住處搜了圈,找出來一堆生活用品,中有一個小木匣子吸引了青從的眼球。

他見匣子被鎖了起來,只用匕首一劃,鑰匙落地。“乖乖!敢情這朱七還有相好啊!”

匣子裏放的全是女子的脂粉,還有手絹和一些金銀首飾。

蕭钰拿起脂粉聞了一下,刺鼻的味兒沖得他直皺眉。“查一下這些脂粉,再留幾個人蹲守。”

“大人的意思是,那朱七還會回來?”東從又來了興致。

“脂粉過于濃豔,尋常女子不會用,首飾太花哨,樣式也不時興,多半是妓館女子之物,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聽了蕭钰的話,東從越發佩服他家大人。他家大不止人通曉斷案,對女子之物也一樣精通。當然,都是查案必備。

“卑職領命!”

同生胡同發生的事很快傳到了金柳巷,沈念安睡意全無,她一直憂心的事情發生了。

“朱七現下的落腳處摸清楚了?”

聽書看了觀棋一眼,搖頭,“我們的人沒敢跟太近,他也有防備,不過已經查到他在嫣然樓有個相好。”

沈念安已經聽不清聽書在說些什麽,她現在腦子裏都在想,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想來想去,決定從源頭下手。

“聽書,你即刻去一趟揚州,替我見一個人,越快越好!”

聽書聽出她的急切,也正經起來,沒再剝栗子。

“女公子需要見什麽人?”

“望月山莊的車夫劉伯,若他不在,一定打聽到去處,越詳細越好。”沈念安不願以最大的惡意揣測旁人,處境卻由不得她。

“我馬上啓程。”

聽書離開了晟京,但晟京的事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停,觀棋很快全盤接手。

沈念安的腿已經恢複了大半,尋常的走路練功完全不受影響,觀棋擔心留下後遺症,不許她練功時間太長。

“女公子,今日尤小四帶來個消息,或跟大理寺在查案子有關。”觀棋把裝着魚的木桶放在廊蕪下,擦了擦手,往屋子裏去。

金柳巷緊靠未名湖,位置不錯,有很多高官的死宅,裏頭養着的人也都不适合常露面,催生了負責代采辦的販子。尤小四頗得大家好評,也是聽書安排傳遞消息的“鴿子”。

這個路子,當初也是聽書想出來的。沈宅是她們的大本營,需得留一條暗線,用來保命。

她住了沒多久就窺得金柳巷秘密,甚至能精确說出哪戶人家是哪位官員的外室,沈念安和觀棋得閑就坐着聽她說道。雖是閑來趣談,但大多都是真事。

正因如此,她才想到安排人做代采辦,不僅拓寬了消息渠道,還名正言順安插好了暗線,一舉兩得。

觀棋方才提着水桶出去,一來是拿魚,再則為收聽消息。給他派任務前,沈宅會發出采辦任務,他得了消息就會來敲門。

所謂“鴿子”,既是信使,也是探子。

“什麽消息?”沈念安對大理寺所查之事興趣缺缺,她如今全副心思都在劉伯身上。

觀棋知她心裏事,撥弄了幾下炭火盆,添了幾塊新炭,叫火燒得更旺。

“路将軍大敗漠北,帶兵防圖回京,入得晟京後兵防圖無故丢失,聖上大怒,欽點大理寺受暗中調查,路将軍也被下獄。”

“抓朱七的是大理寺卿蕭钰,想來那朱七跟兵防圖丢失一事脫不了幹系。”

觀棋邊說邊整理炭火,沒留意沈念安的神情。從聽到路将軍下獄和兵防圖丢失起,她的臉色越來越差。

沒人比她更清楚路将軍。

那時爹爹還是威遠大将軍,路将軍身為西北軍校尉,智勇雙全,爹爹說他是打仗的一把好手。

“路将軍如今身在何處?”

觀棋聽她嗓音沙啞,才發現她臉色煞白,擔憂地起身。“人被關押在大理寺監獄,任何人不得探監。”

“女公子認得路将軍?”她想到路将軍的身份,又想到女公子要為沈家翻案,明白二人或有淵源。“我這就安排人去大理寺查探一趟。”

沈念安擺手,沒用的。

路将軍,朱七,織錦坊,兵防圖丢失,這幾件事看似毫無幹系,只要她出現,就是一步頂好的棋。

路将軍是爹爹一手帶起來的兵,沈家出事時他在西北軍營,這多年憑戰功當上将軍,定發生了什麽事情,礙到了一些人的利益。

她出現在這裏到底是偶然,還是有人布好了陷阱等她跳?若是偶然,偏生不早不晚,未必也太巧了。可若是陷阱……

越是如此想,沈念安越覺得此事不簡單,越發不願坐以待斃。

“我需要去一趟大理寺監牢。”

“女公子,萬萬不可!”觀棋知她的“去一趟”不是單純走一遭,而是要見路将軍一面。

“且不說明令禁止探監,便是進去了,監牢那麽大,又如何知道關在什麽地方?”

“何況,女公子的畫像尚在緝捕令上,若身份被揭穿,想要脫身很難,女公子,望三思!”她顧不得冬日地涼,跪地懇求。

“先叫人進去打探,我會安排好一切的,女公子你信我!”

沈念安什麽都沒有說,只将她扶起來,拍着她的肩膀。每回她無法解釋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動作。

她當然相信,觀棋的能力她從沒懷疑過。可那是大理寺監牢,豈能容人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觀棋垂下眼睑,欲言又止道:“除大理寺負責該案人員,還有禦史臺的人可以見到路将軍。”

禦史臺,沈念安眼神微閃,本不願打擾,眼下顧不了那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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