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上元燈會
第16章上元燈會
在沈念安的謀劃下，今年有了個很好的開端，為犒勞諸位，她邀馮如洗跟尤小四到沈宅用膳，鑒于尤小四要回家，特地定在了午飯。
息族錦經了馮如洗經營，賣出個相當不錯的價錢。
當下的晟京，正因息族錦再現打得火熱。
馮如洗也因此早早來到沈宅，美其名曰給東家報告，說完就跑去了廚房。
沈宅偌大的廚房，俨然容不下第三個人，聽書丢下活計就跑去沈念安身邊告狀。
“以往馮如洗還能收斂些，如今倒好，好沒臉皮！”
“也就觀棋那性子受得了，換了誰……”她覺得後邊的話多有不妥，直接略過不再說。
沈念安就手剝了粒花生丢進嘴裏，“他的事情确實辦得不錯，沒法，我得供着。”
那是供着的意思嗎？那是慣着！聽書在心裏腹議。
她想起過來的路上見到尤小六，一直坐在院子裏，也不曉得冷，定是在等他哥。
“這尤小四怎麽還不來？”前兩天他忙得找不見人影，怎的今天還沒人影？
尤其馮如洗的差事辦得不錯，尤小四這事就叫她更郁悶了。
她正在抱怨，外院尤小四已經往這邊來。
聽書見了他，少不了揶揄幾句，“你這個大忙人來得可真快啊！”
尤小四沒跟她較勁，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位姑奶奶是他的掌櫃，可不得受着！
“見過東家，聽書姑娘。”
沈念安乜斜着眼睛，見他身後沒人，有些疑惑，“坐，小六呢？”
尤小四走到爐子邊，尋了個小杌子坐下，一邊搓着手一邊回話，“我帶了些西域來的新鮮果子叫他去廚房收拾了，一會兒就拿過來。”
“我這邊有個新情況，需得跟聽書姑娘和東家報告。”
“什麽事？”聽書正在吃烤栗子，聽他說有情況，一下子拉起了警覺。
尤小四看了眼沈念安，慢吞吞道：“前些日子有個人在金柳巷這邊的房子，大抵是要租借，叫我幫着留意下。”
“正好前段時間空出個院子，主人家有租借的意思，我就給說了下。今日才知道，那要租借房子的，是大理寺的官人。”
“大理寺租房子？”聽書看向沈念安，有問題。
她近幾日沒去大理寺，也不知道那邊怎麽樣了，既然是租房子，肯定是給人住，大理寺的人……
她的心裏有一個大膽的想法！直挺挺坐起身。
聽書和尤小四盯着她，呆呆地盯着。
“你繼續盯着，看看會住進去什麽樣的人。”
聽書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礙于尤小四在場，沒問出聲。恰逢尤小六端了洗淨後的果子進來，話題就此終止。
在沈宅用過午飯，尤家兄弟回了家，馮如洗絕口不提離開的事，沈念安看在眼裏，心裏暗笑。
“聽說晟京城的上元燈會與揚州不同，今晚大家可以結伴去看看。”
馮如洗給她投來感激的一眼，而後滿臉希冀地看向觀棋，“确實好看，有很多胡人雜耍，還可以放花燈，游花船。”
聽書看着他，笑得沒心沒肺。意圖太明顯了！
觀棋被幾人盯得頭皮發麻，板着臉，故作鎮靜，“我要……”
“哎呀別要了！這會去正好趕上入場！”馮如洗再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拉起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觀棋被動地往外走，還不忘回頭看一眼沈念安，見她笑着不說話，才扭頭走開。
聽書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觀棋樣樣都做得好，別人的事也看得通透，獨獨到了自己身上，卻看不透。”
沈念安起身，“收拾一下，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好嘞！”
兩人換好衣服出來，街上已經熙熙攘攘，到處都是人，大人小孩，俊俏男女，摩肩接踵。
聽書緊緊跟在沈念安身邊，免得她被人撞着。
沈念安在一個面具攤前駐足，拿了兩個小狐貍面具，一個給自己戴上，一個遞給了聽書。
“既是出來玩，就放松些！”
今日二人都是女子裝扮，在人山人海的燈會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快樂，偶或被人打攪，那也是意外的快樂。
聽書聽了她的話，緊繃的神經才松下來，指着前邊的花燈，“女公子，我們也去放一個吧？”
“好。”
沈念安出門沒帶錢袋子，全由聽書掏錢。二人走得餓了，就在巷子口尋家馄饨攤子，攤子前已經坐了不少人。
“女公子，我打聽到了，要等天黑下來才放河燈，咱們先吃點東西。”她從旁邊攤子上買了些蜜餞，攤開來放在桌子上。
這條街上全是攤販，去酒樓飯館得走到頭，實在有點遠，她們也不願出去，就在攤子上湊合一頓。
“二位客官請慢用！”攤販老板端了馄饨來，又匆匆離去，煮下一個人客人的份。
聽書擡頭間看見不遠處的人，一男一女走得很慢，男的顯然是熟人。
她身子微向前傾，壓低了聲音道：“女公子，好像是邝大人。”
沈念安剛咽了口馄饨，忙頂着燙嚼了吞下去，燙得她直唏噓，回頭看過去的時候，正對上邝璟的視線。
她眨巴着眼睛，希望他不要聲張。
邝璟偏不如她意，猶如抓住了根救命稻草，邁着步子就往她跟前來，“念念，你也在這！”
沈念安暗暗瞪了他一眼，看向緩步走過來的女子。
那女子舉止端莊，從容優雅，也在好奇地打量她。
沈念安思索着，要如何介紹自己。
“幫我個忙，回頭再跟你解釋。”邝璟低沉的聲音已經鑽入了耳朵。
她狐疑地看了眼，接收到苛求的眼神，才緩慢起身。
“大家遇到就是有緣，一起坐下吃點？”雖是征求二人的意見，可她這話卻是說給那位女子的。
“有勞了。”對方也不推辭，坐在了沈念安對面。
聽書又去加了兩碗馄饨，才挨着沈念安坐下。
“不知怎麽稱呼姑娘？”
沈念安一直不吱聲，對方卻對她很是好奇。
“我一介江湖女子，名字不重要，姑娘若不嫌棄，随邝大人一般，喚我念念就好。”她輕輕撚起一塊蜜餞，扔進了嘴裏。
得知她并非世家女子，甚至口音算不得晟京人士，女子臉上的神情才放松下來。
明明就在熱鬧的街市邊，邝璟卻覺得異常安靜，這樣的氛圍他很不喜歡。
“念念，這位是我母家的親戚。”
沈念安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些門道，八成這位姑娘是與她相看。
不管他是不是喜歡，都是他們二人的事，何況有兩家的長輩在，這事她沒話語權。
不過，這女子給她的感覺并不差。
“既是邝大人的母家親戚，就是鄭姑娘咯？”她笑着看向那位女子。
卻見那女子輕輕搖頭，“我姓文，自幼便住在姑姑家。”
她大概知道了，這位文姑娘大概是邝璟某位姨母的侄女，點了點頭，“文姑娘。”
“聽姑娘的口音，可是揚州人士？”
沈念安驚訝地看着她，“文姑娘去過揚州？”
世家大族中的女子未出閨閣前不會被許可出遠門，這位文姑娘雖不是正兒八經的鄭氏女，卻自幼長在鄭家。
接受的是鄭氏家學，出門在外也是鄭家臉面。
“我父親是揚州人。”
“原是這樣。”
桌上的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餘下的兩碗馄饨端來後，各自都顧着吃，也沒再說話。
沈念安跟聽書先吃完，尋了個借口，拉着人就跑開。生生跑了兩條街才停下。
聽書哈着氣喘氣，“女公子，再跑會兒，剛才吃的都要吐出來了！”她擺了擺手，拒絕意思很明顯。
沈念安也跑不動了。
邝璟跟文家姑娘顯然是奉了長輩之命在相看，她當然不會跑去湊熱鬧。
“走，我們去那邊！”她指向人多的地方。
聽書想起落在馄饨攤上的狐貍面具，有些惋惜。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河道邊擠滿了人，都在等着放花燈。
沈念安想起小時候跟母親逛燈會，總會買兩盞花燈，一盞用來放，一盞手提着挂在家裏。
她看了一圈，才鎖定橋對面的攤子，提起裙擺就往橋上走。到攤前直接要了兩盞兔兒燈和兩盞荷花燈，給銀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帶錢袋子。
回頭找聽書，哪還有個人影！
她看向那對可愛的兔兒燈，只能放棄，“不好意思，我沒帶銀錢。”
攤販見她穿着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姑娘，許是身邊下人走散了，不由得搖頭，一臉惋惜。
“把花燈給這位姑娘。”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沈念安以為聽錯了，回頭一看，果然是他。只是沒穿官服，換了身常服在身上，少了些生人勿近的戾氣。
“蕭大人，你也來逛燈會？”遂想起方才遇見邝璟的事，還以為他也帶了長輩的任務，忙看向他的身後。
“別看了。”她那點心思早就被看穿了。
蕭钰把四盞花燈塞到她手裏，提步就往前走。
沈念安看着手裏的花燈，聽書又不在，她一個人哪需要這麽多？
賣花燈的商販見她盯着手裏的花燈發愁，指着離去的人道：“姑娘，再不跟上去，小郎君就要走丢喽！”
這話聽着怎麽……沈念安覺得他一定是誤會了什麽，可一看到手裏的花燈，拉上蕭钰一起也不錯。
她提着花燈就追了上去，堵住了蕭钰的去路。
“大人，您現在沒有公務在身吧？”
蕭钰給了她一個眼神，沒說話，繼續站在原地。
“我頭一回逛晟京的燈會，聽說跟揚州很不一樣，大人您是晟京人士，帶帶我呗！”她揚了揚手裏的花燈，滿眼懇求。
“走吧。”他終是沒忍心那份期許破碎，應了她的無理請求。
聽書在河對岸看着他們，急得想打人，偏東從這家夥就纏着她不許她去。
她又打不過，只能憤憤地跑去馬車上待着，再沒了逛燈會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