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掌門還是心軟了,下令讓白楚攸提前出禁閉,看見柯昭進去接人的那一刻,林焉慌亂地收好靈力,怕被人發現他在給白楚攸取暖。
那不是他應該做的事,他這輩子沒給人做過這樣無私的奉獻,爬過屍山的手只會殺人,向來只有他朝別人索取。
就這一次,以後再不會管白楚攸。
大抵是傷得厲害,白楚攸不能再早起,接朝露水的任務便落到林焉頭上,林焉夜裏要照顧白楚攸,白日要接朝露水,要練功,要煎藥,還得時不時回屋看看他的便宜師父有沒有好一點。
這次白楚攸沒有再說胡話,大多數時間都不清醒,林焉經常會叫叫他,沒有緣由,只是想叫一叫。
要出去時說:“白樂樂,我出去一會兒,一刻鐘後回來。”
回來後說:“白樂樂,我回來了。”
翠竹林的小貓又被柯昭偷偷逮來水雲間暫住,沐浴之後被林焉塞進白楚攸被窩,與他一起休憩,林焉說:“白樂樂你睡覺乖一點,別壓着小貓。”
小貓餓得嗷嗷叫,直扒白楚攸衣衫想把他叫醒要東西吃,林焉一邊拿來魚肉,一邊很自然道:“白樂樂,我給你喂貓了,下次你自己喂啊。”
夜幕時林焉擠上床榻,抱走小貓扔另一邊去,随手把白楚攸攬過來說:“不準亂動白樂樂,我困了,你有事叫我。”
夜裏白楚攸醒來看見這荒唐的一幕,也只是望着屋頂的梁發呆。
小貓睡得香甜,不知不覺湊過來舔他的臉,好似做了美夢,哼哼唧唧舔得開心,白楚攸沒有推開它,林焉被這聲音弄醒,帶着困意撥開小貓的頭,發出夢一樣的絮語,“別舔,他不是你的小魚。”
而後雙眼睜開猛然瞪大,坐起身來借着燭燈看白楚攸正睜着眼發呆,驚訝道:“你醒了白樂樂?”
什麽時候醒的?不是說了有事叫他嗎?
白楚攸轉轉眼睛,視線移到林焉臉上,林焉叫他時他會迷茫,有些分不清時間,沒法思考的樣子,倒真跟林焉豢養的人偶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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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不說話,林焉伸手捂上他額頭,覺得手心有些泛涼。
“頭疼不疼?”林焉去拿一直小火煨着的湯藥要喂白楚攸,白楚攸偏過頭去不想喝,林焉不耐煩地捏着他下巴讓他回頭,“你不喝藥病怎麽好?不想趕緊好了出去曬太陽嗎?”
白楚攸嘴唇微動,似是有話想說,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生病讓他的眼睛總是水潤得厲害,像雪後融化的春水蕩漾開來,他的眼睛好好看,偏心的薄唇也好看,此刻因着生病,眼裏的薄情減弱幾分,反倒看着可憐兮兮的,林焉老想欺負他。
林焉不覺加大手中力度,直到白楚攸皺眉才松開,而後帶着幾分煩躁道:“喝藥,別逼我灌你。”
白楚攸張嘴喝藥,喝了一口說:“冷……”
林焉沒聽清,以為白楚攸要病好後打他,有些不樂意,但還是竭力忍着,等到把藥喂完,才問:“你剛才說什麽?你要打我嗎?”
白楚攸抿抿唇,一本正經胡言亂語:“尾巴,沒蓋住,冷。”
這次林焉聽清了,沒忍住扯開嘴角笑了一下,問:“哪裏沒蓋住?”
白楚攸聲音有些低啞,但很認真,“尾尖……”
他的尾巴太長了,尾尖太大了,哪怕他此刻蜷着,尾尖還是露在了外面,涼。
林焉聽着他的胡話,煩躁驟然消失,沒有不耐煩,小心翼翼下床,又取了一床厚被褥蓋在床尾,一部分耷拉在床底,弄髒也無所謂。
“現在呢?尾巴還涼嗎?”林焉問。
白楚攸沒說話,渾渾噩噩頭開始疼,嘴唇幹得可怕。
林焉取來沒喝完的朝露水,一點一點小心着沾白楚攸唇上,正要把碗拿出去,忽然看見白楚攸嘴唇微動,似在小聲說什麽話。
林焉湊近了聽,隐隐約約聽見他說:“尾巴……也要水……”
“……”林焉頓時滿頭黑線,苦笑道:“你還玩上瘾了是吧?我怎麽給你的尾巴補水?”
白楚攸就不說話了,看樣子又睡了過去。
等林焉離開,他忽然緩緩睜眼,頭腦似乎清醒了一些,眼眸裏浸着冰霜一樣的寒。
他側過身去躺着,自己雙腿蜷得更緊。
好險,差點被林曜生發現他的尾巴。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林焉知道他被白楚攸弄好奇了,居然做起怪夢。
他夢見他在自己的房間偷偷研究邪門歪術,門口似乎有聲響,擡頭望去,就見白楚攸扶着門框,猶猶豫豫的,想找他又不敢開口。
“怎麽了?”林焉聽見自己問。
白楚攸費力扶着門框,似乎要站不穩了,小心翼翼開口,帶着幾分可憐神色道:“林曜生,我尾巴疼……”
白楚攸何時在他眼前露出過這種可憐神色,林焉心喜,故作冷漠過去,一開口就是高傲:“是嗎,你求我我就幫你……你、你!你怎麽真有尾巴!!”
林焉大吃一驚,指着白楚攸身後長長的魚尾驚慌失措,薄薄的衣衫底下本應該是修長的人腿的地方,現在換成了一條大大的,長長的,像魚尾巴一樣的東西!
“我要站不住了……”白楚攸這樣說着,身體已經慢慢往下縮,就要倒在地上,林焉趕緊扶住他,手指摸到魚尾光滑的鱗片時,臉瞬間紅得不行。
“林曜生,我尾巴要喝水……”白楚攸沒法再自己站立,抱住林焉脖子,歪倒在他懷裏,顫着哭腔道,“你手好燙,別摸我尾巴……”
林焉感覺到懷裏傳來細密的顫抖,白楚攸在顫抖。
林焉感覺自己臉更紅了。
那條魚一樣的尾巴好長好長,片片緊挨的鱗片還沾着水珠,林焉給他澆水,紅着臉抱他去溪裏,碰到屈在他臂彎的鱗片時,覺得手燙得吓人。
“林曜生,燙……”白楚攸更緊得攬住他脖子,拍他後背要他走快點,林焉略顯羞澀地憋出一句:“別打了,我也燙。”
尤其是手腕,像剛從火堆裏取出的烙鐵,燙意從手腕蔓延到全身,林焉始終握緊了拳頭,掌心不敢碰到光滑冰涼的鱗片半分,即使如此,還是有觸碰到不該觸碰的人的錯覺。
林焉覺得自己也該下水去涼一涼。
幸好小溪夠寬,足以讓白楚攸把尾巴完全放進水裏,林焉伸手探探水溫,覺得有些涼,便問:“你要不要上來,水裏冷。”
白楚攸趴在岸邊看林曜生,身後的尾巴向上一揚,掀起陣陣水滴落在林焉頭頂,說:“我不怕冷。”
他的尾巴好好看,如他所說,長長的,尾鳍透着紅,鱗片是湖水一樣的冰藍色,靜谧冷清,好看得實在是過分了。
“白樂樂,我能摸一下你的尾巴嗎?”林焉忍不住問。
白楚攸好像笑了一下,輕輕點頭,而後尾巴緩緩上揚——
“啪”的一聲。
林焉被拍醒了。
眼前被大片黑暗包裹,餘光裏最後一點昏暗的燭光被夜風帶走,林焉心跳還沒平複,感覺心髒的地方痛痛的,被什麽尖銳的利器抵着。
來不及探尋那是什麽東西,就驚訝的發現白楚攸還沒睡着,而他的手摟着的位置,好像不太妙……
“都怪你白樂樂!”林焉受驚吓般收回手來,埋怨道,“你總是跟我說你的尾巴,現在好了,我做夢都夢見你真有尾巴!”
他好似聽見白楚攸冷笑,緊接着胸前的鈍痛消失,還沒來得及摸一摸抵着他心髒位置的尖尖的東西是什麽,聽見白楚攸說:“你眼瞎嗎?”
衣衫下覆蓋的是腿還是魚尾,黑暗中看不清楚,難道剛才還沒摸清楚嗎?
林焉頓時語塞,不用看白楚攸表情也知道此刻他有多嫌棄,林焉反駁道:“那還不是怪你,你說你尾巴冷,我就夢見你有尾巴。”
林焉始終覺得這得怪白楚攸,夢境是可以編織的,白楚攸給他開好頭,他就匪夷所思的夢下去,一發不可收拾。
“還不松手,手不要了嗎?”白楚攸說話好兇。
“又沒摸你尾巴。”林焉悻悻縮回搭在白楚攸腰間的手來,忽然心血來潮問道:“為什麽不給我靈劍?你明明都答應我了。”說完故意氣白楚攸似的,又把手搭回去,刻意摟緊了惹白楚攸不痛快。
“松手。”白楚攸聲音好冷。
“不松。”林焉不怕死的挑釁。
白楚攸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忽然撐手坐起,暗夜裏寒光閃過,瞬息之間手心便多了冰錐,尖尖的,涼涼的,頃刻之間抵上林焉心髒的位置,正要刺進去時稍顯猶豫。
白楚攸盯着林焉的面容,一看再看。
林焉都被吓傻了,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趁着白楚攸猶豫的瞬間反手握住冰錐把人推倒握住兩手手腕,瞬間逆轉局勢,冰錐被他換了個方向,直抵白楚攸心口。
“你要殺我?”林焉難以置信道。
即使心口懸着利刃,白楚攸眼中沒有絲毫害怕神色,反而一臉平靜,不做任何掙紮。
林焉難得的暴露幾分陰暗情緒,一如當年徒手殺戮乳母和管家時一樣不可遏制,他不允許有人惦記他的性命,只要涉及到他安危,不管是誰,都應該去死。
“你想殺我?”林焉又問一遍,連他自己都解釋不清突如其來的煩躁是什麽意思,白楚攸越沉默,他就越心亂,他不想再想,眼中閃過精光,陰鸷地低頭,俯身咬上白楚攸脖頸。
鮮血瞬間噴湧而出,尖牙進入血肉的剎那白楚攸疼得顫了一下,卻始終掙脫不開雙手的桎梏,林焉心有不甘,大口吮吸他的血,白楚攸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血被林焉吞咽入肚的聲音,忽然安靜下來不再掙紮,偏頭仔細聽着。
一口,兩口,三口……
林焉喝不膩似的,一直吞咽。
林焉松了冰錐,手伸到白楚攸脖頸下面,把白楚攸腦袋往旁邊一撥,側頸暴露更多,吸血更加方便。
“林曜生……”白楚攸已經意識模糊,輕輕叫着,“我尾巴疼……”
耳畔吸血的聲音瞬間停止,林焉反應過來,猛地擡頭,發現白楚攸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幾近暈厥,又開始胡話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