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弟子賽如約舉行,三天裏白楚攸沒再見過林焉,不知又去哪兒鬼混,但願比試時不會太丢人。

跟盛天府的比試尚且還早,至少得在明日,但白楚攸一早便出來,孤身一人來到比試場,沿着邊緣去找掌門。

“拜見師父,長老。”白楚攸說完,再拜師兄師姐。

掌門“嗯”了一聲,笑道:“阿楚來了,正好,應該快到林焉了。”

弟子比試時除了掌門與幾位長老外,其他人是不能落座的,白楚攸正要像往常一樣往邊上走,站到最邊緣的位置去,掌門忽然叫住他,仍舊面帶笑意,笑容和煦道:“阿楚就坐在知節長老邊上吧。”

白楚攸往旁邊一看,知節長老邊上還真比以往多了一個位置,坐在那兒豈不是只與掌門之間隔了一位長老?

白楚攸疑惑的看着師兄們,他們都老老實實站在各自師父身後,按長幼順序一字排開,他們尚且不能落座,他一個最小的師弟怎能落座。

白楚攸道:“師父,這不妥。”

掌門卻道:“無妨。阿楚也是當師父的人了,坐下吧。”

白楚攸還是覺得不妥,尤其是看向師兄們時,更加不敢坐下,還是柯昭看出他的緊張,過來按着他的肩膀坐下,順勢站在他旁邊,道:“阿楚別怕,坐着就是了,咱都是當師父的人了,自是能坐下的。”

白楚攸心裏明白,坐可以,可目前就他一個人有徒弟,要他坐着,師兄師姐們站着,也着實不太妥。

所幸有柯昭陪着,他總算稍微放松下來,專心致志看場上比試。

他看見尚在等候的林焉一言不發盯着擂臺上的人,看起來有些緊張,都沒看見白楚攸到來。

三天不見,也不知道林焉練得怎麽樣,白楚攸倒是不在乎等會兒林焉會不會丢人,只是看着他緊張,就随手捏了一只水鳥飛過去。

他看見水鳥落在林焉肩頭時,林焉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眼中湧現驚喜,左顧右盼四處張望,終于看向最中央的方向,與白楚攸對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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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焉瞬間笑得很開心,摸摸肩上水鳥,指尖一擡,還贈一只回來,只是還沒飛到白楚攸肩上,就被身旁的柯昭發現,好奇之下一手捏碎,掌心與袖子濕了大半,氣得柯昭滿心不悅回去換衣服。

林焉在原地偷笑。

好像沒那麽緊張了。

下一個林焉上場,對手是外門弟子顧致平。

三師兄姍姍來遲,照例與掌門他們打過招呼,正要走到自己位置像往常一樣站好時,發現一般不出現在這種場合的白楚攸也在,随即想到下午與其他宗派的比試白楚攸也有參與,便問:“阿楚?你怎麽來了?你的比試得到下午開始。”

“我來看我徒弟。”白楚攸話是對師兄說的,視線卻一直落在正在比試的人身上,嘴角帶着隐隐的笑意。

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掌門拉拉白樾衣袖,雲淡風輕般道:“林焉資質不錯,之前被埋沒在盛天府可惜了。”

白樾對這些比試興致不怎麽高的樣子,很生硬地回了一聲:“嗯。”

“還想收林焉為徒嗎?”掌門聲音突然好不溫柔,擡眼看向白樾,手還在悄悄抓他的衣服,“我為你另外收一個徒弟好不好?你看看顧致平,我覺得他就很不錯。”

“不用了。”白樾宛若不知道自己袖子正被拉扯,“弟子平庸,沒想過收徒。”

“說謊。”掌門好笑地看着他,又扭頭看看白楚攸,繼續小聲溫柔道:“阿楚對他徒弟還挺上心,他教得可比我好,你看林曜生剛來時什麽樣子,現在險些認不出他。”

說話間林焉已經一個跳躍,沒有靈器赤手空拳與顧致平過招,靠着新學的守陣勉勉強強能擋住顧致平進攻,再以攻陣打得對手措手不及,顧致平沒學過布陣,緊靠日常所學比試,此刻居然占了下風。

林焉一時得意,奮起直追,還不忘攻守兼備,齊刷刷一連布下四五個陣法,擂臺上光芒四溢,看得人眼花缭亂。

“阿楚,你這個徒弟……”三師兄忽然皺眉,好半天沒有下文,只是盯着林焉沒有靈器,但出手算得上狠毒的招式,緩緩道:“你徒弟殺性太重,不是好事。”

掌門被三師兄說話聲吸引,插了一句:“林曜生有分寸,不會傷到同門。”

白楚攸也道:“他這人就這樣,我翠竹林的綠竹都快被他砍光了。”又笑道:“下手是挺殘忍。”一邊肆意砍伐翠竹,一邊叫着白楚攸名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生氣。

“那也殺性太重。”三師兄眉頭皺得更深,“阿楚,你在他身邊很危險。”

四師兄也道:“阿楚,把他給大師兄教吧,大師兄比你有精力教導他。”

白楚攸笑笑,眼睛始終盯着林焉後背,淡淡道:“不給。”

他看向林焉目光太過專注,完全沒看見白樾不知何時視線就從擂臺轉移到他身上,白樾以前從來不會過多關注他,更何況是在這樣的場合。

許是在争奪林焉當徒弟的事情上有糾葛,白樾忘了其他,好安靜地側目專注盯着白楚攸看,連掌門暗中不滿地拉扯好幾下他的袖子都沒發現。

臺下突然傳來雷鳴般的歡呼,來自一貫與林焉交好的外門弟子,顧致平失望下臺,林焉甚至來不及收起還不太熟練的法陣,幾大步跑下擂臺,撒野似的跑白楚攸跟前,告訴他說:“阿楚!我贏了!你看見了嗎?!我打敗外門弟子中最厲害的顧致平了!!”

他聲音太大了,掌門就在旁邊,白楚攸有點慌,掩唇咳嗽,試圖打斷他的話,不敢看自己師父,眼神不斷示意林焉這會兒該叫他師父。

林焉看見掌門不悅的眼神,立即閉嘴,頓時沒了方才興高采烈的氣勢,夾着尾巴來到白楚攸身邊站着。

他彎腰湊在白楚攸耳邊問:“你剛才看見了嗎?我那一招可帥了!”

他指的是白楚攸教給他的劍花,中間比試中有一段反手搶過顧致平的劍,當空表演一段劍花耍帥最後還有時間給予顧致平最嚴重一擊,顧致平就是從這時起節節落敗,一招不如一招。

白楚攸“嗯”了一聲,說:“看見了,很厲害。”

“要是我可以對上盛天府的人就好了,我從來沒自己打贏過那群看門狗,我覺得我好厲害,下次再見到他們,我真的可以自己打過他們了!”林焉雙手叉腰仰頭看看太陽,心情好的不得了。

餘光突然瞥見一抹不尋常的異樣眼光,側眸望去,看見白樾正一眼不眨盯着白楚攸看。

恰好此時白楚攸問:“以前經常被打嗎?”

林焉低頭看着白楚攸說:“是啊,你都不知道被打倒在地上爬有多丢人,表哥想幫我,但他也打不過人家,我倆就一起被人揍得鼻青臉腫。”

白樾終于察覺到掌門的不悅,扯回一直被緊握着的袖子,默默低頭不語。

林焉好像在說別人的笑話,若非此時環境不允許,他倒真想給白楚攸表演一段當時的狼狽樣。

林焉說完再側眸望向白樾,發現那邊已經神色如常,半點視線不往這邊落。

安靜了一會兒,白楚攸突然說:“我送你一把靈器吧,別再被人打了。”

林焉再度低頭,難以置信聽到了什麽。

“呀,你關心我呢?”不枉林焉為了這個比試練那麽久,“我跟你說,我練了好久呢,沒給你丢臉吧?昨天手都擡不起——”

“咳!”掌門突然掩嘴咳嗽一聲,面色有些不悅,白楚攸也反應過來,手肘往後碰了林焉一下,“別說了,等會兒師父罰你。”

“哦哦。”林焉立馬閉嘴,安安靜靜站在白楚攸身後。他練了好久呢,就是不想給白樂樂丢臉,怎麽會有他這麽善解人意的好徒弟,林焉自我感動的想着,也就是白樂樂,換了別人他才不這樣努力。

現場其他人的比試還在繼續,林焉覺得無聊,半蹲在白楚攸身旁,悄聲問道:“白樂樂,你那個小師侄呢?他來不來比試?”

白楚攸也小聲回答他:“不來,閉關了,六師兄陪着他。”

林焉開心地再問:“那比試過後的弟子出游,他去不去?”

白楚攸面露憂愁道:“應該,不去吧。”

“?那可太好了。”林焉心想着。又問:“那這次如果有什麽好東西,你會優先給我吧?”

白楚攸奇怪地看他一眼,道:“能有什麽好東西,你在想什麽。”

“我就這麽一說,萬一有呢。”林焉故作高傲道,“你別讓我記恨你,必須給我,不然我不回來了。”

白楚攸淺淺笑了一下,自言自語似的,“愛回來不回來。”

林焉生氣了,“你就不能哄哄我嗎?”肯定是要回來的呀!不回來他還能去哪兒?白楚攸也真是的,說話那麽冷漠,一點也沒把他放在心上。

三師兄一直聽他叽叽喳喳早就不耐煩了,直接一掌拍上林焉後背宣洩不滿,林焉吃痛還不敢反駁,硬生生憋屈着安靜了一會兒。

又看幾場弟子間比試,擂臺下再次響起雷鳴般掌聲時,林焉突然耳朵一動,随即很興奮地跟白楚攸分享八卦,“白樂樂,我偷偷聽見掌門叫大師叔四月雪,這是什麽意思?”

四月雪?

白楚攸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想了想,說:“大概是炎夏與冰霜,永不相見。”可是用在師父和師兄身上,怎麽感覺怪怪的?

他飛快地掃林焉一眼,覺得應該是林焉聽錯了。

“這是你們逶迤山的傳統嗎?是不是師父都要給徒弟取上這麽一個與衆不同的稱號?”林焉頗為認真問道,“那你怎麽稱我?”

“……”白楚攸無奈解釋,“沒有這個傳統。”

“那我不管,你也給我想一個。”說這話時林焉隐隐還有些期待,嘴角始終挂着一抹期待的笑容,“你想怎麽稱呼我?”

白楚攸認真想了想,問:“春日宴?”

應當是與林焉口中的四月雪對應吧?

“春日宴,春日宴……”林焉喃喃重複着,樂了,興致勃勃問:“什麽意思?告訴我告訴我。”

白楚攸不說,只道:“自己悟去。”

到了下午白楚攸與盛天府的比試,白楚攸在擂臺之上過招,林焉提着個布袋子再次在人群裏游走。

只不過這次不是下注賭誰贏,而是林焉中途回了一趟水雲間,挖了白楚攸的靈草出去,凡是大喊“小師弟必贏”的人都能分到一截靈草。

于是呼喊聲滔天,擂臺之下的聲音好不壯觀。與白楚攸比試的人是盛天府一個極為嚣張的護法,林焉甚至記不住他名字,只是因着那護法的靈器是一支笛子,擅以音律殺人,林焉便一直叫他黑烏鴉。

黑烏鴉完全沒有隐藏自己的實力,一上來便掏出笛子釋放靈力,笛子放在唇邊吹響的那一刻,笛音瞬間擴散開來,像四散的殺人不眨眼的線,沒有方向、所有方向都是方向,逃無可逃,白楚攸還沒有靈器,也不知道他要如何去擋。

林焉下意識以為他要布陣,以白楚攸的修為布陣完全可以不把黑烏鴉的笛音當回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白楚攸居然召出一柄琴來。

一柄由擂臺四周的水凝結而成的、隐隐透着涼意、與在白樾那裏讨要的破碎的琴,是一柄一模一樣的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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