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漠北惹的禍

第17章漠北惹的禍

元宵過後,大晟與漠北雙方的代表正式坐上談判桌,進行第一輪切磋。關于互市互商的提議直接通過,可在歸還被掠去的大晟子民時遭遇阻撓。

漠北答應歸還掠走的人,但要求大晟支付一筆高達五十萬兩的白銀作為贖還費用。

氣得大晟的談判團當場摔桌子走人,中止了談判。

這事傳入皇宮,龍顏大怒,如非被人勸住,當即就要下旨繼續攻打漠北。

尤小四把消息帶來了沈宅,同時也帶來大理寺在金柳巷租借房子的事情。

“果真如此?”沈念安在想,蕭钰這個人着實有人猜不透。

從元宵節那天放花燈來看,他并不如表面看起來那般不好相與,相反,偶爾有時候還蠻可愛。

既然把路将軍偷偷轉移出來,至少有護他之心,看來她得再去趟大理寺。

“這件事情你辦得很不錯,往後多留意些那座宅子。”

尤小四領命離開。

沈念安收拾好直奔大理寺,入得其內卻發現撲了個空。整座大理寺除了門口的守衛,竟然沒見到一個人。

她在裏邊走了一圈才折返,問了門口的守衛才知,這幾天大理寺全部公出,蕭钰和東從也不例外。

一無所獲,只能恹恹地離開。

蕭钰近來實在分不出心思來。

上回沈念安提點過後,他就轉移了路将軍,把大理寺的人手全部放出去,留意這段時間晟京所有漠北人的行蹤。

公務上的事情安排妥當,家裏又來了一堆事。他親娘在元宵這天把自個兒娘家能叫得上名的侄女全叫來府上,一堆莺莺燕燕看得她頭皮發麻。

要不是這事,他也不至于大晚上跑去看什麽燈會,還被個女人拉着放河燈,真是魔怔了。

東從偎在廊庑下的梁柱邊,已經觀察了許久,他家大人自打元宵那天晚上回來,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着不對勁。

大人跟安姑娘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還陷在各種猜測中,蕭钰突然起身,吓了他一個激靈。

“大人?”

“去大理寺。”蕭钰頭也不擡地往院門外走。

從懷遠侯府到大理寺,會路過熙攘街,整條街上開滿了茶樓書肆,算得半個高雅之地。

近來和談一事成為輿論點,來京參加殿試的考生學習之餘,便聚在茶樓裏高談闊論,以示對國家大事之關系。

然關心和談之事的并非只有大晟人,漠北人也很好奇。

漠北二皇子就喬裝混在其中。

沈念安倚在門邊觀察了好一陣,不得不承認,這漠北二皇子的大晟話說得很流利。

只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麽。

東從眼力極佳,便是沈念安的姿勢再如何僞裝,仍一眼就認出了她來。

他悄悄來到沈念安身後,彎下身子随她的視線看過去。

“漠北二皇子。”

沈念安吓得渾身一哆嗦,手裏的瓜子悉數抖擻到地上。

她握緊兩個拳頭,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瞪着東從,咬牙切齒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會吓死人的!”

沈念安幾乎是一字一句蹦出來的,若不是東從起身快,得被她噴一臉口水。

東從不敢跟她一樣放肆,躲在蕭钰身後不吱聲。

沈念安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看向蕭钰時,一臉讨好,“大人怎會來這?”

蕭钰不理她,眼神鎖住茶樓裏的人。

“我方才去了趟大理寺,守衛說你們不在。”她笑呵呵的狗腿樣,跟方才完全不同,東從一言難盡地看着他。

沈念安剜了他一眼,繼續讨好,“祥雲樓出了款擂茶,近來生意不錯,咱們上那坐坐如何?”

“我做東!”她拍了拍胸脯,像極了豪氣的巨款。

本就是心煩才出門,大理寺并無甚事,蕭钰默然應允。

沈念安這人,有求于人時殷殷切切,能把人供成祖宗。蕭钰是她翻案路上的墊腳石,甚至稍不注意能成絆腳石,她得時時哄着。

她到祥雲茶樓撂了錠銀子,要了個雅間,狗腿似的把人帶上樓。

東從坐在蕭钰的下手處,沈念安坐在對面,坐下後她就一直盯着蕭钰看,毫不避諱。

蕭钰被個姑娘這般盯着,實在覺得別扭。

“我觀大人眼神迷離,眉眼間思緒重重,可是有煩心事?”她兩手捧着下巴,一臉好奇地打量。

蕭钰把她掃視了一遍,突然身子前傾。

沈念安沒料到他突然襲擊,放大的俊臉讓她呼吸一滞,僵着身子不敢動。

“什麽都打聽,只會害了你。”蕭钰很滿意她的反應,身子後移,語氣中還有幾分得意。

沈念安正要為自己發聲反駁,一正清白,門外傳來茶樓掌櫃和小二的說話聲,才閉嘴作罷。

祥雲樓的蜜餞樣式多而甜,她每回過來熙攘街都會帶些回去。蜜餞一上桌,她就抓了丢在嘴裏。

美食可以化解人世間大半的怨氣,沈念安心情大好,親自倒了茶水遞給對面的人。

她還要給東從,被他婉拒。沈念安也不客氣,把茶壺遞給他,叫他自給自足。

“我好歹算半個大人的人,自當為大人分憂。”

蕭钰眼看着她又撚起一顆蜜餞,真不明白這蜜餞有何可吃的,膩得慌。

“哦……安大小姐竟還會看面相。”

沈念安歪着腦袋,毫不避諱地抛了個媚眼,“我可不是那些江湖神棍!知道大人有煩心事,那是因為……我與大人,心有靈犀。”

“噗……”東從一口茶水全噴在了桌子上。

沈念安:“……”好險,幸虧躲得快,否則就多了個人遭殃。

她看着彎腰咳嗽的東從,一臉心疼,“我雖不咋喝祥雲樓的茶水,但也不至于這般難喝吧?”

東從:“……”是因為難喝嗎?她對自己沒點數嗎?

東從一臉委屈地看向蕭钰,沈念安也看着他,卻見他臉上表情一言難盡。不知是因為東從還是因為沈念安。

“大人,那案子如何了?”說完這話,她又舉起手掌,伸着三根手指對天發誓。

“我絕對沒有窺探什麽的意思,就是想着早日見到路将軍,總見不着人,我這心裏也不踏實。”在蕭钰的注視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大理寺最近傳來的消息,是還有一批不知底細的人也在跟蹤漠北人,他猜有安念的手筆。

這事既然于他們無妨礙,他也懶得戳破。倒是路将軍……

蕭钰端起茶杯,輕輕啜了小口,“路将軍的安危你不必擔心,他現在很安全。”

沈念安腹議,都被轉移出大理寺了,能不安全嗎?

她點了點頭,有些苦惱地抿了抿嘴,“可十日期限馬上要到了,大人可有想好如何回複?”

刑部協助大理寺辦案,即便蕭钰願意領罰,刑部那一關也不可能輕松過去,她猜想蕭钰應當已想好了應對之策。

東從也好奇這個問題。

蕭钰輕輕把玩着手裏的茶杯,偏要賣關子,就不說。

“安大小姐有什麽想法?”

放在平時,沈念安絕不會別人問什麽她就答什麽,非得繞上幾個回合才罷休。

此番實乃她急需這個案子趕緊完結,又打算在蕭钰這兒讨個人情,顧不得跟他拉扯。

“大人不妨如實上報。”

“漠北代表團來了位公主的事,大人應該曉得,目的如何尚不可知。但我已得到消息,漠北二皇子一向是主戰派,和談不會進行得很順利。”

她坐直了身子,兩只手在身前相交,下巴微揚,“我們打個賭如何?不出三日,他一定會搞出些事兒來!”

說她自大又少了幾分狂妄,說她張揚卻多了幾分收斂,一颦一笑中勝負已定。

他還從未見到過這般明媚的女子,于家世樣貌無關,是骨子裏的自信,低眉俯首自有乾坤。

到底怎樣的經歷才能養成這樣的女子,明明她也不過雙十年歲。

沈念安吃了好一會兒蜜餞仍沒得到回應,疑惑地擡頭,卻見那雙深邃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方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麽,僵硬的腦袋慢慢轉向青從,滿眼都是詢問。

東從頗有些尴尬,他也沒料到大人會盯着安姑娘走神,關鍵眼下還是假小子打扮。

“咳咳。”他重重地咳了兩聲,打破尴尬局面。

“倒是和本卿的想法不謀而合。”蕭钰強作鎮定,面上波瀾不驚,可那緊握的拳頭卻出賣了他的心思。

“是吧!我就覺得這法子不錯!原也是因為漠北,何況還有幽冥花,不怕有人質疑……”得了首肯,沈念安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

東從總算明白了他們在說的事,卻又轉到了另一件事上。

“本卿想問問安大小姐,晟京當下的息族錦是怎麽一回事?”他一向不理女人家的話題,可在家這幾天,他母親得了些息族錦。

他一問之下才知,晟京城正有一批息族錦在售賣。

他叫人去查過,這事查到了馮如洗身上,他如今早已不只是小小織錦坊的掌櫃。

和馮如洗的兩次打交道都一無所獲,他不打算再将人叫去大理寺,因為那些鋪子全屬望月山莊名下。

還是被他給發現了,沈念安心裏嘀咕。

“大人如何确定那就是息族錦?”無奸不商,為了利益,他們拿個名頭來掙錢也不是不可能。

蕭钰說出來的話卻一語中的。“憑安沈兩家的交情,望月山莊還不至于拿個名頭作勢。”

沈念安看着他,自嘲一笑,“大人倒是看得起我。”

這些年跟生意人打交道,她并非一帆風順。起初什麽都不懂,初出茅廬,屢屢被騙。

日子久了就學到了乖,開始跟什麽人說什麽話,慢慢變得圓滑,才成了如今玲珑八面的東家。

頭一回聽到人說她重情義,還挺新鮮。

“大人若真信我,就不要追問,時機到了,我會原原本本都告訴你。”沈念安看着他,眼裏蓄滿了哀傷。

直覺告訴他必須追問,理智已經站隊,他終究還是妥協了,“那麽,請記住你的承諾。”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