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番外11:夕陽與窗臺
番外11:夕陽與窗臺
明樓帶了一身暖陽進門,掃一眼沒見着人,嘴角噙了一絲笑意,關好門。
他徑直上樓,到了書房外,手指挨到虛掩着的門上,輕輕一推,什麽聲響也沒有,門緩緩開了。書桌前坐着的人穿着睡衣,肩上披着明樓的外套,頭發還是濕的,背對着他的肩膀一動一動,大概又是在玩鋼筆。他眉頭微動,未及細思,目光滑到明誠的腿上,果然看到拖鞋沒有發揮它的用處,明誠光着腳踩在鞋面上腳趾微微曲着,旁邊是燃燒的壁爐。
太陽已然向西,斜斜地照進一抹柔光,落在明誠裸露的肩頭。
于靜谧時望見這一切,明樓除了倍覺賞心悅目有些蠢蠢欲動之外,又不禁頗有些懊悔。一天前,他還不能用這樣的眼光肆意打量明誠,而現在他們已經是最親密的愛人。
早知道表明心跡是這樣的結果,又何必白白浪費那麽多日日夜夜,美景良辰。
想到這裏,明樓又對自己報之一笑,明誠察覺到他的存在,手上動作停了,轉過身來。
“大哥。”明誠笑,看着明樓走近,問:“出去這麽久?”
明樓在跟前蹲下,伸手握住他的腳脖子,他下意識一縮,明樓給握緊了,拿起拖鞋,慢條斯理給阿誠套上。明誠莫名松了口氣,還以為……
“昨天是誰教訓我,早春的天氣光腳要被大姐罵的?”明樓擡起臉看他,眼睛微微眯着,透着溫柔和寵溺的意味。
明誠把腳縮回來,瞥見明樓脖頸上的一處紅印子,倒有些窘迫,轉而說:“不是出去拿信嗎?”
明樓笑着起身,手摸進大衣口袋,不知摸到什麽,眉頭動了動,又伸進另一個口袋,拿出信來。明誠幫他拉了張椅子過來,湊近了看他拆信,他聞到年輕人頭發上的清香,喉結動了一下,蹙眉道:“去把頭發擦幹。”
“都要幹了嘛!”明誠嘟囔一句,把自己的頭伸過來:“不信你摸?”
明樓此刻已經把信紙抽了出來,見明誠這半是撒嬌的語氣,笑斥道:“過去過去,還看不看信了?”
信上是明鏡端麗的字體,開頭依舊詢問了三個弟弟的近況,又把近來家裏生意狀況略微提了一下,而後說到自己回了一躺蘇州老家,陽澄湖的油菜花開得正好,可是自己一個人看沒什麽滋味……明樓恍然想起,上一次四姐弟一起在陽澄湖看油菜花的時候,明臺才九歲,阿誠剛進明家兩年半,眼神還有些謹慎,牢牢牽着明樓的手,不像明臺一樣,轉眼就不知跑到哪裏去了,要大姐到處找。
明誠讀完了信,看大哥有些默默,輕聲說:“加萊的油菜花也不錯,其實巴黎也有……大哥想看嗎?”
明樓搖頭,放下信,突然念了一句:“明臺這小子玩瘋了,現在還不回來。”
“不是說明天的票嗎。”明誠拉開抽屜,給大哥準備回信的紙。
明樓打量着明誠,對方睡衣松散地耷拉着,顯出慵懶的味道,鎖骨尤其刺眼。明誠可真是,吃這麽多,反倒越來越瘦了。明樓勾起一抹笑意,“還疼嗎?”
這話問得明誠臉頰發熱,他辯解:“我就是腳有些酸,今天走太多路了。”
“我說讓你好好休息,偏還要早起步行去美術館。”
“那假日總不能待在家裏無所事事吧?”
明樓看着他笑:“待在家裏,可幹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呢?”
“你啊!”
明誠反應了一秒,霍地站起身,踢了一腳明樓的椅子腿,“寫你的信吧!”而後快步向外走去。
明樓快活地笑出聲來,剛才明誠的表情變化實在可愛,由不解到領悟再到羞惱,偏偏這一腳還舍不得踢重了,這樣的阿誠可不多見。
他一面笑,一面沖阿誠的背影喊:“去哪裏?”
“去拿明臺的照片,寄給大姐!”
明誠把照片拿過來時,明樓已經一本正經地坐在桌前,信也寫了一大段。除了照例的噓寒問暖,回答了大姐信裏的各種詢問,把三兄弟的近況撿好話說了一遍,又問起大姐上一次提到自己嗓子疼的小毛病是否痊愈……
明誠坐在桌面上,低頭注視明樓認真回信的模樣,微微皺着的眉頭,一筆一畫寫下的楷書端正遒勁,叫看信人無從察覺任何異常,從而無法推導執筆者是否有任何的不愉快。
從來報喜不報憂,他們三兄弟都是。
明誠望着這樣的大哥,很想俯下身去抱一抱。
落下最後一筆,明樓擡起臉對上明誠的眼神,語氣頗為戲谑:“從前你可不敢這樣看我。”
“那是從前。”明誠挑眉,“我現在有什麽不敢的。”
“哦?”
明樓擱下筆,伸手摟住明誠的脖子,勾到自己面前,兩人氣息混在一起,明誠手不自覺抓緊了桌沿,輕輕閉上眼睛,又忐忑又期待地等着明樓的吻,豈料明樓只是蹭了蹭他的面頰,在他耳邊呵了一口氣,癢得他肩膀縮了一圈。
“昨天還不肯吻我。”明樓在他耳邊說道,有抱怨的味道。
“那是在別人家裏嘛!”明誠狡辯着,忽略晚餐前祈禱自己親吻祝福了女主人,卻沒有吻大哥。
明樓拿指腹劃了劃明誠的耳垂,低聲說道:“那現在呢?”
明誠的耳朵蹭地紅了,剛好又瞧見明樓脖子上自己昨晚留下的印子,一時心頭的甜蜜無以言表,人已經纏上了明樓,吻在明樓的嘴角,一邊說着:“那就還給你好了。”
明樓無聲地一笑,扶住明誠的後腦,奪回主動權,含住那兩片柔軟輾轉吮吸,末了遠不滿足,輕車熟路撬開對方的嘴,舌頭靈活地探進去攻城略地,親吻對方的舌尖。
明誠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氣息有些急,他還沒找到接吻換氣的竅門,微微掙了一下,明樓體貼地放開他的唇,卻拉住他的手朝自己一帶,把明誠整個抱進懷裏,低頭親吻明誠的脖頸,手摸進了衣服裏,明誠嘶了一聲,要從明樓大腿上起來:“大白天的……”
明樓箍緊了他的腰,把他固定在自己懷裏,胡亂親吻明誠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說着:“大白天怎麽了,又沒人來。”
明誠的外套被扒下來甩在地上,睡衣也解了一半,椅子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似乎承受不了他們的重量,混亂中又磕到桌子,明誠的手胡亂一抓,滑溜溜地握不住,一本厚重的書啪嗒砸在地板上,再下一刻,鋼筆也掉了,筆尖變了形。
“太窄了……”明誠禁不住低喘,低聲懇求道:“……別在這裏。”
……删了2千字,沒辦法老是被鎖。
窗簾被扯得歪在一旁,書桌移了位,地上的衣服全都遭了殃,摔在壁爐旁的椅子,腿部已被慢慢熏黑。夕陽已經落下了。
第二天明臺到了家,看到阿誠哥哇哇叫着就跳上去抱住,明誠後退好幾步,差點沒接住他,笑着揉了揉他的頭發。
“都多大的人了?”明樓一句訓斥,明臺老老實實從阿誠身上跳下來,嘴裏嘀咕着:“我這不是太久沒見阿誠哥了嗎。阿誠哥什麽時候搬回來啊?學生公寓條件多差啊!”
明誠笑了笑沒答,倒是問他:“馬賽好玩嗎?”
“那當然了!這個暑假我們可以去馬賽,每次都去欣特布呂爾有什麽意思……阿誠哥和大哥商量一下嘛……”
“上次不是說想去霍裏格?”
“啊,那裏的酒館也不錯,可是大哥不讓去啊……”
兩人邊說邊笑往裏走,很自然地将行李箱留給了明樓,明樓搖搖頭,無可奈何拎起箱子進門。
明臺精神頭好得很,聽說大姐來了信,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去明樓書房,一面讀信一面找筆,半天沒找到大哥那支最好的鋼筆,擡頭問明樓:“大哥,你那支鋼筆呢?”
明樓低頭看書:“壞了,扔了。”
“怎麽壞的啊?”
“你想要,叫阿誠給你買新的。”
明臺叫好,“那明天讓阿誠哥陪我去買。”
明誠正好進來,聽了這話,回道:“我下午要回拉丁區,你自己去。或者叫同學一起也行。”
明臺癟了癟嘴,轉而想給阿誠哥拉一張椅子來坐,放眼望去沒找着,明樓已經站起來,将自己的座位讓出來,順手拿了一張墊子丢在椅子上,自己過去沙發上看書。
明臺咦了一聲,叫道:“大哥,還有一把椅子呢?”
明樓擡頭,明誠正小心地坐下,冷不防小家夥這麽一問,下意識去看明樓,兩人眼神對上,明樓若無其事移開目光,不在意的語氣答道:“扔了。”
“又壞了?”明臺好奇,“怎麽壞的?”
明樓頓了頓,說:“我坐壞了。”
明臺一愣,仔細打量大哥的身形,好像是胖了一點,他張嘴要大笑,被明樓一個眼神半路殺回,憋了好半晌,目标又轉向阿誠哥:“阿誠哥不舒服嗎?坐得這麽小心翼翼……家裏還戴着圍巾。”
明誠不自然地咳一聲,“着涼了。”說着又站起來,“我去切個水果。”
等他出了門,明臺眼睛滋溜溜地轉了轉,挨到大哥身邊:“大哥,阿誠哥不對勁啊。”
“什麽?”明樓頭也不擡。
“你問他沒有?”
“問什麽?”
“他什麽時候搬回來啊,他是不是談戀愛了啊!”
明樓放下書,“小孩子操心這麽多幹嘛?”
“哎,”明臺眼尖,瞥見大哥脖子上的紅印,“大哥你脖子上是什麽?”
明樓打開他的手,“蚊子咬的。”
“你當我瞎啊,蚊子咬的哪是這樣!”
“明天就要上課了吧?拉丁文作業寫好了嗎?”明樓盯住他,“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明臺嘀咕一聲,“那肯定是你自己談戀愛了。”他回到書桌前,抗議道:“我這是關心你們啊!阿誠哥住學生公寓,小半年才回來一趟,不知道在忙什麽,現在大哥你也這麽神神秘秘,有事也不告訴我。”
他翻了翻書,又補充一句:“再說我年紀也不小了,很多地方十六歲都可以進酒吧了。”
明樓皺眉,上下打量明臺,“也就是說你小子,到馬賽是和同學去酒吧鬼混了?”
“誰說的!”明臺叫冤,偏偏心虛的很,磨蹭了幾下丢了書,憤憤地往自己卧室走去。
“幹什麽去?”
“睡覺!長途奔波累死了!”
明誠端着蘋果進來,見明臺不在,“人呢?”
“睡覺去了。小家夥肯定折騰了一路,是該好好休息。”
明誠把果盤放茶幾上,“那便宜你了。”
明樓笑,拿起一片蘋果銜在口中,把阿誠拉過來送到嘴裏,手溜進明誠的襯衣:“一起吃。”
“唔……”明誠抵住明樓的膝蓋,“明臺還在……”
“他睡覺去了。”明樓不依不饒。
“不行……”明誠咬一口嘴裏的蘋果,嚼幾下,還沒來得及吞,又被明樓的舌頭卷走,“我那裏……”
“嗯?”
明誠羞于開口,可看明樓這架勢又要沒完沒了,自己無計可施,而且下午是必須要走的了……他動了動,終于低低地貼在明樓耳邊說:“腫了。”
明樓放開他,倒在沙發上笑得不能自已,明誠惱火地撲上去堵住他的嘴,兩人唇齒一相遇,又是一番腥風血雨,很是難舍難分。半晌終于剎住了車,明樓摟緊明誠的腰,在嘴唇在耳邊蹭了蹭,低聲問着:“什麽時候搬回來啊?”
明誠側頭親吻他的鼻尖,片刻後答道:“學生公寓挺好的……”
明樓沒有再說,将明誠按倒在沙發上,還以熱烈的吻。
複活節假的最後一天,明誠返回拉丁區的學生公寓。次日,與接頭人“煙缸”會面,執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