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因為陳陽等人下午還有課，所以在提交完word和ppt之後，四個人并沒有就分數的分配問題繼續讨論，暫且擱置下來。
姜衍想到陳陽和秦輕雨二人之間針鋒相對的拉鋸就有些頭痛。這扣除的四十分，他倒是不介意平分，但是看秦輕雨的架勢，幾乎是毫無商量的餘地，她一分也不願意多扣。
其實這也沒錯，畢竟錯過ddl這件事，90%都是陳陽這個組長的問題。
姜衍嘆了口氣，暫時先不去想。這個點兒差不多也到了吃中飯的時間，他匆匆忙忙地往學校趕。
走到三食堂門口的時候，卻收到了沈承簪的消息。
今天中午不回家吃飯的事情，姜衍只提前跟沈姨說了一聲。因為這些天沈承簪都在公司吃中飯或是在外應酬，沒有回過家，姜衍就沒有告訴沈承簪。
但今天中午，沈承簪似乎回家了。
姜衍停好共享單車，拿出手機鎖上車，就看見消息欄彈出了沈承簪的微信：[中午在學校吃？]
這條消息已經是十二分鐘之前收到的了。
姜衍邊往三食堂走，邊快速打字：[抱歉沈總，因為學校有事，所以中午沒有回家，忘了跟您說。]
姜衍剛準備息屏，沈承簪卻是秒回：[在哪個食堂？]
姜衍只好繼續回複：[現在在三食堂。]
他突然想到前兩天莫名其妙跑過來跟自己上了一節晚課的事情，心裏升起了一點不詳的預感。
不出所料，下一秒，沈承簪的消息已經彈出來了：[在食堂門口等我，我大概還有十分鐘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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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困惑之中帶着一點不情願，姜衍還是只能老老實實打字回複：[好的沈總。]
他倒也不是讨厭沈承簪，相反的，姜衍非常感激沈承簪，畢竟在這段原本不對等的婚姻關系中，沈承簪似乎在盡最大可能的将姜衍擱在和他平等的位置上，并沒有為難他，甚至以一個年長者的姿态，對他多番體諒和照顧。
但是，因為輕度的社交焦慮，姜衍确實更享受一個人的時間。
雖然他隐隐約約地感覺到沈承簪常常主動和他産生交集——無論是一塊兒上課還是現在一起來食堂吃飯——并不是對他有興趣，而是沈承簪似乎是對B校抱有某些情懷。
即使這樣，和沈承簪待在一起，仍然使姜衍有些不自在。
姜衍站在三食堂門口，北方的寒風夾雜着很重的沙土氣息席卷而來，吹得他身後的塑料門簾噼啪作響。
因為剛剛急着去劉教授的辦公室，姜衍只穿了一件襯衫，外頭套了件大衣，毛衣也沒穿一件，此刻冷風從領口和袖口處刁鑽地灌進去，凍得他瑟縮了一下。
他看了眼身後的門簾，門簾後就是溫暖的食堂，暖風從門簾的縫隙處漏出來。
姜衍猶豫了一會兒，他想撩開門簾去裏面等，但是因為這個角度，如果沈承簪從拐角那邊走過來的話，不能第一時間看到他，他也看不見沈承簪。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站在門簾外的廊下等。
好在姜衍沒等多久，沈承簪果然從拐角處走過來。食堂門口不好停車，闫懷應該是把車停到別處去了。
沈承簪仍然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扣子一個也沒扣，就這麽敞開着，風太大了，以至于衣擺在冷風中飛揚。大衣裏面，是一身淺灰色的西裝，他似乎是剛結束某項棘手的事務，臉上還帶着一點與人長時間争執不下的疲倦，抿着唇，渾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種工作的緊繃感。
只有脖頸間松散地繞了一圈的圍巾，中和了他這樣冷冽而難以親近的疏離感，在冬季虛弱無力的太陽光下，使人感受到柔軟的暖意。
“走吧，”沈承簪說，“二樓吃，行嗎？”
一直到沈承簪走到了面前，姜衍才回過神。
姜衍點頭：“我都行的。”
“那上樓吧，”沈承簪說。
現在是11：52，B校的學生上午的課程結束時間是11：40，這個點兒正是食堂最擁擠的時候，姜衍一眼望過去，每個窗口前都大排長龍。
左右要排至少二十分鐘起步的隊，姜衍索性挑了一個最喜歡的窗口排。
沈承簪跟着他站在了排隊的隊伍裏。
姜衍回頭看見沈承簪站在他身後，稍微有些尴尬，硬着頭皮沒話找話：“沈總......您也沒吃中飯嗎？”
沈承簪颔首：“嗯。”
姜衍又問：“您......吃得慣學校食堂嗎？”
沈承簪笑了一聲，看着姜衍說：“當然。”
姜衍點點頭。
可能是食堂暖融融的煙火氣感染了沈承簪，他渾身上下那種緊繃感消散了很多，終于有了些興致，看着姜衍說：“我念書的時候，基本上也都在食堂吃。B大的食堂招商政策比較嚴苛，在國內食堂裏還算不錯。”
姜衍聽沈承簪說的這句話，意思似乎是說，他也是在B大念的書。
但是姜衍之前在互聯網搜索沈承簪相關的資料時，為數不多的寥寥幾筆新聞，均指明沈承簪就讀于某海外高校。
姜衍掃了一眼沈承簪逐漸緩和的臉色，終于忍不住問：“沈總......您是在B大念的書嗎？”
無論沈承簪給出否定或是肯定的答案，姜衍都不會很意外。
然而，沈承簪先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頓了頓，笑了一聲，又搖了搖頭。
他看上去也并沒有要多做解釋的意思。姜衍識趣地不再多問，安靜地站在隊伍裏。
倆人吃過飯之後就在食堂門口分開了，姜衍目送沈承簪的身影消失在道路拐角處，轉身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回宿舍。
之後的兩天裏，小組成員都忙于其他的事務，關于這件事的解決方案，最終也沒有形成定論。
姜衍這兩天倒空了不少，學校的事情忙過了一陣兒，沒什麽課的時候，就一個人待在沈家的客房裏。偌大的沈家就一個姜衍，倒是很合他的意。
到了周五，終于迎來了劉教授的那門選修課。
這節課，正好輪到姜衍這一小組做pre。
課程開始前半個小時，小組成員就來齊了，聚在教室最前排靠近過道的位置，方便上臺。
姜衍帶着電腦，提前連接好教室裏多媒體。四個人拿着打印好的稿子，再次熟悉等會兒要講的內容。
18：30,課堂鈴聲打響。
因為這節課的最終考核形式就是分組展示的ppt，沒有考試成績要求，因此經濟學院選這門課的人還是挺多的。
姜衍坐在最前排最靠邊的位置，回頭一看，整個教室裏烏泱泱地坐滿了人。
雖然大學期間姜衍也做了不少次這樣的課程pre，但作為一個輕微社恐，姜衍仍然需要做一些心理建設。
陳陽是本組第一個上臺的。
他站在講臺上，左手握着鼠标，右手拿着打印好的講稿，彎下腰，對着講臺上的話筒清了清嗓子，說：“大家好，我是陳陽，學號1912276。我們組本次的presentation主題是經濟全球化下的人民幣國際化。我是本組組長，下面由我負責給大家講述本組的第一部分內容，引言與背景介紹。”
陳陽再次清了清嗓子，正要繼續往下講的時候，坐在第一排正當中的劉教授打斷他：“陳陽，你們組的稿子交的太晚了，我統一打印的時候漏掉了——麻煩把你手裏的那份給我。”
“......”
包括陳陽在內，人民幣國際化四人小組幾個人的心一瞬間漏跳了半拍。
因為姜衍組不是本門課程第一組上臺做pre的，之前上臺的其他組的組員都跟陳陽一樣，左手拿稿子，右手按鼠标播放ppt，鮮有人脫稿。
因此姜衍他們組，也并沒有按脫稿來準備本次pre。
何況，截止日期是早上8：00，而姜衍他們組的提交時間是中午11：48，也就是他們走出劉教授的辦公室之後以最快地速度交上了稿子，除非劉教授ddl一到，在8：00到11：00這段時間就已經把所有組提交的word文檔歸檔打印出來了，否則，劉教授不可能獨獨漏掉他們組的那份。
鑒于劉教授本人癡心科研、漠視本科生教育的作風，姜衍不認為她會等着ddl一到就去查收本門課程所有組提交的word。
比起這種可能性，姜衍更偏向于——劉教授只是單純地因為他們組錯過了ddl而有心提高一點pre的難度。
姜衍和坐在旁邊的秦輕雨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從秦輕雨緊皺的眉頭，很明顯，她和姜衍的想法一致。
坐在更過去一個位置的劉思思也微微蹙着眉，低着頭，雙手抓着雪白的打印稿，抓緊時間默背。
比他們三人更感到心焦的，是站在臺上的陳陽。
他茫然地環視了一周，似乎這才聽明白劉教授話裏的意思，短促地“啊”了一聲，然後拿起稿子，抓緊最後的時間再次飛快地過了一遍稿子，這才慢騰騰地走下臺，眼神卻還沒離開手裏的稿子，以至于下臺的時候險些被高出地面的臺階絆倒。
他低着頭，将打印稿雙手遞給劉教授。
劉教授沖他點點頭：“行了，繼續講吧。”
陳陽腿腳僵硬地走回講臺，右手握着鼠标，左手空蕩蕩的，他下意識想握點什麽，卻什麽也沒握到，眉眼間泛起焦慮的神色。
劉教授從手裏拿着的稿子中擡起頭，瞥了臺上傻站着的學生一眼：“陳陽，可以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